《暴徒又被钓系美人诱捕了》 第1章 《疯批暴徒：禁止觊觎他的美人/暴徒又被钓系美人诱捕了》作者：百里软软【完结】 简介： 【双男主+异能刑侦+双强甜宠+破镜重圆+暧昧拉扯+1v1+he】 （性格恶劣危险家伙但超级宠妻护短攻x美强惨同样危险钓系病美人受） 都知道夏滨生控局的秦组长不能招惹，他表面跟你笑嘻嘻，骨子里却是个危险又不可控的疯子，是无数妖怪心中的噩梦。 那些想追求秦组长的人纷纷望而却步。 直到有一天，生控局的人亲眼看见他们家秦组长将一个长发美人拥进怀里，小心翼翼轻哄的样子，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乖，我知道错了，你身上那么冷，给我抱抱好不好？” 那美人却是不怎么领情，还给了秦组长一巴掌：“你今天晚上睡沙发！” 在众人惊心胆战的目光中，秦妄非但没有生气，还死皮赖脸地凑过去：“除了这个，其他都听宝贝的。” 世人不知，他早已等一人千年。 夜棠温润如玉，清冷矜贵，一千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他神陨魂碎，仙格失落成了一只妖，还丢失了记忆。 一千年后，因为一场命案跟秦妄绑定。 你认错人了，我不记得你，离我远点可以吗？ 别喊我哥哥，我才不是你哥哥！ 你抱抱我怎么了，我又不会真的化掉！ 还是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想要逃？ （拜托宝子们不要囤文，谢谢啦！评分刚出较低） 第1章 你扯到我的头发了 【食用须知】 1、作者不是专业人员，大量私设，案件如有逻辑问题请谅解。（本文异能刑侦，主要为主角感情服务，甜的嘞！） 2、有问题请指出，可以骂g但别骂作者和s，没回复就是没看到，烦请艾特，谢谢。 3、本文又名《他下万鬼为囚》，双强双病娇设定，g明着犯病，s暗着娇。 4、攻危险家伙但超宠妻，受黑芝麻汤圆占有欲强，在确认关系后爱对攻撒娇。真滴超好磕的，不信你们看。 —— 当重逢的那刻起，所有漫长颠沛流离的时光，都不值一提。 ——《他下万鬼为囚》 夏滨北面靠海，是常年都沐浴在海风里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昼夜温差大，雨季长，空气见天都是潮湿的。 雨从昨天夜里就开始下了，淅淅沥沥落在南光路上。 南光路是城区路，道路不是很宽，又是去地铁站的必经之路，不过两三辆警车停在这里就显得逼仄起来。 秦妄开车赶到的时候路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差点就把这条路围得水泄不通了。 “这么多人堆在这，赶集呢这是？” 他皱了皱眉，刚准备开门下车，车后门就被人哗啦一下打开，一道人影迅速从车上跳下来冲到驾驶位替他拉开了门。 是个长相略微稚嫩的年轻小伙，穿着生控局的制服，脸上笑嘻嘻的：“老大，开门这种小事还是我来吧。” “你要是一会办案的时候也这么机灵的话，我就知足了。”秦妄嗤笑一声，兀自抬步下车，身姿挺阔走进雨幕里。 程北北也顾不得打伞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诶，老大你等等我！” 尸体是在今天早上才被市民发现的，先是报给了当地派出所，派出所又移交给夏滨警察局，最后发现都解决不了。 报到生控局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警戒线拉的不是很长，就围了一条小巷口，外面围着吵吵嚷嚷看热闹的群众。 连阴天本来就叫人烦躁，他们这还出了这档子晦气事，怨声载道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行了行了，家里是没老人孩子张嘴吃饭是吧，马上到饭点了，都杵在这干什么呢，不然一会上我局里吃两口？” 秦妄走过去，边扒拉开人群边往里走，伞也不打一个，雨落在线条冷硬脸上，减不了眉眼间的戾气半分。 男人长相属于凌厉俊美那一挂的，眉峰如剑、鼻梁高耸，一双黑眸沉若寒渊，透不出一丝温度，要不是嘴角带着点笑，还真能叫人退避三舍。 人群中有不怕事的小姑娘，看了他两眼把脸都看红了。 “这帅哥是谁呀？” “刚来的吧小姑娘，这我们夏滨生控局的秦组长，万民的保护神呀！” “……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小心一会秦组长弄哭你。” “其实，被他弄哭也不错……” 都认识他这张脸，也知道这位组长啥脾性，要是不听话，他真能把你拽过去看一天的遵纪守法公民宣传片。 凑热闹的市民都识趣，不一会就都零零散散的走了。 “秦组长来了，不愧是派前科三组一棵草，还是你说话管用。” 守着警戒线的是派出所的小刘，他熟练的接过秦妄的证件扫了一眼，见没什么问题就把人放进来了。 “哟，今天查得这么仔细，”秦妄接过证件塞进兜里，还不忘调侃人两句：“怕我这张皮是假的啊？” 这位组长平时脸上总带着笑，就是遇见棘手的事也不见他变脸，总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做什么事都带着目的呢，指不定几句话没注意，就被他把家底掏干净了。 第2章 小刘摸了摸头，显然也是对这位组长的行事作风有所耳闻，只干笑道：“您就别打趣我了，最近不是又出现披着人皮作案的妖怪么，咱不得谨慎点。” 秦妄没说话，倒是他身后的程北北接过话茬，“就我们老大这张大帅脸，自带正气凛然buff，哪个妖怪敢披啊。” 同是三组的人，‘老大最帅’这四个字他已经说腻了。 秦妄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哼笑一声：“行了，快走吧，警局的人还等着呢。” 警察局来的法医姓楚，斯文长相，穿白大褂戴眼镜，正进行现场尸检和取证工作。 这条柏油路排水设施做得非常好，从来没有积水的情况，再加上环卫工人打扫都很及时，周围留不下多余痕迹，暂时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打算再让人拍几张照片就准备收工。 “秦组长什么时候到？” 楚闻把手套摘下来放进工具箱里，问一旁的外勤工作人员。 那人看了一眼手表，“大概还有——哦，来了。” 楚闻回头，就见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正单手抄兜朝这边走过来。 秦妄生得身高腿长、肩宽腰窄，上衣包裹着爆发力极强但丝毫不显夸张的肌肉，长腿束在长裤里，皮鞋擦的锃亮。 男人气势悍然落拓，那一头短发就是淋了雨也支棱在脑袋上，可见平时是有多注意打理。 “楚法医，好久不见。” 秦妄习惯性地抬手打了个招呼，脸上又挂起了招牌笑。 楚闻点了点头，便见男人已经跟他擦身而过，提起裤腿在尸体面前蹲了下去。 秦妄大致观察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一番，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那是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衣物穿着完好，身上基本也没有任何伤痕，头发、裙边、运动鞋底等一些细节的地方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干净得过分。 只有一身皮惨白的不行，没有半分血色，如果割开手腕上的血管或许就能发现，里面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了。 楚闻站起身，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言简意赅地说道： “如你所见，她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但奇怪的是她身上没有看到任何伤口，至于其他隐秘地方有没有伤口还得回去进行解剖，脸上的表情也相当柔和，可以说死亡时心情都是处于……” 或许是觉得极其荒谬，他停顿了一秒，“……愉悦状态的，或者说你告诉我，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样？” 秦妄摩挲着下巴，眯眸看女人脸上的表情。 人在什么状态下就算是死亡也感觉不到害怕的…… 睡着吗？ 感觉也不太对。 不可能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的。 突然，他鼻翼一动，瞥向旁边的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楚闻扣工具箱的动作一顿，侧目看了过来，眼底有明晃晃的疑惑。 秦妄是真的闻到一股类似于迷迭香的味道，隐隐约约的极淡，上一秒还能闻到，下一秒就消失了。 程北北凑近几分，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没有啊老大。” 事实上被雨水冲刷了一晚上，就算是再浓郁的味道也会淡的无法被捕捉，更何况如果不是人本身身上的味道的话，只会消失的更快。 秦妄招了招手，身后的程北北会意递给他一双手套。 他戴上手套，在女人的脖子上按了几下后，将她的脑袋转了过来。 下一秒，一个通体乌黑的东西“唰”地从女尸的头发底下飞了出来。 “我去，这是什么！？”程北北喊道。 楚闻只感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扑扇着翅膀从他面前飞过，然而下一秒，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就抓住了那只扑棱蛾子。 楚闻这才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只花纹黯淡的蝴蝶，原本是黑漆漆的颜色，都快跟柏油路融为一体了，怪不得没人发现。 这会被秦妄戴着手套抓在手里，又变成了惨白色。 程北北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玻璃罐，秦妄把那蝴蝶不怎么温柔的塞了进去。 放回背包前程北北多看了一眼玻璃罐，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的心脏都跳出来。 “卧槽，老大，它它它……咋不见了！” 秦妄刚脱下手套，闻言额角狠狠一跳，一巴掌呼在程北北的后脑勺，“你能不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瓶底那是什么？” 程北北仔细盯着看了半天，才发现那跟玻璃瓶快融为一体的蝴蝶。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被打疼的后脑勺，尴尬道：“我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能变。” 秦妄已经习惯了这种糟心的感觉。 要不是他们三组确实缺人了，也不会把这个没有灵力、也不会使用灵器的毛头小子给调过来。 “行了，现场收集的差不多了，蝴蝶我们带走了，尸体你们抬走。” 秦妄把手套丢给程北北，看了一眼楚闻，“让你的人去查查死者最后接触过什么人，回头把尸检报告送到生控局，如果确定跟灵异妖物有关，我们会接手。” 楚闻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尽快。” 程北北重新背好背包，屁颠屁颠地跟在秦妄后面往外走，“老大，我好饿啊，咱去哪吃饭啊？” 第3章 这雨总是雾蒙蒙的，也不大，就是时间长了容易恼人。 秦妄随手扒拉了一下潮湿的头发，在街上扫了一眼，随意指到对面的一家装潢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店。 “就那家吧。” 程北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露出了地铁老人脸。 “去……喝奶茶？” 本来阴雨绵绵就很容易让人心情变差，能管饱又好喝的奶茶自然就很受欢迎。 ‘欢心奶茶店’已经在这条路上开了五六年了，也算是个老店，平时客流量不大，但周围人一想到喝奶茶，就必定会去这家。 不过这个点，人确实不多。 前台是个兼职的大学生，小姑娘刚来没多久就听说附近就发生了命案，早上起来一看就在对面，还怪瘆人的。 警戒线已经撤了，这个点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闲人没事干还在那晃晃悠悠，夏滨生活节奏本来就快，只要不是什么太过轰动的，都不值得多看。 小姑娘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换一份工作，可没过一会她就改变主意了。 因为今天店里来了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客人。 门上接客铃响的时候，她跟往常一样面带笑容抬起头，“欢迎……” 那道身影走近的时候，剩下的半句话被她压在舌头下滚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来。 “一杯珍珠奶茶，再打包一份草莓蛋糕，谢谢。” 客人是个身材修长挺拔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略显休闲的驼色风衣，一头不同于常人的银白长发几乎垂到腰部，白色长裤下的皮鞋很干净。 垂下头去掏手机时长发落在身侧，略微挡住了精致冷淡的眉眼，微抿的薄唇有些不近人情。 拿手机扫码的手指骨节分明，肌肤苍白可以清晰的看见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 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小姑娘多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的去切蛋糕了。 夜棠收回手机，就站在前台等，眸光浅浅垂落在柜台放着的招财猫上，看不出着急的样子。 他一双雾蓝色的瞳孔晶莹剔透，宛若琉璃，抬眸间好似有朦胧的光在里面流动，漂亮极了。 奶茶做的很快，蛋糕也是现成的，不一会小姑娘就把打包好的奶茶和蛋糕递给他。 “谢谢。” “不……不谢，欢迎下次光临。”小姑娘不自觉摸了摸发红的脸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位先生刚才是笑了吧，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清冷，但是真的好好看呀！ 夜棠提着蛋糕往外走，他低头去拿放在伞架上的雨伞，没看见正从外面走进来的人，被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对面人的力气不小，夜棠低呼一声，控制不住往后倒。 就在他以为要跌倒的时候，腰间突然横过来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毫不费力地把他捞了回去。 夜棠松了一口气，抬头就对上一双充满攻击性的凌厉双眼，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 “抱歉。” “没关系。” 秦妄揽住人，还帮人接住了蛋糕，原本没怎么在意，在听到对方甚是好听的声音后多看了一眼。 没想到低头却对上了一张刻进他骨子里的熟悉面容。 “你是……” 秦妄瞳孔微缩，竟罕见地有些失态，手上力气不松反紧，让人又回到了他怀里：“……哥哥？！” 因为秦妄的动作，夜棠的额头差点碰到对方的唇，头发还缠在了那人放在他腰间的手指上。 这个距离，让两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夜棠蹙着眉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耐着性子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麻烦你先松开好吗，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很痛。” “抱歉，弄痛你了吗？” 秦妄先是错愕，但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轻轻松开了夜棠，神情认真地问道：“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可能，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长一张和他哥哥一模一样的脸了！ 可看夜棠的表情，确实是不认识他。 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你哥哥，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果没事的话请让一下，我还有事。” 眼看着夜棠要走，秦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伸手从兜里掏出证件摆在夜棠面前。 “夏滨生控局派前科三组组长秦妄，目前在调查一起凶杀案，希望哥…你能配合一下例行询问。” 语气镇定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到，他不能再错过了，但直接逼问的话又怕把人给吓跑，他只能采取这种迂回策略。 向来无所不能的秦大组长，还是头一次这么畏手畏脚。 程北北从外面走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一个头两个大，“老大，不是下班了吗，怎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秦妄冷冷看了一眼，顿时闭嘴不敢说话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家老大这么可怕的样子。 果然，他家老大要是不笑，真的能吓死人。 第2章 加个联系方式吧 今天虽然不是工作日，但在夏滨工作的基本上没有固定的休息日，都是忙的不行，坐下来喝一杯奶茶的时间都没有。 店里的装修风格很偏向少女风，能来这坐坐的大多都是大学生，不过这命案一发生，大学生恐怕连校门都出不来了。 第4章 门前铃铛好一会没响了，唯有门口那棵大芭蕉悠闲的舒展着枝叶，在雨雾中颇有一番诗意。 夜棠把袋子里的奶茶拿出来喝，他十指苍白细长，搭在纸杯上也满是冷感没有温度。 “秦组长，请问你有什么要问的？”夜棠神色淡淡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秦妄倒是没叫奶茶，就这么撑着下巴看夜棠喝，他一错不错盯着人，问的话刚开始还挺正经，“叫什么？” “夜棠。” 还说不是哥哥，连名字都没变。 “做什么工作的？” 夜棠咬碎了一颗珍珠，甜腻腻的味道勉强让他心情好了点。 他搭在奶茶杯上的手指放了下来，浅色长睫微垂：“心理医生，兼职大学教授。” 心理医生？ 听到这，秦妄那股给人不正经的感觉就上来了，他把语气放的不怎么刻意，听着倒像是讲笑话：“给人看病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催眠呀，先给人哄睡才好办事？” 夜棠那点好心情似乎也没那么好了，他规规矩矩靠在座椅上，皱起眉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说话。 “这个问题秦组长可以自己去查百度，不行您就亲自挂个号去看看脑子熟悉一下流程。” 这么矜贵冷漠一个人，损起人来也半点不含糊。 秦妄倒是没生气，还轻笑了两声，看得旁边的程北北眼睛瞪的像铜铃。 他家老大什么时候会笑得这么温柔了？ 秦妄没管他，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然后将屏幕朝向夜棠。 “这个人见过吗？” 上面是一个长发女孩，脸蛋有点婴儿肥，笑容明媚张扬，一看就是个性格活泼的孩子。 那是死者林晴慧。 照片以及身份信息是刚才楚闻发他手机上的。 夜棠瞥了一眼，咬着奶茶管摇了摇头，“没见过。” “那这个呢？” 秦妄又把图片往后划拉了一下。 这次是个短发女孩，脖子上戴着一条红绳项链，拍照的时候视线下垂着，好像有意在逃避镜头。 夜棠接着摇头，“也没见过。” 秦妄笑了，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人咬着奶茶管的薄唇上。 “除此之外，还请夜医生帮个忙。” 夜棠抬眼看他。 秦妄朝他勾勾手指，“手伸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对这种维护国家安定的人纯天然的信任，夜棠想都没想就把手伸过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下一秒，只听见“咔嚓”一声，夜棠腕骨就挨上了冰凉的手铐。 夜棠懵了：“？？？” “你做什么，我又没有犯法！” 他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对面的秦妄拉着手腕又拽了回去。 “别乱动，这手铐可是纯精钢制作的，还加了专门对付妖怪的符水，要是伤了你自己，算谁的？” 秦妄好整以暇的看着夜棠满是寒意的漂亮瞳孔，不自觉捏了捏手下跳动的脉搏。 不得不说，夜棠这人不仅看起来冷，就连肌肤温度都冷的不行。 秦妄的力气实在是大，夜棠根本就拽不动那手铐，只能被迫半伏在桌上，身后长发因为挣扎而凌乱地散在身后。 “放开我，我没有杀人，你凭什么抓我？”夜棠咬着牙，雾蓝色的瞳孔里映出秦妄专注看着他的眼睛。 秦妄不紧不慢的欣赏美人慌乱的姿态，说出的话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一个妖怪，为什么没去生控局登记身份信息？” 夏滨所有的妖怪都归夏滨生控局管，秦妄这个问题一点也不突兀。 “我……” 夜棠挣扎的力度小了，他瞳孔微缩，浅色长睫颤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先低着头咳嗽起来。 “咳咳——” 他咳的很厉害，因为刻意压抑着，眼尾都憋得通红，透明的泪水从雪白侧颊悄然滑落。 薄薄的眼皮透着粉，长睫被泪水浸透，给原本清冷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秾艳。 看起来惑人极了。 秦妄却吓了一跳，他连忙给人打开手铐，起身去给人拍背：“夜医生这是怎么了？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好不好？” 见夜棠这样，秦妄真的是急坏了，往日的理智不复存在，一个劲地给怀中人输送灵力，想要这人尽快好起来。 夜棠咳了好大一会才停了下来，那张本就冷白的脸更白了，搭在秦妄胳膊上的手也好似没有力气，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红。 “抱歉，给秦组长添麻烦了，不过是老毛病罢了，秦组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等呼吸平复下来，夜棠毫不留情地将秦妄推开，拒绝了程北北抖着手递过来的一杯热水，神情恹恹地盯着秦妄看。 被他这么盯着，秦妄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摇头：“没……没有了，夜医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夜棠偏过头，看起来不怎么想理人。 秦妄也不生气，“那今天就到这吧，夜医生怎么回去，要我送送你吗？”他直起身，将刚才脱下来的外套穿上。 夜棠也跟着站起身，他不紧不慢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语气十分冷淡：“不用，秦组长忙，我就不麻烦了。” “不忙。” 秦妄死性不改，双手撑在夜棠面前的桌面上，偏头看人的漂亮瞳孔，十分好心情，“要是送夜医生，那就不忙。” 第5章 说到这秦妄顿了一下。 刚才光顾着担心了没注意，现在秦妄才闻到夜棠的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 跟那蝴蝶身上的迷迭香很像，但又有略微不同。 夜棠盯着他不说话，看样子是拒绝的。 秦妄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知道，人与人之间，往往保持距离才能产生美。 哥哥把他忘了，没关系，他再把人追回来就是了。 于是他退后一步，“既然这样，我们之后可能还会有事询问夜医生，不如先加个联系方式吧。” 夜棠：“……” 程北北：“……” 要是让那些想方设法追他家老大，也没能说上一句话的贵女小姐们知道了，他们生控局的门槛都得被踩烂。 * 夏滨警察局的解剖室里忙碌着一道身影，楚闻回去之后就解剖了尸体，进行了深度尸检。 跟他想的一样，死者体内的血液已经被抽干了，器官也全部衰竭，预测死亡时间大概为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 冰凉的手术刀贴近头颅，楚闻慢慢将那块头皮进行处理，很快就在后脑勺位置发现一个小小的针孔。 单看这个针孔，判断大概率是流速极慢的抽血装置，那就更不好把控受害者的清醒时间了。 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决定了人可以在濒死状态下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所以根本不存在机体毫无意识挣扎的死亡。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催眠手段，或是通过浓度极高的致幻药物，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但死者体内并没有提取到相关用药痕迹。 这就有些棘手了。 楚闻摘下手套，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出门去打电话。 * 秦组长到底是没能成功把人拐上车。 程北北跟着秦妄走出来的时候，还没从对人生的怀疑中回过神来，正如他们‘苟贵勿忘’的群聊里刷满屏的“不相信”，他也不敢相信。 可挡不住这就是事实啊！ 他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誓要把自己惊疑的心情传到生控局每个角落。 ［程baby］：听我说是蒸的，老大真对那个叫夜棠的医生笑了，对人说话温柔的语气，听得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下面一串刷屏。 ［某位大帅锅］：不信。 ［许织妹妹］：不信。 ［三方通行］：不信。 …… ［二组组长许良颜］：不信，除非给我看图，谁不知道你们组长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一组组长龙画烛］：对对对，就他那样儿，我平时没事都不敢跟他说话，我也不信，别废话直接上图，有图有真相！ ［程baby］：啧，我拿我项上狗头发四，要是老大没笑，我吃盒饭没鸡腿！ ［二组组长许良颜］：你这算什么发四，再说你狗头也不值几个钱。 ［程baby］：呜呜呜(┯_┯)，太过分了你们，算了，我还是独自饮下这杯苦酒，独自伤悲吧！ “干嘛呢，一副吃盒饭没鸡腿的便宜样？” 秦妄正开着车呢，转头就见程北北满脸沧桑，仿佛人生马上走到了尽头，“看你这表情，我还以为你得了绝症没两年活头了呢。” 程北北：“……” 不带这么人参公鸡的！ 作为常年奋斗在吃瓜前线的特瓜兵，程北北就算心碎了不爱了，也是不会放过任何八卦的。 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继续攻坚：“老大，你认识那个医生吗？” 前面红灯，秦妄踩下刹车，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放进嘴里，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程北北是有些懵逼的：“算是，那就是不很熟呗，那老大为啥对他这么好？” 他可从没见过老大那个样子啊，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吧，程北北没什么文化，搁心里想了一个还算贴切的比喻“狗看见肉骨头”。 反正就是爱不释手的感觉。 秦妄没说话，只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了。 轻易便能想起那人不盈一握的纤腰，咬在奶茶管上的柔软红唇，以及……一触碰便蔓延到胸口的灼热。 明明夜棠的手是冷的，但他却觉得那双手能轻易将他点燃。 到底多少年了呢，从他记事起到现如今，大概有……一千多年了吧。 一千多年，可以改变太多事了。 遗忘，他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那一瞬间的陌生眼神，还是会让他感到刺痛。 绿灯了，前面的车已经走了，后面的车着急的按喇叭，秦妄回过神来，他舌尖抵了抵腮边，一脚踩下了油门。 不过片刻间，他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成与平日别无二致的样子。 “行了，不该你管的事少管，回去把夜棠的资料查清楚放我桌上，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特别是他的身体怎么回事写明白。” 听完之后程北北已经不想着打听什么八卦了，全身上下透露出打工人的颓废。 长长叹了一口气：“是，老大。” 通体银灰的大g停在生控局门口，秦妄关上车门，一根手指甩着钥匙，带着程北北走进生控局的大楼。 程北北得把蝴蝶送去检验科，秦妄一个人坐电梯上了三楼。 秦妄这张脸本来就扎眼，一路上有不少人打招呼。 第6章 “秦组长回来了。” “秦哥回来了。” “秦组长好。” …… 秦妄心情不错，一一笑着回应，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余霜刚挂掉电话，手边有刚从档案室拿来的档案簿和卷宗。 余霜同样是三组组员，今年三十多岁了，不过跟刚从后勤调过来的程北北不一样，她已经在派前科干了好多年了，算是老干部了。 余霜办事经验老练，常年梳着一头利落的马尾，给人的感觉很能干。 “老大，不太好，楚法医那边刚传来报告，看样子还是跟妖怪有关。” 余霜把大致情况事无巨细地说给秦妄，又把一本翻开的档案拿过来，放在秦妄面前的桌面上。 分析道：“像这种案例在我们夏滨是第一次发生，但在其他地方比如深川、崇州、上阳，已经发生过很多起了，甚至还成立了专案组来调查此类案件。” 秦妄垂头翻档案，眼眸深沉不见底。 各地都有各地的生控局，虽然这几个地方离得都比较近，且都没有夏滨管理范围大，但辖区跟辖区之间的界线分明。 要是想了解的更详细一些，还得跟当地生控局沟通。 秦妄咬碎嘴里的糖，反手把档案合上，食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敲了敲，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般他做这个动作就是在思考，余霜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窗外雨差不多已经停了，时不时还有带着花香的微风，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吹拂进来。 秦妄不禁又想起来那股诡异的香气，直觉告诉他这个线索很重要。 明明才刚三月份，窗外栽种的樱花就已经生出了花苞来，一场雨过后，很快就能开花了。 窗台上还有几盆绿植，早上余霜还给它们浇过水，最数藤萝长得最盛，攀爬在防盗窗上…… “这样吧余霜。” 余霜目光从藤萝上移开，看向秦妄。 秦妄身上潮湿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换，里面黑色t恤包裹着精壮的肌肉，严肃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安全可靠的感觉。 他手臂撑着桌子说道：“一会去找局长签个借调令，麻烦你跑一趟这几个地方的生控局，那些档案能调出来就调，调不出来……” 秦妄顿了一下。 余霜以为他们组长要说‘调不出来就算’。 毕竟跨辖区这种事有些难办，除非秦妄亲临，不然对方很难松口。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秦妄大言不惭道：“调不出来就让老杨把他们辖区全都并过来，大不了我们夏滨一起管了，不然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传到安全大厦那位耳朵里，我看最后谁吃亏。” 第3章 亲一下 余霜：“……” 她心说组长你能坐到这个位置，多少还是沾点裙带关系的。 秦妄口中的老杨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夏滨生控局的老局长杨湛安。 老局长六十多岁了还坚持在职，每天应付安全大厦工作就够累了，还要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余霜将桌上的档案一并收拾了，只留下了那份尸检报告，“那我马上就出发。” “行。” 秦妄点了点头，“记得多带几个人，等许织回来我让她也过去。” “好。” 程北北回来的时候余霜已经走了，他看着只有秦妄一个人在的办公室，问道：“余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出差了，刚走。” 秦妄头也没回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椅子上，又顺手把t恤也脱了下来，往办公室配套的浴室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程北北安排任务。 “去宿舍给我拿一套衣服来，”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语气里带着惯常上司对员工的压榨，“洗完澡后我要看见桌子上放着夜棠的资料，快去。” 说完就“砰”地关上了门。 程北北：“……”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坚决申请来一个有秦组长在的三组。 难道就是为了感受人间疾苦的吗？ 就是为了拼命展现人与人之间参差的吗？ 程北北满脸愤愤地走出三组办公室，抬眼就看到了二组组长许良颜。 男人穿了一身黑色制服，里面是酒红内衬，狼尾黑发中挑染一缕红，走街上那必定是最酷的崽。 最靓的一定是他家组长，不接受反驳。 尽管被压榨，但程北北还是坚持胳膊肘不往外拐原则。 程北北听说这位许组长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名牌大学毕业，来他们这儿就是为了体验生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呀！ “哟，程baby回来了。” 许良颜一手拿着档案袋一手拎着车钥匙，他走过来拍了拍程北北的肩膀，“你们老大呢？” “在里头洗澡呢。”程北北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许组长这是准备出外勤呢？” “对啊，青罗大学那需要我去一趟，收集一下这次案件的信息——你家老大可真是个压榨人的魔鬼，洗着澡都不忘给我找活干。” 许良颜往办公室那看了一眼，确认秦妄没听见他的话出来揍他，才松了一口气：“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回来正好能赶上饭点。” 程北北心说可不是么，跟人摆了摆手：“好的，许组长慢走！” 第7章 程北北溜溜哒哒往资料查阅室走，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关于青罗大学的信息。 青罗大学，夏滨最好的常春藤大学。 每年都为社会输送大量人才，听说在各个领域都是数一数二的，里面随便一个科研项目耗资都超过了七位数。 也是唯一一所同时包容人类和妖怪就学的学校。 死者林晴慧就是那里的大二学生。 哦，许组长也是从那里毕业的，不过当时听说学的是美术专业，也不知道为什么跑来这工作了。 * 傍晚的空气有些凉，主要是夏滨昼夜温差大，中午还穿着衬衫t恤，晚上就套上了长袖外套。 往女生2号宿舍楼走的青石板路上聚着几个人。 “林晴慧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姐，我们跟她不太熟，但她跟我们寝室有个女生在一个社团。” “那个女生叫周晚秋，不过她昨天请假了，没来上课。” “最近……最近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啊，还是跟平常一样。”说着女生看了一眼旁边的舍友。 舍友点了点头，“对啊，除了医学部那边有个实验快完成了，校外有领导来查验之外，也没有什么人了。” “实验？”许良颜单手把玩着手机，不动声色地问道：“具体是什么实验你们知道吗？”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只听说还跟心理部那边有合作，具体我们就不太知道了。” 许良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谢谢各位美女，祝你们生活愉快。” 目送许良颜走远几个女生边回宿舍边窃窃私语，“欸，你们说，是那个秦组长帅还是这个许组长帅啊？” “那肯定是秦组长啊，霸道又禁欲，完全是我的菜嘛！” “哦哟，不知道哪个婆娘昨天还说非夜老师不嫁呢？” 女生满脸娇羞捶舍友肩膀，“说什么呢，夜老师那朵高岭之花，是我等凡人能采撷的吗？” “行了行了，别人是小拳拳你是大铁锤！”舍友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撇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心想肯定红了一片。 她想起明天就是周一，问道：“听说明天有夜老师的特讲课吧，在什么时候啊？” 女生看起来很兴奋，“在上午第一二节课，我还特地定了闹钟记了备忘录，绝对不会错过的！” 黄昏逐渐浓烈，微风徐徐，夕阳下几个女生只留下一串剪影。 “对了，”一个女生突然想起来，“你们有人知道我们宿舍的周晚秋去哪了吗，许组长都来问话了，她会不会是出事了？” “不知道，应该是有事回家了吧——对了，给你们八卦一下，你们知道夜老师住在哪里吗？” “哪里哪里？”几个女生又好奇的凑在了一起。 “我听说，听说啊……就在我们校区旁边不远的锦瑟园里！” “哇，我叔叔就住那里，那我是不是能制造偶遇啊！” “还偶遇，你以为写小说啊，你没听过那一句么，‘所有的偶遇都是别有用心’～” “讨厌啊你！” “错了，求别捶了啊！” * 桥南路最出名的就是它两边种着的红枫树，红叶落在道路两旁自成一景，吸引了很多网红主播来这打卡。 锦瑟园就在这条路上，临近青罗大学，里面住的全是高薪阶层，各个领域的著名人士都有，明星阔少什么的一抓一大把。 夜棠当初选这个地方，其实就看中了它遥遥领先于其他地方的安保系统。 跟人社交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安全。 今天没有预约，也没有病人，他从奶茶店出来跟一个朋友碰面聊了一会，然后就打车回家了。 把蛋糕放在桌上，准备一会当成饭后小甜点，夜棠从冰箱里拿食材去做饭。 系上围裙，将一头长发挽起，肤色冷白的手握上刀柄，细致地刮掉鱼鳞，手起刀落，“砰”地一声利落剁掉整个鱼头。 案板上刀刃折射出冷光，映进那双雾蓝色眸底。 夜棠看着砧板上的鱼，久久没有动作。 他原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抓住尾巴了，还是那个夏滨大字报上天天宣传的生控局组长。 听说那个人是安全大厦指挥官亲自下派的，行事雷厉风行，手腕强硬，对待妖怪毫不手软，是个公认的危险至极的人物。 仅是今天一个照面，他就知道报纸上既没有夸大也没有吹嘘。 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妖，这可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 至于…… “哥哥？” 夜棠一面悠闲地取着鱼骨，一面似是想起什么，意味不明地勾起唇。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喊他哥哥，还是那个长着一张不近人情脸的秦组长。 真有意思。 —— 吃过晚饭，夜棠跟往常一样下楼去丢垃圾，正好他的助理打来电话，就顺手接了。 “嗯？对面新来了住户吗？” 夜棠看着对面堆满的纸箱和行李，难得停顿了一下。 他们这栋楼是一梯两户，这么长时间了，这一层一直只有他一个人住，没想到今天搬来了人。 讨厌社交的夜美人表示很苦恼。 “什么？” 对面传来助理陈未疑问的声音。 第8章 “没什么，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夜棠走进电梯，按下了一层键。 “今晚有一个女孩子预约，约在明天下午两点，也没什么事，就是提醒夜老师早点到，对方好像还挺着急的。” 要不是夜棠上午有课，那女孩还想约得更早一些呢。 走出电梯，夜棠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往回走，“好，我知道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夜老师早点睡，明天还要讲课，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嗯，谢谢。” 夜棠收了手机走出电梯，刚打开门准备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夜医生，好巧啊，你也住这里？” 这欠揍的语气，不是秦妄还能是谁。 夜棠背影微僵，随后他敛下眸子，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然而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手从他身侧穿过，搭在了门上。 那条袖口半挽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只稍稍用力便无法撼动分毫。 “以后都是邻居了，夜医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秦妄低头凑近在夜棠耳边，热气顺着人白皙的脖颈往上。 夜棠长睫轻颤，侧目正好对上人揶揄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不断收紧。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让所有无声的抗拒和进攻都无所遁形。 半晌，他才像是认输般叹了一口气。 “请进吧，秦组长。” 跟这人硬碰硬是讨不到好处的。 秦妄勾了勾唇：“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手顺着门边下滑，想去碰夜棠放在门锁上的手，却被后者躲了过去。 秦妄脸上不见半点失落，跟在人后面关上了门。 夜棠家里的装饰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整洁，偏冷色调，莫名有些不近人情。 夜棠看着秦妄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肆无忌惮把他家打量了个遍，忍住想把人轰出去的强烈冲动，淡淡问道： “秦组长，你要喝茶还是喝水？” 秦妄双手抄兜坐在沙发上，姿态比在自己家还悠闲，笑容如沐春风：“水吧，温的就行，毕竟夜医生这语气恨不得拿水把我烫死。” 夜棠冷笑一声，转身去厨房倒水了。 秦妄摸着鼻子垂头轻笑，目光倏地触及到茶几上面的几本书。 黑色封面红色字体的《犯罪心理学》，旁边零散放着两本《人心：善恶天性》《催眠术》。 秦妄动作顿住。 他并不了解心理医生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在他所了解的众多心理学专业中，犯罪心理并不是一门主要修的课程。 但往往，大多数人都对它比较感兴趣。 人都是有猎奇心理的，而心理学和催眠术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人们对这种心理需求的渴望。 特别是很多人都觉醒了灵力的现在，控制人心好像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而拥有精神控制能力的人，则更是可怕。 “秦组长，你要的水。” 秦妄的目光从那几本书上落在面前人的脸上。 晚上没工作的时候夜棠在家穿的很休闲，一件薄款毛衣搭配休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质地柔软的拖鞋，露出来的一截脚踝白得反光。 他双手捧着水杯，细白的指尖从袖筒里伸出来搭在杯壁上，淡黄光晕落在他身上，银白长发散在身后，看起来温润而无害。 俯身过来时，能看见他眼底困倦的水光，清澈而柔软，身段纤细柔韧，给人一种很好拿捏的错觉。 秦妄接过水，却在人直起身时，抬手搭在那截弧度优美漂亮的腰上，手下用力。 “你——” 夜棠吓了一跳，他慌忙想要挥开秦妄的手，却没想到触发了妖力，浑厚的妖力纯澈而干净，迎面冲过来。 秦妄抬手毫不费力地打散了那团妖力，他放下水杯，另一只手钳住夜棠的手腕，转身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唔——” 夜棠被压着躺在那，他呼吸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抬头就对上了秦妄没什么情绪的眸子。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夜棠的大脑停止了所有思考。 秦妄看着身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唬人，脸上半点笑都没有，嗓音都跟着低沉下来。 “还说你不是妖，嗯？” 夜棠垂下了眼帘，清浅的目光落在秦妄抓着他手腕的手背上，用的力气不小，倒是没弄疼他。 他抬眼，无所谓地笑，眼底却尽是冷意：“我是妖，那又怎样，你要杀了我吗？” 秦妄眯着眸，听着这句话，心里却升起一团无名火来。 他一手捏住人的下巴，拇指在那脆弱柔软的薄唇上摩挲，不轻不重按了两下。 夜棠下意识就想咬下唇，却忘了秦妄的手指还在他唇上，一口咬了上去，妖类尖锐的牙齿瞬间在上面破了一道小口。 “嘶——” 秦妄倒抽一口凉气，收手间眸光却倏而滞住。 头顶暖黄的灯光洒下，挣扎间，夜棠的领口的扣子被扯开两颗，露出藏在里面雪白漂亮的锁骨。 血沾染上那冰冷的薄唇，宛若红梅点缀其上，美人长发凌乱，眼底水光潋滟，无端激起人的保护欲。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又撩人。 秦妄喉结滚动，失控般俯下身去靠近那娇艳欲滴的唇。 第9章 温热的气息骤近，夜棠下意识闭上眼睛，抓在男人胸前衣服上的手收紧。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那抹灼热始终未曾落下。 下颔传来温热的痒意，夜棠睁开眼，却见秦妄的脑袋往下移了半寸，随后那片冰凉雪白的肌肤，便被滚烫的东西轻触了一下。 男人吻在了他的锁骨。 第4章 说好一起打光棍的 “秦…你……” 夜棠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他瞪大了眼睛，红意连带着脖子蔓延到了耳朵根。 他……他还从未被这般对待过。 秦妄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他伸手捏了捏夜棠红通通的脸颊，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十分好心情道：“下次再敢对我动手，就是这个下场，懂了吗？” 夜棠偏过头去没说话，漂亮的眸子里一片雾气蒙蒙，耳边男人莫名加速的心跳声吵得他心烦。 偏偏扶在他后背的手，还在源源不断给他输送着灵力，温热的暖流充斥四肢百骸，让他的病都没在这时候发作。 这人真的好狡猾，欺负他的时候还顾及着他的身体，他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 秦妄九点早起去上班的时候，对面门里已经没动静了，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秦妄猜想夜医生已经去上班了，不然他就能借着给人赔罪的理由再进去看看了。 昨天他是被夜棠赶出来的，不过也是他自己理亏，顺着人把自己推出了门。 是他没忍住诱惑，太孟浪，把人给冲撞了。 他错了。 但下次还敢。 锦瑟园距离夏滨生控局大概两条主干道，四个十字路口，排除路上堵车的情况，至少也要二十分钟。 九点十分，银灰色大g冲出锦瑟园，九点二十五分，夏滨生控局门口的摄像头捕捉到了秦组长冲进大楼的身影。 程北北嘴里叼着油条，左手豆浆右手鸡蛋灌饼，刚准备让旁边的警卫员帮自己掏一下口袋里的考勤卡，一阵风就刮起了他后脑勺的头发。 随着“滴”的一声，程北北就见他家老大单手抄兜、步履优雅地走过刷卡闸机，进电梯前还不忘回头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程小baby。” 虽然很多人都叫他程baby，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北北就是觉得他家老大叫他的时候，会有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发什么呆呢程baby，再不进去马上就要迟到了啊。”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程北北回过神来，转头就看见许良颜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许良颜一边给自己刷上卡，一边也赶在最后一秒，帮程北北把卡掏出来刷上了。 程北北后知后觉，自家老大一个称呼，竟然把他硬控了一分钟！ 两人坐电梯到三楼办公室的时候，秦妄已经悠哉悠哉地坐在工位上喝起茶了。 “哟，真是稀奇啊秦组长，今天竟然这么准时。”许良颜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把昨天的问询报告递了过去。 “嗯？”秦妄接过报告，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努力赚钱养老婆了？” 许良颜脸上的笑容一滞：“……？” 请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脑海中突然划过什么，许良颜地铁老人脸转头看程北北。 程北北撇着嘴耸了耸肩，无声口语：看吧，我都说了，你们都不信！ 别看程北北表面稳如老狗，其实他内心也挺震惊的。 昨天刚认识的人，今天老大就直接喊上老婆了，这速度他就是充话费送的都没这么快！ 他好像已经听见全夏滨贵女们的心碎声了。 贵女们的心碎没碎不知道，反正许良颜的心已经碎了。 当年他们组那些人还一起打过赌，看谁找媳妇找得快，谁会一直打光棍。 局里公认他许良颜绝对是那个最快抱得美人归的，而秦妄则凭借着实力获得“注孤生”的称号，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媳妇的。 为了谁都不被嘲笑，他还和秦妄商量谁也不找对象的，没想到革命友谊这么快就走到尽头了，许良颜简直痛心疾首。 他还欲质问，就见秦妄脸上已经没了笑，他将报告丢在桌上，淡淡问道：“周晚秋找到了吗？” 许良颜下意识立正站好：“报告，还……还没有。” 秦妄撩起眼皮，后背靠在座椅上，十指交叉在一起，似笑非笑地看他：“还没有？” 许良颜已经能从这句话里听出不满来了，他强忍着想打冷颤的冲动，保证道：“已经让二组的人去查了，明天之前，我一定把人带到你面前。” 不是他故意拖延时间，实在是周晚秋藏得太紧了，夏滨的监控始终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昨天他们已经通宵查了，发现普通的搜查手段根本行不通。 “今天晚上下班之前，”秦妄不容置疑地敲了敲桌面，下了最后通牒：“如果看不到周晚秋出现在生控局，那你也不用出现在生控局了。” “是。” 许良颜拿着报告出了办公室，这是打算亲自出手了。 把人打发走，秦妄闲得无聊，拿出手机又开始玩起了小游戏。 办公室里时不时传出“very good”、“excellent”、“crazy”的欢快音效，仿佛刚才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人不是他。 第10章 程北北这时贴墙走了进来，小声询问：“老……老大，我需要做什么啊？” 原谅他刚调过来没多久，真不知道派遣科的工作节奏。 秦妄头也不抬：“你去整理卷宗。” 程北北犹豫：“可是……” 秦妄“啧”了一声。 “……知道了。” 程北北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表情委屈极了，只敢小声控诉：“可是我已经整理好多次了啊。” 里面的内容他都快会背了，书皮都快包浆了！ 路过技术部的时候，许良颜抬头正好看见了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家老大也训你了？” 程北北摇了摇头，问他：“为什么老大总让我去整理卷宗啊，他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把事做好啊？” “怎么会呢？”许良颜安慰他：“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秦妄是不会把一个没用的人留在身边的。” 程北北：“……” 谢谢你啊，我听得心里暖暖的呢。 程北北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觉地换了个话题：“老大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啊？” 明明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跟他打招呼了呢，转眼就变样了，难道是情绪敏感期？ 说起这个，许良颜也有些头疼，“主要是这起案件有点棘手，你余霜姐那边的资料跟我们并不对照，这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 “现在跟林晴慧有过接触的周晚秋是唯一的线索，如果不找到她的话，我们很可能无法进行下一步，秦妄也是想尽快破案。” 最少三天，最多半个月，这是局长给他们的时间限制，如果超时，他们全都得受罚，包括秦妄。 人命关天的事，谁都不能当做儿戏。 程北北醍醐灌顶般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 原来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大，居然是个这么负责的人！ 程北北握了握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档案室，决定再给书皮包一层浆。 * 经过许良颜以及二组组员几个小时无间断的工作，他们终于发现了周晚秋的行踪，并锁定了她的位置。 “我怀疑她身上有什么专门屏蔽我们信号的装置，不然我们不会这么久才找到她。” 如果不尽快找出来的话，恐怕之后的事会更棘手。 会议室里，许良颜将周晚秋的实时位置投射到屏幕上。 代表着周晚秋的红点一直在匀速移动，可以推测为步行，五分钟后，她在一座建筑前停下，然后再也没有移动过。 秦妄就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魔方，随意抬了抬下巴，问：“这个位置是哪里？” 许良颜将红点放大：“是桥南路上的一座心理诊楼，平时为病人提供心理咨询，据我所知也是青罗大学投资建造的。” 程北北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妄已经站起身，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出了门：“我去一趟，你们待命。” 许良颜眼神示意程北北跟上，程北北摇了摇头，表示这次不敢。 许良颜：？ 程北北又做了个无声口语：他老婆！ 许良颜：…… * 夜棠下午两点准时到了诊室，几乎他前脚刚到，后脚那个预约的女孩就来了。 门打开的时候夜棠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白大褂，他将扣子一颗一颗系好，长发被发带束在脑后。 “请坐吧。” 夜棠转过身，却在看见女孩的一瞬间愣住。 乌黑的短发，脖子上戴着红绳项链，坐下后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 夜棠眯了眯眸，走过去坐在女孩对面，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放进口袋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声音很轻，依旧没有抬头，只一字一顿道： “周晚秋。” 第5章 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夜棠划动屏幕的手顿住，随后他将手机屏幕暗灭，清冷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可以抬起头来看我吗？” 像是在完成某种指令一般，周晚秋机械般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夜棠看。 女孩脸色惨白一片，那双眼睛很空洞，瞳仁极黑，透不出半点光。 夜棠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勾起唇，笑容玩味。 他端着下巴看她，眼神不闪不避：“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周晚秋缓慢而又僵硬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双手像提线木偶一般，摆动着伸向坐在对面的夜棠。 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可以给我尝尝么……你真的……很香……” 最后两个字甚至是从她嗓子里嘶哑出来的，破碎而难听。 夜棠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雾蓝色眸底溢出丝丝凉意和不耐烦，绯薄的唇轻启。 “乖一点，好吗？” 他最讨厌不听话的家伙了。 男人的嗓音甚至是温柔的，带着些许安抚。 面前的两只手却霎时颤抖了起来，手指胡乱扭曲挣扎着，似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作斗争。 “好了，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周晚秋的手臂彻底垂了下去，那双眼睛也闭上了，整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诡异极了。 第11章 随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女孩脑后的头发鼓了起来，下一秒，一只通体乌黑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冲向夜棠，带着飞蛾扑火的渴望。 夜棠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就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一边将他揽进怀里护好，另一只手徒手抓住了那只蝴蝶。 眼前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夜棠看见男人紧抿的薄唇，以及滚动的喉结。 在满是安全感的气息中，他莫名觉得，男人好像生气了。 秦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他手下用力，竟不管不顾，生生捏碎了那只蝴蝶。 随着乌黑的粉末落下，秦妄只感觉手心一阵刺痛。 蝴蝶锋利的翅膀划伤了他，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流了下来。 秦妄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用那只干净的手去碰怀中人冰凉滑腻的侧颊，像逗小孩一样：“我的夜医生，有受伤吗？” “放开我。” 夜棠毫不留情地将男人推开，没去看后者一瞬难看的脸色，他站起身走向女孩，冰凉的手指探向她的脑后，随口问了一句：“疼吗？” “疼！” 秦妄迅速凑过去，要刷存在感：“我快疼死了！” 刚才还气势骇人的男人靠在夜棠肩头，作小鸟依人状，眼巴巴地看着人的侧脸，把受伤的手举到他面前，“夜医生你看啊，我伤的好重！” 夜棠收回手，扶着女孩坐回椅子上，他看也没看靠在他肩上的男人，淡淡道：“你也去坐那。” 秦组长可怜兮兮：“夜医生，我疼……” 夜棠面无表情看他。 秦组长委屈巴巴：“好。” 秦妄在夜棠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等着伤口自动愈合，一边打量着这个诊室。 这个房间就跟夜棠的家一样，冷清没有什么人气，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墙角的饮水机、靠近桌子的垃圾桶…… 这里任何东西都摆放地规规矩矩，合理得过分，除了…… 阳台上多出来的一盆花。 那朵花是白色的，只有花瓣的边缘被红色浸染，枝叶趋于深绿。 为什么说它是多出来的，因为它的周围过于干净了，不仅没有枯枝落叶，连一丁点泥土也看不见。 “这是什么花？”他随口问。 “尾生花。” 夜棠将提过来的医药箱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把手术刀和一瓶酒精，朝秦妄伸出手，“来。” 还以为夜棠是要给周晚秋治疗的秦妄受宠若惊，他喜滋滋地把手放了上去，殷勤的样子像只摇尾巴的大狗狗。 夜棠看了他一眼，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问道：“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尾生花吗？” 秦妄盯着夜棠看：“为什么？” “因为它同尾生抱柱一样……”夜棠手下用力，手术刀锋利的刀尖刺入肌肤，割掉带黑血的皮肉，鲜红的血映入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妖冶又诡异，“不死不休。” 酒精沾到伤口带着刺痛，秦妄终于从那只被捏碎蝴蝶的迷迭香中脱离出来，闻到了夜棠身上同尾生花一样的香气。 秦妄还是那样随意地坐着，但周身的气势已经变了，那双极黑的眼睛里，有蓄势待发的危险。 夜棠若无所觉，动作不紧不慢地给秦妄缠纱布，并打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结。 “好了。” 夜棠收起医药箱，将它放进抽屉里，等他直起身时，后背却悄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男人低沉带着压迫的声音响在耳边：“夜医生，你好像知道得很多。” 刚才坐着还不明显，现在贴在一起夜棠才发觉，男人的身高是多么优越，他一八几的个子不过才到对方的肩头。 秦妄俯身靠在人的肩上，那只没受伤的手滑过手肘，顺着纤韧的手臂往下，最后落在夜棠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两只手紧密交叠，只要秦妄往下用力，就能十指相扣，可他偏偏又没有越过那条界限，就保持着这么一个暧昧又危险的距离。 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尽管秦妄并没有那么咄咄逼人，甚至还给他留有余地，但夜棠知道，他根本反抗不了。 就像是已经被野兽锁定的猎物，虽然野兽并不着急吃掉猎物，但并不代表猎物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秦组长想知道什么？” 夜棠以为秦妄会问他关于那朵花的事，却没想到他只问了一句，“夜医生，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夜棠垂下眼眸，毫不犹豫：“没有。” 秦妄：“不信。” 夜棠：“……” “别生气，也别试图通过咳嗽来让我心疼。”秦妄指尖挠了挠他的手背，轻声说道：“每次见你我都先给你输灵力，不会让你觉得冷的。” 夜棠抿着唇不说话了。 确实，除了第一次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他发了病，之后秦妄总会注意他的身体。 可是……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秦妄紧紧盯着两人交缠的手，问：“为什么？” 夜棠闭了闭眼睛，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不耐：“你是长生不死的修道者，你觉得你要找的人会是个万恶不赦的妖吗？” 毫无缘由的，夜棠一直都很排斥自己妖的身份。 他受过重伤，灵魂残缺，身体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寒冷，隐隐作痛的伤口会让他发疯，他无法忍受冬天，做不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第12章 不会有人愿意拥抱这样的他的。 所有胆敢进入他禁区的人，最后也都会遍体鳞伤。 无一例外。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难熬的寂静。 夜棠很轻地笑了一下，这次他轻而易举就把身后的人推开了，他一边整理凌乱的白大褂，一边迈步朝办公桌走去，动作慢条斯理。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时候不早了，秦组长还请回吧。” 他们的遇见就是一个错误，现在这个错误该结束了。 过了一会，身后终于传来动静，不过不是朝周晚秋那边去的，而是径直朝他来的。 那脚步很快，沉稳而强势，几步就来到了他身后。 夜棠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咔嚓”一声，手腕挨上了熟悉的东西。 夜棠呼吸一窒：“你……” “新款定制玫瑰金的，”秦妄将另一只拷在了自己手上，抬起手向夜棠展示：“你的那只我还特意加了海绵，防止把你弄伤。” 夜棠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妄挑眉，装模作样地掏出证件：“我现在正式怀疑夜医生跟此案有重大关系，还请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第6章 可以再用力些 程北北接到电话赶到心理诊楼的时候，他家老大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旁边还站着那个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夜医生。 “老大！夜医生！” 程北北远远就开始打招呼，走近了才发现两人手腕上的手铐，还是生控局最新送来的玫瑰金款的，坚固程度可谓空前绝后。 程北北脸上的笑顿时收住了，脑海里瞬间划过“我爱的人是我亲手逮捕的”、“我先是警察，再是他的爱人”、“爱最终屈于正义之下”等一系列be虐恋剧情，顿感前途一片黑暗。 他几乎是立马刹车，并来了个标准向后转动作，准备大踏步回到车里。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往前迈一步，身后就传来了他家老大来自失业深渊的呼唤。 “程北北，你跑什么，给我回来。” “老大，怎么了？”程北北秒回，并屁颠屁颠地跑回到秦妄面前。 这个时候不闻不问，才是一个优秀的下属该做的！ “周晚秋在楼上，去把她抱下来，带回警局……” “你们现在审问她也没用，”旁边的夜棠开口打断了他，淡淡道：“她什么也不会记得的，先把人送去医院吧。” 秦妄挑了挑眉，却什么也没说。 程北北一边在心里说佩服，居然敢打断他家老大的话，一边愁眉苦脸道：“可周晚秋是唯一跟死者接触过的人，没了她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你们生控局居然还会把普通人当做线索，是不是太蠢了？”说这话的时候，夜棠有意无意瞥向旁边的秦妄，语气里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 程北北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老大这回能忍？ 可没想到秦妄只是无奈一笑，还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虚心询问道：“那我亲爱的夜医生，你有什么高见吗？” 夜棠抬起手，要求道：“先把它解开。” 秦妄很遗憾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十分绅士的微笑：“我的手，或是它，夜医生可以选一个。” 夜棠有些生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毫无办法，以往根本没有人敢招惹他。 这人强大得几乎没有破绽。 他用力拽了一下手铐来泄愤，可这点力道对男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相反他的表情看起来还很爽。 “夜医生可以再用力些。”秦妄笑得风度翩翩：“不过我还是担心夜医生会把自己弄伤。” 夜棠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程北北打了120，以生控局的名义将周晚秋送上了急救车，而他则是终于开上了他家队长那辆银灰色大g，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程北北，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专心开车。” 程北北连忙摸了摸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知道又是他家老大在捉弄他了。 他悻悻：“知道了。” 秦妄跟夜棠并排坐在后座上，他拨动了两下手铐，在看到那只白皙手腕上没有任何痕迹后，满意地点点头。 “是不是我把线索告诉你们，我就可以离开了？”夜棠端坐在后座一角，纤细手指按揉着手腕，银色长发垂落在身后，矜贵而美丽。 “夜医生可以说说，是什么线索。”秦妄不置可否，目光始终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夜棠神情带着揶揄和他对视：“那只被你捏碎的蝴蝶。” 前面开车的程北北震惊了：“什么，老大把那玩意捏碎了？！” 他当然不是因为心疼线索才反应这么大的，而是因为那蝴蝶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蝴蝶不仅能变化颜色，身上还带有能使人致幻的毒素。 而且别看它个头和口器都很小，吸血能力倒是很强悍，据测能毫不费力吸干一个成年男性全身的血液，并储存在体内。 夜棠端着下巴看秦妄，颇有些幸灾乐祸：“很不巧，看来你们的线索又断了。” “没关系。”看着这样的夜棠，秦妄心里一阵柔软，毫不在意道：“比起让我受罚，我更怕夜医生受伤。” 男人明明生了一张攻击性很强的脸，棱角冷硬而强势，可当他认真注视着你的时候，又是那么温柔专心。 第13章 仿佛他的眼中只有你一人。 夜棠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程北北倒是有点莫名其妙：“老大，我们局里不是还有一只蝴蝶吗？” 话音刚落，程北北就收获了他家老大的冷眼，并以一己之力获得加班机会：“程北北，你今晚在档案室睡。” “啊，不要啊老大，天天跟档案在一起，我都快成档案了！”程北北哀嚎。 实在是程北北悲伤的表情太过实质，夜棠没忍住轻笑一声：“秦组长，你们家这位小朋友还挺可爱的。” 小朋友？ 可爱？ 秦妄不满：“你明晚也在档案室睡。” 程北北：“夜医生，求放过！” * 三人回到夏滨生控局的时候，受到了全局人的瞩目。 站岗执勤的警卫员眼睛瞪的像铜铃、路过的生控局员工一脸难以置信、以往还会跟秦妄打招呼的组员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特别是许良颜，看见几乎牵着手的两人，简直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不是秦妄，只有我一个人不信谣不传谣，结果你来真的啊？！” 他悲愤的样子，就像是被始乱终弃还误啃了野菜的许宝钏，偏偏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赏给他，许组长当即哭唧唧地跑走了。 唯有走在情报前线并接受良好的程北北，一脸神清气爽地跟在他家老大身后，装模作样地边走边摆手。 “淡定，大家淡定啊，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祝贺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份子钱先打我账上，回头我会替大家随上的。” “行了程北北，去喊大家开会，把那只蝴蝶也给我带过来。”秦妄带着夜棠走进电梯，隔绝了众人好奇探究的视线。 程北北立正站好：“收到！” 几乎在两人身影消失的后一秒，众人就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有人认出了夜棠：“秦组长牵着的那位，好像是青罗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啊。” “那个夜老师吗？” “是啊，经常听我家小妹讲起呢，听说很厉害，好多国家级的心理研究课题都是他提出的，夏滨很多大公司都去挖过人，但都被拒绝了。” “想也是，人家夜医生又不是缺钱的人。” “不过我听说一件事，是我一个朋友说的，他跟夜医生在一个实验室里。”一个女生凑过来，神经兮兮地说道：“他说夜医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润无害，他其实……” “很可怕。” 第7章 要对你负责 电梯里，两人一左一右站着，锃亮的电梯壁映出一抹纤细的银发身影，长身玉立、矜贵无双。 头顶的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工作着，监控室里画质发灰的屏幕里，另一个更高大的黑色身影，正不断朝那抹银白靠近。 夜棠偏头看身侧的人，这个角度，他需要微微仰起头，雾蓝色的眸子里似有让人看不透的东西，“把我带进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秦妄不动声色的动作一顿，以为他说的是身份问题，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人的小指，安慰道：“没事，有我护着你。” 这一次夜棠倒是没有抗拒他的动作，只是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那就麻烦秦组长了。” 他知道秦妄是误会他的话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提醒。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门口正站着端着正宫娘娘架势，准备好好质问一番的许良颜。 他刚准备冲上去揪住秦妄的衣领，就对上了一双漂亮又深沉的雾蓝色眸子，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深不见底。 只一眼，许良颜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看透了，他所有动作都不自觉顿在了原地。 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是秦妄。 这人到底是…… “你好，我是夜棠，是个心理医生。” 许良颜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伸出的手，以及面前人温润礼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 他神色恍惚地伸出手跟人握了一下，一触即分，对方肌肤冰冷的温度却是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你好，我是派前科二组的组长，许良颜。” 短短三秒，许良颜就从正宫娘娘变成了谋权篡位的小三，气势都矮了一截。 “许组长。”夜棠笑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像是不经意间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呢。” 听到这句话，站在原地的许良颜瞳孔猛地一缩，全身袭上难以言喻的冰冷。 正当他即将陷入某种恐怖的回忆里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瞬间将他唤回了神。 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秦妄就把手铐解开了，只要在生控局里，他就不怕夜棠会跑了。 毕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还不至于把人看丢。 许良颜看着凑近到他面前的俊脸，还以为秦妄是来关心他的，还没刚来得及欣慰，结果就听对方来了一句： “哪里漂亮了，还没我的好看呢！” 许良颜：“……” 尸体有点不舒服，我还是先碎了。 * 会议室里，还是那波人，只不过坐在主位上的人换了。 不是他们那个凶神恶煞的秦组长了，而是变成了一个银发蓝眸、优雅矜漠的男人。 他们家秦组长则双手抱臂站在那个男人身后，俨然一副为首是瞻的维护模样。 第14章 而秦妄给了话语权的人，他们从不会质疑。 这时程北北把蝴蝶送了过来，连着玻璃瓶放在桌子上，“老大，蝴蝶带来了。” 秦妄稍稍俯下身来，双手放在夜棠的椅背上，“可以开始了，夜医生。” 夜棠单手撑着下巴，双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目光自桌前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除了程北北之外，所过之处皆无人敢与他对视。 他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 夜棠站起身来，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落而下，服帖地垂在身后。 他走过去，指尖在玻璃瓶身上敲了两下，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瓶子里隐藏的蝴蝶霎时变成了本体的黑灰色。 它扑扇着翅膀，疯狂撞击着瓶身，而那个地方，正是刚才夜棠手指停留的地方。 秦妄凝眸，程北北惊讶地喊出声：“夜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夜棠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是魇蝶，鬼舞女的衍生物，拥有变色能力，可以汲血存血，缺点是无法抗拒尾生花。” “尾生花是什么你家老大知道，”仿佛知道程北北想问什么，夜棠解释：“它刚才想要靠近我，是因为我身上有尾生花的味道。” “可鬼舞女不是高级妖物么，又不靠吸血维生，怎么会对人类出手呢？”程北北不懂就问。 越高级的妖怪就越通人性，甚至能够做到跟人类无异，只有低级妖物才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需要血来维持长生。 “行了，就你话多。”秦妄走到夜棠身后，手臂越过他去拿桌上的玻璃瓶，把它丢给程北北，吩咐道：“去把鬼舞女的身份登记资料找出来，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 接着对众人说道：“用各种方法彻查夏滨地界，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魇蝶，已经寄生的和没寄生的都找出来，顺便查查是谁把它们放出来的。” “是！” 许良颜跟着众人走出来，拉住还没走远的程北北，一把捞过他的脖子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 程北北一脸懵：“怎么了许组长，有什么事吗？” 许良颜往会议室看了一眼，见秦妄没出来，这才低声问道：“我听说那个夜医生是个妖？” “对啊。”程北北点了点头：“老大亲口说的。” “那你家老大有说是什么妖吗？”许良颜问。 程北北摇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行，那先这样吧。”许良颜拍了拍程北北的肩膀，不忘叮嘱他，“别把我问你的事告诉你家老大，知道了吗？” “知道了，许组长放心，我绝不会告诉老大的！”程北北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好了，去吧。” 程北北去档案室了，许良颜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夏滨生控局里除了秦妄也就属他灵力最高了，可他竟然连夜棠的真身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夜棠能一眼看出他的能力。 虽然夜棠没说，但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边秦妄也没闲着，一边看夏滨的全息投影地图，一边还不忘照顾人：“夜医生饿不饿累不累，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吗？” 夜棠正站在黑板前看他们的案件梳理进展，闻言头也没回地说道：“不用管我，做你的事。” 秦妄在地图上标记一处地点，随手扔了笔，来到夜棠身后，撩起他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吻了吻，“那可不行，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我就要对你负责。” “负责？”夜棠将自己的头发拽回来，揶揄看他：“秦组长用手铐把我拷回来，那能让我拷回去吗？” 秦妄挑眉凑近：“夜医生想怎么拷？” 第8章 才不会欺负他 “这个留着以后再议。”夜棠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拿起笔在黑板上林晴慧和周晚秋画了一条交叉线，添了一个问号。 “不是说怀疑我吗？” 夜棠扣上笔盖，用笔尖那一头点在秦妄的胸口，稍稍用力，眼底冰冷笑意加深：“要是我帮你们把凶手找出来，秦组长可以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吗？” 秦妄眯眸，抬手想抓住人的手腕，却被后者轻巧躲过，他只来得及触及一片冰冷滑腻的肌肤。 夜棠歪着头看他，纵使刚才的动作是那么缱绻耐人寻味，此刻他眼底的冷漠也丝毫不似作假。 他忽略他说过的所有真心话，却唯独将他的气话放在心上。 那明明是将他留下的手段，现在却成了他离开的筹码。 秦妄忽然笑了，既然这样，那他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软的不行，他来硬的就是了。 秦妄往前走了几步，把人逼到了墙边，在那双瞪大的雾蓝色眸子里，他看见自己俯下身，将人困进自己的双臂之间，像恶魔低语一般开口： “如果夜医生觉得自己能逃掉的话，那就试试。” 夜棠彻底冷了眸子。 他也终于发现，眼前人的忍耐和让步，不过是伪装出来骗他的，存在于男人骨子里的，永远是掠夺和强占。 真是恶劣极了！ 夜棠开口还欲说什么，就听见会议室外传来程北北的声音，他只手忙脚乱地将秦妄推开。 “老大，我找到鬼舞女最后出现的地方了！” 第15章 程北北推开门，就见他家老大和夜医生两人，一个在黑板前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一个在窗边目不转睛盯着另一个看。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汇报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鬼舞女前一段时间刚在我们夏滨登记了居住信息，目前就在……上野区。” 程北北的目光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循环转动，像一只试图在瓜田找到大瓜的猹。 不过这时一个钢叉适时而来，阻挡了他的吃瓜大业。 “让许良颜的人找机会去查查，先不要惊动对方。” 秦妄走到桌前，将全息投影地图上的红点放大：“另外，青罗大学也得继续跟进，里面一定有我们遗漏的东西。” 程北北点了点头，接着举手，“我有一个问题。” 秦妄不着痕迹朝黑板那边看了一眼：“问。” “既然魇蝶无法拒绝尾生花，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弄一大堆尾生花，把它们全都吸引过来呢？” 那不是直接一劳永逸了？ 秦妄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这时，沉默了有一会的夜棠走过来，给他解释道：“尾生花培养条件苛刻，不是随便就能弄到很多的，据我所知，整个夏滨也不过目前这一朵。” “哦。”程北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夜医生你好厉害啊！” 这么难养的花都给养出来了。 夜棠却摇了摇头：“不，这朵花并不是我养的。” 他不是喜欢养花的人，而这朵花原来也不在他的诊室里。 “那是谁……”秦妄还想搭话，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接着一个警卫员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求助地看向秦妄：“秦组长，您快下去看看吧，大厅里有个人在闹事，说是要找夜医生。” 秦妄脸色变冷：“知道了。” 几人坐电梯下到一楼，就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人，正一边一个劲地想要挣脱拉着他的警卫员，一边大声喊着“夜老师”。 “先生，请你安静点，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这事慢不了，你们都私自把人扣下了，还让我安静？”年轻人一点也听不进去警卫员的话，手边有什么砸什么，还差点把一个花瓶推倒，“把人交出来，不然我把你们这里拆了！” “哟，这是哪家的公子，脾气这么大。”冰冷嗓音带着十足的震慑，在大厅上空形成看不见的威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已经开始主导现场。 警卫员们看见秦妄走过来，纷纷自觉退开。 那年轻人也往这边看来，一眼瞥见秦妄身边站着的夜棠，二话不说跑了过去。 “夜老师，你怎么样了？”那人来到夜棠面前就拉着他的手臂一阵打量，在看见人完好无损后才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夜老师，是我来晚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夜棠看着拽着他胳膊的手，不禁蹙起了眉。 他不喜欢被人随意触碰，就算是隔着衣服也不行。 随着年轻人的靠近，秦妄竟然同样从他身上闻到了尾生花的味道，见他还想带走夜棠，当即按住了人的肩膀。 “放开他，我没说过你能带走他。” 年轻人见有人阻拦他，顿时心生不满，用不善的目光将秦妄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谁啊？” 秦妄手下用力，笑意不达眼底：“你又是谁？” “嘶——”年轻人吃痛放开手，揉着肩膀怒道：“我是夜老师的助理陈未，你凭什么把我们夜老师扣下？” 秦妄舌尖扫过上颚，回味着“我们”两个字，眼底寒意更甚，他冷笑一声：“我现在不仅要扣下他，我还怀疑……” 秦妄的手突然被拉住，他看着身侧人清冷的面容，满腔嫉妒和怒火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轻声问道：“怎……怎么了？” 夜棠没看他，而是对陈未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是自愿待在这里的，这个案件已经牵连到了我的学生，我不能置之不理。” 他在青罗大学大多数时间待在实验室里，只是偶尔给学生们上课，学生们认识他，他却没记住过一个学生的脸。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周晚秋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怎么说也该负点责任的。 “可是……”陈未还欲再说，就被夜棠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好吧，那夜老师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他们这些人欺负您，一定要给我打电话。”陈未从来不敢忤逆夜棠，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样子十分不舍。 秦妄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未的身影消失在生控局大门口，不满嘟囔道：“我才不会欺负他呢。” 程北北这时才敢探出头来，吐槽一句：“这人谁啊，在生控局都敢这么嚣张。”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的话，生控局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是不会因为一个小插曲就被打乱工作节奏的。 而秦妄和夜棠，这时候早就进电梯了。 “我知道你怀疑他。” 夜棠松开拉着秦妄的手，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头一回多解释了一句：“但他的父亲在夏滨社会影响力较大，现在扣下他的话会很麻烦。” 而且现在他们并没有充足的证据。 秦妄握了握手，仿佛掌心还残留着那冰冷肌肤的细腻触感，心不在焉道：“没事，我比他爸社会影响力还大。” 第16章 夜棠：“……” 秦组长就没有身份尴尬期吗？ 第9章 桃子分着吃 许良颜带着几个人前往上野区后，秦妄又跟杨局长申请了善后科协助工作，以求把对鬼舞女的抓捕工作损失降到最低，之后又开了一次会。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秦妄提着买来的晚餐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就见夜棠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已经昏昏欲睡了。 “哎呦我的小乖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妄走过去将晚餐放在桌上，弯下腰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晃了晃：“这次是我没注意，夜医生先起来把饭吃了，吃完咱们就回家。” 夜棠揉了揉眼睛，还没清醒过来手心就被抓着用湿巾擦了擦，等他完全睁开眼的时候，手里就被放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 包子是香菇虾仁馅的，夜棠咬了一口说不爱吃，秦妄从善如流接过来自己吃，换了个香芋的递过去，夜医生满意了。 秦妄又递过去一杯皮蛋瘦肉粥，夜医生喝了一口摇摇头，他又给人把那杯加了糖的燕麦牛奶插上管，自己喝那杯皮蛋瘦肉粥。 秦妄是什么都能凑合吃，从来不挑食，但他知道夜医生十分爱挑食，看起来是什么都可以，其实不吃的有很多。 为此秦妄费了不少心思呢。 咬着包子喝着粥，夜棠雾蓝色的眸子里盈着水光，呆呆地看着秦妄，还没忘记自己要跟他说的事。 “我们还是得去找一下周晚秋，我看过了，她被寄生不久，魇蝶也还没来得及吸血，她应该知道一些事。” “好，夜医生先吃饭吧，明天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实在是这个样子的夜医生太可爱，秦妄没忍住抬手在人发顶揉了揉。 好在这个时候夜棠根本没空搭理他，不然又要闹脾气了。 吃饱喝足夜棠又犯起了困，因为身体原因他熬不了夜，一到时间就困得不行，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躺上床睡觉了。 “夜医生，我抱你去车上好不好？”秦妄收拾好东西，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人身上，低下头轻声询问。 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只开着一盏灯。 银发散落半遮面，灯光落在靠着椅子意识困顿的美人侧颜，长睫轻颤在脸颊上留下蝶翼般的阴影，衬得肌肤更如雪如玉。 秦妄眸光微动，神色不禁柔和下来，刚准备再问一遍，就见美人绯薄的唇轻启，温软低语，似娇似嗔：“困……” 听到这，秦妄也不问了，一把将人抱起来，关灯锁门进电梯一气呵成。 来到楼下，秦妄拿钥匙开了车，打开车门将人放在副驾驶上，拉过安全带给人系好，这才绕过车头去驾驶座。 银灰色大g稳稳驶出生控局大门，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秦妄开了四十分钟才到锦瑟园的地下停车场。 “夜医生？” 秦妄喊了一声，见人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便欣欣然抱着人上了楼，他还想着把人抱到自己屋子里，结果电梯门刚打开，怀中人就睁开了眼睛。 “夜医生，你是掐好点这时候醒的吗？” 夜棠困意还是很浓，并不是很想搭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夜医生小心一点，可别在门口睡着了。”秦妄无奈只能把人放下，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人身上，直到夜棠的身影进了门看不见了，才转身去开自己的门。 关上门的一瞬间，夜棠的眼神恢复清明，他靠在冰冷的门上，一只手半掩在脸上，细白指尖陷入银发中。 屋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时不时映出过路车辆的灯光，由左至右照在美人身上，手落下的时候，可以看见那双雾蓝色眸子里的情绪。 是懊恼和羞赧。 * 第二天，夜棠刚跟学校请过假，门就被从外面敲响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秦妄。 秦组长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穿了偏休闲的衣服，因为没打发蜡，一头乌黑短发垂至耳侧，但仍没能让男人那身凌厉气势削减半分。 他手里拿着个桃子，见人开门递了过去：“昨天刚空运过来的，很甜，我已经洗过了，你应该会喜欢。” 夜棠接过桃子，侧身给人让开门：“谢谢。” “不客气。” 见夜棠喜欢，秦妄觉得比自己吃着都甜。 他没着急进去，等夜棠先转身回去才在后面带上了门。 “秦组长吃过饭了吗？” “还没。”修道者都不怎么会饿，秦妄也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夜棠去厨房将做好的排骨玉米粥和鱼汤端出来，又添了一双筷子：“那坐下吃点吧。” 秦妄在桌前坐下，看着摆在面前的粥和汤，有些纳闷。 他记得夜棠早上是不喜欢喝咸汤的，他会用甜粥配上红枣小蛋糕，就算喜欢吃鱼也不会在早上做的。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为我准备的？ 不过秦妄觉得这个猜测概率很渺茫，毕竟夜医生看起来是那么讨厌他。 秦妄吃着早餐，夜棠就坐在他对面啃着桃子，桃子有点大，秦妄饭都吃完了，夜棠才啃了一半。 “好吃吗？”秦妄端着下巴看他。 夜医生就算是啃桃子动作也很斯文，没有让甜腻的汁水四溅，手指也干干净净的。 第17章 “好吃，就是吃不完有点浪费。”夜棠抿了抿唇，思考放进冰箱里回头再吃的可能性。 秦妄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提醒道：“放进冰箱里可能会影响口感。” 夜棠歪头看他：“那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吃掉。” 夜棠觉得秦妄有点不怀好意，不禁蹙眉：“可是……” 秦妄循循善诱：“别担心，我那里还有新鲜的，你随时可以去拿，而且过几天我朋友还会运荔枝过来给我，到时候我再送一些给夜医生。” “真的吗？” 听到还有荔枝，夜棠眼睛一亮，也不管秦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就这样把手里的半个桃子递给了他。 秦妄咬了一口桃子，勾起唇：“当然，我骗谁也不会骗夜医生的。” 他调查过，夜棠喜欢吃甜的，特别是对葡萄和荔枝这类水果，毫无抵抗力。 葡萄他暂时弄不过来，但退而求其次，弄些荔枝还是没问题的。 唯一可惜的是，一颗荔枝肉太过少，不能分着吃。 第10章 会让我离你远点吗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正好是医院准许探视的时间，秦妄在路上买了个果篮，提着进了病房。 派来看守的警卫员跟两人打招呼：“秦组长，夜医生。” 夜棠看了他一眼，点头算作回应，跟着秦妄进了病房。 小姑娘一个人跑到外地上学，家里离得远，出了事也不想让父母知道，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窗外吹进来的风凌乱了她耳鬓的发，宽大的病号服下消瘦的身躯显而易见，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唯有那双眼睛里还带着柔和的光。 听到脚步声，周晚秋转过头来，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 “夜老师。” 夜棠走过去，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夜老师的关心。”周晚秋看向双手抱臂站在夜棠身后的人，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生控局的秦组长，就是他救了你。”秦妄还没来得及开口，夜棠就先替他回答了。 秦妄只是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不想反驳。 女生很感激，连连低头道谢：“谢谢秦组长。” 可惜秦组长向来感情淡薄，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随意摆了摆手，便直接进入了正题：“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询问你一些关于案件的问题，现在方便吗？” 周晚秋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方便的。” 夜棠想站起来给秦妄让位置，却被后者按着肩膀又坐了下去：“你坐，我站着问就行了。” 夜棠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前两天为什么没去学校？”秦妄站着的时候很高，很容易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震慑感。 “我……”可能是有点紧张，女孩手里攥着自己红绳上的挂件，眼神飘忽不定，“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夜棠这才发现红绳上挂着的是一个木质的平安符，样式很简单，很大众的葫芦形状。 尽管很淡，但他还是闻到了。 那是尾生花的味道。 “去医院了吗？” 周晚秋摇了摇头：“没……没有。” 秦妄嗓音淡淡的，但就是让人听着觉得很可怕：“为什么没去，不严重吗？” “也……不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周晚秋开始轻微发起抖来，咬着下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别怕。” 夜棠将一只手搭在周晚秋的肩上，雾蓝色的眸子看进那双惴惴不安的眼睛，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安抚力量：“告诉我，你这个吊坠是谁给你的？” 周晚秋的心奇迹地平静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夜棠的眼睛，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一个朋友。” 秦妄眯眸看她，听见夜棠接着问道：“那个朋友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周晚秋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那个男生说认识夜老师，我们就……聊了很长时间。” 秦妄突然想起什么，刚准备开口，就被夜棠拉住了手腕，紧接着问出了他同样想问的问题：“跟你在一个社团的林晴慧也认识他，对吗？” 周晚秋点了点头，“是的，他很有趣，我就把他介绍给了学姐。” 秦妄跟夜棠对视一眼。 “好，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你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夜棠收回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 “夜老师。” 两人刚走到门口，夜棠回过头就见女生正微笑着看他，她不似刚开始时那样腼腆，眼神明亮而坦诚，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伤。 周晚秋轻轻开口，声音被淹没在风里。 夜棠神情一愣，好长时间都没有动作。 她说的是： 对不起。 电梯里，秦妄后腰靠在金属扶手上站着，看着面前人冰冷漂亮的侧脸，突然开口，“夜医生刚才对那个女生用了催眠术吧。”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人使用催眠术，但对于夜棠这样毫无征兆近乎于精神控制的催眠术，还是会觉得心惊。 “怎么，害怕了？” 夜棠偏头看他，秦妄觉得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在某一刻颜色变深了。 第18章 他在尝试催眠他吗？ 那会下什么指令呢？ “别担心，我催眠不了你。” 秦妄回过神来，就听见夜棠说道：“而且像这种催眠很耗费精神力的，我一般不会用。” 秦妄勾了勾唇，直起身走到人旁边，弯腰靠近问道：“那夜医生会想让我做什么，离你远点吗？” “你知道就好。”电梯门打开，夜棠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 实际上夜医生心里想的是，先看看秦妄的那位“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在秦妄心里有着怎样的地位。 “夜医生不要这么绝情嘛，我这么帅，夜医生多看看我养养眼也不亏啊。” 秦妄快走两步追上去，跟在人身后往医院外走，冷着脸隔绝了周围一切想要窥探他身前美人的目光。 像野兽圈定领地一般，明晃晃地昭告众人：这是我的人，谁都不能觊觎！ 秦妄那辆车就停在楼外台阶下，夜棠走到车前，刚准备打开车门，腰间就突然横过来一条手臂，不容置疑地将他拖了回去。 几乎就在他被人揽进怀里捂住耳朵的后一秒，一道黑影从高空坠落下来，猛地砸在车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秦妄的车是改装过的，玻璃都是防弹的，却仍被这重力砸出了裂纹，周围的车辆也被震得响起了刺耳的警示声。 鲜红的血顺着车顶流下来，滴落在地面上蜿蜒出很远。 周围的人被吓得纷纷退避，医生和护士从大楼里冲出来，有的抬着担架，有的试图抢救。 但都无济于事。 夜棠瞳孔微缩，他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眼前这个内脏碎裂、满身是血躺在车顶的女孩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还跟他笑着说过话的周晚秋。 她闭着眼睛，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护身符，鲜血将那条红绳染得殷红，苍白的脸色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变得秾艳。 原来人的生命就像开至荼蘼的花，绝望绽放时最美。 “宝贝，别伤心，我……”秦妄还以为夜棠无法接受，刚准备安慰，怀中人就推开他的手臂，逆着人流大步走进了楼里。 秦妄打了一个电话，害怕夜棠被冲撞到，立马跟上去护着人走。 还不停安抚着：“咱别着急啊乖，我在呢。” 第11章 别碰这脏东西 夜棠坐电梯直接来到周晚秋的病房前，他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往里看。 地面很干净，被子被整齐地叠好跟枕头放在一起，大开的窗户前放着一把椅子，房间里没有任何发生争执的痕迹。 如果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 秦妄跟上来，见夜棠与平常无异便放下心来，只是他还没刚松一口气，就被夜棠拽着衣领拉到了面前。 “怎么了？”秦妄也不恼，顺着人的力道弯下腰。 “那个警卫员去哪了？”夜棠眼神冰冷，语气近乎质问。 电光石火间，秦妄也意识到了什么，眯眸说道：“时间有限，他肯定还没来得及出这栋楼。” “你乖乖在这待着，我去把人抓回来。” 秦妄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夜棠，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见人不安分地想跟他一起去，柔声无奈道：“放心，还没人能从你家秦组长手里逃走。” 夜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秦妄的背影消失在逃生通道门口，夜棠转身进了病房。 安静昏暗的逃生通道里，穿着生控局警卫服的男人弯腰屈膝，将耳朵靠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医院白天的时候通常人很多，他走到这一层人声才渐渐少了。 男人刚准备把门打开，头顶的楼梯上就传来了一串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寂静的空间里，尽管那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带着攥紧心脏般的压迫感。 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让人心头一跳。 “我劝你站在那别动。”散漫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虽未含警告，却让人下意识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转身去看门的动作一顿，但随即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用力握紧门把手。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低沉带笑的嗓音骤然响在耳边，男人瞳孔骤然紧缩，恍然发觉自己怎么拉都拉不开门，抬头就见一只手正按在门上。 那条手臂肌肉虬结，健壮而有力，无论他怎么用尽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见逃脱不了，男人恶向胆边生，抽出匕首就朝身后捅了过去。 “咔嚓——” “啊呃——” 男人被掰断了手腕，匕首掉落在地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墙上，全身因痛苦而痉挛着。 “嗯？不是我们生控局的人啊。”秦妄摩挲着下巴打量男人，唇角还残留着狠戾兴奋的笑，“我还以为出了内鬼呢，真是可惜了。” 秦组长在生控局积威甚重，从上司到下属，几乎没有不怕他的，要是真有内鬼，落到这位组长手上，恐怕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好了，带你去见我的宝贝。” 秦妄松开手，改换成拎着人后颈的衣服，毫不费力地拖着人往楼上走，“一会在那人面前给我安分点，要是吓到或是冒犯到他，我立刻就送你去见你太爷爷，明白了吗？” 第19章 男人已经疼得没有力气说话了，因为害怕秦妄，只能抱着受伤的手腕无声喘气。 人被扔到面前的时候，夜棠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封打开的信，那是他在枕头下发现的。 周晚秋的遗书。 秦妄接过来，将它大致看了一遍，发现这女孩早已存了死志，并不是一时冲动才跳的楼。 夜棠双腿交叠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风和外面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一起飘进来，扬起了他的银白长发，那双雾蓝色眼睛更显冷冽。 “你跟周晚秋的死有什么关系？”他问。 男人忍着疼痛从地上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缓慢道：“我只是……想去上厕所，不小心……迷路了而已，我什么……也没做。” 秦妄笑了：“什么也没做，那你跑什么？” “秦组长那样子……像是要杀了我，我能不跑吗？”说到这，男人还有点愤愤不平。 夜棠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别装了，你昨天下午被被安排去看护周晚秋，根本没来得及见我，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而在不久前，他毫不犹豫喊了他“夜医生”。 男人浑身一震，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低头不答。 夜棠起身走过去，刚把手伸到男人面前，就被秦妄抓住了手腕。 秦妄看他，眼神有些执拗和乖戾：“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别碰这脏东西。” 夜棠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你看他后颈上有没有什么记号。” 今天来探病的时候他匆匆一瞥，虽然没看清，但大概能确定是一个字母。 秦妄依言照做，拨开男人后颈的头发，果然看见了一个字母。 那是一个黑色的“w”，跟周晚秋遗书上落款地方的字母一模一样。 夜棠雾蓝色的眸子渐深，他看着男人，问道：“他是谁？” “他……他是……”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只不过这个状态只持续了一秒，他的脸上就立刻被扭曲所取代。 “呃……”男人貌似很痛苦，全身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五指深深掐进皮肉里，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精神割裂的疼痛让他翻出白眼，张开嘴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嗬气声。 “他……他被下了精神禁制。” 夜棠停止催眠，脸色发白，身形摇晃了一瞬，秦妄立刻过来扶住了他。 “……快让人救他。” 夜棠有些发晕，他闭上眼睛靠在秦妄肩头，声音低不可闻。 秦妄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面无表情地瞥了男人一眼。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下一秒男人便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没了动静，随后他的鼻子和耳朵里纷纷流出血来。 缓和得差不多的夜棠从秦妄怀里出来，呼出一口气：“那个人好像知道我会催眠他。” 只要他一下达催眠指令，男人精神海里的另一道禁制就会被触发，两者相碰从而损害神经。 轻则让他彻底忘记对那个人的记忆，重则就会变成这样，七窍流血而死。 秦妄危险眯眸，语气冰冷：“那个人知道你。” 他用的是“知道”而不是“认识”，因为他下意识里拒绝夜棠和别人熟悉亲近。 夜棠只能是他的，别人染指一点也不行！ 第12章 他喜欢你 夜棠倒是不怎么在意，越过男人的尸体往外走，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冷意：“在催眠界，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这次他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挑衅罢了，下次那人再想钻空子，可就不容易了。 “秦组长，你也在啊。” 秦妄点头：“嗯，里面那个是嫌疑人，运气不好死了，你带回去尸检一下，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两人出门遇见了正准备进病房取证的楚闻。 他还是那一身白大褂，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却是落在了秦妄旁边的人身上。 尽管已经克制了，但语气里还是有些惊讶：“夜医生。” 夜棠矜持淡漠地点了点头：“楚法医，好久不见。” 秦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眯眸问道：“你们认识？” 他们一个是警察局的法医，一个是大学老师兼心理医生，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除了因为案子认识，秦妄再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而在秦妄的认知里，夏滨警察局的那些人个个都是闷骚，特别是他们那个刑侦支队队长，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这群人认识，要是他家夜医生被带坏了怎么办？ 夜棠静静看着楚闻没回答。 倒是楚闻看着跟夜棠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人身上的秦妄，难得笑了笑，只是这笑意颇有些不达眼底。 “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秦组长跟夜医生同框，可真是稀奇了。” 他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可秦妄听不出来，他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关心别人的人。 但站在他旁边，并十分擅长揣摩人心的夜医生，却是把话里话外的含义都听得明明白白。 不过他只是哼笑一声，没打算多说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第20章 “夜医生慢走。”话是对夜棠说的，楚闻的视线却是一直停留在秦妄身上没离开过。 “秦组长艳福不浅呢。” 电梯门前，等待数字红光跳动间，夜棠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秦妄刚准备搭在人肩膀上的手瞬间收回，若无其事地插进裤兜里，作抬头望天状思考，“艳福，什么艳福？” 突然，我们的秦组长宛若醍醐灌顶般眼睛一亮，惊讶又兴奋地将脸凑到人面前，宛若一只突然被主人临幸的大型犬：“难道夜医生终于打算喜欢我了！” “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啊。”夜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因为出了事的原因，电梯格外难等，两分钟过去了还没有抵达的征兆。 听到这句话的秦组长顿时像失去了太阳的向日葵，蔫巴巴地退回原地，失望透顶地嘟囔：“夜医生又没有喜欢我，那我哪来的艳福啊？” 看他这个样子，夜棠难得觉得有趣，轻笑一声道：“你难道没看出来楚法医喜欢你吗？” “楚闻喜欢我？” 提出这句疑问的时候，秦妄甚至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话里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正如他十分随意的回答：“不信。” “不信？”夜棠挑眉，突然转身往病房走去。 “电梯都来了，夜医生去哪啊？”秦妄嘴上问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地跟在人身后。 “楚法医。” 夜棠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看向病房里正蹲在地上验尸的人。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正好……”说到这，楚闻的目光突然变得呆滞无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夜棠。 夜棠缓缓勾唇，问道：“你喜欢秦妄吗？” 没有丝毫迟疑，楚闻点头说道：“喜欢。” “听到了吗？”夜棠弹了一个响指，转身朝电梯走去，电梯门正好打开，他迈步走了进去。 秦妄跟在他身后关上电梯门，按下一层键，至始至终心绪都没有任何起伏，神情看起来甚至比刚才还冷漠。 对此他只表示：“喜欢就喜欢，关我什么事？” 喜欢他的人多得能从南半球排到北半球了，他没一个一个怼回去就算了，难道还要回应吗？ 他秦组长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而且……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说是吧夜医生。” 夜医生并不想理这个很快就支棱起来的某人。 病房里的楚闻回过神来，看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也不是那么难过，就是有些沉闷。 两人从医院大厅里走出来，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衬衫长裤、手里拿着对讲机的男人就一眼看到了他们，当即挑起警戒线，迈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我就说这辆车在哪见过，原来是你的啊，这么好的车，真是可惜了。” 男人有一头略微凌乱的黑色短发，棕绿色的眼睛，淡色薄唇勾起一抹痞笑，是张带着几分异国风情的英俊脸庞。 这位跟秦妄很熟的帅哥不是别人，正是刚被秦妄在心里背刺过的，夏滨警察局刑侦支队队长成蛟。 他说那话的时候多少带点幸灾乐祸，秦妄听出来了。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走下台阶，一手用力在人肩膀上拍了拍，偏头在人耳边轻声说道：“你喜欢的人喜欢我。” 成蛟：……？ 有病？ 成蛟反应过来，不禁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他，“你是不是又勾引我们家楚法医了？” 秦妄皱起的眉毛能夹死一只苍蝇：“有病？” “还不承认？！” 成蛟一副看错了他的表情，语气十分愤恨：“上次我家楚法医验完尸回去多吃了两碗饭，那次正好是跟你们生控局对接，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秦妄：…… 他秦组长上次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被这b崽子造谣养小蜜的时候。 虽然没有人相信，但他还是很想让面前这人去死一死。 “成蛟队长。” 就在秦妄准备像往常一样用暴力解决一下问题的时候，夜棠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了他身边。 “能确定那个女孩是自杀吗？” “原来是夜医生啊，哎你怎么跟这家伙站一起啊！”成蛟这才注意到夜棠，连忙朝人招了招手，“快过来我身后，人家都说他秦组长半径一米内都是制冷的，你没有被冻到吧？” 秦妄已经握紧拳头了，时刻准备让这位成支队长就地住院，周晚秋那间费用还没到期，住那间正好。 夜棠微笑：“成队长，我不冷，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嘶——”成蛟摸索着下巴，表示怀疑：“滤镜这么厚？” 不可能不冷，这是他严格调查了秦妄的一百位追求者得到的结论——秦组长这种人，心都是冷的！ “行了，先回答我家夜医生的问题，别说些有的没的了。”眼见夜棠的脸色冷了下来，秦妄更加不满了。 成蛟看见夜棠的眼睛也是憷的不行，顺着秦妄给的台阶就下了：“啊，可以确定是自杀了，身上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因为没有人追究，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结案。” 夜棠点了点头，看向秦妄：“给程北北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逮捕陈未了，相关证据我可以提供。” 第21章 两条人命，这次谁来也救不了他。 “好。”秦妄掏出手机拨号码。 成蛟看着如此乖顺听话的秦妄，简直不敢相信：“原来程北北在群里说的都是真的啊，你真讨到夜医生做老婆了！” 秦妄一边打电话一边不耐烦地瞪他：“你什么时候进我们生控局的群了？” “早就进了啊，为了不被发现，我忍住整整一年没在群里说过话。”成蛟对打入敌人内部的成就，感到颇为骄傲。 “老大，”对面传来程北北的声音，秦妄面无表情地看了成蛟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后一句。 “陈未被绑架了。” 第13章 这次是疼的 成蛟送他们回生控局的库里南上，夜棠双腿交叠靠坐在真皮椅背上，银白长发散在身后，神情淡淡的，“绑架陈未的是鬼舞女对吗？” 车厢里出现短暂的寂静，接近中午的阳光斜射进车里，洒在身上，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过了一会，秦妄才出声。 “嗯，许良颜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他还没来得及跟总部汇报，鬼舞女就主动跟我们的人进行了交涉了，她要求……我们用其他人去换陈未。”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就有些凝重了，漆黑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森冷戾气，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着，能看见他手背上一条条暴起的青筋。 “用谁换你换不就行了，你秦组长还有心慈手软的时候？”成蛟开着车，对秦妄现在这个态度表示非常不理解。 他们夏滨以冷血无情著称的秦组长，决断和手腕能把撒旦吓到榜二，什么时候在这种事上犹豫过？ 恐怕就是鬼舞女要用生控局的老局长换，秦妄为了把人抓到，也会二话不说送去换的。 秦妄咬了咬牙没说话，倒是夜棠唇角带了笑意，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说道：“鬼舞女要换的人是我吧。” 成蛟：…… 他真想给刚才多嘴的自己一巴掌，为了挖苦秦妄去得罪夜棠，真的不值得。 “既然她要换……”夜棠单手撑着下巴，漂亮的雾蓝色眸底因为某种原因而浮现出跃跃欲试的光，“那换就是了。” “不行！” 秦妄危险眯眸，一把抓住了夜棠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前，冷冷说道：“我不同意。” 秦妄用的力气很大，几乎将夜棠攥疼，但这次他的脸色分毫未变，甚至还十分好心情地拍了拍秦妄轻微颤抖的手背。 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不是安慰他的：“你不同意又怎么样？” 夜棠另一只手大胆地抚上男人的侧颈，冰凉的温度霎时被滚烫包裹，指尖按上凸起的喉结，雾蓝色眸子一错不错和那双漆黑眼眸对视。 他看着男人不自觉在他手心轻蹭，凉薄地勾起唇，语气里带着怜悯：“你除了在这里毫无意义地发怒，还能做些什么吗？” 男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一瞬间，车厢里的空气好像被抽走了，寂静的窒息感无声蔓延。 就连前面的成蛟都感觉到了压抑，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窗外树影不断划过，忽明忽暗让环境变得割裂而破碎，思绪也变成了绷紧的弦。 弦上有人在心惊肉跳，有人在权衡利弊，也有人在隔岸观火。 有那么一刻，成蛟甚至以为秦妄会直接把人打晕绑起来。 但实际上秦妄什么都没做，他隐忍而克制地收回手，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夜棠也收回了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车窗上垂眸看自己的手腕。 原本如雪的肌肤，被攥得红了一大片，乍一看就像是红梅覆盖其上，美丽又惊心。 疼的，这次是疼的。 夜棠想。 原来秦妄是会让他疼的。 睁开眼，秦妄一眼就看到了那截通红的腕子，不由得呼吸一滞，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察看，却被后者躲了过去。 “别碰我。” 夜棠轻声说。 这次他很平静，甚至没有半分恼意，但秦妄就是不敢再前进分毫了。 他僵硬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碎发遮住眉眼，久久无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很长时间，也或许只是一小会，车终于停下了。 此时生控局门口比往常要嘈杂许多，无数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一窝蜂堆在大门口，哄叫着将气氛推升至危险的高度。 “我的儿子就是从他们生控局出来后被绑架的，他们必须给个说法。” “我的儿子才二十岁，他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啊！”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将哭得不能自已的妻子搂进怀里，脸上满是悲痛，原本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脊背都佝偻下来。 “对此生控局怎么说啊？” “生控局该给个说法吧，不是自诩夏滨的守护者吗，怎么这个时候当起缩头乌龟了？” “对啊，秦组长呢，这么长时间也不露个面，以为我们好糊弄是吧！” 一群记者顿时化身为义愤填膺的正义使者，叫嚣着要冲破生控局警卫员组成的铜墙铁壁。 他们试图将原本轻飘飘的言语化成最锋利的刀，来讨一个所谓的公道。 夜棠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原本不准备理睬，却在经过的时候被人拽住了袖子。 第22章 男人悲痛欲绝，就像走投无路的亡命徒，不肯放过一丝渺茫的希望：“夜老师，我记得你，你是我家孩子的老师吧。” 夜棠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然而他这种态度不明的样子被对方认为是冷漠，男人脸上表情顿变，从受害者转为了加害者。 “就是他，对我家孩子不闻不问，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记者们一看有了新的目标，纷纷一哄而上，推着挤着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就此飞黄腾达。 只是他们还没扑上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势推开，瞬间便离那站在原地的银发美人五米远。 秦妄大步走过来将人护在身后，森寒如狼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他手一抬，身后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卫员纷纷扛枪上膛。 “管人类失踪案的是警察局，再来生控局这里闹事，我不介意让你们永远端不起手里这碗饭！” 陈未的父亲还欲再说：“可是我的儿子……” 秦妄冷声打断他：“以为我没说你？” 秦妄说比陈未他爸影响力还大不是单纯雄竞，他确实是个有最硬后台的关系户。 陈未他爸顶多在夏滨能排上金字塔，但秦妄在全国都能站在金字塔顶尖上。 关于秦妄恶名的传播，早在他五年前刚空降夏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在当时夏滨妖怪肆虐的血雨腥风下，他以一己之力挽大厦将倾，用雷霆手段强硬地在妖怪和人类之间建造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 至此，那个狂魔乱舞的时代才正式结束，变得井然有序。 无人不恐惧这样的胆魄和决策力，也无人敢怀疑他绝对的杀伐。 记者们虽然对大爆料趋之若鹜，但也不是不要命的人，见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很快便离开了。 “把他带进去。”秦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男人，转头察看身后人的情况，几次想伸出手去扶最后都放弃了：“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夜棠摇了摇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生控局的大楼。 “夜医生，你的脸色怎么……” 他一路坐电梯来到三楼，直奔秦妄的办公室，期间遇见程北北也没来得及打招呼，推开门撞进了浴室。 “唔咳咳咳——” 关上门，夜棠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再也忍不住，剧烈地咳出声来。 他捂着嘴，鲜红的血丝从细白指尖泄露出来，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第14章 再也不敢了 很疼，但不尖锐。 是他已经习惯的感觉。 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甚至还远远没有秦妄抓住他手腕的时候疼，那时他起码还会感到害怕。 夜棠不知道自己咳了多久，连胸腔都变得生冷艰涩，他意识有些昏沉，隐约听见浴室的门被打开。 他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住，凉风还没来得及灌入就被滚烫填满，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道歉，一字一句，说了好长时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秦妄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灵力不要钱似的给人输，他用脸去蹭人冰冷的侧颊，用干净的掌根抹去人嘴角的血。 他声音都是颤抖着，带着浓重化不开的悔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他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的，他明明知道的，他怎么可以那么对他呢？ 夜棠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心情，或许他应该说一句没关系，但他不想说，他太累了，他想睡觉。 真的睡一觉就好了。 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这一觉夜棠睡得很沉，只是这次梦里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久违的春暖花开。 “夜医生，你醒了！” 夜棠醒来的时候床前坐着程北北，旁边放着医药箱，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柔软的纱布缠了起来，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是哪？” 他坐起来，随手将纱布扯下来，露出来的如雪肌肤已经完好如初。 “这是我们老大的临时休息室。” 程北北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就见那条手臂上什么伤痕也没有，顿时无语了：“没伤老大那么紧张做什么，我还以为夜医生怎么了呢。” 夜棠没说话，掀开被子要下床，却被程北北给挡住了。 夜棠挑眉看他，程北北说道：“老大说夜医生要多休息一会。” “我已经没事了。” 程北北态度十分坚决：“不行！” 夜棠笑了：“这么听你家老大的话啊。” “那当然，我们老大那么厉害，说的话肯定没错的！” “哪里厉害？” 见走不了，夜棠干脆又靠了回去，手臂撑在枕头上听程北北说话。 这程北北可有得说了：“夜医生，你知道我们老大是空降到夏滨生控局的吧。” “嗯。”夜棠配合着点了点头。 程北北接着说：“我说我们老大空降是真的空降啊，物理层面的，直接从直升飞机上面跳下来的，百米高空啊，说跳就跳了，他连命都不要哦，谁能不怕他！” 夜棠问他：“你怕吗？” 程北北嘿嘿一笑：“我是崇拜他。” 尊敬使人生惧。 第23章 “好吧，我们就聊到这了。” 这次夜棠没再顺着他，从床上下来，拎起外套穿上往外走：“你家老大正等着我们去解救呢。” “可是……”老大交代了的，不让夜医生去。 夜棠神色发冷看他。 程北北孱弱的肩膀抖了抖：“好……好吧。” 夜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程北北欲哭无泪，就会欺负他这个无依无靠的！ * “秦组长，我不知道你态度这么坚决地拒绝，是出于什么考虑，但我们一致认为应该以大局为重。” 夏滨生控局最高层的会议室里，以主位杨局长杨湛安为首的十几位年过花甲的决策高层，分别坐在长桌两侧。 他们有的是从末世重建就已经在夏滨当职、有的是在国家存亡之际深入敌营做过卧底的、有的是跟战败国谈判过的…… 他们军功赫赫，丰碑铸名，如今沉寂在夏滨。 原本该解甲归田颐养天年的，现在却坐在这里为夏滨的未来再出一份力。 他们的出发点没有错，可是…… “什么大局？” 长桌尽头，秦妄双手撑在桌面上，裹在黑色制服里的身躯蕴藏着骇人的爆发力，凌厉如狼的眼神不输于在场任何一个高层决策者。 “我不认为一个罪恶的结束，是需要另一个无辜的人来换取的，如果有，那么我想我们是时候应该考虑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十几位高层听到这样的话，脸色都未变分毫，也没有觉得秦妄说的毫无道理。 但他们总习惯站在保护夏滨的立场上谈问题：“鬼舞女是高级妖物，如果她被激怒了要报复人类，那将对我们是非常大的损失。” 秦妄直起身，一挥手，眸底适时浮现出肃杀：“那我就把这个损失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他眯眸，毫不避讳：“这难道不正是你们把我调来这里的作用吗？” 众高层面面相觑，许是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和能力，他们都没有再发表什么言论。 气氛有些凝固。 但沉默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此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局长杨湛安终于开口了：“可你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人类与妖和平共处的原则？” 他不紧不慢，字字珠玑：“而且相关条约，不是你自己制定的吗？” 虽不至于对那些规则照本宣科，但也不能视而不见。 “那我们就更不能让那些，比人类要强势很多的妖横行霸道。” 秦妄摊开手，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适当剿杀，不是很合理吗？” 杨湛安笑看着他，那双周围布满褶纹，经历了岁月漫长洗礼的眼睛，仍旧如锋利的剑，能够轻易刺透一个人的内心。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秦妄彻底落败。 “可你要护的那位夜医生，不一样是妖吗？” 秦妄咬紧后槽牙，周身的气势一瞬间从慵懒随意，变成了充满攻击性。 男人脸部线条冷硬，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 杨湛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透过氤氲的雾气看他：“你不同意有用吗？” 这熟悉的话让秦妄一愣，他还没来得及发作，身后的门就被人轰然推开了。 “我同意了。” 秦妄转身，一道银白身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堂而皇之地站在了长桌前，双手撑桌跟秦妄刚才一样的姿势，宣布：“我同意去交换人质。” “你——” 夜棠转过身，眉眼弯弯，那双漂亮的雾蓝色眸子直直看进秦妄漆黑的眼睛里，轻声问： “你也会同意的，是吗？” 秦妄呼吸一滞。 夜棠说他催眠不了自己，可秦妄觉得自己才是最容易被他催眠的人。 只要夜棠随便说一句话，他就会乖乖跟着说：“是。” 第15章 受伤 夏滨凌晨的四五点，太阳还没有升起。 上野区是地处盆底的城中村，因为钱款问题开发不力，到处都是水泥林立的毛坯房和烂尾楼。 野草和藤蔓肆意在其中攀爬，反倒成了整个夏滨绿化覆盖率最高的地方。 暗夜的天幕之下，盆地的最高处不知何时竖起了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垂头耷脑，看起来气若游丝的年轻人。 “陈未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免疫力下降，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被感染。”穿着生控局作战服的组员收回望远镜，对站在不远处的许良颜说道。 周围都没有民居，为了防止暴露，他们在盆地上面安插了帐篷，时刻监视鬼舞女的行动。 可没想到，这个高级妖物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人给劫回来了。 “放心，不到他死的时候。”许良颜将望远镜丢回那个组员手里，双手叉腰朝远处望去。 过了一会，他终于看见了飞尘扬起的黄土路上，由远及近而来的几辆装甲车。 车头上代表夏滨生控局的银色标志，纵使在黑夜中，也依旧闪烁着刺眼冷光。 “他们来了。” 数辆装甲车齐齐停下，最前面的一辆车门打开。 夜棠走下车，难得一身白衣白裤，他不着痕迹地朝后看了一眼，随后一尘不染的鞋子踩过废墟，缓步走向地平线上的十字架。 第24章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 银白色长发被风吹得散开，那双雾蓝色眼睛映出灼热火光，在黑夜和黎明的交错点，他屹立而生。 在夜棠身后，是无数荷枪实弹的生控局警卫员，秦妄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移不开眼。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人注视的。 他好像不是即将被审判的人，他是审判的主人。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行动吧。”许良颜来到他身边，提醒道。 秦妄点了点头，最后看了夜棠的背影一眼，带着人走了。 一段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夜棠来到十字架前，先是察看了陈未的情况，发现人只是晕了之后便没再管。 “我以为你会是和我一样高级别的妖，没想到这么弱，一点妖力也感受不到。” 夜棠转身，看见身后站着的女人，礼貌一笑：“我们唯一的相同点，可能就是都长得比较漂亮吧。” 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按人类年纪来算，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妆容精致，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戴着一顶英伦复古风的亚麻色帽子。 “你很会讲话。” 鬼舞女微笑，尽管她的隐藏地很好，眉宇间还是不可避免泄露出些许疲惫和惆怅：“但我早已经过了那种喜欢赞美的年纪了。” “妖类的平均年龄都是几千年到几万年，我看你不过才两千多岁，为何会如此？” “因为……我有了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鬼舞女看着他，本该冷血的红色眸子里却浮现出了哀求：“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夜棠觉得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力，他欣然点头：“好。” 随后鬼舞女将手一挥，两人就凭空来到了一间小木屋中。 夜棠观察四周，发现他们还是在盆地里，只不过这里绿植茂密，不容易被发现。 “夜棠，你们人呢？”耳麦里传来许良颜的声音。 “这么凶做什么？” 秦妄的声音紧随其后，轻声安抚道：“别怕，我看得到你，如果害怕的话就从窗口跳出来，我会接住你。” 看得到？ 夜棠看了看周围几乎将墙壁缠满的藤蔓，不禁有些怀疑。 耳边传来秦妄的轻笑，带着被电波模糊的失真感：“我说看得到，就不会骗你。” 要不是还得完成任务，夜棠真想试试从窗口跳出去，看看秦妄到底能不能接住他。 “同样作为妖，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夜棠抬眸看过去，就见鬼舞女掀开房间角落里的纱幔，露出了里面躺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插满了输液管，挂在上面的透明袋子里装满了新鲜的血液，正在一刻不停地输进男人的血管里。 但尽管如此，仍然无法阻止乌黑的血斑在男人身上蔓延，死气已然笼罩了他的全身。 “这就是你让魇蝶吸取那些女孩血液的原因？” 鬼舞女点了点头：“我只是希望能救我的丈夫，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可明明吸一点血就够了。”夜棠的眸子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我没想要杀她们的！” 鬼舞女的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她长出尖牙和利爪，一步步靠近夜棠，恨恨道：“是外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他说可以帮助我，却拿我的蝴蝶去做实验！” 她是被可恶的人类利用了！ “你不该那么着急的。” 夜棠看着她狰狞扭曲的美丽面容，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绑架陈未的话，这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鬼舞女尖锐的指甲划过夜棠的侧脸，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眯眸：“你说什么？！” 夜棠静静看着她：“在夏滨，妖怪主动伤害人类，是无法被赦免的重罪。” “凭什么？” 鬼舞女像是被触动了底线，毫无征兆地掐住夜棠的脖子，恶狠狠道：“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口口声声说要和平相处，却不肯施舍一点援助，难道就不是在伤害我们吗！” “找死！” 耳麦里传来秦妄森冷的怒声，夜棠及时制止了他：再等等。 秦妄等不了一点，但夜棠警告的手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夜棠有什么计划，如果被他贸然打乱的话，可能会很生气。 秦妄不想惹夜棠生气。 夜棠安抚他：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 鬼舞女突然平静下来，她勾起红唇，温柔又残忍地抚过夜棠脖颈的动脉，靠近深吸了一下，神色沉迷：“那位大人说了，只要绑了你，得到你的血，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夜棠冷笑：“万事大吉是我们华国人用的词，他不是，他不配。” 什么血，什么那位大人，什么万事大吉。 这跟夜棠又有什么关系？ 秦妄还没来得及想通，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道利器入体的声音，他瞳孔微缩，抬头就见不远处的小木屋已然消失不见。 竟然是幻象！ “就这些东西，也配在我面前班门弄斧？”鬼舞女带血的手捏碎那只耳麦，随手扔在跪倒在地的人面前。 夜棠捂着被穿透的腹部，疼痛让他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不断从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手指，将他身上白色的衣服浸透。 第25章 因为失血过多，他渐渐撑不住了，意识昏沉地躺倒在地上，一头银白长发沾上灰尘，狼狈极了。 第16章 疯子 临时搭建的营地里，秦妄大步走过泥泞的乱石土地，一把掀开帐篷帘。 他面色森冷，气势骇人：“那个木屋是幻象，去救陈未的人也死了。” 毫无疑问，有人在暗中协助鬼舞女，而且还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而他一时的疏忽，让夜棠脱离了自己的安全视线范围。 “夜棠现在处境很危险，我怀疑他已经受伤了。”秦妄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焦躁，他有些后悔刚才听了夜棠的话，没有直接冲进去把鬼舞女杀了。 “秦妄你冷静点，夜医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人家可比你想得多，还留了后手。”许良颜弯腰在键盘上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点。 那是夜棠走之前留下的本体定位，无视时间和空间限制。 “就是确定位置还需要点时间，不过我们会尽快。”许良颜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秦妄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他现在无比渴望去到夜棠身边，将他抱进怀里，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 “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许良颜神色凝重：“我刚才在望远镜里看见了陈未的死相，但是有些模糊，并不真切。” 许良颜的能力是可以看见一个人即将到来的死亡，十有八九是没有偏差的。 秦妄点了点头，抬步往外走：“有夜棠的消息立马告诉我。” 他已经等不及了，在许良颜告诉他之前，他要亲自去找一遍。 * “你觉得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怎么样？” 妖类的自愈能力很强，不一会夜棠的伤口就已经不再流血，开始结痂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鬼舞女正掐着陈未的脖子，看样子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陈未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攥住鬼舞女的手腕，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尖锐指甲，脸上满是惊恐。 “不……不……”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记住了，这就是你欺骗我的下场。”鬼舞女勾起红唇，利爪毫不犹豫刺下。 “啊——！！！” 陈未惨叫出声，然而过了一秒、两秒、三秒，预期的疼痛始终没有落下。 他这才敢睁开眼去看。 鬼舞女觉得自己的胳膊被钢铁箍住了，但实际上那只是夜棠苍白的五指，冰冷的温度透过一层衣服传递过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夜棠，你灵魂残缺，打不过我的，我现在还不想杀你，趁早滚远点。”她落在夜棠脸上的眼神甚至是带着怜悯的。 她知道，夜棠现在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灵魂残缺让他每一次受伤都要经历比别人多百倍的疼痛。 就算伤口已经愈合，余痛也仍留在体内。 但夜棠却是笑着，好似鬼舞女说的不是他：“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话落他手下用力，鬼舞女一时不察竟被他甩开，这边陈未还没来得及惊讶弱不禁风的夜老师竟然能手撕大妖，就被拎着衣领从窗户扔了出去。 骤然的失重感，又让他无法遏制地发出惊叫，几乎整个盆底都被他的声音穿透了。 鬼舞女还想追，就被夜棠抓住肩膀，她回身，被后者猛地掼到了墙上。 “砰”的一声巨响，架构结实的木板墙顿时被砸出一个洞，鬼舞女的帽子从头上掉下来，长发散开遮在脸上，映衬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更加可怖。 “夜棠，就算不杀你，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她从一堆碎木屑中站起身，转瞬就来到了夜棠面前，五指并拢成刀刺向夜棠的心脏。 “啪——”电光石火间夜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扭转方向，但尽管如此，他的侧脸还是被划上了一道血痕。 刺痛让夜棠有一刻的分神。 而鬼舞女的另一只手瞬息而至，刺穿了夜棠的左肩，鲜血霎时迸溅。 这一下绝对要比刚才更疼。 但后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无表情地抓住那只手，毫不犹豫折断。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整条手臂，愈合需要时间，鬼舞女不得不捧着受伤的手暂时后退。 “呃啊——！！！” 夜棠却没给她一分一毫喘息的机会，捡起地上的一根尖锐木屑，抬手钉进鬼舞女的肩膀。 和他刚才一样的位置。 夜棠用的力气太大，木屑洞穿对方的时候，倒刺也没入了他的掌心。 鬼舞女忍着疼痛拔出木屑，深深呼出一口气，眯眸看向同样满身是血的夜棠。 “你知道么，你真的……是个疯子！” 怪不得那位大人说，如果自己能杀了他，那就试试，不过大概率会得不偿失。 刚见到他的时候还不信，这时候不由得她不信了。 明明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却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不用妖力纯靠体术就能短暂压制她，自己的幻象能力对他也没用。 明明灵魂残缺痛不欲生，却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狠劲。 理智又疯狂。 夜棠全身都充斥着一种诡异的不协调。 “我是疯子？”夜棠突然笑了出来，那双雾蓝色的眸子似是颤了一瞬，喃喃道：“原来我现在很像一个疯子吗？” 第26章 那一定是很丑的样子吧，可不能被他看到了。 鬼舞女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她靠在墙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注射器，咬掉盖子，针尖狠狠扎进自己脖颈的血管里。 随着雾蓝色的药剂不断推入，鬼舞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那双本就血红的眼睛看起来更红了。 “哐当——” 空掉的注射器被扔在地上，鬼舞女兴奋地舔了舔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夜棠看，眼中是恐怖的杀戮。 “秦妄在外面，反正我怎么也逃不掉了，今天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死在这。” “我不会……” 话还没说完，夜棠脸色骤然苍白无比，他脚步踉跄几步退到墙边，一手撑住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刚才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又经历了一场恶战，腹部的伤口早已撕裂，开始隐隐作痛。 高度集中的精神刚一放松，夜棠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叫嚣着剧痛，他再也撑不住，弯下腰吐出一口混着脏器碎片的血来。 “咳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夜棠难以自抑地跪倒在地上，发黑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发霉的地板上。 夜棠看着掌心的血，神情一阵恍惚。 这些天病痛发作的次数减少，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呢。 原来……只是错觉啊。 鬼舞女朝他走了过来，进入狂化的高级妖物，只要一击就能让他尸首分家再也无法愈合。 突然好冷啊…… 夜棠闭上眼睛想。 其实就这么死掉也不错，他已经坚持的够久了。 不管这么多年自己在等什么，应该……再也等不到了。 “怎么个事呢，这么欺负我的人？” 第17章 她欺负我 低沉熟悉的嗓音响在耳畔，夜棠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同时大量温热的灵力从对方身上朝自己涌来，伤口迅速愈合，全身的疼痛瞬间得到缓解。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鬼舞女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刚想发动幻象逃脱，男人随手一抬，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墙上动不了了，狂化的妖力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取了一样，渐渐消失不见。 “夜棠，这就是你说的会保护好自己？” 秦妄眯眸看着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几乎全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差点气笑了。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怀中人，眉眼森冷凛寒，周身的戾气怎么压也压不住，叫嚣着要得到发泄，不然说不定会酝酿成什么可怕的力量。 夜棠不敢去看秦妄的眼睛，手下意识遮在自己的脸上，总觉得这个时候要说点什么才好。 “对……对不起。”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秦妄拉开他的手，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那结痂的伤口上亲了一下。 暗示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夜棠抿了抿唇，抬头看他，脸上残留的余温好像让他错觉地看见，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里，似乎带着鼓励。 “秦妄……”他试探着。 夜棠想，就这一次，允许自己暂时软弱一点点。 秦妄勾起了唇：“嗯，我在。” 夜棠紧紧揪着男人胸前的衣服，似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羞耻，声音很低：“……她欺负我。” 秦妄将人抱紧了些许，眼底除了显而易见的满足，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鬼舞女终于挣扎出来，她跌倒在地上，拼命爬起来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秦妄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打了个响指。 气流无声汹涌，在看不见的木屋上空，风暴席卷着阴云从四方汇聚而来，紫色的闪电在其中酝酿。 下一秒，电光一闪，雷电自高空坠落，直接穿透了鬼舞女胸膛。 这一切完成不过在零点一秒之内。 乌黑的焦灼自胸口蔓延，鬼舞女的手拼命向前伸着，试图触碰到床上早已没有意识的爱人，她绝望地嘶吼着，眼底流出血红色的泪水。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 “我只是想要他活下去，我又有什么错，凭什么死的就要是我们！” 乌黑焦灼已经侵蚀到那张美丽的脸庞，鬼舞女嗓音嘶哑，发出怨怒的质问： “凭什么我们妖不能伤害你们人类，人类却可以肆意虐杀我们？！” 这不公平！ “可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夜棠看着她，淡淡道：“人妖殊途，你能活成百上千年，可他只有短短一百年，你们是无法相伴白首的。” 从她爱上那个人类开始，就已经不公平了，无论是生命，还是爱情。 秦妄不自觉皱了皱眉，这些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什么殊途？ 越听越觉得晦气。 “无所谓了……” 鬼舞女闭上了眼睛，“至少，我陪了他的一辈子。” 鬼舞女灼烧的灰烬，同她最后的话，一起消散在了风中。 被她创造出来的小木屋也随之消失，从他们站立的地方眺望而去，是阳光普照斑驳林立的水泥大楼。 “收工。” 秦妄抱着夜棠转身从高处一跃而下，不过几个跳跃间，就稳稳落在了高地上。 第27章 许良颜走过来，看见满身是血闭着眼睛靠在秦妄肩头的夜棠，不禁大惊失色：“快，快给人送医院去啊！” “没事，我已经用灵力给他治疗过了，他现在只是太累睡着了。”秦妄抱着人往车边走。 “用灵力？！” 许良颜眼睛都瞪大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从土坡上滑下去。 这可不是随意就能用的东西啊。 一个人的灵力多少，直接决定了那个人会有多强，而且灵力不是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如果使用过度，是会枯竭的。 特别是给人疗伤，是最耗费灵力的，有时候耗尽灵力也不一定能把那人救回来，所以修道者不会轻易给人治疗。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秦妄很强，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强，灵力雄厚到给一个人疗伤也不见丝毫亏损。 真豪横啊！ 回生控局的装甲车上，秦妄一边抱着夜棠哄睡，一边还不忘给自己吹嘘：“用我的宝贝来谈判，就是她在这场博弈里最大的败笔，回去你的结案报告上就这么写。” 开车的许良颜并不想搭理他，但无奈还有正事要说：“陈未怎么处置？” “这晦气玩意送警察局去，我们生控局不管。” 秦妄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后面的话都变得很勉强：“陈未的唯一作用，就是帮我快一点找到我的宝贝，其余时间就是cosplay路人的有害垃圾。” 许良颜：“……” 秦妄还在自言自语：“我家宝贝以前警惕性有点差啊，这种人渣都能放在身边。” “以前？”许良颜疑惑：“你怎么知道夜医生现在警惕性变高了？” 秦妄低下头去跟人蹭脸，眼看差点把人蹭醒了又赶紧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把我放在身边，可不就是警惕性变高了嘛。” 许良颜：“……” 他怎么感觉现在更差了呢。 然而秦组长现在嘴角翘的有多高，一会儿耷拉的就有多低，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程北北瑟瑟发抖地扒在办公室门上，悄咪咪从门边探出头，去看暴怒而起脸色发黑的秦妄。 他顶着被丢出去的风险，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夜……夜医生说，案子结……结束了，他要……要回去了……” “伤好了没呢就想着跑了！” 秦妄拿过外套搭在肩膀上，走过来一把拎起程北北就往电梯走：“夜棠现在在哪？真是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 程北北毫无反抗之力地脚不着地被拎着走，欲哭无泪道：“应该在楼下吧，我上来的时候嘱托许组长把人留住，一定要等到老大你去。” “算你还懂点事。” 秦组长风风火火从大楼里跑出来，直奔站在许良颜面前的白色身影，一把攥住了人的手腕。 夜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银白长发束在脑后，看向他的眼神很柔和：“秦组长。” 被不小心丢在半路的程北北姗姗来迟，害怕自己老大又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大步冲上去，刚准备开口。 结果就听见自家刚才还暴怒要喷火的老大，此刻竟是十分低声下气、委屈巴巴，还刻意放轻了声音问人家：“为什么要走？” “案子已经结束了，我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了。”他又变成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礼貌而疏离。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秦妄还欲说，夜棠看着他，雾蓝色眸子微冷：“秦组长不会忘了我当时说过的话了吧？” 第18章 我拔拔野菜怎么了 往往到这个时候，秦妄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夜棠会生气。 秦妄不肯松手：“可是……” 夜棠静静地看他，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总是这样，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仿佛什么都触动不了他。 秦妄真想问问夜棠，他的心是不是和他的身体一样冰冷。 “好吧。” 最后还是秦妄先妥协了，他松开拉着人的手，只笑着说了一句：“我让程北北送你。” 这次夜棠没拒绝，点了点头：“好。” 秦妄换了新车，最新款的帕拉梅拉，程北北伤心的泪水从嘴里流出来，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他真的想仰天长啸。 秦组长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程北北接过车钥匙，尽量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夜医生，我们走吧。” 夜棠转身跟着程北北往车边走。 秦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天风忽然而来，他的眼神在碎发掩映下看不真切。 片刻，他忽然道：“哥哥，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程北北打开车门，夜棠脚步微顿，随即头也不回地弯腰上了车，没有丝毫留恋。 帕拉梅拉驶出生控局，很快上了大路。 许良颜拍了拍秦妄的肩膀，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张了半天只蹦出两个字：“节哀。” 秦妄：“……” 车上，夜棠靠在车窗上，无声地看自己光洁无瑕的手腕，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在对待他的时候，秦妄从来不会让同一个错误犯第二次。 第28章 他看似攥得紧，实际上是收着劲的，所以这次夜棠的手腕上什么也没留下，包括温度。 * 当天傍晚，一辆通体漆黑，看不出牌子的车低调驶进了警察局，成蛟单手抄兜上前，拉开了后座车门。 “怎么想着亲自来审问陈未了？” 秦妄弯腰下车，摘下脸上的墨镜，抬头看见大楼顶部的警徽，在夕阳下它耀眼而灼热，仿佛写尽了守护和忠诚。 “有些事需要确认一下。” 秦妄收回目光，随后大步拾阶而上，跟成蛟一起进了警察局大楼里。 “秦组长来了。” 生控局和警察局总有业务交叉的时候，合作也必不可少，基本上都比较熟悉了。 秦妄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成蛟抬手：“把3208号给我带出来。” 铁门打开，铁链的晃荡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陈未迈着沉重而颓废的脚步，拖拖拉拉走进了审讯室里。 短短一个下午，他面色变得憔悴而灰败，或许是听到了外界的传言，刚开始那股不服输的劲已经落下去了，只剩下丧家犬一样的落魄。 从被拷着坐下开始就没抬起头过，仿佛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人是谁。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秦妄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去双手撑在他面前，冰冷目光居高临下地落下来。 “你想害夜棠，为什么不直接在他身上放茧，而是费尽心思让他身上染上尾生花的味道，让成蝶去找他呢？” 比起费尽心机去针对那两个女生，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陈未完全有很多机会对夜棠下手。 可他为什么拖延了那么长时间，直到发现夜棠被生控局的人找上才着急施行？ 不知道哪个字眼引起了他的注意，陈未缓慢抬起头来，眼珠转动落在秦妄身上，眼底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恶意。 他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因为……那位大人说，夜老师对这些东西是……免疫的，要想成功寄生他，还得……用特殊方法。” 又是那位大人，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又有什么目的？ 但秦妄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你们为什么要害夜棠？” 对，他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无论是陈未，还是那个根本没见过夜棠的鬼舞女，他们的针对性都很强。 都想要夜棠的命。 “啊，你还没发觉么？” 陈未往后靠在椅背上，在灯光未眷顾的黑暗里捂着眼笑，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癫狂。 “不过没关系，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的，毕竟我们……”陈未顿了一下，收了笑：“都是肮脏而贪婪的。” 秦妄沉默不语。 他承认他确实想要夜棠，但绝对和他们那种“想要”不一样。 起码他不会伤害夜棠。 两人从审讯室里出来，成蛟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秦妄深思的眉眼。 “秦妄，夜医生固然优秀，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舔——深情吧？” 看见秦妄不善的眼神，成蛟一咬舌头，急中生智转了话音，才没让自己成了两人感情的炮灰。 但秦妄显然懒得动手，只是斜了他一眼，十分不耐烦道：“夏滨野菜那么多，我拔拔怎么了？” 成蛟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 你秦组长也有今天？ 玩归玩闹归闹，秦妄还没忘了正事：“别忘了帮忙化验一下我给你的那个注射器，知道了成分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个幕后人想做什么了。” “知道了。” * 自那之后，夜棠又回归到了从前的生活，短短几天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他照常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带领研究生们实验新课题，拒绝其他公司的合作邀请，还找了新的学生助理，按时去心理诊楼给病人看病，扔了……那朵尾生花。 对面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他的门也再也没有被敲响过。 两人就像从来没有见过。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这天夜棠下班后，去“欢心”奶茶店买了蛋糕回来，是和以往一样的草莓味。 夜棠不喜欢喝咸粥，但今天晚上他莫名想要试做一下皮蛋瘦肉粥，同事送的辣椒酱也被他随手放在了桌上。 电视剧里播放着新闻，那些从前聚集在生控局门口的记者们，如今转战到了夏滨警察局门口。 最会审时度势的他们，又开启了对陈家的口诛笔伐。 纵是巧舌如簧的成蛟，应对这些记者，在镜头下也显得焦头烂额。 只不过这次的话题，不再是以“陈家是受害者”为中心而展开了。 变成了“陈未作为命案是始作俑者，是否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陈氏公司的股票一夜之间暴跌，如若不是百年基业家大业大，陈氏公司就要面临破产危机了。 陈家父亲的影响力依旧大，不过已然从正面变成了负面。 夜棠将做好的皮蛋瘦肉粥盛了一碗放在桌上，却拿起旁边加了糖的南瓜饼咬了一口，辣椒瓶打开了，却看也没看一眼。 是了，他不喜欢喝咸粥，也不会吃辣，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呢？ 夜棠突然就感觉很没意思，他觉得自己这样像个傻子。 第29章 夜棠站起身，刚准备把粥倒掉，门就被敲响了。 他放下南瓜饼，擦了擦手去开门，刚打开门，一具带着血腥味的滚烫身体就倒在了他身上。 是秦妄。 第19章 喜欢的都给你 夜棠瞳孔微缩，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膀：“你……” 秦妄半真半假地“嘶”了一声，转过头靠在人的颈边重重喘气：“对不起，别推开我好吗，太疼了，我没忍住。” 说着他又往里面蹭了蹭。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冰凉的肌肤上，夜棠身体微僵，不小心用了点力，后知后觉手上有些黏湿。 他抬起手看，发现掌心一片鲜红。 夜棠不禁蹙眉：“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究竟是谁能把秦妄伤成这样？ “做错了事，受点罚而已。” 秦妄将人抱紧了些，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沙哑：“夜医生，你别动，你什么也不用做，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要能再触碰到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玄关暖黄的灯光洒落下来，笼罩在两人身上，无端增添了些温馨和暧昧。 电视机还开着，新闻的声音很嘈杂，但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夜晚是人的情绪最容易显现的时候，脆弱的、喜悦的、可怕的、恐惧的……全都暴露无遗。 夜棠垂下眼睫，抬起手在男人的头顶摸了摸，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可怜。” “是啊。”秦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邀功：“我都这么可怜了，来的时候还没忘给夜医生带礼物。” 礼物？ 夜棠低头看去，发现秦妄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有些重量。 他接过来打开，发现是满袋子的荔枝，每一颗都很大，圆滚滚的。 如果是新摘的话，恐怕是认真挑选。 夜棠的心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酸的甜的全都搅在了一起，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长，久到夜棠的腿都有些发麻，提着袋子的胳膊发着酸。 唯有冰凉的体温，在相拥中得到久违的回暖。 夜棠有些站不住了，刚轻轻挣动了一下，抱着他的秦妄就发觉了，“是不舒服了吗？” “抱歉，是我没注意，夜医生太好抱了，害得我都不想松手。”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爱。 秦妄放开抱着人的手，从那单薄的肩膀上直起身，夜棠却是主动伸手扶了他一下，问道：“伤口没事了吗？” 秦妄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到底还是留着情面的，没有下重手，不然今天他恐怕是爬都爬不到他家夜医生的门前了。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大逆不道在先了，受点罚让那两位消消气也是应该的。 “是安全大厦那边罚的吗？”夜棠见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便转身往里走，将满满一整袋荔枝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洗了手回来。 “夜医生怎么知道？”秦妄意外挑眉，关上门跟着他一起往里走。 夜棠没回答秦妄的话，他惯常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今日偏就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小事而已，不值一提。”秦妄随意摆了摆手，抽了一张湿巾简单擦了擦，然后在餐桌前坐下。 他注意到了桌上的粥：“夜医生怎么要喝不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骗人的。 夜棠想，秦妄的话是骗人的。 他也没看起来的那样多么信任自己。 “人总是要学会克服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夜棠说。 不喜欢的要克服。 喜欢的也要克制。 秦妄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夜医生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不喜欢的给我就好，我都能解决。” 说着秦妄端起碗就要把粥喝掉，却被夜棠迅速拽住袖子抢了过去。 秦妄有一秒没反应过来，随后眼巴巴地抬头望他，那小表情还有些委屈：“夜医生，不给喝吗？” “这碗凉了，锅里还有热的，我给你盛。”夜棠瞥了他一眼，端着碗快步进了厨房。 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秦妄已经拿着盘子里放着的南瓜饼吃了起来。 夜棠顿时瞪大了眼睛：“你……那个……” 秦妄倒是丝毫不在意，还吃得津津有味：“没事的，我肠胃好，隔夜的都吃过，凉的算什么。” 夜棠抿了抿唇。 那是他刚刚咬过一口的。 不过大概是他咬的口小，秦妄没有发现。 思及此，夜棠便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将粥放在桌上，接着坐在了秦妄的对面。 秦妄喝了一口粥，问：“我刚才吃的那个饼还有吗？” 夜棠摇了摇头。 他只能吃掉一个，所以就做了一个。 “还挺好吃的，可惜了。” 夜棠对此不作表示，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秦妄喝粥。 过了一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喜欢的呢？” 秦妄专心埋头喝着粥，有些没听清：“什么？” “不喜欢的都给你。”夜棠又重复一遍，语气里有些急于寻找答案的执拗：“那喜欢的呢？” 第30章 “喜欢的自己留着啊。”秦妄随口道。 这还用问吗？ 夜棠眉梢轻蹙，似对他的答案不满意，同时又有些纠结。 他问：“如果我想把不喜欢的和喜欢的，都给你呢？” 秦妄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惊喜，他想，夜棠这么问，是不是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 可随之，秦妄那份期待便如被扑灭的萤火般，黯然失色。 因为他只在夜棠那双雾蓝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迷茫，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同他一样的心情和想法。 他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甚至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说不出来吗？” 秦妄不语，只一颗心在无尽沉默中坠落发冷，一股莫名的慌乱毫无征兆，油然而生。 夜棠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没关系，别自责，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想出来的。” 掌心的温度太过清晰，纵使冰冷，却攥得他很紧。 秦妄抬头，对上了那双漂亮温柔的雾蓝色眸子。 他感觉自己骤降的心脏突然被稳稳托住了，就像一个溺水者重新得到了呼吸，一个堕渊者得到了救赎。 真是可笑，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竟也轮到他在这患得患失起来了。 原来主导一切的，并不是他吗？ 然而在秦妄看不见的地方，夜棠缓缓勾起唇。 以暴戾危险著称的秦组长，也并非不好拿捏。 第20章 你一个人不怕吗 吃完饭，夜棠端着空碗去厨房，秦妄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夜医生，碗让我来刷吧，我在这蹭吃蹭喝的，不干点活也说不过去。” “碗不用你刷。”夜棠把脏碗放进洗碗机里，后腰靠在灶台边看他：“秦组长吃饱喝足了，就请出门直走，我一会就要休息了。” 这是不打算留下他了。 “可是……” 秦妄靠在门边一动未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十分真诚道：“这些天都没回来，我忘记带我家的钥匙了。” 而且他身上还受着这么重的伤呢，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呀！ 夜棠敲击在灶台平面上的手指一顿，他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漠。 他歪着头看过来，像是在思考秦妄说的话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安排秦妄，这些秦妄都不好判断。 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所幸夜医生并不是什么冷心肠的人，思考了半晌之后，说道：“你想睡在这里也可以，但我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只能睡沙发。” 夜棠从不会让别人留宿在自己家，所以也就没有准备客房。 “没关系，就是挂你卧室的窗户外面睡我也能接受。” 一听可以留下来，秦组长别提有多高兴了，要不是还受着伤不能那么浪，他能直接蹦起来欢呼。 想到自己后背上还血糊刺啦的，秦妄声音不由得又低了下去：“那个，夜医生……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吗？” 对于秦组长的得寸进尺，夜医生只是挑了挑眉，看在那袋荔枝的面子上点头：“可以。” 夜棠还没来得及说浴室在哪，秦妄就十分熟练地往他的卧室走去，连客厅旁边的卫生间都没看一眼。 由于秦妄总是穿着黑色衣服，所以夜棠并不能通过流失血量，来判断他受伤的程度。 只能从那浓重的血腥味来确定，受得伤并不轻。 夜棠坐在客厅，等到看着扫地机器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散干净，秦妄还是没从他的卧室里出来。 他皱了皱眉，起身推开卧室的门，来到浴室门前轻轻敲了敲。 “秦组长，还没好吗？” 里面还亮着灯，但已经没有水流声了，按说早应该出来了。 就在夜棠想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秦妄的声音：“夜医生，我的衣服洗掉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穿啊？” “等着。” 夜棠转身去衣柜找衣服，翻出一件没穿过的浴袍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自己把这个大麻烦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 要说秦妄得寸进尺，可他偏偏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如果说他毫无居心叵测的心思，那他现在自己的浴室里又算怎么回事？ 把浴袍放在臂弯里，夜棠刚准备再次敲响浴室的门，周围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的灯，一下子全都灭了。 夜棠瞳孔微缩，敲门的动作一顿，黑暗中，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浴袍一角，身体发出不明显的轻颤。 在大脑彻底陷入恐慌的混乱前，夜棠抬手握上门把手，下意识喊道：“秦妄……” 灯灭的时候，秦妄正蹲在地上搓他带血的衣服，夜棠不喜欢血腥味，他多倒了点洗衣液，尽量先把气味掩盖住。 这时候听见夜棠和平常明显不同的声音，秦妄顿时顾不得搓衣服了，连自己什么都没穿也忘个彻底，立马站起来去开门。 “夜医生，怎么了？” 好在夜棠就算这个时候状态不太好，理智还是在的，没让自己不管不顾扑上去，去抱紧那具能给他带来温暖和安全感的身体。 而是先把手中的浴袍递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先把衣服穿上。” 第31章 秦妄接过浴袍迅速套上，立马拉住人的手，却触及一片冰凉，他心下一惊：“夜医生是怕黑吗？”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暖热的，怎么又冷成了这样？ 他就不该忍了整整一周才来找人的，不要脸就不要脸了，他只想要他的宝贝。 “没有。” 夜棠摇了摇头，怕秦妄看不见，又坚决强调一句：“没有怕黑。” 看着自己没被放开，反而被拉得更紧的手，秦妄无声轻笑。 一边“嗯”了一声表达认同，一边又往人身边凑了凑，肩膀几乎贴到了夜棠的后背：“可是我有点怕，夜医生能找一下手电筒吗？” 夜棠抿了抿唇，对男人的过度亲近若无所觉，拉着人的手往某个方向走去：“我记得床头柜上有放手电的，我带你去找。” 秦妄没说，其实修道者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如常。 他看着面前的单薄身影，故意道：“其实夜医生可以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走也可以。” 向来都很聪明的夜医生，这个时候反倒迟钝地想了个蹩脚的理由：“周围很黑，我怕你跌倒。” 秦妄憋着笑：“好。” 夜棠找到了手电筒，当时他特地买了功率很大的，手电筒打开的时候能将半个屋子都照亮。 夜棠松开了秦妄的手，抱着手电筒坐在床边缓缓吐出一口气。 秦妄搓了搓空荡荡的手，突然有点想把那个手电筒搞坏，但看夜棠明显不太好的脸色，他果断放弃了。 把人吓坏了他心疼。 夜棠一言不发坐在那，他眼尾发着红，纤长的睫毛有些湿润，粉粉薄薄的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秦妄就这么盯着那张脆弱美丽的面容看了一会，克制着不去触碰安抚，刚准备在人身边坐下，就听见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他只好转身去客厅开门，只是还没走就被拉住了衣角。 夜棠抬头不满看他：“做什么去？” 秦妄无奈提醒他：“夜医生，有人在敲门。” 夜医生皱眉，语气有点凶：“这个时候来敲门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这样的夜棠，秦妄不禁失笑，还是没忍住，用食指在人白皙滑腻的脸上蹭了一下：“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是不是好东西？” 夜棠没松开拉他衣角的手，过了几秒，他问：“你一个人去不怕吗？” 第21章 你帮我脱 秦妄了然勾唇：“怕，夜医生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夜棠没回答，而是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秦妄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丝毫不管外面越来越重的敲门声。 正如夜棠所说，这时候来敲门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多等一会也不妨事。 像是终于思考完毕，夜棠重新抬起头，很勉强地表示：“那我陪你去一趟吧。” 秦妄从善如流地把手递过去：“那还劳烦夜医生牵一下我的手，太黑了，我看不见。” 夜棠站起身拉住他的手，秦妄把手电筒接过来自己提着，两人一起往客厅走。 四周都是黑暗的，唯有两人脚下的路被手电筒的光照亮，给人一种天地间只剩他们的错觉。 如果门没有被敲响的话。 秦妄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个妆容精致却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穿着一条红裙子，凹凸有致的身体在黑暗中发着抖。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秦妄笑着问道。 “我……我是你们楼下的住户，我觉得……有人在追我，太着急了才跑上来了。” 女人红唇一开一合说着话，目光却忍不住往站在面前的秦妄身上瞥，咕咚咽了一下口水，“你……能不能把我……送下去啊？” 秦妄这时只穿了一件浴袍，因为是夜棠的尺寸，所以对他来说有些小了。 上面勉强遮住重点部位，露出一大片胸膛肌肉和锁骨，肩宽腰窄大长腿的身材一览无余。 “你在看什么？”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倒是旁边传出一道清冷愠怒的声音，女人刚转头看去，就被手电筒的光照在脸上。 “啊——” 她尖叫一声，连忙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等眼睛适应下来才勉强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面容苍白精致的白发男子，从男人身后走出来挡在了面前，那双雾蓝色眸子里的目光，居高临下又甚是挑剔地落在她身上。 “你自己走下去。” 那个长相漂亮极了的男子又开口了，他歪着头，银白长发从颈间垂落，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根本没有人在追你。” “可是……” “如果有人追你，这么长时间过去，你早就死了。”夜医生难得这么不留情，往日的翩翩风度在此刻显得吝啬给予。 女人有意无意看向秦妄，带着示弱和埋怨：“哎呦，可是人家就是怕嘛……” 可男人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见夜棠有些恼了，他贴心地俯下身去将人手里的手电筒接过来，温热的掌心轻抚在人的后背。 “乖，咱不生气，没事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夜棠点了点头，被男人牵着手走回了屋里，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被留在黑暗中的女人：“……” “真的是，一对死gay，一点怜香惜玉也不懂！” 第32章 女人愤愤踩着高跟鞋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把自己头上的假发扒下来扔在垃圾桶里，尖锐指甲动作粗暴地将脸上的皮撕扯下来。 等她走到大楼下的时候，那个身材火辣的貌美女郎，已经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英气男子。 他穿着黑色皮夹克，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裤子，双手抄兜走到锦瑟园一处偏僻的矮墙边。 抬头间，月光照见他眼角一道狰狞伤疤，给那张本就硬朗的脸增添了几分狠劲，那双骤然竖起的瞳孔，在暗夜里显得诡异而阴冷。 他随手扯掉几根荆棘条，连助跑都不用，直接踩着墙，几下就越到了另一面。 无声无息落地后，男子谨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随后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路边的一辆黑色路虎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路虎调头开走，刻意避开了主干道上的监控，最后消失在道路的黑暗尽头。 “怎么没把人带出来？” 路虎的副驾驶座上，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男子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宽大的兜帽。 “unfortunately（很遗憾），对方很谨慎。” 他躺回座椅上伸了个懒腰，手里拿起旁边放着的折叠刀把玩，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张无聊透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兴味来。 “而且那位秦组长也在。” “如何？” 他琢磨了一下，收起折叠刀，得出结论：“看起来很棘手，让人很boring（烦）。” “有他在，我们可能不好对小白花动手。” 前面的人提醒他：“是bored（烦），请注意形容词。”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乎那么多particulars（细节）做什么，在华国待久了，我连母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前面的人没再说话。 * 晚上十点的时候电力仍没有恢复，但夜医生已经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困得快要撑不住了。 他坐在床边，长发散落在肩头，雾蓝色的眸子里布满水光，呆呆地看着秦妄跑来跑去，找地方挂他洗好的衣服。 手电筒就放在他手边，秦妄的影子在里面晃来晃去，看起来十分忙碌。 等到秦妄终于在阳台找到衣架把衣服挂好后，夜棠已经趴在床边闭上了眼睛，衣服和鞋子也没脱。 他以为夜棠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只是他刚靠近，准备给人脱鞋，夜棠就睁开了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满地看他：“还没弄好吗？” “好了好了。”秦妄还以为是他把人吵醒了，连忙轻哄：“我不吵你了，夜医生把鞋子脱了再睡好吗？这样睡会不舒服的。”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哄他的语气也很耐心，夜棠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帮我脱。” 秦妄当然乐意至极，他单膝跪在地面上，把夜棠的鞋子脱下，然后起身扶着人躺下。 期间夜棠很乖顺地倚在他的臂弯里，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只是放在他胸前的细白手指不知在做什么，挠得他痒痒的。 不过等到他起身的时候，就知道夜棠到底在做什么了。 “你的扣子缠住我的头发了。” 秦妄起身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去，发现夜棠的一缕银发不知怎么弄的，在自己的扣子上缠了好几圈。 如果他刚才不管不顾站起来的话，不仅会把那几根头发弄断，还有可能会伤到夜棠。 秦妄呼出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去解救那一缕头发。 夜棠跟他离得很近，从远处看来，就是高大挺阔的身躯完全将那单薄的人笼罩住，无法被他人窥见一分一毫。 两人相隔咫尺之距，冰凉和滚烫的呼吸相撞在一起，寂静的黑暗中，某些隐秘的情绪和心思被放大。 正在秦妄思考要不要把扣子直接剪下来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了夜棠轻颤的长睫，尚且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有些懵懂。 仿佛若有所觉，夜棠突然抬眼朝他看了过来，雾蓝色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秦妄不知道自己的呼吸何时变得沉重了些，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俯身过去了。 第22章 标记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重，耳边却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人就是最不可抗拒的存在，引诱着他不断深入。 他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冷香，而现在，那股香气正被他呼吸进鼻息间，越来越近，越积越浓。 秦妄眯起眸，手下用力。 然而就在这时，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一松，躺在他臂弯里的重量骤然消失。 冰凉细腻的触感划过炙热的唇，如同天鹅绒般轻盈，秦妄回过神来，看着陷在枕头上熟睡的人，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那诱他沉沦的人自己坠入了甜美的梦中，却让他变得无比清醒，清醒地面对失落。 而那刚才还百般不情愿解开的头发，这时候也顺从地散落下去，静静地贴在青年冷白的侧颊，随着他轻柔的呼吸起伏。 秦妄泄气地抹了一把脸，他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给人盖上被子，把手电筒关上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走出卧室去了客厅。 虽然睡不睡都可以，但秦妄今天可不想整夜无眠，显得自己跟欲求不满的怨妇一样。 其实他带了钥匙，完全可以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再躺在床上睡一个好觉。 第33章 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夜棠太远，卧室到客厅的距离，是因为他尊重夜棠的意愿。 他秦组长这身份这地位，就算是搞强制爱也是手到擒来的，但他又实在是喜欢夜棠，始终不舍得那样做。 不然夜棠以为他秦组长真的像表面那样温和无害么，早就把他锁起来放在家里，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他了。 不喜欢他也没关系的，毕竟日久生情嘛。 然而秦组长脑子里一片禁忌风暴，实际上本人却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房顶看。 一到这个时候，秦组长就开始想正事了。 刚才那个来敲门的女人有问题，起码应该不是个人类。 不过他没在她身上闻到血腥味，那说明她近期没杀过人，所以秦妄也就没多管。 只是有一点让秦妄很不舒服，那就是她看夜棠的眼神，充满了欲望和掠夺，那是和陈未眼中如出一辙的。 尽管藏得很深，但向来在对待夜棠的事上，不会放过细枝末节的秦妄，把那些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没关系，他要把夜棠放在身边，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接近他的宝贝的。 * 第二天，夜棠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他看见已经换回原来那身衣服的秦妄，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端着一杯水也不喝，就在盯着桌上的手机看。 扫地机被打开正在屋子里到处转，正好转到秦妄的脚下，因为过不去，便一个劲朝那个地方撞起来。 夜棠走过去，把它转了个方向，然后拿过秦妄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秦妄回过神来，笑着看他：“夜医生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夜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光微闪，偏过头去盯着又撞到冰箱上的扫地机看，只淡淡道：“还好。” 秦妄心说他可不好，然而他彬彬有礼地微笑，提议道：“夜医生应该来不及做早饭了吧，不然我们一起去外面吃点？” “只是吃饭吗？” 夜棠走过去将扫地机关上，放在角落充电，然后转身看着秦妄，揶揄勾唇：“秦组长的目的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 “确实还有其他目的。”秦妄站起身，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目光略带暧昧地落在夜棠身上。 “想跟夜医生多待一会算不算？” 夜棠却是摇了摇头，提醒道：“这不符合你的身份，不算。” 秦妄不着调的表情一顿，他眯起眸，眼神充满了凌厉的侵略性：“夜医生都知道了些什么？” 夜棠看不出丝毫紧张，他指了指秦妄放在桌上的手机：“我听见你和杨局长打电话了。” 说完，他仔细看了一下秦妄的表情，不太确定他有没有生气，轻声说：“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但你声音很大。” 几乎全程都在争吵，不过是秦妄单方面跟人吵，对面的杨局长从头到尾就说了六个字。 “不行”以及“责任你担”。 “好吧。” 秦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被戳破的心虚，他大方承认道：“我确实是故意的。” “我希望夜医生能跟我们合作，担任我们派前科的顾问一职。” 他知道夜棠什么时候醒的，也知道他能听见。 听他这样说，夜棠倒是有些苦恼了：“那我能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秦妄很遗憾地表示：“恐怕不能。” 夜棠抿了抿唇：“那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秦妄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措辞：“其实我们想调查一下你们医学院的实验室，而且夜医生的能力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其实大多数还是他的私心，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把夜棠完完全全放在他的眼皮底下看着。 夜棠垂眸思考。 他不太想和生控局那群人扯上关系，但他觉得秦妄的灵力，对修补他的魂魄有重要作用。 待在秦妄身边的时候，他会感觉身体很舒服，也不会那么冷了。 所以他需要秦妄。 而如果合作的话，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靠近秦妄，这样也不会显得他别有用心了。 于是夜棠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只是……”夜棠还有一点顾虑：“我的身份，确定没问题吗？” 生控局可从来没有妖在位任职的前例，他几乎可以想到，秦妄这个决定会引起多少人的反对。 “不用怕。” 秦妄认真看着他，嗓音温柔：“在你任职于生控局期间，所做的一切行为都由我负责。” 夜棠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妄会为了他这么做：“如果我犯了错，也是由你承担吗？” “嗯。”秦妄没有丝毫犹豫：“无论是什么错，会有什么惩罚，都只会落在我身上。” 他将会用生命和责任来守护夜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他做的是错还是对。 “不过在此之前……”秦妄迈步朝夜棠走过来，在他面前一步的地方站定，俯身替他将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 盯着那双雾蓝色的眼睛说道：“我们需要签订一个契约。” “什么……” 夜棠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妄倾身过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一抹温热就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34章 感觉有什么东西自额间潜入体内，夜棠睁开眼睛，抬手摸上额头：“这是什么东西？” “标记。” 秦妄说：“有了这个，我可以随时知道你的位置。” 必要时刻，它也能把夜棠受到的致命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个，夜棠就没必要知道了。 第23章 方便跟我抱 最后是秦妄亲自送夜棠去的学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夜棠想让他送到学校门口就好了，结果秦妄直接把他送到了医学部实验楼下。 “夜医生其实不上班也可以，我养你就好了。” 秦妄双手抱臂靠在路灯下，一身暗色系的衬衣长裤，勾勒的他肩宽腿长的身材一览无余，食指勾着一副墨镜，笑得痞气十足。 秦组长本就长得帅，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危险而禁欲，再加上这个身份地位，直接把这种感觉推升了一个质的高度。 而他面前的夜医生就更不用说了。 长年蝉联全学院女生以及一些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清冷美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就足够让人趋之若狂了。 两人站在一起产生的性张力，别提有多让人兴奋了。 夜棠看着周围不断驻足观望的学生，不禁有些头疼，“秦组长来都来了，不上去看看吗？” 校外领导已经查验过了，近期医学部的实验都不会被特别关注，这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不了，我还有事，很遗憾不能继续陪夜医生了。” 秦妄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走过去将落在夜棠肩头的一片花瓣拿下来，放在唇边轻吻：“下班后我带你去生控局办理入职手续。” 夜棠点了点头，目送秦妄的背影消失在栽满桃树的小路尽头，转身进了实验大楼。 “夜老师，那个生控局的秦组长怎么会跟您在一起啊？” 夜棠的新助理叫花缘，是青罗大学医学院的一个在读研究生，今年刚满二十四岁。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朝气蓬勃，梳着马尾辫，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 一见夜棠从电梯里出来，她就忙不迭凑上来，眼睛里迸发着对八卦好奇的光。 如果不是长得一点也不像，夜棠都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程北北的妹妹了。 “碰巧而已。” 夜棠并不打算多解释，他将做实验时的白大褂换上，走到实验台前：“把今天实验用的样品拿过来。” 花缘将一管淡紫色的药剂递给他，夜棠接过来开始在实验台上提取成分，顺便给她布置工作：“去培养区取一株曼陀罗来，穿防护服去，小心些别沾到。” 那是他亲自培养的蓝株曼陀罗，喂了他的血，拥有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曼陀罗，都要烈性的致幻和麻醉效果。 听不到八卦的花缘撇了撇嘴，乖乖点头：“好的。” 真的是，他还觉得秦组长和夜老师配一脸呢，怎么一点粮都吃不到？ “怎么少了三株？”夜棠看着手里的记录本，缓缓眯眸。 “少了？” 从培养区回来的花缘满脸疑惑：“可是我刚来的时候，它就是这么多啊。” 那就是在花缘来之前少的，而在此之前，看管记录曼陀罗生长任务的人。 是陈未。 * 中午的时候，秦妄来接夜棠，那辆扎眼的银色帕拉梅拉停在青罗大学门口的瞬间，就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但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是他们生控局的秦组长时，又似乎没那么惊讶了，毕竟这确实符合秦组长的行事作风。 但下一秒，他们刚降下去的好奇心，又像过山车一样升起来了。 因为他们光风霁月的夜老师，竟然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夜医生工作辛苦了。” 秦妄脸上挂着微笑走过来，贴心地为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十分绅士地抬手挡在人的头顶。 夜棠顶着周围好奇探究的目光，弯腰坐进车里，勉强保持自己脸上还算冷静的表情。 在车门关上之前说道：“秦组长下次不要来接我了，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这可不行。” 秦妄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打火一气呵成，一边倾身过去帮人把安全带系上，一边彬彬有礼地说道：“为夜医生服务是我的荣幸。” 滚烫的呼吸骤然靠近，夜棠偏过头去，避免让自己碰到秦妄，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没有在跟你商量……” “啊，什么，有急事啊，我们马上就到！”秦妄拿起手机打电话，故意装作听不见。 他一脚踩下油门，帕莱梅拉一个极速过弯调转车头，在一众羡慕的抽气声中绝尘而去。 尽管很生气，但夜棠还是没在秦妄开车的时候跟他说话，毕竟他是一只遵纪守法的好妖。 而不让夜医生说话的后果，相信秦组长很快就能知道了。 …… “夜医生别生气么，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从下车到生控局大楼门口，夜棠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冰冷的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秦妄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夜医生，夜医生，别不说话呀，理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夜棠停下脚步，下巴轻抬，问他：“那秦组长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第35章 秦妄秒答：“错在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夜医生的话。” 算是，但不完全对。 “还有呢？”夜棠问。 秦妄依旧秒答，理直气壮：“没有了！” 夜棠抿了抿唇，转头又要走，却被后者拉住了手腕。 秦妄可怜巴巴地挠他的手心，语气诚恳：“夜医生，你知道我一会见不到你就想得紧，你开车又那么慢，我等不及的。” 轻柔的痒意从肌肤传到心头，夜棠微微眯起眸，风雪初霁的目光落在男人英俊的面上。 夜棠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以后不准把车停在学校门口。” 秦妄勾唇，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好，都听夜医生的。” 夜棠突然更不想理他了。 什么叫都听他的，到最后还不是都让秦妄达到目的了么。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夜棠揣着莫名其妙的郁闷心情进了电梯，秦妄则是一脸神清气爽地跟了进来，按下电梯键后在离夜棠最近的地方站定。 电梯门刚打开夜棠就迫不及待要出去，只是他还没刚迈步，腰间就横过来了秦妄的手臂。 后者将他拽进怀里，迅速扶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脑袋按进胸口。 耳边传来接二连三轻微沉闷“砰”的爆破声，过了有一会，他才被放开，耳边同时传来很多人的欢呼声以及鼓掌声。 “欢迎夜顾问！” “夜顾问今后请多多指教！” 程北北手里拿着彩带筒，首当其冲：“欢迎夜医生加入我们派前科三组！” 许良颜反驳他：“什么都你们三组是吧，夜顾问明明是大家的！” 程北北不屑轻哼，一语精准命中：“夜顾问是我们家老大专属的！” 许良颜脸一木，不说话了。 眼前的一切让夜棠愣住了。 他面前站着派前科除了出差之外的所有成员，他们全都鼓着掌，脸上洋溢着喜悦和真诚的笑。 旁边的秦妄身上挂满了用来庆祝的彩带，这身高定算是废了，尽管脸色有些臭，但还是跟着众人鼓起了掌。 他们都在欢迎他。 夜棠弯腰鞠躬，语气郑重：“谢谢各位。” 生控局的这群人，貌似比他以为的要热情得多。 “好了好了，欢迎完都散了吧，庆祝餐我会带夜顾问去吃的，其他人没事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秦妄挡在夜棠面前，一边不耐烦地驱赶手下，一边把人往自己的办公室推。 嘴脸变得很快：“来来来夜顾问，给你看看你工作的地方，跟我挨着的，很方便。” 夜棠挑眉：“方便什么？” 秦妄撩起一缕银发放在唇边轻吻，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夜棠，勾唇道：“方便夜顾问冷的时候跟我抱啊。” 第24章 陈未死了 “夜医生，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了。” 秦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迫不及待地给夜棠介绍工作环境。 秦妄在自己办公桌的旁边又加了一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层花纹漂亮的桌布，简单放着一只插着几束玫瑰花的花瓶，以及一盘剥了皮的荔枝。 他拉开那张真皮旋转椅，让夜棠坐上去试用一下：“怎么样夜顾问，这个椅子坐着还算舒服吗？” 秦妄改口改得很快。 夜棠对工作环境并不怎么挑剔，特别是像他们这种随时都可能忙碌起来的工作，他已经做好了跟他们常出外勤的准备，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但秦妄准备地确实很充分，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事无巨细地注意到了，没有一点让他不舒服的地方。 于是我们新上任的夜顾问，很矜持地点了点头：“还可以。” 秦妄深知自家夜顾问的性格，让他夸人一句比让他喝皮蛋瘦肉粥都难，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夜顾问，我的就是你的，办公室里的东西随便用、随便看啊！别不好意思。” 秦组长心满意足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在软件上上物色附近适合夜棠口味的餐馆。 夜棠一餐吃的不多，但一定要吃得精细，让他吃得开心满意最好。 不然夜顾问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给他减分的。 这是秦组长最不愿意看见的。 于是在十五分钟后，夜棠面对着桌上全都是他喜欢的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被塞到手里的筷子也莫名有些烫手。 光是这些还不够，旁边还有一个目光炯炯盯着他看的人，仿佛他不吃就誓不罢休一样。 这时，闻到香味的程北北从门外探过头，看见桌上的菜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王婆家的糖醋鱼、孙氏的麻婆豆腐、张记盐水鸭、李文招牌烧茄子……” 程北北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还不忘感叹：“老大，你这是把生控局周围的店都跑了一遍吧！” 要不然怎么能把这些美味都集齐呢？ 听到这些，夜棠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看来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 不然他不敢想象，正如狼似虎盯着他看的秦组长，又会发哪门子疯。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夜棠犹豫地看向秦妄，问道：“这些太多了，我吃不完怎么办？” “吃不完的我吃啊。”秦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难不成还给后院的那条狗？” 第36章 那必不能够啊！ 还没走出办公室的程北北，听到秦妄的话后顿时泪流满面。 他家老大宁愿把剩饭给狗吃都不给他吃！ 夜棠看着秦妄，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 秦妄迅速眯眸：“夜顾问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夜棠无奈：“我想把头发绑一下，有些碍事。” “等我一下。” 秦妄立马起身，去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里掏出一条发带。 发带是雾蓝色的，秦妄很久之前就看中买来放在口袋里了，就算是换了衣服也没忘记把它收起来。 等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夜棠伸手想接过来，却被秦妄躲了过去。 “这个我会，让我来给夜顾问系吧。” 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给夜棠梳头的，秦妄特地去看了很多束发教程，认真学了几个。 听到他的话，夜棠慢慢收回手，幅度很轻地点了点头：“好。” 夜棠的一头长发很漂亮，宛若银白瀑布自肩头垂落而下，摸起来冰凉又舒服。 他垂着头，长睫轻颤，放在腿上的手指屈起，呼吸都轻了些。 秦妄动作轻柔，修长有力的手指穿插进发丝中，从头梳到尾，虽然带着几分僵硬，但能看出来很细心。 他表情专注认真，将长发拢进掌心扎起，然后很用心地系了一个蝴蝶结。 “好了！” 秦妄还从抽屉里掏出一块小镜子拿给他看：“夜顾问看看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夜棠的错觉，他总觉得头发绑得有些偏了，还有那个蝴蝶结，也是歪歪扭扭的。 总之比上他自己绑的，是有点惨不忍睹了。 但看着秦组长期待邀功的目光，夜棠怎么也说不出打击的话，语气勉强地夸奖道：“秦组长绑得很……很好的。” 偏偏秦妄听不出来，还要继续问：“那夜顾问喜欢吗？” 这句违心的“喜欢”夜棠怎么也说不出来，干脆拿起桌上的筷子，直接逃避了这个话题：“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对对对，先吃饭，可不能把我的夜顾问给饿坏了。” 秦妄顿时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着夜棠问喜不喜欢的问题。 夜棠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在心里不禁愣怔，为什么他不想看到秦妄不高兴？ 不想从那双总是映满了他的眼睛里，看见任何一分伤心失望的感情。 不是自夸，夜棠曾拒绝过很多追求他的人，那些人里也不乏家世优秀能力出众的人。 他们或喜欢他漂亮的容貌，或欣赏他万中无一的能力，或想通过他跻身上流社会…… 他们每个人都权衡利弊，在可控范围内给予他们并不重要的东西，直到他们发现什么都得不到，便迅速抽身而去。 在他们眼中，爱是最廉价的东西，只有物质的捆绑才是最牢固的。 还从没有一个人像秦妄这样，上来就喊他“哥哥”，缠着他把满腔喜欢和热忱全都毫无保留地奉上。 强势地给予他一切，并且不求任何回报，仅仅只是能再靠近自己一点点，就能让他激动兴奋一整天。 但冷静理智如夜棠，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傻的人。 他更倾向于秦妄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他索取，或让他付出万劫不复的代价。 只是恐怕秦妄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了，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很久以前就一无所有了。 夜棠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秦妄立刻像一只敏锐的侦查犬一样凑过来，询问道：“夜顾问怎么不吃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总是能迅速地捕捉到夜棠的身体以及心情变化，关心的程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夜棠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今天胃口不太好。” 秦妄盯着他看了一会，也没多说什么，夜棠不想吃了，他就拿过筷子自己把桌上那些菜全都吃了。 刚吃完饭，准备叫程北北进来收拾一下，秦妄的手机就响了。 他开了免提放在桌上，里面传来成蛟凝重的声音：“陈未死了，死之前说……” 夜棠侧眸看了过来。 “是夜医生害他变成这样的。” 第25章 脚踏两只船 “怎么回事，人什么时候死的？” 两人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近期又有了新案子，成蛟也忙得不行，还是抽时间接待的两人。 “今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人现在在解剖室。” 成蛟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夜棠，震惊道：“夜医生，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绑的这么丑？” 夜棠摸了摸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没说话，倒是旁边的秦妄听不下去了。 “你给我说清楚，哪里丑了？” 秦妄冷冷地瞪了成蛟一眼：“一点审美也没有，怪不得楚闻不喜欢你。” 成蛟：“……” 确定了，夜医生的头发恐怕是秦妄绑的。 几人走进电梯，来到解剖室的时候，楚闻已经尸检完毕了，脸色明显有些凝重。 他摘下口罩便直接去问夜棠：“夜医生，你知道陈未有心脏病吗？” 第37章 夜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楚闻用近乎咄咄逼人的语气接着说道：“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进你的实验室，我是否可以认为夜医生具有犯案动机呢？” 实验室的任何一种突发情况都有可能让他发病，如果夜棠有意而为之，那这就是谋杀！ “楚闻，你冷静点。” 成蛟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 虽然陈未死之前确实有提到过夜棠害他这回事，但那根本就没有依据，而他们作为执法人员更不能随意定罪。 楚闻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往前走了两步，还欲逼问，夜棠就被秦妄给挡住了。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不成立的话……” 秦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里落下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冷：“……那你就是在诬陷，楚法医。” 他掏出证件摆在楚闻面前，勾唇嘲讽道：“无缘无故诬蔑生控局重要人员是重罪，我们也完全可以起诉你。” 而他夏滨秦组长起诉的人，是没人敢辩护的，只要罪名落实，那迎接对方的便是余生不尽的牢狱之灾。 绝对强势，绝对镇压。 楚闻紧紧咬住后槽牙，看向秦妄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悲伤和怨恨。 “秦妄你怎么也这样？” 成蛟简直头疼。 平时就算是秦妄自己被惹怒了，也不会把话说这么绝的，而他现在之所以这么不留情面，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楚闻冲撞了夜棠。 成蛟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楚闻是他喜欢的人，秦妄他又不可能说动，那就只剩下…… 成蛟求助地看向夜棠。 而后者显然根本没在意他们之间的事，这会儿接收到他的目光，才回过神来。 “秦组长，楚法医现在还生着病呢，我们怎么可以跟病人计较呢？” 夜棠走过来，拉了一下秦妄的手指，示意他往后站一站。 然后成蛟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满身戾气不愿退让一步的秦组长，竟十分听话地站回到了夜棠的身后。 虽然还是一副守护的姿态，但气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而成队长绝对不会知道，秦组长仅仅因为夜棠口中的“我们”两个字，气已经全消了。 楚闻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夜棠，还没开口，后者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碰到了他的手背。 从夜棠肌肤传来的冰冷温度让楚闻打了个颤。 而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那冰冷直接透入骨髓，直击心脏。 “乖，打开给我看看。” 楚闻的神情顿时变得茫然而空洞，仔细看还有一丝挣扎的痛苦。 旁边的秦妄和成蛟听到这句话，脸上五颜六色的，可谁都不敢说些什么。 下一秒，夜棠从楚闻松开的手心里掏出一块鳞片之类的硬物。 他随手把东西丢给了成蛟。 后者只看一眼就分析了出来：“这是蛇的鳞片，看质地应该是条白蛇。” 夜棠看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楚闻，语气淡淡道：“不管是什么，都只是催眠的介质罢了。” 楚闻像是做了一场沉重的梦，整个人都是疲惫的，如果这只是梦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将梦里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掌心的血迹尚未干涸，让他深知这一切并不只是梦。 楚闻垂下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夜医生，抱歉，我……”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夜棠打断他。 “作为一个法医，最重要的就是意志坚定，可你轻而易举就被催眠了。” 夜棠凑近去看他苍白的脸色，很遗憾地表示：“恐怕楚法医需要请假回家休息几天了，因为你现在状态非常不适合继续工作。” 楚闻看了一眼秦妄，见后者根本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心里不由得一空。 他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工作证交给成蛟：“麻烦成队长帮我请个假，谢谢。” 说完楚闻就将身上白大褂脱下来，摘下手套，开门走出了解剖室。 成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无奈叹了一口气，“楚闻最近压力确实很大，也是我疏忽了。” “如果有时间，成队长不如多带楚法医出去转一转。” 夜棠走过去看躺在解剖台上的陈未，像是随口提了一句：“这样有助于消除心中郁结，也有助于你们之间感情升温。” 知道自己是被夜棠看破了心思，成蛟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了。 而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难为情的秦组长，十分大胆且真诚地询问：“夜顾问，那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升温的办法吗？” 夜棠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放火上烤可能会快一些。” 秦妄也不说话了。 夜棠拿起旁边放着的解剖记录，目光停留在心脏骤停那行字上。 心脏病发作时是很痛苦的，如果陈未偷那些曼陀罗是为了减轻病痛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陈未作为医学生不可能不知道，长时间使用曼陀罗就会让他的痛觉神经被弱化，除非同时注射某种让神经兴奋的药物来中和。 而这个药物是什么，决定了陈未的死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夜棠呼出一口气，将记录本放回桌面，对成蛟交代道：“我建议你们验一下他的血，他死之前应该被注射了不干净的东西。” 第38章 成蛟点了点头：“好。” 警察局大楼前，成蛟站在台阶上叫了一声秦妄。 秦妄正跟夜棠说着话，听见他的声音多少有点不耐烦：“干嘛？” 成蛟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夜棠，说道：“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夜棠会意，礼貌微笑：“秦组长，我去车上等你。” 秦妄走过去，一把捞过成蛟的脖子把他从台阶上拽下来，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把我拽过来说悄悄话，要是我家夜顾问误会了怎么办？” “去你丫的！”成蛟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事呢。” “说。”秦妄松开他，低头整理自己松散的袖口。 成蛟开门见山问他：“你不是要等你的哥哥么，怎么又看上人家夜医生了？” 他记得秦妄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啊。 秦妄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皱眉：“别给我乱讲话，他就是我哥哥。” 成蛟说：“可你不是说收养你的哥哥是仙人么，夜医生可是个妖啊，难道你就不怕认错了？” “我不可能会认错的。” 秦妄眸色发冷：“永远不会。” 成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好提醒道：“我觉得夜棠这个人很不对劲，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像夜棠这种高智商的人，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容易的。 虽然他们之前有合作过，但成蛟始终看不透这个人，这人做某些事的目的，一直都很模糊。 “无所谓。” 秦妄毫不在意：“就算他要我的命，我给就是了。” 第26章 抱抱暖暖 秦妄回到车上的时候，夜棠正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上，发带被他取了下来，一头银白长发散落在肩头，半遮住那张昳丽冷艳的脸。 他好像有点不舒服，眉头浅蹙，脸色也比平时苍白许多。 “夜顾问？” 秦妄又轻唤了一声：“夜棠？” 还是没有应答，车厢里一片安静。 秦妄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摸上人的额头才发现满是冷汗，连身上的温度都低了很多。 他连忙把人从副驾驶抱到自己腿上，手放在那单薄的后背输送灵力，直到怀中人体温有所回升才松了一口气。 夜棠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布满水光，看向秦妄的眼神懵懵懂懂的，只是凭借着本能靠近眼前人。 “……秦妄？” 连声音都是轻得不行，仿佛一碰就会化掉。 秦妄轻抚他的头发，垂下头用炙热的唇去碰人冰凉的额头，连声道：“我在，我在……” “我有点疼。” 夜棠揪着秦妄胸前的衣服，冷白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将脸颊靠在秦妄胸口，嗓音闷闷的不知道在埋怨谁：“还有点冷。” “那我给宝贝抱抱暖暖。” 秦妄的声音也不自觉跟着温柔下去，仿佛此生所有的耐心都用来哄怀中人了：“抱抱就不疼了，暖暖就不冷了。” 夜棠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体内的寒冷被压制下去。 其实他现在已经恢复清醒了。 那片蛇鳞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刚开始碰的时候只觉得刺痛，没想到后来竟直接引发了他身上的旧疾。 这次是突发情况，恰好秦妄就在身边，若非如此的话，他恐怕就又要一个人捱过这如临寒冬的痛苦了。 夜棠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担心。 长此以往下去，他会离不开秦妄的。 秦妄开车回到生控局的时候，夜棠看起来已经和平常无异了，他头也不抬地从秦妄腿上爬到副驾驶，打开门下了车。 夜棠动作幅度有些大，衣角边缘被撩起来，露出来一小截柔韧的腰肢。 秦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截露在外面的、白得不像话的细腰，重新被衣服遮挡，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抬手掩住半张脸，舌头舔过唇缝，喉结轻微滚动。 半晌，开口吐出几个字，嗓音低沉暗哑：“艹，真好看。” 喜欢上夜棠这个人，他秦组长还真是遭罪，只能看不能吃。 夜棠站在车前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他看了一眼之前被他塞进口袋里的发带，最终将它放了回去。 直到耳尖上的多余温度完全消失，夜棠才抬步走向生控局大楼。 程北北正好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抬头看见夜棠顿时笑了起来：“夜顾问回来了，老大呢？” “找我什么事？” 秦妄单手抄兜，大步迈上台阶来到夜棠身后，接过程北北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申请协办案件的调令。 他问：“怎么是深川生控局盖的章？” 程北北接回文件夹合上，说：“深川生控局那边有个案子，余霜姐和许织妹妹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希望老大你能过去一趟。” 而想要夏滨生控局的秦组长这种级别的亲自出动，就必须有生控局正规的请求调令，所以她们并没有直接给秦妄打电话。 秦妄先低头询问夜棠：“夜顾问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趟吗？” 没想到秦妄还会特地问自己，夜棠挑眉看他：“理由？” 秦妄彬彬有礼地勾唇：“我需要夜顾问。” 夜棠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好。” 第39章 秦妄直起身，抬步往电梯走：“程北北安排一下，我跟夜顾问去一趟。” 程北北连蹦带跳地跟在他后面，双手作欢喜捧花状：“老大，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你留下看家。” “啊——”程北北的捧花变成了西子捧心，他哀嚎着想要撒泼打滚：“老大，每次都是我留守，我都快成留守儿童了！” “乖，又不是不要你了。”秦妄摸了摸他的头，十分不真诚地安慰道：“下次一定带你去。” “老大，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程北北就像一朵蔫了的花，肩膀都塌了下去，可怜兮兮地看向站在旁边，久久没有说话的夜棠。 告状道：“夜顾问，你看我们老大！” 其实只要夜棠开口，秦妄什么都能答应，别说带他出差了，就是带他去炸安全大厦也行。 但就是夜棠也不太建议程北北去，还帮着秦妄劝他：“深川可比夏滨要危险得多，你这个没灵力的小鬼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吧。” 程小鬼：“……” 夜顾问都这么说了，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 呜，他讨厌他们！ * 傍晚时分，黄昏的日光照射在深川生控局的高楼上，周围的建筑也被镀上一层金光，停机坪上空，机翼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随后，一架贴着夏滨生控局标志的直升机，平稳地降落下来。 螺旋桨停转，机舱门打开，梯阶被放下来，秦妄走在最前面，两三步就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秦组长……” 深川生控局的几位代表刚准备上前打招呼，就见秦妄又回过身去，朝机舱门伸出手。 后面还有人？ 还是要大名鼎鼎的秦组长亲自扶下来的人？ 几个代表对视一眼，眼底纷纷浮现出几分恭敬来。 夜棠将手放在秦妄掌心，从舷梯上走下来，落地后轻声朝他道谢：“劳驾了。” 秦妄护着他站稳，眉眼温柔：“你是我的顾问，我应该照顾你的。” 顾问？ 几个代表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一个顾问就能让秦组长这么照顾？ 该不会是夏滨哪位大佬来体验生活的吧！ 秦妄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按照流程公事公办地给几人打招呼：“各位好，我是秦妄，夏滨生控局来的，这位是夜棠，我的顾问。” “啊，秦组长嘛，我们早有耳闻，幸会幸会！” “夜顾问好。” 夜棠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深川生控局能坐到组长位置的，几乎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了，秦妄一一跟他们握过手，就开始聊正事了。 “余霜和许织呢，现在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余小姐和许小姐今天下午出外勤去了，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负责此案的刘组长说道。 他话还没刚说完，就见远处走来两道身影。 同时女孩欢快的声音传来：“老大！” 秦妄转头看去。 夕阳西下，让万物都变得沉静下来，余霜身边跟了个大约十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相漂亮乖巧，染了一头蓝色长发，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肩头披了一件白绒毛小坎肩。 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包括手指上，只要能装饰的，全都挂满了宝石和银链，整个人可爱又精致。 她蹦蹦跳跳来到两人身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将秦妄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夜棠。 下一秒，小姑娘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她伸出手指向夜棠，好听的声音却说出让人惊悚的话。 “他有问题！” 第27章 关于秦妄的交易 “他是妖！”许织眯眸。 几个深川生控局代表一阵惊呼。 夜棠只感觉一阵凌厉的风袭面而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长发微扬，其中一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割断。 银发缓缓飘落下来，夜棠垂眸，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多在意。 倒是旁边的秦妄抬手将那缕发接住，掌心攥紧，眼底浮现出冷戾怒气。 “许织！” 秦妄另一只手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手指竟被割开流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但就是有种让人感到风雨欲来的压抑和紧张。 “你又欠教训了是吧？” 说着，秦妄手下用力，空气中响起极轻的弦断声。 夜棠这才看清那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东西，是一根又一根的丝线，看起来很软，边缘却锋利十足。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丝线最初的目标应该是他的脖子。 不过秦妄出手得早，将那些冲向他的线全都给挡开了。 这还是秦妄第一次这么严厉地教训她，许织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收回自己断裂的丝线，不服气地冲着秦妄怒喊：“老大，难道你要维护一只妖吗？！” “他是我的人。” 秦妄危险眯眸，对这个自己平时多有照顾的小姑娘没有丝毫宽容：“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 “如果你再对他动手，但凡他只掉了一根头发，你就不用继续在生控局待下去了。” 第40章 余霜心下一惊，同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身份是妖的银发美人，对他们秦组长的重要性。 对许织来说，把她逐出生控局就是最严重的惩罚，她就算在执行任务中死去，也不愿意离开生控局。 因为那是她此生，最后的归宿。 许织呆愣在原地，久久没能说出话来，满腔的怒气和不满也被秦妄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再也不敢叫嚣。 那几个代表神情犹疑地看向秦妄，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刘组长勇敢站了出来，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那个……秦组长，妖也能在你们夏滨生控局当职吗？” 他们记得当时安全大厦有规定，生控局是不予招收非人类特别是妖类，来担任重要职位的。 顾问虽然只是一个协助办案的职位，但那也不能代表妖类就能取代人类。 “我们夏滨确实是首例。” 秦妄丝毫不隐瞒，解释道：“安全大厦以后也会出台同意妖任职生控局的政策，我们只不过是先试行罢了，只要有担保人，就没问题。” “那这位……先生的担保人是？”刘组长有意无意地瞥了夜棠一眼。 秦妄：“我。” “哦，那就好。”几位代表纷纷松了一口气。 秦妄他们还是信得过的，毕竟整个华国的妖，还没有听到他的名头不害怕的。 “时间不早了，我的夜顾问还没吃东西，麻烦安排一下。” 秦妄将夜棠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确定人没受一点伤后，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又对许织说道：“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好，请两位先跟我们进去吧。”刘组长在前面带路。 秦妄看向夜棠的眼睛，语气柔和下来：“我们走吧，夜顾问。” 夜棠点了点头，看了闷闷不乐站在原地的小姑娘一眼，跟着秦妄走了。 余霜看着秦妄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停机坪上，转头看见还在怄气的许织，无奈叹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许织的肩膀，温柔安慰道：“小织，我知道你很在意，但我们不能把所有妖都沦为一谈，不是吗？” “我知道的。” 许织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嗓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可是我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能看出来夜棠不是坏妖，也很相信秦妄的眼光，但那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刻入骨髓里的东西，她一时半会改不了。 余霜微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鼓励道：“那我们去给夜顾问道个歉，好吗？” 许织抿唇没说话，夕阳渐渐落入地平线下，最后的余晖也消失不见，周围夜色渐浓，明亮星子爬上泼了墨的幕布。 有些人会在黑夜里迷失，有些人会乘着星星回家。 余霜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等待着她做决定。 过了一会，许织终于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好，可是……” 她看向余霜，带着惴惴不安：“要是夜顾问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那我们就尽力让他原谅呀。”余霜说：“勇敢的女孩是不会惧怕承认错误的，对吗？” “对。” * 晚上吃过饭，秦妄去跟深川生控局局长做交接，顺便跟那几个组长开个会。 走之前，他把夜棠安置在花园里的藤椅上，一边交代警卫员把人照顾好，一边还不放心地谆谆教导： “夜顾问乖乖待着不要乱跑，要是我出来没找到你会担心的。困了就让人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记得要一张双人床。许织那小妮子一会要是过来欺负你，你就拿我压她……” 夜棠靠在藤椅上，垂着头静静地听他说，没有不耐烦，但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秦组长整整说了五分钟才交代完，期间还喝了警卫员端过来的一杯水，然后继续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组长要出远门了。 直到夜棠终于忍受不了，大发慈悲地“嗯”了一声，秦妄这才在刘组长派来的人催促下，恋恋不舍地走了。 夜棠无奈呼出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去走走，花园小路尽头就走过来一道身影。 小姑娘黑色的裙摆轻荡，在满地的玫瑰花丛中穿行而过，最后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夜棠抬头，许织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手指紧紧揪着裙摆，犹犹豫豫，嘴唇几次开合。 最后终于蹦出来一个字：“对……对……” 夜棠单手撑着下巴看她，见小姑娘对了半天也没对出个所以然，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不禁溢出点笑意来。 “你不用跟我道歉。” 他看了一眼警卫员，示意后者回避，然后起身走到小姑娘身边，满地的红玫瑰丛里，一身雪白和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或许……” 夜棠轻声说：“你做过噩梦吗？” 许织瞳孔微缩，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死灰复燃，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夜棠毫不在意面前飞舞缠绕的丝线，缓缓道：“是关于秦妄的。” 第28章 要拐走你的人 许织紧绷的神经一松，空中的丝线也坠了下去，乖乖回到了她手指上的银环里。 她看向夜棠，眼中刚开始伪装出来的怯弱和难为情，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41章 “你想知道什么？” 小姑娘将手背到身后，歪着头看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试探：“如果要我背叛生控局的话，那恐怕办不到。” 夜棠没看她，眼底眸光有些发冷，刚才的温润柔和在此刻也荡然无存，只余下满身疏离。 他淡淡道：“我想知道秦妄口中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夜棠很早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特别是在今天听到成蛟说的那些话后。 妖的听力本就比普通人强上很多，再加上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夜棠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一听是这个问题，许织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毫不避讳地讲起了关于秦妄的事。 “我们最早一批跟着老大的人都知道，老大有一个等了很长时间的人，算起来……大概有一千多年了吧。” 说到这，许织觉得还挺神奇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活了这么久还长得这么年轻的人，没想到有灵力的好处还挺多。” 看到夜棠不耐烦的眼神，许织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老大说那个人收养了他，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哥哥，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夜棠没回答，而是问她：“我很像他的那个哥哥吗？” “像我们老大的哥哥？” 许织细白指尖点了点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怪不得老大这么维护你，原来你就是他的那个哥哥呀！” 那老大这么凶她，就不奇怪了。 毕竟每次提及那位哥哥，老大的语气和样子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眉眼间的思念和宠溺挡也挡不住。 他们这些人光是看着，就感觉他和他的那位哥哥一定很相爱。 夜棠蹙眉：“我不是他的哥哥。” “不是吗？” 许织眼底有明晃晃的疑问：“可那怎么可能呢？”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秦妄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的理由了。 更何况夜棠还不是人，他是妖！ 那宝贝爱护的样子，她才刚见到他们都能看出来了，还能不是吗？ 不过，现在她还有其他事要关心。 许织绕着夜棠转了一圈，跑过去坐在藤椅上，两条又细又白的腿在空中晃荡着：“那么作为交换，你能给我什么？” 夜棠居高临下看着她，眸色渐深：“我可以让你做一次甜美的梦。” “只有一次吗？”她觉得不太划算呢，“能让我不再做噩梦吗？” 她真的快要被梦里的声音折磨疯了。 如果不是每日灵力都在精进，她迟早有一天会彻底醒不来的。 夜棠没什么表情，对此表示很遗憾：“抱歉，这是另外的价格。” “那我还有很多关于老大的故事呢。”许织双手撑着下巴跟他商量：“夜顾问要不要听？” “我暂时并不想听关于秦妄的其他事。” 夜棠双手抱臂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好了，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了。” 许织撇了撇嘴，靠着藤椅的扶手闭上了眼睛，和往常的难以入眠不同，她竟然很快就陷入了睡梦当中。 * 秦妄来到花园里的时候，一眼看见坐在藤椅上睡觉的许织，而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夜顾问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秦妄走过去刚想发作，就看见了站在栏杆后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冰凉的月色下，夜棠低垂着头，银发微扬，长睫轻颤，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怎么让这小妮子坐在这，她又欺负你了？”秦妄走过去，为他挡住了穿堂而来的风。 夜棠眼帘撩起，抬头看他，雾蓝色的眸子里神色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道：“没有，是我催眠了她。” “你给她催眠？” “嗯。”夜棠点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秦妄，好似是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些什么。 “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秦妄不禁皱起眉，语带不满：“你今天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她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夜棠抿唇不说话了。 他很疑惑，究竟自己做到什么程度，秦妄才会跟自己生气。 他连怀疑自己一下都没有，就好像他们丝毫没有嫌隙，早就很熟悉了一样。 看夜棠神色不太对，秦妄眉梢微动，试探着问道：“夜顾问，许织没给你说些不该说的吧？” 夜棠偏过头去，声音好像要散在风里：“非说我是你哥哥算不算？” “其实我和她说的都是真的。” 秦妄对夜棠一直以来的坚决否认，感到很无奈：“你为什么不相信呢，哥哥？” “别喊我哥哥！” 夜棠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一些，他冷冷地瞪着秦妄，像只被惹急的兔子，看起来凶巴巴的：“我不是你哥哥！” 秦妄看着他，嗓音略微低沉：“为什么这么生气？” 之前的时候，夜棠的反应并没有这么大，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抱歉。” 夜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有些难堪地抹了一把脸，扶着栏杆呼出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地朝花园外走去。 秦妄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跟过来，他自嘲一笑，沿着花园小路走出生控局大门，来到街道上。 夜色很浓，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时不时有两三辆汽车行驶而过，灯光由远及近，又在道路尽头消失不见。 第42章 夜棠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无处可去。 他是被秦妄带过来的，秦妄现在不管他了。 好像自从遇到秦妄之后，他的生活就被打乱了，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应该说，他一直维持的那张表面平和淡然的皮，终于被人给撕下来了。 夜棠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只感觉到很累。 他蹲在路边，想着就算有人来把他拐走也行，他不想回去面对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了。 好疼啊，不知道哪里疼，眼睛也有点酸酸的。 “瞧，这是谁家的beauty（美人）被丢下了？” 身前的光被挡住，夜棠抬头，看见了一张金发碧眼的俊秀脸庞， 只是侧脸那道疤痕很刺眼。 他眯眸问：“你是谁？” 华如绪伸出手撩起美人的一缕发，放在鼻尖轻嗅，缓缓勾唇：“要拐走你的人。” 第29章 因为你很丑 下一秒，夜棠那双雾蓝色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不说话。 华如绪有些拿不准他现在的情况，只好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夜棠却是摇了摇头：“不愿意。” 华如绪挑眉：“why？” 夜棠刚才被他诱导发病，现在身体状态应该很差才对，怎么会意识这么坚决地拒绝他？ 不过就算不愿意也没关系，夜棠现在的力气根本不足以跟他抗衡，他直接把人掳走就好了。 夜棠：“因为你很丑。” 华如绪：“……” 都特么这个样了，还有心思去看别人的脸，还有—— “我哪里丑了？” 他根本不丑好吧！ 为了证明自己这个观点，华如绪还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hi，朝暮，你说我是不是非常handsome（帅）？” 对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随后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人带回来了吗？” 华如绪生气了，那双碧绿瞳孔都竖了起来：“你今天要是不说我handsome，我就不回去了！” 他恶狠狠强调：“i won't go home！”（我不回家了！） “……” 对面的人显然不想惯着他，还跟刚才一样的语气，声线毫无起伏：“要是你想念w先生的鞭子的话，可以不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耳边只剩下一阵忙音。 “就会拿w先生压我，给我等着，回头看我压不死你！” 华如绪狠狠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转头去看夜棠，那双还没来得及恢复的竖瞳微缩了一下。 “你不疼吗？”华如绪表示很不理解。 只见刚才还蹲在地上发呆的夜棠，此刻正站在台阶上，雾蓝色的眸子微敛，目光发冷地看着他。 晚风将他的长发轻拂而起，散落在身后，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华如绪想看到的痛苦。 这让他有些失望，毕竟折磨人可是他的一大乐趣呢。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夜棠说：“你就是那片蛇鳞的主人吧。” 华如绪表情停滞一瞬，随即惊喜地点了点头，兴奋地大叫出来：“bingo，就是我！没想到你认出来了！” 夜棠轻轻蹙眉。 这家伙的兴奋的样子不像假的，那张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那癫狂的样子，就像是杀人游戏中找到猎物的小丑一样。 不过他并不在乎，他只需要把对他有威胁的存在全都抹杀。 这样就够了。 “可惜没有prize（奖品）哦！”华如绪伸出一根手指，彬彬有礼地朝夜棠摇了摇：“不过我可以——” 华如绪的话还没说完，他碧绿色的竖瞳中清楚地映出一抹冷冽的雪色，那速度太快了，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华如绪已经被人掐着脖子砸在了地面上，柏油路顿时往下陷了一个坑。 肋骨断裂的疼痛自胸腔传来，华如绪张嘴咳出一口血，但他丝毫没有在意，甚至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笑出声来。 “suprise！怪不得w先生那么想得到你，原来你跟我们是同一类人啊！” 看到夜棠颤抖的手，华如绪才恍然大悟。 他不是不疼，而是一直在忍着啊。 能将灵魂受伤的疼痛忍到这个程度，这得对自己多狠，又有多不计后果。 他真的疯死了！ 华如绪抓住他的手腕，猩红的细长舌尖舔过唇角，眼底是浓重化不开的邪恶：“我现在也有点期待你的加入了呢。” “我想你也知道，跟秦组长作对是一件多么让人pleasure（愉悦）的事。” 夜棠却像没听到他的话，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他拽着人的衣领凑近，问他：“你有触碰灵魂的能力，对吗？” 不然为什么可以轻易触发他的旧疾？ 对上夜棠的眼神，华如绪突然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要是点头的话，最后一定会被夜棠弄死。 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以夜棠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没有。”华如绪实话实说：“我的能力只是可以唤醒一个人身上的疼痛。” 疼痛有大有小，这得看那个人曾经经历过什么，如果身体根本没有疼痛记忆的话，那他的能力就是无效的。 第43章 “好了，玩闹时间该结束了。” 华如绪握着夜棠手腕的手用力，猛地将夜棠整个人从身上掀了下去，他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灰，笑得很混。 “如果你能乖乖跟我走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gentle（温柔）点。” 随着华如绪的话音落下，他凹陷下去的胸口也逐渐恢复如初，骨节修补的窸窣声有些瘆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 夜棠后背撞在灯杆上，弯腰咳出一口血来，他随意抹了一把唇角，单手扶住路灯杆，眼底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如果再敢来招惹我，我就亲手弄死你们的w先生。” “那也得你先跟我回去才行。”华如绪不怎么在意夜棠的态度，耸了耸肩朝他走了过来。 “别挣扎了，你都那么疼了，跟我回去也能让你好受点。” 这里不比夏滨寸土寸金的繁华，夜晚这个时候路上早已人迹罕至，生控局的巡逻范围也没那么大。 所以此时根本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夜棠呼出一口气，深知这个状态的自己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人抗衡，但他也绝不甘心就这样被带走。 他咬牙，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脚步往后退去。 可是他太低估眼前人的急切，华如绪根本没打算继续跟他动手，而是直接发动了能力。 寒冷和疼痛霎时席卷全身，夜棠闷哼一声，腿脚发软就要跪倒下去。 华如绪走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勉强能维持站立，但毫无挣脱的可能。 “ok，let's go！” 华如绪拽着夜棠刚准备走，侧面就突然袭来一道厉风。 这个角度很刁钻，他不得不松开夜棠躲开。 凭空而来的雷电贴着他的脚后跟砸进地面里，碎石迸溅划破了他的侧脸。 直到他退到离夜棠几米远的地方，那雷电才停歇。 华如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小心翼翼将夜棠拥进怀里的男人，顿感烦躁。 “fuck！怎么哪都有你啊秦组长？” 第30章 别让他带走我 华如绪真是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位秦组长，每次有他在就准没好事！ 秦妄弯腰将夜棠抱起来，看着人发着抖蜷缩进他怀里，眼底的心疼和懊悔都快要溢出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 他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怀中人的额头，掌心温暖的灵力不断涌入夜棠体内，直到人脸色稍稍红润了些许，提起许久的心才慢慢放下。 “秦妄……” 夜棠长睫轻颤，睁开眼睛去看他，那双向来都矜漠高傲的雾蓝色眸子里，竟难得浮现出些许恳求。 “我不想跟他走，别让他……带走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可看着秦妄的目光又很重，包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抗拒的、不甘的、狼狈的…… 明明之前才刚和秦妄争吵过，现在却要求着人保护他。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疼痛的委屈，还是因为求人的难为情，夜棠红了眼眶。 见他这样秦妄顿时就慌了，心疼得不像话：“宝贝不哭，我怎么会舍得让别人把你带走呢？” 可他现在的身份，除了将人抱得更紧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乖，咱不哭了啊，你秦组长在这呢，今天除非是我死了，不然不会再让他碰到你的。” 听着秦妄一句接着一句的轻哄，夜棠突然别开头去。 他擦掉自己眼角的泪光，不想自己这样不堪的样子被人看到，特别是被秦妄看到。 可夜棠不得不可耻地承认，他有在心里埋怨秦妄。 埋怨秦妄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他，为什么让他受了伤，为什么让他这么害怕…… 夜棠意识到自己在逐渐依赖秦妄，而且这种依赖一旦成瘾，便很难再戒掉。 他不想这样的，他不能这样的。 这些所有的宠溺和偏爱，不过都是他短暂地偷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只要有一天秦妄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他的哥哥，那些所有被给予他的一切，全都会被收回。 可夜棠同时又卑劣地想，就算这一切终究会结束，但至少现在是属于他的。 他很矛盾。 夜棠也终于明白，原来离开或留下，同样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夜棠将脸埋在秦妄胸口不再说话，因为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暖着，身体也没再发抖。 秦妄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随后面色不善地看向站在原地的男人，眼底是浓浓化不开的戾气和杀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拐走我的人？” 他认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天敲门的女人。 原来那天晚上并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他想抢走自己的宝贝。 明确这一点的秦妄心情差到了极点。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立刻将面前这个人击杀。 “shit！怎么就是你的人了？” 华如绪对夏滨生控局秦组长的厌恶从来不加掩饰，跟夜棠说话时还会保持点礼貌，现在他只有不耐烦。 话也只拣难听的说：“你不过是把人当替身罢了，别装得这么深情，真让人恶心！” 如果不是他，夜棠早就已经加入他们了，而他的目标也很快就能实现了。 第44章 秦妄眯眸，冷声问：“你很了解我吗？” 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他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为什么这人表现得跟他有很大的仇怨一样，并且看起来好像还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秦组长那么出名，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华如绪明显不想继续跟秦妄耗下去，他看向秦妄怀里的夜棠，知道自己今天是带不走他了。 华如绪的身影往后退去，逐渐隐没在黑暗里，消失前只留下一句诅咒似的话。 “夜棠，只有我们才是你的归宿，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加入我们的。” 秦妄对任何关于“离开”的字眼都感到痛恨厌烦，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现在。 因为离开，往往代表着很多含义。 有时是短暂的，有时是长久的，有时……却是永远的。 秦妄抱着夜棠回去的时候，许织已经醒了，正站在花园的玫瑰小路上等他们，整个人看起来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夜棠靠在秦妄的肩上，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眉宇间不乏疲惫。 “夜顾问怎么了？”擦肩而过时，许织问道。 “有人想害他。” 顿了一下，秦妄又多加了一句：“夜顾问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对方很想带走他。” 许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以后会注意保护夜顾问的。” 就算不看在老大的份上，看在夜棠是个美人的份上，她也会保护他的。 许织是个十足的颜控，以前被她家老大迷得找不着北，现在又多了一个夜顾问，简直不要太满足！ 秦妄若有所觉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道：“看看就行了，别动什么歪心思。” 许织无语：“老大，我是那种人吗？” 而且她也不喜欢夜顾问这种清冷美人类型的，她喜欢狂野的好嘛！ * 路边，华如绪单手抄兜，拉开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前面的人看他臭臭的表情，就知道是没把人带回来，索性就不问了。 只说道：“今天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又忙？” 华如绪皱眉，一只手扒住副驾驶的车座，看那人带着口罩的脸，以及那双清亮如水的桃花眸。 “你才回来几天啊，就又有其他事了？”他不满。 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 那人不说话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华如绪冷笑一声，心里头无法遏制地窜出火来，他拍了拍驾驶座司机的肩膀，示意人先下车。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华如绪用蛮力将车座往后掰，粗暴地将那人的脖颈按在掌下，领口被暴力扯开，张嘴狠狠咬了上去。 “嘶——你是属狗的吗？！” 裴朝暮感觉到疼了，几乎是习惯性的，一把攥住了华如绪的头发将他往后扯。 他用的力气很大，骨节分明的五指几乎全都陷进那满头金发里，可就是不能把人拽离半分。 华如绪的牙齿很尖锐，轻轻一咬就能破皮，更何况是如此用力，几乎立马就尝到血腥味了。 裴朝暮使劲拍他的背，掐他手臂上的肉，但华如绪像是不知道疼一样毫无反应。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口，舔了舔唇上的血，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欲.望和兴奋。 裴朝暮捂着脖子，照头重重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的脑袋给扇歪在了一边。 “你又发什么疯，这样你让我明天还怎么表演？！” 那一瞬间，华如绪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神如狼一般凶狠，裴朝暮一度以为他会做些什么。 比如，就在车里*他。 毕竟他之前什么事都做过。 第31章 这双腿很适合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 “请假就好了，又不妨碍这一天。” 华如绪用掌根随意揉了一下自己被打疼的鬓角，除了眼神还有点阴狠可怕，倒是没有继续去折磨裴朝暮了。 裴朝暮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己不能跟这家伙一起疯。 “我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华如绪指了指自己脸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命令道：“立马回去给我上药！” 裴朝暮真想再给他一巴掌：“你要点脸行吗？” 就这么点伤口，以往他就是断胳膊断腿也没这么大反应，这狗玩意单纯就是为了折腾自己的。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把那些*你的时候录的音频，全发给你粉丝看！” “你——” 裴朝暮气得脸都红了，要不是带着口罩，又要被对方揶揄一番了。 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人。 见裴朝暮这个样子，华如绪心情变好了很多，他耸肩：“你看着办吧。” 裴朝暮桃花眸里含着水，瞪他：“行，我跟你回去。” * 夜棠第二天是从秦妄怀里醒来的。 男人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他几乎整上半身都窝在对方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一头银发散落在自己和男人身上，有几缕还缠在对方的手腕上。 秦妄还没醒，看起来睡得很熟，没一点要醒的迹象。 第45章 当身体的所有不适褪去，大脑跟着恢复清醒。 夜棠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昨天有多么丢脸。 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被秦妄看到，还求他帮自己，想想都觉得后悔又难为情。 夜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也不好意思问，只得小心翼翼从他身上起来，再将头发一点点从男人手上抽出来。 然而，等他掀开被子才发现，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衫。 衣服边角只到他的大腿，其余部分全都露在外面。 夜棠瞳孔地震，正当他缩在床角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瞥见窗边的衣架上挂着他的衣服。 在确定秦妄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后，夜棠大着胆子光着脚下了床，踩着地毯走到窗边的衣架前。 晨曦的光从窗帘泄露进来一点，正好就落在夜棠两条露在外面的，两条又细又长的腿上。 他身上的皮肉本来就白，这下更是雪一样白的反光，膝盖处透出点红，莫名让人觉得很适合…… 夜棠将衬衫扣子解开，过于宽大的衣服从圆润肩头滑落，他刚准备去拿衣架上的衣服，突然就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背上。 夜棠猛地回头看向床上，却发现秦妄仍然闭着眼睛在睡觉。 而刚才那一瞬间的战栗，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夜棠松了一口气，快速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直到系上领口的最后一颗扣子，那种莫名的窥视感才彻底消失。 真是诡异极了。 他刚转过身，就见秦妄已经醒了。 男人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薄被顺势滑落在腰间，露出上半身爆发力极强但并不夸张的肌肉。 “夜顾问，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夜棠目光看向一旁，摇了摇头。 正当他准备打个招呼先出门的时候，男人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夜棠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往后退了一步。 但男人还是直挺挺站在了他面前，眸光浅浅地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有说话。 好在秦妄下半身还穿着一条长裤，不然这场面夜棠还真是招架不住。 “夜顾问。”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头顶，对方身体的热气也传了过来，夜棠抿了抿唇：“嗯。” 好吧，已经招架不住了。 许是难得见夜棠这么呆，秦妄开口，带了点笑：“可以让一下吗，你踩到我的衣服了。” “抱歉。” 听到他的话，夜棠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瞳孔微缩，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 他还欲弯腰去捡，却被秦妄拉住了手臂：“我来就行了，地上凉，夜顾问先去把鞋穿上。” 夜棠回到床边穿鞋，他看着正往身上套衬衫的秦妄，忍不住提醒道：“这件我穿过了，秦组长不换一件吗？” “我知道。” 秦妄头也不回地系扣子，将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这才转头对夜棠说道：“不需要。” 夜棠没再说话，转过身咬着发带给自己束发。 到底是事发突然，他有些不在状态，甚至忘了问自己今天早上为什么没穿衣服，而是穿着秦妄的衬衫。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早晨起来锻炼身体的刘组长，他招呼两人去餐厅吃饭。 深川生控局位置有点偏，周围又没有卖早餐的地方，平时来上班的工作人员都是在餐厅用餐。 好在秦妄在餐厅转了一圈，成功收集到夜顾问可以吃的食物。 一碗豆浆，一个香芋包，一碗青菜炒肉，外加一颗鸡蛋。 夜棠用勺子喝豆浆的时候，秦妄端着大碗喝米粥，手上还有个吃了一半的肉包子。 包子吃完他又拿起筷子，把青菜碗里的肉都挑出来吃了，夜棠早上是不喜欢吃荤腥的。 最后又顺便把夜棠放进他碗里的蛋黄给吃掉了。 秦组长吃饭很迅速，但不粗鲁，举手投足间有种利落的感觉。 等夜棠的期间，他又去买了一颗鸡蛋，让人装进袋子里提着。 五分钟后，夜棠也吃完了，他接过秦妄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跟着人往办公大楼走。 会议室前，他们遇见了早就等在门口的许织和余霜。 “老大，夜顾问。” 秦妄单手抄兜走过去，将提了一路的鸡蛋递给许织，不满地训了一句：“别闲得没事干减肥，该吃吃该喝喝，我看哪个敢说你胖，你家秦组长和夜顾问替你教训他。” “谢谢老大。” 许织笑眯眯接过鸡蛋揣进兜里，并没有直接吃。 她随口抱怨了一句：“老大你把我喂胖了，那要是我嫁不出去怎么办啊，别人就该笑话我了。” “小姑娘想什么不好想嫁人？” 秦妄抬头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说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跟你夜顾问养你。” 许织去看夜棠，后者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只回了一句： “嗯，我跟秦妄养你。” 第32章 便宜女儿 秦妄挑眉，倒是没想到夜棠会这么答应下来，毕竟他之前很讨厌跟自己产生瓜葛。 “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46章 许织看起来很开心，蹦蹦跳跳走过去挽住夜棠的胳膊，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夜顾问可就跟老大一样，是我的半个爹地了哟！” 夜棠额角跳了跳，看向秦妄：？ 秦妄：“夜顾问，你听我解释。” 秦妄现在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疼，难免想起自己一时兴起头脑发热做的傻杯事。 当初从妖怪手里救出许织的时候，这小姑娘还没成年，要想成功在夏滨落户，就必须要有一个合法的监护人。 于是我们单身多年的秦组长，就在众多有家室的老干部中脱颖而出，光荣而自豪地担任了这个职责。 说到底，我们的国民英雄秦组长也想体验一下养崽子的感觉。 但后来秦妄意识到，自己也算是个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了，许织喊他什么都不合适。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户口本上不知道被谁写成了父女关系，直接乱了套，小姑娘追着他一口一个“爹”得喊。 还是秦妄工作之余费了好长时间，才让人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喊了几声师父。 秦妄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都快被折磨疯了，差点就把充话费得的便宜女儿送到安全大厦去了。 好在后来小姑娘也懂事了，来生控局工作后就直接喊他老大了，不然秦组长这会还真不好解释。 听完之后夜棠并没什么反应，他摸了摸抱着他胳膊的小姑娘的发顶，微笑道：“乖女儿，先把鸡蛋拿出来吃掉，不然每天一顿肉把你喂胖。” 说完，夜棠施施然推开门进了会议室。 夜顾问怎么知道她会偷偷把鸡蛋给别人吃？ 许织僵在原地，机械般转头去看秦妄。 而我们的秦组长根本没接收到女儿求助的目光，此时此刻正沉浸在夜棠那句“乖女儿”里春心荡漾呢。 夜棠承认了许织的身份，可不就是等于变相的承认了他这个监护人的吗！ 夜棠的女儿是许织，他的女儿是许织，那他和夜棠岂不是夫妻！ 内心喜滋滋的秦组长双手抱臂看她，挑眉道：“吃吧乖女儿，我看着你吃，别磨叽。” 许织：“……” 许织欲哭无泪。 她就不该招惹夜顾问！ * 秦妄几人进去的时候，深川生控局派前科的几位组长都已经到了，他走过去在夜棠旁边坐下，手上拿起一根钢笔把玩。 见会议还没开始，凑过去跟人说话：“夜顾问，你真的认许织做你的女儿了？” 秦妄都想好了，要是夜棠当场承认，他立马就带人飞回安全大厦，让指挥官亲自给他们发结婚证，还是那种一辈子锁死不能离的。 婚礼他都想好怎么办了，到时候就去一个暖和的地方，最好在一个海岛上，阳光明媚不下雨也不下雪正好。 夜顾问不喜欢人多，那他多请几个朋友就行了。 到时候就让安全大厦那两位做证婚人，成蛟那个单身狗坐第一位好好观摩一下他的幸福瞬间，至于那个刚把老婆找回来正在度蜜月的封部长，就让他坐在最后一排，免得撒狗粮碍人眼。 铺地毯的花瓣要新摘的，夜顾问爱吃的水果也要空运过来最新鲜的，戒指就买那种大钻石的——也不知道夜顾问喜不喜欢鸽子蛋，要是嫌小的话，他秦组长破费点搞个鸵鸟蛋也行。 他们会在海岛的大床上过完新婚，然后秦组长会买一个大房子，把夜顾问金屋藏娇，谁也不给看。 然而秦妄在这边天马行空，那边被幻想的某人却是无动于衷，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没否认，也没确认。 行，就是吊着我呗！ 秦组长脑子里那些旖旎想法顷刻间全都烟消云散，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手上转的笔也停住了。 秦组长死死盯着人看了一会，目光如炬的样子像是要把人生生看出来一个洞。 不过他倒是没有逼问，心说大不了再忍忍，反正夜棠说什么也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刘组长看了一眼秦妄，在得到后者的授意后朝旁边的人抬了抬手：“小雨，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案情。” “是。” 一个穿着制服的寸头年轻人站起身，这是刘组长手下的副组长，全名罗雨。 他拿着报告来到投影屏前，将介绍所需要的材料放出来，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口。 “五天前我市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失踪的是三个十二三岁中学生，当天的监控显示，他们都是在途经一处民居胡同时不见的。” “那条胡同虽然偏僻，却是很多第一中学的学生回家的必经之路，但经过问询，经常从那边回家的学生都说那天没见过他们。” “我们对那三个失踪学生的家庭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他们近期跟谁结过仇，而且他们的家庭都比较富裕，也没欠过别人钱，基本上排除报复和仇杀。” “还有一点是，这五天来，失踪人家属也没有收到任何勒索电话或者信件。” 那三个孩子就跟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任何关联和线索，让整个案件陷入了死局。 秦妄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看着屏幕上的案情分析，问道：“怎么就确定是妖干的了？” 这种案件一般都是经由警察局接手后，确定是妖怪所为才移交给生控局的，虽然两个机关单位级别相同，职权却是无法相互替代的。 第47章 不是找不到证据就栽赃到妖身上，然后扔给他们，他们生控局可没这个说法。 罗雨说：“有人死了，身上有妖残留的气息。” 秦妄抬眸看他，漆黑眸子暗沉如渊：“谁？” “其中一个失踪中学生的父亲。” 罗雨将死者照片放出来，“尸体是在失踪案发生的两天后被发现的，身体外部没有任何受伤害的痕迹，法医检测是猝死，但被害人生前并没有什么不良习惯或是恶性病症。” 除了妖，没人能做到这样悄无声息杀人。 他们生控局派了人去，确定后就把案件揽过来了，尸体也抬了回来。 秦妄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去看旁边的夜棠，凑近过去，笑着问道：“夜顾问，你怎么看？” 夜棠的目光从尸体的照片上收回来，长睫轻敛，思忖片刻问道：“有跟家属聊过吗？” 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存在没有理由的杀人案件，就算是妖也一样，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人的。 特别是在生控局建立并权威高涨的如今，更不会有妖冒着死亡的风险顶风作案的。 所以，他更倾向于家属有所隐瞒。 旁边一直听着的余霜回道：“一直有向家属问询的，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对呀，有个女人这几天总是来找我们询问案情进展。” 许织看了一眼时间，脸上浮现出无奈和苦恼：“不出所料，她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每天听那个女人哭，她耳朵都快要受不了了。 她话刚说完，就有一个警卫员推门报告道：“刘组长，孟女士又来了。” 孟女士全名孟婷，是其中一位失踪中学生的母亲，同时也是死者的妻子。 秦妄站起身，屈指蹭了蹭夜棠冰凉的耳垂：“走吧夜顾问，我们去见见家属。” 夜棠呼吸滞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好。” 秦组长搓着仿佛还惨留着滑腻触感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第33章 不抱了 深川生控局接待室，一个衣装得体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哭着坐在沙发上，她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警卫员，哽咽着问出和前些天一样的问题。 “长官，你们查的怎么样了，我家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警卫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女人看着他的目光又很急切，仿佛他不说，她就能当场大哭出来。 正当他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转头就见那位从夏滨生控局来的秦组长，端着一杯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女人安抚住了：“回来，马上就能回来，只要孟女士愿意跟我们讲几句话。” 而那位据说身份很特别、长相很漂亮的夜顾问，朝他微笑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去忙吧。” 警卫员感激地点头，然后出了接待室，顺便把门关好了。 “谢谢。” 孟婷接过水喝了一口，勉强冷静了一点，刚进来的这两人都是生面孔，看起来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请问你们是？” 以往那些人都告诉她还在调查中，会尽快给她答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会马上把人找回来的。 “夏滨生控局组长秦妄，这位是我的顾问，姓夜。”秦妄掏出证件摆到女人面前。 孟婷看了一眼证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又去看坐在秦妄旁边始终未发一言的夜棠。 这位夜顾问人长得实在好看，银发垂在脑后，唇边带着温和的笑，原本是该比气势凌厉骇人的秦妄好亲近的。 但那双雾蓝色的眼睛，太过深邃纯澈，对上总叫人生出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孟婷不由得心中发悚，自觉地收回了视线。 而在她收回视线后，那位看起来有些吓人的秦组长却是笑了起来，就像是突然收了利爪的头狼，没刚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 “孟女士，我们就是随意聊聊，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分享给我们就好了。”秦妄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唠家常。 他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叉开落在地面上，双手交叉在一起。 这是一个随意又不失礼貌的姿势，给人一种不会被冒犯的重视感，以及轻易看不透的深沉感。 一般这时候，被问询的人回答就会变得谨慎，而这个思考的过程，就会暴露很多未被言说的问题。 孟婷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秦妄：“秦组长想聊什么？” “孟女士最近是不是总是做噩梦？”秦妄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睡眠应该很差吧。” 秦妄好像问了一句废话，任谁在这个丈夫被杀、儿子生死未卜的时候，应该都会睡不好。 可孟婷这次足足愣了四五秒，有明显的思考行为，才满脸哀愁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经过斟酌才开的口。 “最近只要一闭眼，我就能梦见儿子被人抓起来折磨的样子，他明明还那么小，怎么就有人那么丧心病狂呢？”说着孟婷又要哭。 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躁：“孟女士，你也认为你的儿子是被绑架了吗？” 这个“也”就用的十分微妙，它会让人心中产生一种情绪认同感，让人更容易敞开心扉去诉说。 第48章 只见孟婷飞快点了点头，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惊喜：“夜顾问，这么说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或许是终于被人理解，激动之余孟婷就想去抓夜棠的手，却被旁边的秦妄拿水杯挡住了：“别激动孟女士，先喝口水缓缓。” 孟婷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重新看向夜棠，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夜顾问，我之前也告诉过他们可能是绑架，但是他们都不信，非说是失踪，可我家孩子一个人能跑哪去呢？” 失踪和绑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案件定性，其严重程度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处理方式也有所不同。 夜棠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问道：“你们之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孟婷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一家人都很老实本分的，我家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得罪别人呢？” 她瞪大眼睛，有几分笃定：“肯定是有人心怀不轨，贪图我们家的钱，要不就是见不得我们过的好！” 太快了。 夜棠想，这次回答得太快了。 如何不是被问询得太多，形成了条件反射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潜意识里在逃避隐瞒。 而这种说法，早已在她的思维里定型，甚至会导致她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就是真实的。 夜棠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孟婷说了谎。 一个刚刚失去丈夫丢失儿子的女人，在悲痛欲绝之下仍不肯说出的实话，会是什么呢？ 如今还有什么，是比她儿子更重要的呢？ 秦妄看了夜棠一眼，见后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秦组长了然，站起身来说道：“那这次就先到这里，感谢孟女士提供给我们重要信息，相信很快你的儿子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孟婷也跟着站起身，实在是秦妄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说的话也莫名让人信服，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难得笑了出来：“谢谢你秦组长，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我的儿子的。” “那必须！” 秦妄打开门，对不远处的警卫员招手：“把这位孟女士好好送出去。” 孟婷跟着警卫员走出了生控局大楼，秦妄回到接待室，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夜顾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夜棠抬头看他。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秦妄走过来，指腹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眼尾，说道：“别这么不设防地看我，太乖了，我会忍不住的。” 夜棠被他的动作弄得眨了眨眼，随后偏过头去，刻意忽略了秦妄后面的话：“要去那条胡同看一下。” 明明是人流量相对较大的地方，却凭空消失，这很不合理。 秦妄搓了搓尚有余温的指尖，目不转睛地盯着夜棠冷白的侧脸，以及那蝶翼般的长睫看了一会。 突然开口道：“夜顾问只有在疼的时候才会让我抱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夜棠总是跟他保持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 靠近，但不亲近。 除了发病的时候会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其他时间根本就不给他亲亲抱抱的机会。 他不得不怀疑，夜棠是看上了他的灵力才接近他的。 夜棠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抬手捏住有些发热的耳垂。 说道：“不是。” 秦妄挑眉：“那是……” 夜棠垂下眼眸，抿了抿唇：“疼的时候也不抱了。” 第34章 想抱给抱 “抱抱抱，怎么就不抱了？！” 听到这话的秦组长顿时慌了，连忙凑上前去，伸出手想抱人却又不敢，看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我说着玩呢，你秦组长不是那意思，秦组长给抱、想抱！” 夜棠歪头看着男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雾蓝色的眸子不易察觉地弯了弯，他站起身，不紧不慢走到秦妄面前。 他仰头看秦妄，指尖按在男人胸前的扣子上用了点力，语气听不出情绪：“怎么抱秦组长都同意吗？” 秦妄有些摸不准夜棠什么心思，从胸口传来的痒意似乎蔓延到了心脏，偏生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悸动。 他用残存的清醒理智点了点头：“只要是夜顾问，想怎么抱都行，我绝不反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被强迫的良家妇女。 夜棠哼笑一声收回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如果我现在想抱的话，那秦组长可以张开双臂吗？” 鼻息间原本萦绕的冷香骤然远离，秦妄低头，视线追着那道身影，落进那双清澈的雾蓝色眸子里。 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貌似被催眠了。 不，应该说是被蛊惑了。 秦组长缓缓抬高了手臂，做出了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现在再闭上眼睛。” 秦妄依言照做。 夜棠满意地勾了勾唇，凑近过去，在男人耳边吐出几个气音：“秦组长，好乖。” 察觉到人的靠近，秦妄身体骤然紧绷。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话后，他几乎立刻想将夜棠狠狠揉进怀里。 无视他徒劳的挣扎，将他脆弱雪白的皮肉咬红，让他在自己身上喘息哭泣。 如果能逼着夜棠，用他那冰凉修长手指摸摸自己就好了。 第49章 不管摸哪里都可以，随便哪里都能让他舒服兴奋起来。 秦妄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快要疯掉了，只想获得短暂的释放，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甘之如饴。 可最后满心冲动焦躁秦组长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吓到夜棠，更不想伤害他。 如果夜棠不愿意，他就可以一直忍。 夜棠看着男人额头上浮现出的青筋，以及逐渐急促的呼吸，不由得挑了挑眉。 没想到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让素来以禁欲著称的秦组长有了感觉。 真有意思。 “秦组长，我突然不想抱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若有似无的冷香毫无征兆地抽离，秦妄猛地睁开眼睛，指尖只来得及捕捉一缕微凉的银发。 夜棠施施然躲开了他的手臂，跟他擦肩而过往门口走去。 秦妄眯了眯眸，胸腔内无端烧起一团火来，这样被撩拨捉弄，他秦组长是什么好惹的人吗？ 他转身，大步朝夜棠走过去，在人把门打开之前一手按了上去。 木板门“砰”地合上，夜棠被掰着肩膀一把掀了过来，长发散落间后背撞到了门板上。 不过并没有撞疼，秦妄的手掌有及时给他垫着。 男人身上的气势很骇人，看他的眼神像是锁定猎物时刻准备捕捉的野兽，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渴望。 夜棠瞳孔微缩，抬眸看他，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贴在门板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秦妄抓住了，对方示意他往下看：“这门边有钉子，怎么都不知道小心？” 夜棠垂头看去，钉子没看见，却一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瞳孔微缩，赶紧错开了目光。 男人哪里都是烫的，手心也是热的不行，紧紧扣着他的，一起放在唇边亲吻。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糕点，缱绻中莫名带着点欲。 夜棠想挣脱，却换来了对方更凶狠的压制，秦妄的一条腿强硬地挤进了他的腿.间，让他动弹不得。 秦妄的腿还在往前压，眼看着就要碰到一起，夜棠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 一只手抓在秦妄胸前的衣服上，夜棠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推不动他的，只能抬起那双含水的雾蓝色眸子看他。 轻声说道：“秦组长，请自重。” 秦妄不想松手，于是就跟人插科打诨：“你秦组长自己不重，抱着你也不重。” 夜棠倒是没恼，他歪着头，很认真地问：“秦组长，难道你要强迫我吗？” 秦妄：“……” 秦组长当然不会强迫他的宝贝，就是有点舍不得这难得的亲密，毕竟往常夜顾问可没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经过昨晚那件事后，夜棠对他的态度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像以前那样特别抗拒他的触碰了，对他的态度也不再总是冷冰冰的了，原本这该是个好现象的。 可不得不说的是，秦妄并看不出一点夜棠喜欢自己的样子。 然而就在秦妄思考的空档，被他困在怀里的夜棠，突然抬手用力将他推开了。 秦组长往后退了几步，两人原本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骤然分开，滚烫的温度顿时下降。 夜棠打开门，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先走了，麻烦秦组长自己处理一下个人问题。” 秦妄低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冷笑，冲着关紧的门压抑出声道：“夜棠，你给我等着。” * 秦妄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提前到了，都坐在车上等着他。 余霜在前面开车，许织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在看谁的直播，见秦妄来，她随口调侃了一句。 “老大你怎么来这么晚，不会是背着我们夜顾问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瞎说什么呢？” 秦组长眉头紧皱：“闲的没事干，回去多干点活。” 真是欠打了，都敢当他追老婆路上的绊脚石了！ 秦妄打开后面的车门，看了一眼若无其事跟助理发着信息的夜棠，弯腰坐了进去，直接跟人挨在一起。 察觉到旁边的热源，夜棠收回手机，不紧不慢地看过去：“秦组长，你旁边明明还有很大的位置，为什么非要离我这么近？” 前面看直播的许织头也不回道：“我们老大就喜欢跟夜顾问你挨着，越近越好，最好哪哪都贴着，如果不是还有两个电灯泡，他甚至想把你抱到他腿上。” 这句话秦组长倒是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夜棠：“……” 许织犹觉不足，还补充了一句：“其实老大和夜顾问不必这么拘束，你们想抱的话就抱吧，我们会当做看不见的，你说是吧余霜姐？” 余霜开着车，淡定地“嗯”了一声。 秦妄收回自己刚才的话，他觉得许织挺会说话的，于是转头，微笑问道：“夜顾问，你觉得呢？” 夜棠忍无可忍：“滚。” 秦妄：“哦。” 许织咧开嘴笑了，准备亲自出马给两人牵线：“夜顾问，我觉得……” “你也给我闭嘴。” 许织咧开的嘴合上了。 第35章 风雨欲来 和平长街在深川的一个城中村里，里面巷陌交错复杂，住着最初从深川贫民窟里出来的人。 第50章 这个城中村虽然治安不好，但胜在民风淳朴，近些年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 因为地理位置太差，政府一直无意开发，这次好不容易拉到一个旅游公司的赞助，又发生了这种事。 许织从车上跳下来，手机里的直播也即将结束，她花痴地捧着脸：“我家朝暮哥哥跳舞越来越帅了，就是怎么觉得他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呢？” “这你都能看出来，你怕不是什么x光扫描仪吧？” 秦妄冷嗤，随意看了一眼，发现没自己帅就没再多关注，转头却发现他家夜顾问竟然也在盯着看。 秦组长大脑里的警铃“铛铛铛”地响，他连忙凑过去把人拉开，站姿有意无意凹造型，凸显自己过人的肌肉和体魄。 “那有什么好看的，夜顾问要是想看就看我的，你家秦组长要什么没有？” 夜棠被他挤的都快没地方站脚了，他刚准备把人推开—— “啊，我知道了！” 这时许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兴奋地把手机怼到两人面前，说道：“我家朝暮哥哥腰好像伤到了，有一个扭腰的动作明显不对劲！” 眼见着夜棠又把目光放了回去，秦妄额头上青筋直跳，他强硬地扶着人的腰往前走：“好了夜顾问，我们快进去看看吧，你不是最想来的吗？” 同时还不忘回头警告许织：“别在我家夜顾问面前看这种东西，把人带坏了怎么办！” 许织朝他吐了吐舌头，冷哼道：“一个优秀的男人只会懂得提升自己，而不是去诋毁别人！” 秦妄并不想搭理她，拉着游离在两人战争之外夜棠快步走进了长街。 “余霜姐，我们也走。” 许织反手就去拉身后人的手，走了几步却发现久久没有回应，她不由得回过头去：“余霜姐？” 余霜像是才回过神来，她看向许织，斟酌地问道：“就是，你没有有觉得……夜顾问他……” “气质有点让人发悚是吧。”许织所见略同地接过她的话。 余霜犹豫片刻：“算是吧。” 但并不准确，应该说是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不敢直视的惧意，总觉得那双眼睛能将他们彻底看透。 而被看透就等于在对方面前没有保留，这是修道者的大忌。 “我知道余霜姐的意思。”许织回忆道：“其实第一眼见他的时候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所以她才没忍住出了手，下意识想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但夜棠是他们老大护着的人，而且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后来许织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今天余霜再提起，她就不得不重视了。 毕竟余霜只是一个拥有低级灵力的修道者，就能那么清晰地感知到，那夜棠的身份确实值得深究。 从来只有妖害怕修道者的，修道者害怕妖，这还是头一遭。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中学生放学回家的时间，所以这条长街里不时有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穿行而过。 长街两侧有摆摊卖东西的小贩，所以学生们会在这条短短一百多米的长街里短暂停留。 当地派出所分别在长街两头安装了摄像头，每个摄像头能覆盖大概五十米，其中二十多米的空档中，就有四个商贩。 一个是卖肉的屠夫，一身膘肥的腱子肉，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的； 一个是修鞋的鞋匠，穿着整洁干净，手上沾了不少灰，没人光顾的时候，就靠在躺椅上刷手机； 一个是卖菜的大妈，生意还算不错，摊位前总有做饭的主妇，只要有人总会聊两句； 最后一个是相对靠近角落的、卖烤红薯的男生，应该也是一中的学生，刚放学还没来得及脱下校服，腿上放着一本书在背。 两人分头行动，秦妄去问屠夫和鞋匠，夜棠则去问卖菜大妈和卖烤红薯的小朋友。 看秦妄大步越过道路正中的一个井盖走向卖肉的屠夫，夜棠则转身走向了那位卖菜的大妈。 大妈刚送走一波顾客，正是空档期，见刚才就注意到的白发青年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也没有丝毫意外。 “长官，又是来问什么的？”大妈头也不抬，将顾客挑菜时弄乱的菜放回原位，赶走脚底下蹭她裤腿的野猫。 还没等夜棠开口，大妈又接着说道：“该说的我之前全都说了，绝对没有一点欺瞒。” 被人盘问了这么多次，饶是大妈这么爱说的一个人也觉得烦了，就算这种事发生在身边也跟她没关系，她也是要正常生活的。 “您说的，是他们想让您说的，还是您自己想说的呢？” 夜棠站在摊位前，微风扬起他额前的发，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平静如水，仿佛任何都无法让它起波澜。 而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大妈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的话，是会被这样的人重视的。 “我说的话可能不中听。” 大妈看了一眼夜棠，见后者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便接着说道：“我们这里每天都有人消失，但不会有人去管的，这次只不过因为是外面的人罢了，才会有人去追究。” 夜棠问：“为什么没人管。” “穷人嘛，谁跟你们一样天天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一个个金贵的不行。” 第51章 大妈没有恶意地将夜棠上下打量了个遍，像是早已习惯似的摇了摇头：“没人会在乎穷人的死活，我们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费劲了，谁敢得罪那些有钱人啊？” 前言不搭后语的几句话，却透露出了一种可悲的社会现状。 “喏，就那个孩子。” 大妈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卖红薯的男生，低声说道：“自从我认识他，他就是一个人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父母也不知道去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夜棠点了点头，道谢后走向那个坐在烤红薯摊位后面背书的男生。 “可以给我一个烤红薯吗？” 清冷的声音很轻，但却很悦耳，背书的男生抬起头，对上一双漂亮带笑的眼睛，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愣了一会男生才反应过来，他忙站起身，把书合好放在凳子上，拿着塑料袋挑了一个大只的红薯，双手递给了夜棠。 这个年纪的男生个头蹿的很快，这样稍稍弯腰站着，头顶已然能够到夜棠的胸口了。 夜棠接过烤红薯付了钱，他注意到男生肤色偏黑，手心里有茧，以及被卷起的校服袖子下露出来的、有着薄薄一层肌肉的手臂。 夜棠咬了一口红薯，软糯香甜的味道顿时溢满整个口腔，他心情不错，难得多问了一句：“红薯烤得很好吃，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弯了弯眼睛，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株昂扬向上的玉兰花。 他说：“我叫齐圆满。” 第36章 你去哪了 夜棠咬红薯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清澈眸底掠过一丝波纹。 他看向摊位上满满当当的烤红薯，上面只有一个缺口，而那个缺口，原本放着他手里的这只烤红薯。 夜棠开口刚准备说些什么，这时长街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伴随着人群的慌乱，以及惊恐的尖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一个从混乱现场跑过来的人叫喊道。 夜棠将塑料袋系好，在擦肩而过时，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男人猛地停下了，一脸怪异惊惧地看向夜棠。 他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那钳在他胳膊上的五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悍力量，硬是让他动弹不了半分。 夜棠问他：“怎么回事？” “那……那边胡同里，有人看见……”男人咽了一口唾沫，身体还在发着抖，想挣脱却又不敢，只能忍着恐惧继续说道：“垃圾堆旁……旁边有三个……三个死人。” 夜棠松开手，那男人立马慌慌张张跑走了。 他去看屠夫的摊位，却发现秦妄早就不在了。 夜棠逆着人流往案发现场走，还没刚走两步，就被人抓着手臂扯进了怀里，正好跟一个冲过去的彪形大汉擦肩而过。 “乱跑什么？” 头顶传来男人担忧不悦的声音，同时手腕一紧，他被带着往旁边走了几步。 “要是被撞到了怎么办？” 秦妄松开夜棠的手，站在身前，将他圈在自己与墙面之间的安全范围内。 夜棠心说自己还没那么脆弱，抬头看向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的男人，问道：“你去哪了？” “我一直都在啊。” 人群有些混乱，脚底下滚过来一个红苹果，秦妄弯腰将它捡起来，擦干净还给了跑过来的一个小姑娘。 “倒是夜顾问，我一个没注意就乱跑，差点找不到你。”刚才一眼没看见夜棠，秦妄心还有点慌，没忍住在人脸颊上轻轻捏了捏作为惩罚。 “再有下次，就用手铐把你跟我铐在一起。” 夜棠抓住男人在自己脸上流连的手指，蹙眉道：“我刚才也在找你，可是你不见了。” “哟，夜顾问会骗人了。”秦妄挑眉，明显不信：“我就在对面，还用找吗？” 他不可能容许自己离夜棠太远的。 夜棠动作一顿，偏过头去看远处驶来的警车，不再理他了。 秦妄看他闹小脾气的样子，心尖划过一抹异样的柔软，特别是夜棠没注意到，他的掌心还攥着他的手指呢。 虽然秦组长很贪恋这样的时刻，但他们还有正事要办。 秦妄手指动了动，指尖划过夜棠白嫩的掌心，问道：“夜顾问要过去看看吗？” 夜棠点了点头，把红薯递给他：“吃不下了。” 秦妄随即让开身，接过红薯跟在他身后往案发现场走。 应该是有人打了报警电话，不过警方转接了暂时单独负责这片区域的生控局，所以来的是刘组长和罗雨以及他们组的组员。 “大家都让让，别挤在这了，给我们办案人员腾点地方。” 罗雨疏散着人群，指挥着组员拉开警戒线，刘平和带来的法医则往内部走去。 秦妄和夜棠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现场勘察。 组员们提取着周围的痕迹，提着验尸工具的法医却没有立刻进行验尸，而是面色凝重地在跟刘组长谈论着什么。 “秦组长，夜顾问。” 罗雨给两人抬起警戒线，他看了一眼秦妄，提醒道：“秦组长最好还是先别吃了。” “怎么？”秦妄挑眉看他：“罗副组长嫉妒我有人买红薯啊。” 第52章 罗雨：“……” 都传夏滨生控局的秦组长性格恶劣且危险，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他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夜棠看了他一眼，随后越过两人往胡同里走去。 “夜顾问，你们来了。” 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刘平和法医让开身影，夜棠终于看到了那三具被绑得整整齐齐、鲜血淋漓的尸体。 怪不得能让这里见惯生死的人都大惊失色，凶手的杀人手法确实残忍至极。 三具尸体全都被挖去了眼睛、缝住了嘴巴，鼻子那里一片血肉模糊，耳朵也有血流出来，可以说五官已经全都被废掉了。 他们全都呈双手背后的姿势跪在地上，致命伤口统一在后脑，被一根铁针穿颅而过。 实在是这种死法过于怪异，就连见多识广的法医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处刑法。” 刘平转头一看，是秦妄。 “插针的时候手很稳，一击即中，如果不是天生的冷血变态，那就是惯犯。” 这位秦组长踱步到尸体前弯腰观察一番，点评间，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吃红薯，特别是那个红薯还是糖心的。 好在在场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没当场吐这位淡定的秦组长一脸，但脸色都多少有点变化。 唯有在看着尸体的夜顾问同样没有反应，他无波无痕的眸光落在他们后脑的银针上，脑海里划过秦妄刚才说的话。 处刑法杀人。 这种行为审判意味浓烈，一般针对犯人。 但他们犯了什么错呢？ “知道这三具尸体的身份吗？”夜棠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刘平刚准备开口，就见秦妄站起身，将吃完的红薯皮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接着说道：“这应该就是那三个失踪的学生。” “嗯。”刘平点了点头，想起一会要应付的事，难免有些焦头烂额：“已经通知家属了。” 夜棠动作微顿，不禁蹙眉。 凶手对三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处刑，为什么？ 然而还没等夜棠想明白，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慌张的脚步声。 他还没动，旁边的秦妄就伸手将他拦腰抱回了身边，躲过了扑向尸体的女人。 是孟婷。 从生控局回去后她化了妆，重新收拾好心情准备去上班，结果还没刚到公司，就收到了噩耗。 女人抱着中间那具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将脸上的妆都弄花了，精心打理好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凄惨又狼狈。 “他们明明……都还……这么小，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啊！” 夜棠看着女人崩溃颤抖的背影，眸底情绪不明。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孟婷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暂时找不出来。 随后夜棠转身朝胡同外走去。 女人的哭喊声在胡同里传出去很远，警戒线外面的民众也有些躁动，他们脸上神色各异。 有的面露同情、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为自己担忧，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观。 突然，夜棠的目光停在了某一处。 第37章 危机 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躲在人群的最后面，脸上的神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们在笑。 幸灾乐祸的笑。 其实这种表现很正常，因为人常常对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难以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夜棠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笑得很僵硬。 无论是咧开的唇角，还是弯起的眼睛，都像是强行扯出来的一样。 见夜棠朝他们看过来，那对夫妻神情带着晦气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挤开人群离开了现场。 夜棠始终面无表情。 然而在那对夫妻离开后，他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仿佛刚才所见的僵硬表情，只是他过于敏感看错了一样。 “怎么了？”秦妄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夜棠身边盯着他的侧脸看。 夜棠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头顶的监控，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也没有停止工作。 看来那位凶手很嚣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尸体放在这个地方，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信心自己不会被发现。 见夜棠并没有不舒服或是不对劲的地方，秦妄这才朝周围看去。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反正他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但因为有余霜这个拥有“时来运转”能力的人在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只要夜棠在他身边，其他任何事的发生，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把安抚家属的工作交给组里的女组员，刘平掐着突突直跳太阳穴走过来：“秦组长，这里就先交给你了，出了这种事，我需要回去给局长汇报。” 杀害未成年，这不是小事，而且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行为极其恶劣。 如果不是消息封锁的及时，很快就会引起社会的轰动，到时候会很难收场。 刘平几乎都能看见局里那几个老家伙，朝他跳脚摔茶杯的样子了，想想都头疼。 真是遭罪啊！ 秦妄颔首表示请便，然后朝罗雨招了招手：“我跟夜顾问去查监控，麻烦罗副组长询问一下周围的群众，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第53章 “好。” 杀人抛尸的这条胡同是生控局安装监控的盲区，不过好在对面一家超市的摄像头正对着这边。 亮出证件，秦妄让超市老板帮忙调一下监控。 可他们将从早上到中午尸体出现的监控视频都看了一遍，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连妖都没发现一只。 而那三具尸体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丝毫征兆，诡异极了。 秦妄将监控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在没有任何发现后向超市老板道了谢，出门去找坐在外面遮阳伞下，同样看监控视频的夜棠。 不过他看的不是胡同里的，而是整条长街的，由于监控范围有限，他无法查看他跟秦妄那时发生的事。 而许织她们就更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挨个询问街边的商贩了。 根本就提取不了有用的信息。 长街南北通透，不时有清风自长街尽头吹来，扬起美人肩头的发，垂眸沉思的侧颜沉静而美丽，引来不少过路人侧目。 秦妄从台阶上走下来，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些人一眼，然后走到夜棠身边，高大身躯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秦妄挡住其中一个想来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子，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十分绅士地小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美人是我的darling。” 那女孩子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随即面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暧昧笑容，灵动的眼睛快速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 最后笑着说了一句：“祝你们久久哦！”便跟着朋友推搡着跑走了。 秦妄莞尔，转身去看坐在椅子上，对刚才发生的事若无所觉的人：“我亲爱的夜顾问，看的怎么样了？” 原本夜棠还没什么情绪，听到他的话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不禁蹙眉，下意识埋怨道：“都怪你，我刚才想到的都忘掉了。” 秦妄挑眉，对夜棠这样无厘头朝自己发脾气觉得好笑，但看见那白皙侧颊鼓起的弧度，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好好好，都怪我，我跟夜顾问道歉好吗？” “不好。” 夜棠站起身，将手机拍到秦妄怀里，将脸偏到一边不去看他：“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有点烦。” 秦妄接住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视频，知道夜棠这是拿他撒气呢，不禁笑了笑。 “没关系，不着急，你不是还有你家秦组长的吗，你秦组长什么不行？” 夜棠当然知道不用着急，但他总感觉如果不快点的话，会发生不好的事。 秦妄还想跟人说两句话，余光瞥见许织跟余霜正朝他们走过来，目光落在许织手里的糖葫芦上，“啧”了一声。 “怎么来的这么慢，在后面磨磨唧唧什么呢？” “还说呢老大，你们走那么快，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们找你们有一会了呢。” 许织走过来躲到遮阳伞下，从木棍的另一头取下一颗山楂递给夜棠，后者摇了摇头，她直接丢进了自己嘴里。 “夜顾问不喜欢这个啊？” 夜棠没回答她，而是看向秦妄。 后者正在向余霜确定许织的话的真实性，见余霜点了点头，转头对上了夜棠的视线。 秦妄勾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夜棠转头去问许织：“你们直接从长街那边走过来的吗？” “不是啊。” 许织提起裙子在他对面坐下，端着下巴又咬了一口糖葫芦，翘起的小拇指上的祖母绿甚是扎眼：“我们都在整条长街转了两圈了，顺便品鉴了一下深川的风土人情，结果让我很失望。” 一般许织提起“风土人情”，那就是当地的衣服首饰之类的奢侈品，一个城中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夜棠静静地站在那里，从三言两语中抽丝剥茧，把所有细枝末节都拼凑起来，最后将一个极容易被忽略的答案摘出来。 “是空间能力，我们刚才分别进入了几个不同的空间。” 所以才会出现明明近在咫尺，却互相看不见的情况。 夜棠垂眸轻声说道：“空间几经变换，使用能力的人必定还在这里，我们得把他——” 他走下台阶，犹豫了一下，往后伸手去扯秦妄的袖子，却拉了个空。 夜棠转过头去。 夜色如乌墨入水般逐渐侵袭而来，月上中天，清冷的风穿堂而过扬起及腰银发，发尾被月光惊扰，染上一片凉意。 而刚才还站着秦妄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包括许织和余霜也全都不见了，整条长街上只有他一人。 这时，路灯突然响起“刺啦”的短路声。 夜棠若有所觉，抬头看去，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俨然映出一个从天而降、朝他砸下来的巨大火球。 第38章 别再说喜欢 热风和火焰一起扑面而来，高热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夜棠感觉自己要被融化了。 他的妖身怕热，很怕。 这是他致命的缺点，比寒冷还致命。 “别怕，我在呢。”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接着他被一双大手护着后脑，轻轻按进了怀里。 那宽阔有力的臂膀仿佛蕴藏着坚不可摧的力量，将他护得密不透风，连那些从灵魂里透出来的恐惧都无法将他侵蚀。 下一秒。 “轰隆——” 第54章 灼热的气浪和火焰将周围的墙体爆破崩坏，乱石碎屑飞得哪里都是，巨响穿透整条长街，漫天火光刺得人眼疼。 浓烟散去，以两人为中心半径两米内被火球砸中的区域，却是毫发无损。 冲天火光散去，秦妄弯腰抱起脸色发白的人，漫步穿行过乌黑浓烟，来到外面未被损坏的干净地面。 他低头，温热的唇擦过夜棠的发顶，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吓到了吗？” 雪肤白发的美人乖乖靠在他肩头，细白指尖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蝶翼般的长睫轻颤着，绯薄的唇抿起，摆明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夜棠的手指紧了几分，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秦妄失笑，但也没多说什么，抱着人往前走：“那就委屈夜顾问在我怀里多待一会了。” 夜棠轻轻呼出一口气，没说话。 秦妄稳稳抱着人，往长街出口走去。 一般要破解空间能力，最快的方法是把使用能力的那个人找出来，让对方主动解除，或是直接杀了他。 但对秦妄这种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离开这种空间不过是打个响指的事。 但这样就不能找到幕后的人了，等于他们这一趟白来。 秦组长才不做亏本买卖。 “组长，你在做什么？” 秦妄脚步微顿，侧头看去，就见余霜从一条胡同里走出来，脸上神情谨慎严肃。 警惕的目光落在秦妄怀里的夜棠身上，冷冷道：“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夜顾问，他是镜妖！” “镜妖？”秦妄蹙眉。 这种东西很难缠，虽然只是低级妖物，但通常也会让一些实力强大的修道者颇为忌惮。 因为他们擅长隐藏自己，正如其名“镜妖”，他们可以变成任何所见之人的样子，且很难发现破绽。 因为他们一旦被人驱使，身上就会染上人的味道，妖的气息则完全消失，很难被发觉。 秦妄低头看怀中人，笑着问道：“那么夜顾问，你是吗？” 夜棠头也不抬，从秦妄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微鼓的脸颊，薄唇轻启：“不是。” 秦妄凑到他耳边，眼神暧昧不清，“好，我信。” 夜棠眉心轻蹙，开口想让秦妄把他放下，但后者却装作没听见样子，依旧我行我素。 “组长，你怎么不相信我呢，他真的是镜妖啊！” 见秦妄不仅没放开夜棠，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余霜不禁皱了皱眉，眼神变得凌厉。 “好，既然组长不愿意对他动手，那就让我来吧。” 说着余霜就从后腰抽出一把枪，两三下上膛对准终于舍得看她一眼的夜棠。 余霜手里通体玄黑构造简单的枪出自于安全大厦，是专门用来对付妖的，它可以让一只高级妖物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见余霜掏出枪，秦妄才知道她是动真格了，脸色当即难看下来，淡淡提醒道：“我只说一遍，把枪放下。” 余霜摇了摇头，下一秒，她手指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射而出，直指夜棠的眉心。 秦妄眯眸，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清脆的声响在无边暗夜里显得无比清晰，那颗子弹随即停在了距离夜棠几厘米外的空气中，最后“啪嗒”掉落在了地面上。 余霜手里的枪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挤压报废了，她站在原地，咬着牙看一点事也没有的夜棠。 但后者显然不想让她这么简单就糊弄过去。 “秦组长，她想杀了我。” 夜棠转头看向男人，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冰冷无比，唇边带着轻嘲的弧度，他问：“你要怎么办？” 这是不掩饰情绪的质问，这一次他不再犯而不校，而是要他秦组长给一个说法。 “我不会让她碰到你的。” 秦妄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他，说：“无论是任何人，只要我在，他们没人能伤害到你。” “呵。” 夜棠冷笑，他伸手攥住秦妄的领口，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同他额头相抵，那双漂亮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情意。 他开口，不留一丝情面：“你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你从来没打算为我对她们动手。”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不过也是……” 夜棠松开手，笑着歪头：“毕竟……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 秦妄眯起眸，那一刻，他脸上发冷的神色，甚至比刚才余霜举枪对着夜棠还要难看。 就连旁边站着的余霜，身体都开始不自觉战栗，下意识觉得秦妄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可夜棠本人却是像从未察觉一样，甚至还在继续挑衅：“秦组长，以后别再说喜欢我这种话了，那会让我……” “觉得恶心。” 秦妄咬紧了后槽牙，森寒的眸子锁定在夜棠脸上，他不知道夜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虽然夜棠之前确实是个不好接近的冷美人，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咄咄逼人的。 可秦妄知道，夜棠生气了，他必须哄人。 不然这冷美人可能永远都不会让他接近了。 秦妄抬起手。 男人的眼神狠戾，有一瞬间夜棠以为他是要对自己动手的，但依旧不闪不避。 下一秒，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叫。 第55章 接着余霜就捂着手腕跪倒在地上，接着她整条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刺耳惊悚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直到完全脱臼才停止。 秦妄收敛一身戾气，他叹了一口气，眼底满是温柔无奈：“夜顾问现在满意了吗？” 余霜脸色惨白，呼吸粗重地抬头看向夜棠，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夜棠却是居高临下地勾起唇，清冷目光垂落，带着让人心惊的狠意，他说： “不满意。” 第39章 爱我的代价 余霜霎时脸色大变，秦妄对此却没有半点反应，他轻轻抚了抚夜棠单薄的背，问：“那夜顾问还想要什么？” 夜棠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眉眼带笑：“放我下来。” 秦妄依言照做。 晚风清冷，夜棠将鬓边一缕发别到耳后，随手从秦妄作战服的后腰抽出一把战术匕首，放在指尖把玩着走向地上的余霜。 就算刚才被抱着穿过灼烧殆尽的烟灰，那双干净的鞋面依旧不染纤尘，比起脸上有点黑的秦妄，这位银发美人简直光鲜亮丽。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余霜抬头看他，这时她已经明白，求助秦妄没有任何用处，她只能自救。 夜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雾蓝色眸子渐深，“你会反抗吗？” 余霜冷笑：“夜顾问会给我反抗的机会吗？” 夜棠勾唇：“看我心情。” 余霜眯眸，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秦妄，很遗憾那位秦组长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眼前这位美人。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够快，就算是秦妄，也来不及救人。 这时，两人中间的空间突然扭曲，无形的力量汇聚成一个魔方形状，在半空中高速旋转。 电光石火间，余霜骤然暴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迅速抓向那个空间魔方。 夜棠掀起眼帘，绯薄的唇缓缓勾起。 下一秒，冰冷刀刃入体的声音响在耳边，温热鲜红的血溅在那干净的雪肤银发上，终于染脏了这个清冷出尘的人。 夜棠转过身，瞪大眼睛的“余霜”在他身后缓缓倒下。 空间碎裂掀起的风卷起他及腰的长发，那鲜红的血染在那一片白中，无端增添了几分妖冶和秾艳。 他放下捏碎空间的手，细白手指间流出碎成沙的晶体。 秦妄踏出一步的脚收了回去。 在无边扭曲变换的空间中，夜棠笑着看他，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虽然是假的，但秦组长……” “这是我对你的提醒，”他说：“这就是……” “爱我的代价。” 秦妄没说话，在空间移动的乱流中迈步走向夜棠，期间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对方。 直到再次把人拥进怀里，秦妄才松了一口气，他一点一点给夜棠擦脸上和头发上的血，将那把匕首从他手里拿回来随手扔在地上。 “没关系。” 将人额头上最后一滴血擦干净，秦妄俯身亲了一下夜棠的鼻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承担得起。” “希望秦组长可以永远这么自信。” 夜棠抬手揽住秦妄的脖子，踮脚在男人的喉结上咬了一口，离开时温热舌尖擦过那点凸起。 随后在秦组长受宠若惊的目光中，夜棠毫不犹豫推开他，转身朝来的路走去。 “那个镜妖逃到这个空间很可能会找同伙，我们得快点找到许织她们。” 然而夜棠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接着他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搂着腰嵌进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里。 “夜棠……” 男人低沉压抑的嗓音响在耳边，带着微微低喘的呼吸，那炙热的唇同他冰凉的耳垂若即若离，一旦触碰便会引发一阵战栗。 秦妄百般犹豫，字字斟酌，才敢出声：“你愿意……尝试喜欢我了吗？” 不是你喜欢我了吗？ 也不是你决定接受我了吗？ 而是你愿意尝试喜欢我了吗？ 他真的给了夜棠很多退路和选择的空间，秦妄把主动权完全交到夜棠手上，只为让他安心。 秦妄知道自己很危险，如若不是夜棠性子冷淡洁身自好，几乎上都没给他树什么情敌，他都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夜棠爱上自己之前，秦妄不希望任何人接近他。 他不会让任何人触碰他心尖的神明。 夜棠站在原地，瞳孔微缩。 身后人的心跳声很重，“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几乎能穿透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皮肤直传达到他的胸腔，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变快了。 风中的脸颊和指尖都是温热的，夜棠看向长街尽头的黑暗前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棠手指微微蜷缩，他抬起手似乎想去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只点了点头，说：“是。” 身后男人的身体僵住，接着他眼中迸发出无法抑制的惊喜和开心，但秦妄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 他知道这是他做出来最大让步的结果，也是夜棠刚刚好能接受的程度。 但只要前进一步，那就还有无数步的可能。 “谢谢你。” 秦妄松开人，低着头说道：“谢谢你还愿意接受我，我会努力让你真正喜欢上我的。” 第56章 夜棠没有回头，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抬步往前走去。 风还是冷的，脸颊和指尖的温度也久久散不去，夜棠勉强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侧脸，眸中似有飘忽的水光。 这还是夜棠第一次感到无措。 他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秦妄口中的那个“哥哥”，说不定真的会就此彻底沦陷了。 毕竟，被这么一个人爱着，应该会很幸福的吧。 秦妄站在原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等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才迈步追了上去。 两人在城中村一条小巷里的楼顶上看见了罗雨，彼时这位罗副组长正在跟许织打架，准确来说是被追着打。 “许小姐，我真的不是镜妖，你别追了！” 罗雨边跑边回头咆哮，眼见着许织的傀儡举着镰刀朝他砍过来，赶紧抱头蹲下躲过去。 谁料他脚下一滑，踩着一块碎瓦片就滚了出去，罗雨根本不敢停，麻溜爬起来继续跑。 秦妄站在下面抱起双臂，赫然一副看好戏样子：“罗副组长快跑啊，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秦组长！” 罗雨看见他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二话不说调转方向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秦组长你快给我解释一下啊，我真的不是镜妖！” 夜棠看了一眼追着罗雨的傀儡，说道：“这好像不是许织的傀儡。” “这当然不是我的。”旁边传来一道带笑的女声。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许织正拿着手机对着罗雨拍，拍完之后还不忘发了一个朋友圈，“我的傀儡可没这么丑。” “对了，余霜姐呢？” 许织收起手机看向夜棠，歪头勾唇道：“她刚才说，夜顾问想杀了她？” 第40章 你逃得掉吗 许织说完后，秦妄倒是先看向了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锁定她的手指。 仿佛只要她有一点攻击意图，就会立刻被强制镇压。 “假的，我没有想杀她。” 夜棠看着她，那双雾蓝色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说出的话却让许织呼吸一滞：“我已经杀了她。” 那一瞬间，许织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贯穿到头顶，全身因为冰冷而发出无可抑制的轻微颤抖。 尽管知道余霜没有死，夜棠只是在骗她，但许织还是被夜棠这个语气和眼神给吓到了。 她之前一直以为，夜棠只不过正好是一只有点控心能力的妖罢了，毕竟她看不出他的本体，也感受不到任何有威胁的妖力。 直到如今，这位总是寡言少语、距离感十足的夜顾问，才真正让人看清楚了他危险可怕的一面。 “怎么，害怕了吗？” 左边肩膀一沉，愣神的许织猛然回神，她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面前夜棠。 这位夜顾问收敛了全身的冰冷，眉眼带了笑，轻声安慰她：“别怕，我骗你的，余霜没有死。” 明明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温柔，却让许织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总感觉夜棠在警告她，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或许，他知道了自己之前跟余霜谈论的话吗？ “别聊了各位，能来个人帮帮我吗？！” 罗雨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一轮弯月中，他从房顶跳下来，落地一个翻滚单膝跪在几人面前，脸上不乏深重怨念：“许小姐，这变成你的镜妖杀不死啊！” 镜妖的强度一方面跟驱使它的主人有关，另一方面还跟它变成的人有关。 因为它一定程度上能复制被模仿者的能力，不过威力减半。 “镜妖本来就杀不死。” 许织往前走了两步挡在罗雨面前，两手握起拉紧戒环中飞出的丝线，在一串银链宝石叮当碰撞声中，将飞过来的一只傀儡拦腰斩断。 接着回头朝罗雨眨了一下眼，说道：“跟它是不是变成我没关系。” 除非把驱使者杀掉，不然镜妖永远无法杀死，这也是秦妄听到后头疼的原因。 “这只镜妖交给我，老大你们去找余霜姐，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说完，许织就提起裙子三两下跳上了房顶，驱使傀儡跟对面变成她的样子的镜妖打了起来。 纤细的十指张开，无数丝线飞射而出，一个长发白裙、蒙眼举镰刀的傀儡出现，高跟鞋踩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扬起迷人而邪恶的笑。 这是身为傀儡师的许织的本命傀儡——傀娘。 许织立在房檐，裙摆在风中扬起优雅而美丽的弧度，周身的华丽宝石在月光下极为耀眼。 她笑着朝镜妖勾了勾手指，“来吧，让你看看真品和赝品的区别。” 两只傀儡手里的镰刀撞在一起，夜空中激荡出灼眼火花，许织长发散落在风中，放肆地笑着。 秦妄收回目光，“麻烦罗副组长帮我照顾一下这小姑娘，我跟夜顾问去找余霜。” “好。”罗雨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夜棠：“两位小心。” 夜棠敛眸不语，转身同秦妄一起走进黑暗。 * “时来运转”的发动需要时间，这种群体增益能力极为耗费精神力，如果被打断，那“好运”就有可能变成“厄运”。 所以余霜为了顺利发动，专门找了一个相对安全安静的地方。 第57章 但她还是失算了。 当变成秦妄的镜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时来运转”已经发动了，如果她临时停止，那么整个空间里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噌——” 锋利的刀刃从刀鞘里弹出来，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冰冷残忍的光。 “秦妄”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月光挡了个严严实实，大片的阴影落在余霜身上。 余霜仰头看他，呼吸急促，但在这密不透风的杀意中，她不能移动半分。 “厄运”的威力她体验过，这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动摇。 大不了就死她一个人，不亏的！ 余霜咬了咬牙，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而“秦妄”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朝她刺了过来。 或许知道自己逃不过，余霜闭上了眼睛。 “噗嗤——” 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温热的血溅到脸上，余霜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但疼痛久久没有传来，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刺向她的匕首被一只干净冷白的手握住，鲜血从指缝中一滴滴流出，落在地面上，开出让人心惊的花。 余霜瞳孔微缩，失声喊道：“夜……夜顾问！” “没事，别怕，继续。” 夜棠淡声安慰她，随后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神色阴冷的“秦妄”，不禁勾起了唇。 “秦组长这张脸，果然做什么表情都帅得不得了呢。” 余霜劫后余生般深呼吸着，两条腿软得不像话，但还是强撑精神多提醒了一句：“夜顾问，这个是镜妖，不是我们老大。” 真正的秦妄是绝对不会对自己人动手的。 “我知道。” 夜棠一挥手，掌心涌出的妖力顿时将“秦妄”逼退了几步，他笑着说道：“毕竟我们刚刚还在一起呢。” “余霜，下次在我们身边就好了，不用跑这么远。” 夜棠伸出手，掌心的血漂浮在半空中，渐渐汇聚成一根根坚硬的红色冰锥，手指轻勾，冰锥尖部指向对面的“秦妄”。 他漫不经心挥手，那些鲜血化成的冰锥全都朝“秦妄”飞射而去，“就算是厄运，你家秦组长也完全能解决的，不是吗？” “所以遇到危险不要再硬撑了，直接跑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余霜一下子红了眼眶，如果不是紧紧咬着牙，她早就哭出声来了。 二十多年了，从她意外获得了“时来运转”的能力起，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带来“好运”的能力。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果变成“厄运”该怎么办。 所以当“厄运”第一次被触发后，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以至于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拒绝使用能力。 直到被送到生控局，她才能做到控制能力。 夜棠是第一个，告诉她就算是“厄运”也没关系的人。 听到风中压抑的哽咽声，夜棠很无奈：“别哭，你的能力本来就很特殊，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呢。” 人类的能力具有传承性，特别是这种被认为是低级的，反倒是上一辈赐予小辈最诚挚的祝福呢。 时来运转。 这是多么美好的词汇。 “好了，你的能力已经成功触发，乖乖待在那里，等会你夜顾问就带你出去。” 夜棠看向被冰锥钉在墙上的“秦妄”，后者正挣扎着将插在胸口的一根冰锥拔下来，等到他把所有冰锥弄碎挣脱后，夜棠已然来到了他面前。 看到夜棠，“秦妄”原本冰冷的表情瞬间变得柔情万种，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宝贝，你动起手来还真是够狠的，我差点没招架住。” 夜棠挑眉，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你变成我还有点用，毕竟我对着自己的脸也下不去手，但秦妄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只镜妖失算了，它根本无法复制秦妄的能力，现在就等于废人一个。 知道糊弄不回去，镜妖索性也不装了。 只见“秦妄”冷笑一声，随即那张脸开始变化，身形也逐渐变低变瘦，最后出现了一张夜棠熟悉的脸。 他阴冷地笑，一字一句都带着诅咒般的恶意： “夜顾问，罪恶的种子已经埋下，你以为自己真的能逃掉吗？” 第41章 罪魁祸首 夜棠危险眯眸，周身气势瞬间冷了下来，“你知道些什么？”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夜棠在现场围观的人群中，见到的那对夫妻中的男人。 “我知道什么？” 男人往前倾身，那双恶毒如蛇的眼睛死死盯着夜棠，脸上的笑是幸灾乐祸：“我知道很多……关于你不为人知的过去、东躲西藏的现在，以及……晦暗无期的未来。” 他越说越兴奋，好像掌握了别人的秘密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你觉得，如果身为夏滨守护者的秦组长，知道他喜欢的人其实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该是什么反应？” 不过很可惜，夜棠脸上并没有镜妖所期待的慌张，他神色淡淡，仿佛镜妖刚才所说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镜妖笑得更张狂了，“怎么，夜顾问终于知道怕了？” 第58章 夜棠冷笑，对此不屑一顾：“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真的吗？”镜妖看着他，说：“那为什么我在夜顾问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呢？” “说到底——” 镜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只冰冷十足的手钳住脖子砸在了墙上，水泥墙体顿时陷进去一大块，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咳咳咳……” 因为变成人有了实体，镜妖不可避免地吐出一口血来，胸腔传出的阵痛让他头脑也跟着发晕。 镜妖摇了摇脑袋，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雾蓝色眸子，竟是疯一般笑出声来：“夜顾问，夜大人，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夜棠松开手，镜妖像一滩烂掉的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但尽管他嘴里不停地流出血，却不见半点生命流失的迹象。 怎么杀都杀不死。 “夜顾问，老大说他们找到出口了，马上就能到。”坐在原地休息的余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别过来！” 夜棠抬手，头也不回地对她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不容置疑道：“在那待着别动，等你家秦组长来。” 余霜远远看着这边的战况，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那一瞬间，她竟然在夜顾问身上，看到了老大的影子。 强大而令人臣服。 夜棠缓缓垂眸，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镜妖身上，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颜色深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抬脚踩在镜妖的脖子上，逐渐用力：“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告诉我，这里有几个空间，以及……你的主人是谁？” 看着镜妖不知死活的样子，他怜悯地提醒：“你知道的，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呼吸逐渐被剥夺，镜妖伸手抓住踩在他脖子上的鞋子，尖锐指甲往上，穿透衣服陷进雪白皮肉里。 轻微刺痛传来，干净的衣裤被染脏，夜棠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脚下继续用力。 其实只是这样被碾压的话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难受一点，死是死不掉的。 但镜妖最怕的，却是夜棠那双能看进他灵魂里的眼睛，灵魂不断重复死亡的感觉，那会让他痛不欲生。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会撑不住的…… 镜妖松开了抓着夜棠的手，他拼命伸进衣服口袋里，颤抖着从里面掏出一个注射器。 “夜顾问……还记得它么？” 夜棠眉梢微动。 镜妖扭头奋力咬开盖子，像是久旱逢甘霖的人一样，二话不说将针尖扎进自己的脖子里。 随着雾蓝色的药剂推入血管，镜妖受伤的地方急速恢复着，那双眼睛也像浸了血一样变得猩红无比。 “它就跟您的眼睛一样美丽。” 镜妖从地面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看向夜棠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欲望：“可您的眼睛只会盛放绝望，而它……” “带给了我们希望。” 夜棠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镜妖不正常的状态，不禁蹙眉：“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会因它而死的。” “夜顾问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创造的东西呢？” 镜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把攥住了夜棠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恶狠狠道：“夜顾问刚才不是还准备让我生不如死么，怎么现在就怂了呢？” 夜棠看着他没说话。 下一秒，镜妖五指并拢成刀，用力刺向面前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咧开嘴笑着，猩红眼中满是兴奋和激动，仿佛已经看见了那鲜血迸溅的场景。 “啪——” 镜妖的指尖在距离那诱人脖颈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手腕被紧紧攥住，可怕的力道让骨头都跟着发疼。 他转头看去，就见那位让无数妖都闻风丧胆的秦组长，正神色冷戾地看着他。 “上一个敢这么对他的，已经灰飞烟灭了。” 第42章 还能抱着睡吗 镜妖浑身一震，紧接着他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甩开了夜棠。 夜棠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被秦妄伸过来的一条胳膊揽进了怀里，镜妖趁机撕开空间裂缝，想要逃走。 “想跑？” 秦妄冷笑一声，漆黑不透光的眼睛里交缠出电光，接着他抬起手，拇指捻上中指，刚准备打响—— “秦妄，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秦妄动作一顿，连忙看向怀中人。 也就是这点空档，镜妖钻进空间裂缝消失不见了。 然而现在秦妄已经顾不得了，他紧张地察看夜棠的情况，在发现那洁白的裤腿上沾到的血后，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它伤到你了？！” 刚才他就不该让夜棠一个人单独行动，才这么一会不见，就把人给他弄伤了！ 夜棠摇了摇头：“一点小伤罢了，没关系的……”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扶着额头倒进秦妄的臂弯里，夜棠抿了抿唇，似是羞愤地将脸埋进男人的胸口。 轻声问道：“我有点晕，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好，我马上就带你出去。”秦妄一把抱起他，怜爱地吻了吻他的发顶，路过腿软的余霜时单手把她拎了起来。 “许织他们在出口等我们，我们去找他们会合。” 第59章 余霜站稳身子，点了点头：“好。” 这时，夜棠攀着秦妄的肩膀抱上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男人肩头，清冷没有一丝困顿的眸光穿过无边黑夜，落在镜妖刚才站立的地方。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空掉的注射器。 夜棠手指微动，那个注射器便一下子碎裂开来，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二管药剂。 第一管他亲眼看着鬼舞女用了，可空掉的注射器去哪了？ 是被生控局的人捡走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个坏消息。 …… “老大，你们来了。” 罗雨跟许织守在空间通道口，小姑娘转过身来的时候，秦妄才看见她脸上有一道新添的伤痕，还流着血。 “受伤了？”他问。 浅浅一道，应该是跟镜妖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没事，一点小伤，我把那只镜妖的脸都给打裂了。”小姑娘不怎么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去看秦妄怀里的夜棠：“夜顾问受伤了吗？” “嗯。” 秦妄点了点头，抱着埋在他胸口、久久不愿出声的夜棠掠过几人往外走，“我先带他回去，你们自便。” “我好像有个东西丢在那里了。”罗雨一副苦恼的样子转身往里面走去，头也不回地朝许织她们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去找一下。” “好。” 许织去扶脚步有些虚浮的余霜，脸上有着明晃晃的担心：“余霜姐，你没事吧？”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许织就听出来了余霜的语气不对劲，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并没有。 “我没事。”余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多亏了夜顾问，不然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时来运转”的增益效果可不是说着玩的，虽然能力有点鸡肋，但在某些方面有着出人意料的奇效。 余霜曾用它多次让他们的行动化险为夷。 许织没再说话。 夜棠帮了他们很大的忙没错，可同时这也暴露出了他潜藏的能力和危险。 夜棠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为了安全考虑，她还是要调查他。 * 他们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然是黑夜，他们正好站在夜棠问男生卖红薯的地方。 然而此刻那个地方早已没了男生的身影，只有几只可怜巴巴滚落在地上、被碾得稀碎的红薯，隐约还能看见上面的鞋印。 很像是人故意为之。 但夜棠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深究了，他现在很累。 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很多不该出现的人也出现在了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回忆起以前的事。 而以前的事，不过是一地鸡毛。 除了惹人厌烦苦恼之外，没一点值得怀念的地方。 但现在，有人想要把那些鸡毛吹起。 两人回到深川生控局，秦妄简单跟几位高层说了一下突发情况，就回了休息室。 “别乱动，我给你看看。” “真的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这样。” 窄小静谧的空间里，白炽灯光笼罩在一坐一跪的两个人身上。 秦妄单膝跪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脱掉夜棠脚上的鞋，一点点撩起他受伤的裤腿。 期间夜棠想要挣脱，被他温柔又强势地制止了。 夜棠坐在床沿，两只手撑在床面上，细白指尖蜷起陷进柔软的被褥里，骨节处晕着淡淡的粉。 一头银色长发散落在肩头，让这个美人看起来温软而易拿捏。 男人温热的掌心按在他冰凉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阵颤栗，但对方偏偏只是单纯检查伤势，夜棠只能强行忍住挣开的冲动。 夜棠抿着唇，眼底泛着细碎的水光，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男人认真的神情后，又放弃了。 秦妄刚开始确实是在好好检查伤口，在发现伤口没有感染并且快要愈合后，便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所有抚摸动作，不过是在借着察看伤势吃人豆腐罢了。 好在秦妄知道他家夜顾问脸皮薄，只摸了一小会便一脸淡定地收手起身，严肃认真地说道：“已经没事了，下次可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夜棠红着脸偏过头去，轻颤的长睫在白皙肌肤上落下一片阴影，清冷眼尾也秾艳了几分。 秦妄不禁挑起眉。 他家宝贝这么不经逗的吗？ 先前威胁他的时候，不是挺带劲的么。 “怎么了宝贝，是哪里不舒服吗？”秦妄不由得伸手碰了碰那红润的脸颊，在发觉后者没有抗拒后，才大起胆子轻轻捏了捏。 “也没有不舒服，就是……” 夜棠抬眸看他，雾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面前人的身影。 微凉指尖抓住秦妄作乱的手指，拉着那只手往下，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放在了自己胸口。 掌心下的肌肤，就算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也能感受到细腻和柔滑。 秦妄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明显加速的心跳，看见眼前人娇艳欲滴、欲言又止的唇，那些都是引诱他犯错的因素。 更不必说夜棠还凑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第60章 “今晚……你能还……抱着我睡觉吗？” 第43章 要抱着 夜棠发现自己和秦妄接触得越久，妖力恢复得就越快，今天使用妖力跟镜妖打架的时候，身体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发疼。 这说明他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秦妄体内的某种东西，能修补他的灵魂。 见秦妄愣愣地看着他，一直没有出声表态，夜棠不禁歪头问他：“秦组长不同意吗？” “同意！” 秦妄猛地回神，他一把抓住夜棠的手，尽管他尽量克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仍无法避免地溢出几分喜悦。 “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宝贝说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夜棠满意勾唇，用了点力将手抽出来，下巴指了指浴室：“秦组长先去洗澡，这样抱在一起会舒服些。” 秦妄听了这句话眼睛都激动地红了，他的喉结下意识滚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口干舌燥地问道：“夜顾问不洗吗？” “在秦组长来之前我已经洗过了。” 夜棠单手撑着下巴，雾蓝色的眸子专注看着他，里面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嗓音温软里带着困倦：“秦组长，我好困哦，你快去洗澡。” “好，我这就去！” 秦妄拎上睡衣一个箭步冲向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随后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夜棠脑袋枕在膝盖上，长发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 盯着紧闭的浴室门看了一会，美人绯薄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带笑的字眼。 “真可爱。” 大名鼎鼎的夏滨秦组长，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狠戾可怕嘛，这不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夜棠以为秦妄会很快洗完，可他等得都困了，秦妄还没从浴室里面出来。 好奇怪，程北北明明说过，他家老大洗澡很快的。 这孩子怎么还骗人呢？ 就在夜棠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他扭头看去，发现是秦妄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夜棠将手机拿过来，屏幕上正闪烁着“成蛟”的名字。 以为有什么急事，于是他顺手接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下床去敲浴室的门，对面成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秦妄，你让我送去检验的那个注射器，主要成分已经提取出来了，不过有一种成分很奇怪，几个专家也没查出来是什么东西。” 成蛟貌似在找什么资料，对面不断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接着成蛟又说道：“你说那该不会是什么禁药吧，毕竟鬼舞女注射后妖力增强了那么多。” “不过还是just so so。” 成蛟还不忘嫌弃吐槽：“注射了也还是打不过你，真够鸡肋的。” “说起来你也是真莽，就不能把鬼舞女的尸体抬回来好好研究研究么，你直接给人整个灰飞烟灭。” “现在好了，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成蛟喋喋不休地说了那么长时间，才发觉以往说一句就能怼他一句的人，竟然罕见地没有出声。 他疑惑地“嘶”了一声：“秦妄，你在吗？” “他不在。” 当那道熟悉的清冷声音突然传过来时，成蛟差点没把手机直接从手里甩出去。 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在确定没有说过得罪夜棠的话后，成蛟才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 “那个……夜顾问，秦妄他人呢？” 夜棠朝浴室的门看了一眼，“他去洗澡了。” “去洗澡了啊，那没——什么？！”成蛟的声音骤然拔高，几乎是冲着手机喊出来的，能明显听出来嗓子都劈叉了：“夜顾问，你们睡在一起？！” 夜棠眉头轻蹙，“有问题吗？” 要放在以往，成蛟肯定能发现夜顾问话音里的不悦，但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秦妄跟夜棠睡在一起了。 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3d环绕。 他们睡在一起了！ 他们最后还是睡了！ 成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玛德，死恋爱脑，什么时候才能听兄弟一句劝？！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是秦妄去洗澡？ 成蛟紧紧捏着手机，颤抖着声线，勉强维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秦妄他……” “是下面那个吗？” 夜棠：“……” 成蛟内心在咆哮：“夜顾问你说话啊！” “不是。” “哦……那就好。” 成蛟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命又被吊了起来。 夜棠说：“深川生控局房间不够，我们暂时住在一起，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蛟一愣，“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这话，成蛟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还好，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夜棠的话他还是信的。 “那夜顾问，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哈。” 成蛟摸着鼻子，声音都心虚地低了下去：“一会秦妄出来了，麻烦夜顾问把我刚才说的话转告给他。” “等一下。” 成蛟挂断的动作一顿，“夜顾问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如果实在查不出来的话，可以交给我，我的实验室在这方面有涉猎。” 第61章 夜棠轻声开口，细白指尖在手机背部摩挲着，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被掩盖在垂落的长睫下。 或许是在思考，成蛟久久没有出声，手机两边除了呼吸声，只有寂静。 片刻，他笑着说道：“就不麻烦夜顾问了，这点小事秦妄还是能解决的。” 夜棠漂亮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冷雾。 “多谢夜顾问的好心了。” 说完成蛟也不等夜棠回复，迅速挂了电话。 夜棠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 他手指微动，慢条斯理地将通话记录删除，然后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 秦妄携着一身冷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夜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美人呼吸匀称面容恬静，银色长发散了满枕。 秦妄在床边站着看了一会，等到身体周身冷气完全散去，才掀开薄被躺了上去。 他没有靠夜棠太近，只撩起一缕头发放在唇边轻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棠这样毫不设防地躺在他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很满足了。 然而下一秒，秦妄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向滚进他怀里的人，漆黑的眸子迸发出骇人的惊喜，他抬起手臂想把人完全圈住，但又怕把人吵醒。 这时，夜棠像是对迟迟未感受到热源不满，又往秦妄胸口挤了挤，纤细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水润红唇咕咕哝哝吐出三个字：“……要抱着。” 第44章 好乖，好软 秦妄不再忍耐，落下手臂将人彻底圈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两人终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秦妄低头，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人冰凉的发顶，克制的嗓音低沉沙哑。 “宝贝，好乖，好软。” 怀中人好似若有所觉，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蹭得那一头银发都铺在了两人身上，才又安分下来。 看着如此依赖他的夜棠，秦妄不由得软了神色，他温热的大掌抚上人单薄的后背，哄睡一样轻轻拍了拍。 随后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白炽灯熄灭，只有盈盈月光从未拉紧的窗帘间流淌进来，倾泻在房间里的地面上，沿着床脚爬出去很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到房间里的两人呼吸都变得匀称，万物都归于静谧。 秦妄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那是来自罗雨的一条信息： 东西已经拿回来的，碎得有点厉害，应该提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在许久没有人应答后，那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 …… 这是夜棠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长到，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一千年前。 梦中他还是那位深受天道眷顾的上仙，掌握着让三界都为之忌惮的仙力，无数人前仆后继想要得到他或是杀了他。 但他们都失败了。 除了天道，没人能在他的剑下走上三招。 那是一段漫长的绝对震慑的年光，生殁上仙的名号传遍了四海八荒，成了希望和绝望的完美诠释词。 那是夜棠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凭借一己之力制衡三界，生杀予夺恣意洒脱。 所有人都默认他会成为下一任天道，夜棠自己也这么认为。 至于后来怎么就变成了那个狼狈样子，夜棠就记不清了。 无论是堕仙成妖，还是天道碎魂，就连那时无法忍受的疼痛。 都尽数忘却。 这须臾一千年，过得也像是做梦。 “师父！” 夜棠身形一僵，猛然回头。 那一瞬，银白发丝飞舞，万千枝头震颤，凌乱落花穿林而过，眼前场景模糊晃动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奔他而来。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我好想你。”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是谁？ 这个人到底是谁？ …… 夜棠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上方熟悉的房顶以及白炽灯，一阵恍然。 他抬起手放在胸口，胸腔里的心脏正在急促跳动着，仿佛在竭力挽留什么。 但夜棠知道，那都是徒劳的，他什么也留不住。 不然怎么会这么难过。 夜棠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位置早已空荡荡。 唯有体内明显增强的妖力以及修复的灵魂，告诉他昨夜男人抱着他睡了一整晚。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还停留在胸口。 夜棠深深呼出一口气，泛着粉的指节穿插进头发里，指尖缓缓用力，眼神愈发冰冷。 “咔哒——” 这时，一道清脆的开锁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夜棠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秦妄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冒着热气的早餐，一抬眼看见夜棠已经醒了，笑意顿时漫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我刚才去找罗雨说了点事，顺便把早餐给你带回来，看夜顾问睡得太沉，就没有叫醒你。” 夜棠眨了一下眼，迟钝地明白过来，秦妄在向他解释为什么会不在。 秦妄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转身看向夜棠，在发觉人的脸色不对后，连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宝贝，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妄伸手轻抚在人冰凉的侧颊，温热指腹轻轻擦过那有些发红的眼尾，见人神情恹恹的，不禁有些担心。 第62章 “没事。” 夜棠抓住秦妄的手腕，其实在对方触碰自己的那刻起，那些莫名的难过和惆怅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夜棠抬头看他，一头长发散落在单薄肩侧，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似有潋滟水光，无端诱人深陷。 他偏过脸去，绯薄的唇在男人手腕内侧的肌肤擦过，开口时，气息全都喷洒在上面。 “秦组长，你可以把我抱到浴室吗？” 他说：“我有点累，走不动。” 秦妄低头看着眼前人，瞳孔不自觉微缩，微凉气息喷洒在手腕牵出的痒意，顺着血管传递到心尖，又晕染至更深处。 在秦妄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点了头。 “好。” 随后他弯腰将眉眼带笑的美人抱进怀里，在人主动揽上他的脖子后，迈步往浴室走去。 夜棠靠在他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 今天他们一天都没有出外勤，而是在办公室商讨通过镜妖找到背后那个人的方法。 镜妖是不会主动杀人的，平时它们甚至没有自主意识，一切意志都是追随驱使它们的人。 因此案件的性质又发生了改变。 午后几位学生的家长又来了三四趟，在大门前哭着闹着要生控局给他们讨回公道，不找出来凶手他们会一直给生控局施压。 他们有的是独生子女家庭，而且有的父母年纪都已经很大了，失去最疼爱的子女，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那位孟婷女士更是一夜白了头，听说哭得都晕厥了过去，被她妹妹连夜送进了医院。 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失去了儿子，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该多么绝望？ 而就是在这同一天的时间内，令他们都意想不到的可怕事情发生了。 警察局那边又送过来几具尸体。 死者全都是第一中学的学生，且都是在经过那个城中村的和平大街时被杀害的，就连死法都跟之前那三个学生一模一样。 相关情况也相差无几。 这直接在深川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经过走访调查，那几个学生之间不仅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甚至不是一个班的，就是平时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交集。 可那个幕后之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因为这起案件影响恶劣，甚至都惊动了中心区的相关监督部门，一封通告函发下来，第二天几位高层不得不亲自出席会议。 讨论期间，他们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忽略的问题。 “明明没有那么多失踪案，深川近年来的人口数量还是下降了许多，除去外出打工的人，剩下的人去哪了？” “据不完全调查统计，在下降的人口里，其中占比最多的是十岁到十八岁的未成年人。” “值得一提的是，深川虽然地方小，有些地方治安也不到位，但妖类犯案的几率反而很低，不足百分之三。” “也就是说，那些人的失踪，不一定就是妖所为，也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那为什么警察局那边，接收此类案件的数量也不多？” 许织拿起笔在档案纸上的某处划了一道，随即交到她左手边的秦妄手里。 接着说道：“是他们玩忽职守，还是有人知情不报？”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遇见犯罪行为是要报警的，因为个人对法律意识的淡薄，导致他们并不会把法律当成保护和震慑。 而是通过自己的方法去维护所谓的“正义”。 更遑论有的人知法犯法，包庇罪犯了。 秦妄大致扫了一眼许织划线的地方，“未成年犯罪”这几个大字在脑海里飘过，刚准备开口让小组改变调查方向。 这时，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抱歉，稍等一下。” 秦妄还以为是夜棠，于是起身亲自去给人开门，结果外面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罗雨。 他手里还提着秦妄交代要带给夜棠的小甜点，可他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没有把夜棠给秦妄带过来。 “秦组长，出了点意外。”罗雨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虽然很怕得罪秦妄，但此刻他半点也不敢耽搁。 “夜顾问不见了。” 秦妄周身的气势顿时变得骇人无比。 第45章 齐圆满 “带我去你们刚才待的地方。” 当初给对方留了印记，所以夜棠去了哪里他轻而易举就能知道，想丢也丢不了。 而他现在要知道的，是夜棠为什么默不作声地独自离开。 他要去做什么？ 又为什么这么着急，连跟他说一声都来不及吗？ “麻烦各位查一下，那几个遇害学生之前有没有跟人发生过冲突，特别针对‘校园霸凌’调查，主要怀疑对象是同校学生，查到后许织发我手机上。” 说完秦妄就关上门跟罗雨前后脚走了。 “不久前夜顾问来我办公室找秦组长，我说你去开会了，夜顾问就在那边椅子上坐下休息了。” 罗雨推开办公室的门，把刚才夜棠坐的位置指给秦妄看，椅子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夜棠喝了一半的牛奶。 “然后我就想起来秦组长让我给夜顾问买甜点，我就出去了，等我回来，夜顾问就已经不在了，看监控才知道他是离开了生控局。” 第63章 罗雨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不敢有一点隐瞒。 秦妄对那位夜顾问的重视宝贝程度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要是真把人弄丢了，这位秦组长发了怒，他们生控局肯定是要担责的。 然而秦妄只是盯着桌面上某一处看了一会，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然后罗雨就看见那位秦组长走到桌前，随手拿起那个牛奶瓶，抽掉吸管仰头喝完剩下的牛奶后，将空瓶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随着“哐当”一声空瓶精准落进垃圾桶里，秦妄一手拎起桌上的一个透明证物袋。 看着里面细碎的晶体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罗雨看了一眼，“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碎掉的注射器，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当时秦妄给他发消息让他捡回来，虽然很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他找了一个小铲子，铲了好久才把地上的碎渣铲干净。 秦妄把袋子丢回给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没用的东西就丢掉，放在这碍眼。” 罗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虽然不知道哪里碍眼，但既然秦妄说没用，那丢掉就是了。 “你的车借我开一下。”秦妄接过罗雨手里的甜点袋，出门时勾走了墙上挂着的钥匙串。 罗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妄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 夜棠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很巧，正是他们上回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间。 第一中学的学生们像往常一样放学，只是他们今天宁愿绕更远一点的路，也不愿再从这回家了。 然而外界的一切动荡，似乎都影响不到这个发展滞后的城中村。 大街上还是和以往一样挤满了商贩，他们没有因为死了几个学生就停业，仿佛生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或者说，他们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生死，冷漠而现实。 夜棠沿着长街来到那个未被监控覆盖的地方，卖红薯的那个叫齐圆满的男生今天依旧没有缺席。 尽管一天并不能卖出多少红薯，他也坚持不懈地出摊。 察觉到摊位前来了人，男生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去，在看见是夜棠后，男生的眼睛明显一亮。 “先生，您又来买红薯了？” “嗯，”夜棠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只个头很大、已经烤出糖心的红薯：“我要这个。” “好。” 齐圆满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拿纸袋子给夜棠包红薯。 他包得很认真，红薯有点烫，他就多包了几层纸，还贴心地帮夜棠把红薯一头的皮给剥下来，然后才递了过去。 “谢谢。” 夜棠接过红薯咬了一口，那双雾蓝色的眼睛顿时满足地眯了起来，沾上甜汁的唇水润红艳。 见夜棠吃得开心，齐圆满也跟着弯了弯眼睛。 过了一会，等夜棠吃得差不多了，男生才垂下头搓着手指，慢吞吞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先生，您愿意……去我家看看吗？” “去你家？” 夜棠动作一顿，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我告诉奶奶，有人愿意买我的红薯了。”说着他偷偷看了一眼夜棠。 见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才接着说道：“奶奶就说先生是好人，想……见见先生。” “可……可以吗？” 跟陌生人说出这么大一段话，仿佛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齐圆满随后将头垂的更低了，两只耳朵都害羞地红了。 夜棠垂眸看着男生轻微颤抖的发顶，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男生乌黑的发顶，说道：“可以。” “真的吗？！” 齐圆满惊喜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夜棠看，眼中的欣喜挡也挡不住：“谢谢先生！” …… 就这样，夜棠跟着一路上蹦蹦跳跳的齐圆满，七拐八拐地走过好几条巷子，来到一间水泥红砖的屋子前。 这间小屋子应该有些年代了，屋顶还是用青瓦盖的，上面也就多铺了一层干草。 推开屋门，里面的陈设虽然简陋，但胜在整洁干净，可以看出来经常打扫的痕迹。 “先生，您先在这坐一下，我去看奶奶睡醒了没有。” 齐圆满把夜棠安置在一张竹椅上，倒好了茶，然后小跑着进了里屋。 夜棠不怎么喜欢喝茶，就放着没动，单手撑着下巴看茶水冒出的热气。 突然，他的目光被挂在墙上的一个相框吸引。 夜棠起身走过去。 很奇怪，屋里的其他陈设都擦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个相框上覆盖了一层灰尘。 很显然是无人问津。 夜棠戴上手套将那个相框拿下来，然后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 灰尘积得有些厚，夜棠擦了好几下才把上面的灰擦掉一层。 随着相框上的灰尘掉落，夜棠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那是一对夫妻。 夜棠见过的夫妻。 * “老大，查出来了，你推测的没错，他们都欺负过一个同校的男生。” 秦妄刚推开车门走下车，许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关上车门，边往前走边接通了电话：“叫什么名字？” 第64章 “齐圆满。” 第46章 夜顾问跟别人跑了 “啪——” 相框跌落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在寂静的空间里突兀极了。 夜棠被这声响唤回了神。 “先生，怎么了？” 齐圆满撩起布帘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地上碎掉的相框，“哎呀”了一声，遗憾地说道：“还是被您发现了呢？” 他随手一挥，那些碎破璃就化作了一缕云烟，消失在这方空间里。 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夜棠看着他依旧灿烂洋溢的笑脸，那双一直以来都无波无痕的雾蓝色眸子，第一次泛起了名为难以置信的波澜。 “你……就是那两只镜妖的主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尽管夜棠不愿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齐圆满双手背后，一只脚在地上踢着，歪着头天真地问道：“所以……您是来杀我的吗？” 他知道，在镜妖说了那些话后，夜棠一定会来杀他的。 所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夜棠。 夜棠看着他，不过几息之间，他的神情就已经恢复得和往常无异了。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做那些事。 第一眼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因为他的灵魂干净又纯粹。 干净到，他没舍得对这个孩子使用“窥探”，所以也就没发现他拥有的空间能力。 假以时日，齐圆满完全可以成长为秦妄那样的存在。 如果……他没做那些事的话。 “先生，为什么总要问为什么呢？” 齐圆满笑着说：“做一件事，难道非得需要一个理由吗？” “如果需要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死去的人了。” 夜棠垂下眼眸没说话，齐圆满走过去，离得近了。 可依旧看不清这位漂亮先生眼中的情绪。 他其实是喜欢这位夜先生的，夜先生是第一个夸他烤得红薯好吃的人，他很开心。 “先生，您生气了吗？” 夜棠一直不说话，也不理他，这让齐圆满有些泄气。 他往后退了几步，主动离夜棠远了些，说：“先生，其实我能理解他们的。” “虽然那位孟阿姨撞翻了我的红薯，但我知道她是不小心的，她只是太伤心了，所以我不会生她的气。” “那位阿姨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哭得好大声，好可怜。” 说这些话的时候，齐圆满垂头丧气的，好似真的在为那些人感到惋惜。 可如果这些话是从一个不相干的人嘴里吐出来的话，那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说这些话的人，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这是讽刺。 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下一秒，齐圆满更是抬起头，冲着夜棠扬起一个毫不掩饰畅快的笑：“先生，其实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愧疚，也没有伤心。” “一点也没有哦！” 夜棠终于肯抬眸看他了。 让齐圆满没想到的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厌恶、痛恨以及失望。 有的只是一点淡淡的疑惑：“为什么明明不想笑，还要让自己笑呢？” 齐圆满愣住了，笑意僵在脸上，狼狈又滑稽。 随即他缓缓咬紧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再笑了。 只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凶：“无所谓了先生，如果今天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 他冷冷看着夜棠，“那个人……难道就一定是我吗？” 话音落下，那两个夫妻出现在齐圆满身侧，他们弯腰拥抱了齐圆满，然后挡在他身前，朝夜棠露出了利爪。 “只要是伤害圆满的人，都得死！” 他们表情狰狞地冲向夜棠，猩红眼中杀意尽显。 尽管那位大人说不能弄死眼前这个人，但为了圆满，这次他们势必要在这里了结夜棠。 “伤害我宝贝的人，也别想活着。” 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骤然出现，压迫感无声扩散在这一方狭小空间里，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神一震。 就在那对夫妻的利爪，距离夜棠的脖子只有一厘米的地方时。 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而降，狠狠将他们贯穿。 “啊——” 夫妻二人发出凄厉而可怖的尖叫声，焦黑的身体砸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着。 “嗯哼，居然没死。” 秦妄单手抄兜从门外走进来，一把揽过夜棠的腰，低头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漆黑眸中笑意盈盈：“乱跑什么，让我找不到，夜顾问会很开心吗？” 夜棠能感觉到秦妄有点生气了，但因为看到自己没事不好发作，只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憋着。 “其实你不来也没关系。” 夜棠抬头看他，主动踮脚在男人的下巴落了一个吻，轻声说道：“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看着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装满了自己，秦妄满心的焦躁和不安一下子就被抚平了，连目光都不自觉柔软下来。 在听到许织的话后，他马不停蹄地就朝夜棠所在的位置赶了过来，毫无道理的，他知道夜棠一定是去找那个孩子了。 心里的担心和害怕止也止不住，生怕他的宝贝会被人伤害。 第65章 直到把人拥进怀里的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落回了原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秦妄抬头顺了顺把头银白长发，眼底尽是无奈的宠溺，“好。” 他说：“但我还是希望宝贝下次能告诉我一声，我就算站在旁边不出手也行，起码让我能看见你。” 这样他才能安心。 夜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 “好了，现在是教训坏孩子的时间。” 秦妄放开夜棠，活动着手腕走向站在不远处的齐圆满。 齐圆满收回看向地上那对夫妻的目光，他眼中含泪，胸膛剧烈起伏着，神情凶狠地盯着秦妄。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把背了整整九条人命的妖当成家人。”秦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真有出息。” “那又怎么样？” 齐圆满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底线，他双拳紧握，红着眼冲秦妄吼道：“夜先生也是妖，你不也一样宝贝得不得了吗？” 秦妄：“……” 夜棠是他的底线没错，但这孩子这样说，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 不过齐圆满倒是给了他这个机会。 男生真是气愤极了，竟不顾眼前人是强大到足以碾压他的存在，握拳就朝秦妄面上砸了过来。 秦妄抬手轻轻松松接住齐圆满的攻击，拽着他的拳头就把他甩了出去。 齐圆满后背砸在墙上，滑落下来单膝跪在地面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出声来。 秦妄走过去，单手把人拎起来，看着人依旧凶狠的眼神，不禁哼笑一声，“小狼崽子。” 齐圆满像是破罐子破摔了，目光越过秦妄去看他身后不远处的夜棠，冷冷勾唇道：“秦组长，今天你若不杀我，我就会在你面前杀了夜先生！” 他说完这句话后，秦妄的眼神果然瞬间变得冰冷狠戾，可怕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一把钳住齐圆满的脖子，五指缓缓用力。 “你敢不敢，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 秦妄那双漆黑如渊的眼中交缠出紫色电光，仿佛只要齐圆满敢点头，就立马让他灰飞烟灭。 齐圆满的脸因为缺氧而发紫，他紧紧抓住秦妄的手腕，双脚在空中胡乱蹬踢。 尽管已经痛苦无比，他还是倔强地张开口，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会……杀了……他。” “呵。” 秦妄残忍又冷酷地笑了一声，下一秒，从他手臂上蔓延出的紫色电光，飞速朝齐圆满冲过去。 齐圆满如释重负般闭上了眼睛。 “啪——” 就在这时，秦妄的手臂被人给抓住了，噼啪乱响的电光被生生隔断，一瞬间偃旗息鼓。 看着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人，秦妄和齐圆满的眼中同时浮现出意外和惊讶。 秦妄很不理解，“宝贝，你这是做什么？” “抱歉，我恐怕不能让你杀了他。” 夜棠手下微动，秦妄猝不及防被一股清澈浑厚的妖力弹飞出去。 一脸难以置信的秦组长扶着门框站好，还没来得及委屈控诉，就见他家夜顾问一把抓起齐圆满的胳膊，主动让人把他带走。 “齐圆满，进你的空间，我有话想问你。” “等等！” 秦妄刚冲出去一步，夜棠两人就消失在了他眼前，整间屋子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哦，还有两只不省人事的镜妖。 秦妄：“……” 秦组长无法接受，他家夜顾问竟然跟别人跑了！ 第47章 怎么又是你 几秒钟后，秦妄所在的空间也发生了变化，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怎么才把人……fuck！怎么又是你啊秦组长？！” 那个人转过身来，看见是秦妄，那张英俊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棕绿色眸中的嫌弃厌恶一点也不遮掩。 不是华如绪又是谁。 “你又是谁？” 秦妄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一想起那天他要带走夜棠的事，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直线下降：“为什么总想抢走我的人？”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这些人说抢就抢，脑子有毛病吗？ “你管我是谁！” 华如绪真是一点也不想看见秦妄，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打不过这人。 当即不再过多纠缠，转身就要走，“还有，夜棠本来就不属于你，他是我们的人，还烦请秦组长不要self-assertion（自作多情）了。” 华如绪时常为自己骂人词汇的贫瘠，而感到与这个国家格格不入。 而下一秒，秦妄就用这个刺痛了他。 “说话还没一个三岁小孩说得顺，连个词语都用不好，就你也配跟我抢人？” 他冷笑：“不过是碍眼的垃圾罢了。” 秦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偏偏这人还屡次三番践踏他的底线，挑起他的火气。 他再轻而易举把人放走就说不过去了。 这种隐患，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比较好。 “shit！” 华如绪怒骂一声，转过身刚准备开口用他新学的词汇骂两句，就见秦妄已然逼近到了他面前。 “砰——” “轰隆——” 华如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他倒飞出去，砸在了十几米外的墙上。 第66章 水泥砌成的墙轰然倒塌，石灰砖块哗啦啦落下来，全都砸在了他身上。 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秦妄已经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他面前，戏谑嘲讽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故意用带着暗讽意味的字眼，“看来阁下的分类也值得考究。” 华如绪虽然听不懂，但直觉不是好话，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抓起旁边一块钢筋水泥就朝秦妄的脑袋掼了过去。 “drop dead bastard！”（去死吧杂种！） 重达五公斤的石块猎猎生风，如果被它砸到，恐怕不死也得变成脑残。 秦妄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轻轻一抬手，那石块就硬生生停留在距离他一寸的地方，无法再前进分毫。 华如绪手臂颤抖着，咬紧后槽牙，可无论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法碰到秦妄半分。 “sb。” 秦妄不屑冷笑一声，单手打了个响指。 森寒的危机感爬上脊背，华如绪瞳孔微缩，接着他甩手扔掉石块，飞速朝旁边掠去。 几乎是在他离开原地的后一秒，一道紫色闪电擦着他的脚后跟砸进乱石堆里，顿时砸出了一个乌黑深坑。 秦妄还欲动手，就听见狼狈起身的华如绪连忙说道：“秦组长，我可提醒你，这里的空间都是相互连结的，你对我发动的攻击，有可能也会落在夜棠头上！” “无稽之谈。” 秦妄可不信他的胡扯，他可没听说过空间能力还有这种功能，除非有人在空间上叠加其他能力。 “好吧秦组长，我确实是骗你的。” 眼看着第二道闪电就要落下来，华如绪不紧不慢地拍了一下手，朝着秦妄挤眉弄眼道：“不过……秦组长怎么知道我就不能把夜棠换过来呢？” 话音落下，华如绪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抬头朝他看过来的夜棠。 秦妄游刃有余的脸色顿时一变。 可他出手的攻击，已经无法被收回了。 第48章 他是我的人 闪电毫不留情地劈下来。 刹那间，银发扬起，血色翻涌。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只有交缠的呼吸在那一刻无比清晰，万物沉寂下来，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夜棠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骤缩。 他知道自己躲不开那一道闪电，所以已经做好了扛下来的准备。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够挡住这一击的威力，而是他发现自己对秦妄的闪电是免疫的。 它好像并不会伤害到自己。 但这些秦妄并不知道。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妄不顾一切朝他冲过来，在闪电落下来的前一刻，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任由闪电劈在了自己身上。 绝对强大的能力是不会伤害主体的，但如果已发出的攻击范围内有其他目标存在，为了保护主体，它就会选择优先攻击。 秦妄这一下，直接承受了自己的闪电十足的威力。 然而这位强大如斯的秦组长，只是呼吸急促了一瞬，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只有接住男人滑落的身体的夜棠知道，那一下对秦妄来说，并不是毫无损伤。 夜棠手指微动，想去察看秦妄的伤势，在触及到男人后背一片浓稠湿热后，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张开口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呼出一口气，话音里是他自己也没能察觉的轻颤。 “其实……我能躲过去的。” 不用什么都替他挡下的，他又不是什么万事都需要别人保护的废物。 埋在他肩头的秦妄转过脑袋，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夜棠冰冷的脸颊，抬手用温热的指腹蹭了蹭他发红的眼尾。 笑着说道：“可我不敢赌。” 他说过，只要他在，就不会让夜棠受到任何伤害。 夜棠不说话了。 秦妄总是这样，总是能撞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明明想要把这人推开，却又舍不得。 看着夜棠的表情，秦妄调侃道：“夜顾问心疼我了吗？” 夜棠抿了抿唇，“嗯。” 听他这么说，秦妄倒是先愣住了。 他的本意是想逗逗夜棠，让他开心点，没想到夜棠这么一句，倒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毕竟夜棠以往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这么明确地表达对他的感情。 “秦妄。” 秦妄抬头，对上一双清澈深邃的雾蓝色眸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那双眸子里，看见了一丝名为执拗和暴戾的情绪。 夜棠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问：“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看见这样的夜棠，秦妄心头一跳，莫名觉得有点招架不住。 尽管他心里很是惊喜，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 “夜顾问什么也不用做，陪在我身边就好。” “真的吗？” 夜棠面无表情提醒他：“秦组长，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一听这句话，秦组长也不装矜持了，他往前倾，同夜棠额头相贴，咬了咬牙说道：“我希望夜顾问亲口告诉那个杂碎，你是我的人！” 那么多次的否认，他早就忍不下去了，他迟早要亲手弄死那个家伙！ 第67章 “好。” 夜棠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乖乖在这等我。” “goodboy，来的真及时，你家哥哥我差点就把命留这了。”华如绪站稳身子，拍了拍裴朝暮的肩膀，笑得有点莫名不是东西。 “不是说了把人带回来就行吗？” 裴朝暮用力把他的手拍下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老是去招惹秦妄做什么？” 明知道打不过还往前凑，这不是傻是什么。 “我也不想啊，可每次都能遇见他，我还觉得晦气呢！” 天知道华如绪有多讨厌这位秦组长，他宁愿做错事被w先生惩罚，都不愿意跟这人打架。 裴朝暮想起刚才那个危险场面，不禁蹙眉，抬手照头就给人了一巴掌，“下次不准这么做了，要是伤到夜棠怎么办？” “到时候w先生要是问起来，别想再让我替你说话。” “嘶！” 华如绪捂着被打疼的脑袋，愤愤看向他，偏偏做错了事的是他，敢怒又不敢言。 在裴朝暮警告的眼神中，他不得不服软，“知道了！” 但听语气还是很不服气：“夜棠这不也没事吗，秦妄那条狗把他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才不会让他有事呢。” “你再给我——” 然而裴朝暮话还没说完，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华如绪，就被一股拔地而起的妖力掀飞了出去。 因为毫无防备，飞出去的华如绪在沙地里滚了好几圈，吃了好几口土，才勉强停下来。 他一骨碌从沙里爬起身，“呸”了一口土，骂骂咧咧地开口：“shit！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动老子？！” 裴朝暮刚想走过去，一道雪白人影蓦地跟他擦肩而过。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那双朝他看过来的雾蓝色眸子，身心俱是一震。 夜棠瞥了他一眼，眼底的冰冷和警告毫不掩饰。 “别多管闲事。” 裴朝暮垂下头：“是，夜先生。” 他究竟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夜棠了。 那个就算是病痛缠身，灵魂几次濒临崩溃，也依旧以铁血手腕，凭借一己之力镇压南部妖类祸乱的存在。 如果说现在的秦妄在人类与妖之间，建造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以武力镇压维护了短暂的和平与秩序。 那么那时的夜棠，就是实现了对妖类的绝对统治，建立了一种不可违抗的主宰制度。 只要他在，人类与妖就可以实现鼎足而立、互不干涉。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夜棠在短短五年之间，成了一个查无此人的人呢？ 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华如绪只隐约看见一道人影站在裴朝暮身边，看不清脸，也不知道是谁。 但诡异的是，他不过眨了一下眼，那道人影就出现在了距离他几十米的地方。 华如绪以为见了鬼，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面前的沙丘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他抬头，正对上夜棠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目光，那双雾蓝色眸子里的凛冽冷意，竟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真特么够邪门的啊，除了w先生，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发怵。 但死要面子如华如绪，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被一个病秧子给震慑到的，他梗着脖子恶狠狠道：“你要……要怎样啊？” 夜棠面无表情开口：“秦妄是我的人。” 华如绪：“……”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华如绪地铁老人看手机加嫌弃脸，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张口就想骂脏话，但对上夜棠的眼睛，又强行咽了回去，只悻悻地说道：“是就是呗，你跟我说干什么啊？” “重复。” 华如绪不解：“什么？” 夜棠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冷冷道：“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 华如绪挑眉：“凭什么？” 他偏不！ 听到他拒绝，夜棠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勾起了唇。 第49章 要走 华如绪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根发带系上长发，又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回自己身上。 华如绪心头一跳，刚对上那双带着怜悯和笑意雾蓝色眸子，就听见夜棠说道：“真遗憾。” 他还没来得及品味这句话，就见夜棠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他身边，一拳砸向他的太阳穴。 电光石火间，华如绪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抵挡。 “砰——”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击中了他的小臂，华如绪甚至都能听见他的骨头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如果不是妖类身体构造相对强悍，他这条胳膊估计就直接废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被震得发麻。 华如绪也不是什么善茬，他被打出了火气，眼神当即露出来一股狠劲。 他刚准备发动能力，夜棠的第二拳就朝他胸口砸过来，华如绪不得不继续格挡。 夜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拳接着一腿，根本不给他喘气反击的机会。 他不过是一下没接住，就被踹飞了出去。 “唔咳——” 华如绪后背狠狠砸在一棵树上，胸腔挤压出无法忍受的疼痛，他单膝跪倒在地上，低头咳出一口混着脏器碎片的血来。 “就这点实力吗？” 第68章 夜棠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手拽住他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眸中带笑：“我还没使出全力呢。” 华如绪气得要死。 明明两人对打了那么多回合，夜棠却连呼吸都没乱，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调侃他。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夜棠语气始终淡淡的，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算没有妖力加持，你在我面前也不够看。” “我已经很累了，让你家w先生不要再来打扰我，他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啊，之前的夜棠明明没有这么强的！ 眼看着夜棠又要给他一拳，华如绪简直欲哭无泪，究竟是谁告诉他夜棠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要把那个人杀了！ “我投降！” 华如绪举起双手，嘴脸变得很快，转瞬就收敛起那股暴躁不服输的劲，语气谄媚道：“夜顾问，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夜棠松开了手。 华如绪滚落在地上，他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等身上的伤口自动恢复，一边张口准备重复刚才夜棠要求的话。 “等一下。” 华如绪张开的嘴立马合上：？ …… 秦妄正靠在墙边休息，后背被“雷劫”撕裂出的伤口缓缓愈合着，他刚刚放松呼出一口气，脚下就被扔来一大坨不明物。 等看清那坨不明物是什么后，秦妄挑起眉：“哟，这不是我们口齿不清的小loser吗？” 华如绪从地上爬起来，黑着脸，第一次憋着没有呛回去，不情不愿地冲着他说道：“秦妄是夜棠的。” 秦妄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掩唇偏过脸去。 华如绪真不理解这群华国人，整天“我是他的，他是我的”个什么劲，关键是他说了这人又故意躲开不听。 这不纯纯有病吗？ “好了，你可以走了。” 夜棠从他身后走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一瞬不错地落在对面秦妄的耳朵上。 见华如绪还不动，他淡淡补充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华如绪眯起眸往后退去：“希望夜顾问不要后悔。” 空间变换，华如绪消失在两人面前，裴朝暮神色不明地看了夜棠的背影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开。 “怎么样秦组长。” 夜棠朝秦妄走过去，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立，双手背后，歪着头问他：“心情有变好吗？” 原来夜棠做这些，是为了哄他吗？ 秦妄没去看眼前人，手依旧遮着半张脸，嗓音有些闷闷的，“如果我说没有的话，夜顾问会做什么？” 夜棠没想到秦组长还会得寸进尺，不禁意外挑眉。 随即他勾起唇，说道：“会走。” 说完夜棠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然而他还没走出去一步，就被秦妄拉住了手。 夜棠下意识就把人甩开了。 秦妄愣了一下，心蓦然坠落，伸出去却又落空的手，莫名有些可怜兮兮。 “抱歉。” 夜棠转过身，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丢掉，才重新抓住了秦妄的手，说道：“刚才戴着它揍人了，有点脏。” 秦妄的心又被人捧起妥帖安放，心情过山车一样起伏，让他自己也有些失笑。 这患得患失的样子，可真是狼狈又难看。 他秦组长肆意妄为多年，什么时候也有今天了。 实在是夜棠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太过专注纯粹，秦妄没忍住抬手捏了捏人冷白的脸颊，笑着问道：“夜顾问在想什么？” 夜棠垂下长睫，将所有情绪收敛，“不告诉你。” 夜棠不愿意说，秦妄也没打算追问，索性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说的不是告诉他夜顾问属于我吗？” 秦妄指尖碰了碰人的眼尾，又蹭了蹭人的唇角，喉结不自觉滚动，“夜顾问怎么还自己偷换概念了呢？” 在秦妄看来，夜棠属于他，和他属于夜棠，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他强求的。 而后者，是夜棠主动的。 第50章 怎么要跑呢 “秦组长。” 夜棠将他的手拉下来，空间里是漫天黄沙、废弃城墟，他的身影在秦妄的视线里，是一幅鲜活而生动的画。 周围都很安静，包括风也很安静，秦妄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嗯，我在。” “可以闭上眼睛吗？” 夜棠的眼睛很漂亮，像一颗永远不会褪色、却又难以捕捉其耀眼光彩的宝石。 当他的目光没落在你身上时，你会想要追逐；而当他看向你时，你会觉得拥有全世界也不过如此了。 秦妄闭上眼睛，思考自己何时才能将这个全世界拥入怀中。 他感觉自己肩膀上压了些许重量，他猜想应该是夜棠的手指。 明明轻盈又柔软，却能在某些时刻，爆发出让人震撼的力量。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唇被一抹柔软轻轻地碰了碰，略微发凉的触感羽毛般擦过唇角，就像是错觉。 一个大胆的猜测就像是越滚越大的棉花糖，逐渐填满了他的胸腔，甜蜜的同时无法避免忐忑。 秦妄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紧闭双眼的夜棠正跟他拉开距离，略微发粉的眼皮掀起时，露出那双含着水光眸子。 第69章 那颗雾蓝色的宝石，终于向他绽放了它的光彩。 秦妄内心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和欣喜，但他不敢得意忘形。 他知道现在逼问一个答案，会让这朵意外开出的花，结成怎样的苦果。 夜棠像是终于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他捂着有些发热的脸，眼睛转动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他无法面对秦妄，也无法面对刚才的自己。 就在夜棠转身要逃走时，秦妄从后面张开双臂，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轻轻吻他温度冰凉的耳垂。 “怎么要跑呢？” 以往夜棠想要逃离他的时候，秦妄总会强势把人留下，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夜棠讨厌反抗也不会放手。 而如今人主动了，他却温柔的不像话，不仅顾及到夜棠不知所措的心情，还要把人哄着放在主动位上。 他主动问道：“是感觉讨厌了吗？ 夜棠抿着唇摇了摇头。 并不讨厌的。 秦妄尝起来是很难得的甜味，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糖都要甜。 而且他分明感受到，触碰到的那一刻，灵魂中有什么正在契合，那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和放松。 就像是遗失了很久的东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一样。 这是以往都没有出现过的。 秦妄勾唇，又问：“那是喜欢吗？” 这次夜棠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秦妄心里却有了数。 “好吧。” 秦妄松开了手，指节在夜棠发红的耳垂上蹭了一下，十分绅士地说道：“要是夜顾问不知道的话不必急着回答，可以等以后多试几次，然后再做评价。” 多试几次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不说破不道破的东西，是做不得数的。 夜棠抿唇回头瞪了秦妄一眼，漂亮的眸中不乏嗔怪。 这人就会假装好心，看似保持着距离，方方面面都在为他着想，实际上打的全都是坏主意。 可他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好了，我们快点去找齐圆满。” 夜棠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他想快点恢复理智和冷静。 夜棠往前走了两步，发觉到什么，又回去拉站在原地没动的秦妄，语气听起来有点别扭：“那个孩子现在很危险，我一个人管不了。” 能同时对那么多人使用空间能力，那孩子很不简单，如果能引他步回正途，必定会是个可造之材。 可是，夜棠在那个总是笑脸的男生眼中，看不到对生的渴望。 他的身上缠满了绝望和仇恨。 …… 两人相携穿过空间裂缝，步入一条雨中长街。 时值六月，那是一年一度的梅雨季，大雨倾盆而落，阴云覆盖在这座城中村的上空。 眼前的和平长街比他们先前看到的要荒凉许多，青石黛瓦黯淡无光，褪了色的红灯笼在风雨中飘摇。 街上空荡荡，齐圆满站在雨中看着天，冰冷雨水砸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头来，穿过雨幕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凉和伤痛。 “你们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说完这句话后，没等他们回答，齐圆满的身影就消失在雨里。 夜棠伸出手，冰冷的雨滴穿过他的掌心砸在地面上，青石板上开出一朵朵水花。 忽然，他注意到墙角一朵白色小花，仔细看才发现是一朵小雏菊。 它开得不是地方，雨水毫不留情地冲刷它，洁白花瓣被雨打得摇摇欲坠。 正当夜棠忘记这一切都是幻象，准备俯身替它挡一下雨的时候，长街上出现了两道单薄瘦弱的身影。 秦妄眯眸，“他们是谁？” 夜棠转头看去，那是一对披着蓑笠、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奋力在雨中前行的夫妻。 他见过这对夫妻，就在那两只镜妖脸上，就在齐圆满家里那张落满灰尘的照片上。 “他们是……” 夜棠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齐圆满的父母。” 大雨拖慢了他们的脚步，但他们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就好似，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在等着他们，那份喜悦，是大雨也冲刷不掉的。 然而就在这时，雨里传出了其他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那两对夫妻的身边。 他们身上背着书包，随手将校服遮在头上挡雨，肆意的笑声在长街传出去很远。 “快看，这有两个乞丐！” 以晋文瑾为首的三个男生开始围着那对夫妻转，边转边嬉笑着，仿佛取笑别人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开心的事。 那对夫妻还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主动拿出来包里的苹果分给他们，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你们也是一中的学生吗，我们家圆满也是，他学习很好的。” “齐圆满？” 三个男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纯粹恶意，他们笑着说：“哦～原来是那个没爹没妈的齐圆满呀！” 第51章 师哥 “哎，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同学呢？” 那对夫妻这才发觉他们话里话外的恶意和针对，不禁皱眉，焦急道：“我们就是圆满的爸妈，我们只是长年不回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这么说他！” 第70章 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家孩子，做父母的心里也不舒服，当即把苹果收回去，不再理会这些孩子，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那三个学生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小孩子就是这样，对同学的讨厌和恶意，同时也会蔓延他的家人身上。 他们不仅围着那对手无寸铁的夫妻用恶毒的话语谩骂，还往他们身上扔起了石头。 刚开始只是小石子，那对夫妻不想跟小孩子计较，就没理会，他们现在只想回到家跟他们的孩子团聚。 他们在外面赚了很多钱，可以给孩子的奶奶治病，也终于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这个落后的城中村，去大城市里生活了。 他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没必要在这里停下脚步。 可后来那三个学生更过分了，竟合力搬起一块五斤重的石块，朝那对夫妻扔了过去。 “啊——！” 大石块旋转着穿过雨幕，正好砸中了妻子的头，女人惨叫一声，当即倒在了雨地里，鲜血混着雨水在地面上流出去很远。 “丽珍！”丈夫大喊一声，将身上的大包小包一股脑丢掉，扑过去摇晃女人瘫软的身体。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摇晃，地上的女人都没有再爬起来。 男人拿出手机想要打急救电话，却被晋文瑾一巴掌拍掉。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男人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扑过去刚把手机从雨水里捡起，背上就被人用棍子打了一下，当即又扑进了水里。 那三个学生围着他们，手上拿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棍子，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儿子是没用的东西，老子也是废物！” 男人不知道几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他爬起来想要反抗，可棍子一下接一下落在他的腿上、背上、头上，无休无止。 男人最终也倒在了妻子旁边。 按说一个成年人的力气，是怎么也不会被三个孩子压制的。 可夫妻二人长期在外地干着体力活，身体早就累垮了，又赶了一天一夜的大巴车回家，这时候已然筋疲力尽了。 而且这个年纪的初中生，有的个子和力气，甚至不输于成年人了。 他们根本没力气反抗。 察觉到地上的两个人没了动静，那三个学生没有丝毫慌张和惧怕的样子，晋文瑾甚至还踢了一下男人的手。 见男人没有反应，毫不在意地说道：“啊，这是死了吗？” 其他两个人随之附和：“不会动了，大概是死了吧。” 接着就是晋文瑾不紧不慢地打电话，不久之后一个女人打着伞冲进长街里，她没去看地上的人，而是直接将男生抱进了怀里。 “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啊？” 在看到女人脸的那一刻，夜棠眉梢微动。 这个女人，是孟婷。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着晋文瑾就扑进孟婷怀里哭了起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孟婷心疼不已，当即抱着自家孩子安慰：“不怕不怕啊，你们都还小，就算做错了事也没关系的。” 这时夜棠也终于发觉，一开始问话时，孟婷那些话里的不对劲了。 她总在强调，强调自己孩子的年龄、强调他们还很小，是可以被原谅的。 因为华国的法律保护未成年人。 可有的孩子是孩子。 而有的孩子，是恶魔。 晋文瑾揉了揉眼睛，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真……真的吗？” “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别哭了好吗宝贝。”孟婷看着自家孩子的眼里全是宠溺，仿佛儿子做错了什么事都能原谅。 接着长街里又来了两对夫妻，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报警，而是悄悄处理了这对夫妻。 短暂嘈杂的长街安静下来。 雨依旧不停下着，满地鲜血也在雨水的冲刷里消失不见，那对夫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除了当时躲在胡同里抱头痛哭的齐圆满，没人知道他们回来过。 那天是六一，是齐圆满整整等待了五年的六一。 可他一直等的人，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控制不好奇怪的能力，而被人当做怪物，他没有怨；因为开家长会总没有家长来，他被同学认为没有父母而欺负，他没有恨。 唯有此刻，齐圆满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和怨恨达到了顶峰，他想要杀了那些人，用他们都恐惧的能力。 “我报过警的，可警察看我是未成年，并不受理，而我也因为没有监护人，无法起诉那些恶魔。” “因为在那之后，我唯一的奶奶也被他们害死了。” 齐圆满从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平静：“所以我只好用自己的办法，为自己伸张正义了。” 重要的人离开，不是一瞬间的天崩地裂，而是漫长的潮湿和寒冬。 过去的齐圆满脆弱不堪，而现在的齐圆满足够强大。 “我说这些并不是渴求你们的同情，还是想让你们看清这些恶魔的真面目。” 齐圆满抬头看向他们，那双眼睛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果断和凶狠：“他们死有余辜！” 就算是未成年，他们也要为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秦妄双手抱臂看向他，“如果镜妖没杀后面那些学生的话，我们可能没这么快找到你，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第71章 “他们没有错。” 齐圆满说道：“他们只是为了保护我，如果那些人没继续来欺负我的话，就不会死。” 而且，他也做好了被生控局拘捕的准备。 秦妄哼笑一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就见站在他旁边的夜棠，一言不发地迈步走进了雨幕里。 “夜顾问？” 没有回答，夜棠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脚步明显有些急促。 秦妄走过去拉住他，问：“怎么了？” 夜棠没挣开他，但也没看他，目光落在对面的小巷里。 秦妄跟着看过去，发现巷子里除了有过去齐圆满的幻象之外，还有一个打着伞的黑衣男人。 雨伞遮住了男人的大部分面容，隔着雨雾，秦妄只能看见他过分苍白的侧脸，以及耳朵上一颗黑色蛇形耳钉。 握着伞柄的手苍白而骨节分明，小指上戴着一个银戒。 男人跟流着泪的齐圆满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执伞朝巷子深处走去。 这时，秦妄听见夜棠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句： “师哥。” 第52章 只能我强迫你 师哥？ 叫的如此熟稔。 这个世界上，居然除了他以外，还有跟夜棠如此亲密的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妄好像看到那个男人脚步停顿了一瞬，就好像听见了夜棠的呼唤一样。 下一秒，那个男人竟回过头来，对着夜棠的方向笑了一下。 秦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那分明只是一个很久以前的幻象而已。 他又怎么知道夜棠会看到他的幻象，会正好在这个时候喊他呢？ 反观夜棠却没有丝毫意外，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秦妄眯眸，听不出情绪地问道：“夜顾问，你认识那个人吗？” “是啊。” 夜棠抬头看向天边阴云，雾蓝色的眸子也被蒙上了一层晦暗，淡淡开口道：“毕竟，他曾经是我最信赖的人。” 最信赖？ 秦妄舌尖舔过虎牙，品味着这三个字，精准捕捉到“曾经”两个字，心底哼笑着问道：“那夜顾问现在最信赖的人呢？” 夜棠回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很遗憾地说道：“没有。” 秦妄：“……” 秦组长现在很不开心。 “不过最喜欢的，现在倒是有一个。” 夜棠走过来，踮脚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弯着眼睛问道：“秦组长想不想知道是谁？” 尽管按夜棠性子不一定就会说是他，但秦妄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点期待和甜蜜来。 他能感觉到，夜棠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自己的靠近和亲昵了，就算是带着目的的，他也认了。 因为这对等了一千年的他来说，本就是恩赐了。 秦妄看着夜棠的眼睛，说：“想。” 夜棠挑眉，抬手碰了碰秦妄总是充满攻击性的凌厉眉峰，轻声问道：“就算不是秦组长也没关系吗？” 我喜欢的人就算不是你，也没关系吗？ 秦妄张了张口又闭上，他想说有关系，但又想听夜棠最真实的想法。 自从夜棠认识他后，他就强势地把人锁在身边，除了他以及他身边的人，夜棠就再也没了自己的空间和社交。 他想知道夜棠对此有没有感受到讨厌和不耐烦。 看着沉默的秦妄，夜棠忽然就笑了，眼底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和纵容。 秦组长真的好可爱。 让他总忍不住想要逗逗人。 “好了秦组长，不要不开心了。” 夜棠仰头，主动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一下，说道：“你猜的没错，我最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哦。” 秦妄漆黑的眸顿时变得灼热起来，他一把捞过夜棠的腰，俯身去捕捉人带笑的唇。 却在快要触碰到时，被后者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夜棠偏过头，秦妄略微失控的吻就落在了他的侧脸上，耳边是男人不满加重的炙热呼吸。 “不可以的秦组长。” 夜棠伸出一根微凉的手指，竖在正用如狼似虎的目光看着他的男人唇上，雾蓝色眼底浸着不怀好意的光。 “这种事只能我强迫你，你不能强迫我的。” “好不公平啊夜顾问。” 秦妄泄愤似的咬他泛粉的指节，咬上去又怕把人咬疼，只能换成一颗尖牙轻轻地磨。 眯起的黑眸里有着一再克制的欲望：“若夜顾问总是点火不负责，那我不得迟早被夜顾问玩死吗？” “怎么会呢？” 夜棠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捂着心口，天真又纯然地为自己辩驳：“我那么喜欢秦组长，舍不得的。” 秦妄哼笑一声：“我看夜顾问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舍不得。” 把他撩得一身火，自己却在旁边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可自己偏又爱极了他这个肆意作乱的样子。 这是除了他以外，别人都见不到的夜棠的另一面。 “既然秦组长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见秦妄始终不上道，夜棠耸了耸肩，索性也不再费心多哄他，抬手毫不留情地把人推开，转身去找靠在墙边无聊看天的齐圆满了。 第72章 看着他的背影，秦妄没有丝毫意外地勾唇哼笑。 小骗子，真话里掺着假话，还真以为能把他哄骗过去吗？ 他知道夜棠特地跟他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不让他继续追问那个“师哥”的事罢了。 不想让他知道，难道他自己就不能去查吗？ 夜棠来到齐圆满身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秦妄，轻声问道：“圆满，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齐圆满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夜先生，是不能让秦组长知道的事吗，那我也小点声。” 夜棠失笑，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点了点头：“好。” 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要乖很多呢。 “刚才在巷子里的那个男人。” 夜棠问他：“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毕竟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齐圆满仔细想了想，才说道：“那位先生将装着镜妖的袋子给了我，说那个东西可以帮助我复仇，我想也没想就收下了。” 说到这齐圆满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之后等待他的无论是什么结局，他都接受。 他自己命不好，他认了。 夜棠眉眼温柔无奈：“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齐圆满摇了摇头，“抱歉，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当时我只顾着伤心，而且那位先生给我一种压抑可怕的感觉，我不敢看他。” 那是就算他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中，仍然能感受到的危险和颤栗。 但这并不是重点，这些话就算是在生控局那些人面前说，也没什么关系。 而夜棠真正想要问他的，是另一件事。 “关于我的事，是谁告诉那两只镜妖的？” 区区两只镜妖，连记忆都是每任的新主人赋予的，又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年前的事。 除了有人教他们，夜棠想不出其他可能。 说这话的时候，尽管夜棠还是在笑着，但齐圆满还是不可避免地从那双雾蓝色的漂亮眸子里，看见些许森冷寒意。 “是……是那个给我镜妖的男人，他当着我的面说给镜妖听的，他还说夜先生知道后肯定会来杀了我的，让我快点跑。” 让我最好跑到秦组长面前。 但齐圆满没有那样做，他觉得能死在夜先生手里，其实也不错的。 齐圆满低下头，不敢去看夜棠的脸色，接着说道：“今天那个外国人还……还让我把您跟他放在同一个空间里，但……” “但你没有那样做，对吧。” 而是把秦妄放了进去。 夜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接过他的话，摸了摸男生的发顶，“我们圆满也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句话，齐圆满鼻子骤然发酸，没忍住瘪了瘪嘴。 他好久都没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了。 “好了，把空间解除，我们回去吧。”夜棠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秦妄走去。 齐圆满点了点头，终究要面对现实的。 但他还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夜先生。” 夜棠停住了脚步，但是没回头。 “那位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齐圆满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的背影，语气有些纠结和急切：“您真的是……让华国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长街两旁的人听到。 站在原地的秦妄眉梢微动，抬头朝他们看过来。 第53章 吻额头的含义 夜棠面无表情，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秦妄笑着，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手指顺着单薄的脊背往上勾住发带解开，银发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美人肩头。 他一边用五指小心梳理着那冰凉柔顺的长发，一边将下巴靠在夜棠的肩膀上，问：“那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 没有人应答。 有好一会的安静，才有人出了声。 “不知道。” 夜棠低头去看秦妄的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洗脑了吧。” “我说呢……”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秦妄直起身，跟夜棠对视，十分真诚且彬彬有礼地问道：“夜顾问，我可以亲一下你的额头吗？” 夜棠弯了弯眉眼，雾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二致：“什么时候秦组长做这种事，还会先问一问了？” “不是夜顾问说的吗？” 秦组长表示很委屈：“只能你强迫我，不能我强迫你。” 哦，看来秦组长今天难得的很听话嘛。 “亲额头不算。” 见秦妄疑惑挑眉，夜棠又说了一遍：“亲额头不算是强迫。” 在他们之间，吻额头可以代表很多含义，包括保护欲、珍重、疼惜、安慰…… 但唯独代表不了相爱。 不会让他们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所以对夜棠来说，这不算强迫。 秦妄没说话，只是俯下身去，在夜棠光洁冷白的额头吻了一下。 然后又吻了一下。 直到第三下的时候，夜棠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蹙眉道：“秦组长，你以为自己是小鸡吗，在这啄个没完呢？” 夜棠不常呛人，秦妄是被呛得最多的人，这时听到这些话，他竟还有点想笑。 第73章 但秦组长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他表情略显无辜地问道：“夜顾问不是说这不算强迫吗，怎么还生气了呢？” 夜棠面无表情看他，雾蓝色眸中的冷漠毫不掩饰。 不好，惹恼了！ “啊，那什么……圆满！” 秦妄轻咳一声，朝齐圆满招了招手，眼神飘忽，就是不去看夜棠的脸，“我们这就出去吧！” 齐圆满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知道有些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结果。 况且就算他知道了，又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他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等待着他的，只有无尽的牢狱，或者死亡。 空间能力收拢，他们又回到了齐圆满的那间小屋。 门外聚集着很多人。 生控局荷枪实弹、专门为缉妖而训练出来的生控员；深川警察局全副武装的特警；还有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要讨一个说法的家属。 他们都在等着将齐圆满——这个以一己之力犯下多起命案的杀人凶手，逮捕归案。 那两只镜妖已经被生控员拷上手铐控制起来了，只要齐圆满解除驱使他们的灵力，他们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再也不认得齐圆满。 只是现在，他们仍旧是齐圆满父母的样子，甚至还残留着齐圆满赋予给他们的感情。 “圆满，快过来让爸爸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啊？” 这对镜妖化成的夫妻跪在地上，不停地流着泪，眼中是对齐圆满真心实意的担心和不舍。 虽然他们不是齐圆满的父母，却给了他作为父母应有的关心和关爱。 有的时候，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怎样定义他们的人心。 齐圆满跑过去，跪倒在地和他们抱在了一起，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凶狠地嘶吼道：“他们才不是怪物，他们是我的家人！” “这一切都跟他们没关系，都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你们要抓就把我抓走吧！” 说着，齐圆满从两只镜妖怀里挣脱出来，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起两手覆在他们的额间，发动灵力。 “圆满，不要——” 契约解除的那一刻，两只镜妖逐渐褪去面容，缩小挤压成了两片镜面构成的小人。 齐圆满缓缓放下手，像是身体里某种重要的东西被强行剥离一般，神情恍惚地跪倒在地上。 他遮住脸，刚开始从手掌里溢出来的，只有强忍着的、很小声的啜泣声，到后来那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哭声，冲出小屋，穿过小巷，在长街的上空回荡。 清风拂来，门槛前一朵雏菊在风中摇晃，好似有在别处游荡的孤魂，顺着风中的哭声回了家。 他们悄无声息地拥抱了自己的孩子，在无边辗转颠沛的末班旅途中，低语着希望和祝福。 那时，死亡和新生同样轻盈。 第54章 监护人 夜棠走过去，按住齐圆满的肩膀微微用力，淡淡道：“圆满，你为你的父母报了仇，已经很棒了。” “夜先生……” 齐圆满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起身抽噎着将脑袋抵在了夜棠的肩头，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 他现在多么希望能有人给他依靠一下，让他也体会一下背后有靠山的感觉，他真的一个人太久了。 每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父母死去的场景，仇恨无时无刻不包裹着他。 如今他终于杀了那些害他父母的人，却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蓄势待发生控员和武装特警面面相觑，看着扑在夜棠怀里的齐圆满有些不知所措。 秦妄双手抄兜站在两人身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齐圆满的发顶，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发话，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家属也能看出来，这位气势强悍的秦组长有多不好惹，也没敢冲上来叫嚣。 “犯人呢，犯人在哪里！” 这时，收到消息姗姗来迟孟婷踩着高跟鞋，推开一众人从外面挤进来，指着齐圆满就开始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是你害死的我儿子！他还那么小，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人啊？！” 可齐圆满分明和她的儿子同岁，当初她伙同那些家长埋葬他的父母时，会不会想到齐圆满一个人该怎么办？ 孟婷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从夏滨来的秦组长和他的顾问帮她抓住了犯人，杀她宝贝儿子的仇人找到了。 见齐圆满没有回应，女人当即就怒了，伸手就要去扯夜棠怀里的齐圆满。 却被走上前的秦妄给挡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现在已经确定一起关于齐圆满父母的凶杀案与你有关。” 秦妄掏出自己的证件，公事公办的语气，漆黑的眼睛里尽是冷漠：“我将依法起诉你。” 他说的不是逮捕，而是起诉。 因为有些事情的真相，是需要通过法庭来告诉民众的，而他们生控局无法做到这些。 孟婷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她很快恢复正常，硬着头皮说道：“秦组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第74章 秦妄没心思跟她废话：“不用听懂，所有证据我们都会在开庭前收集完整，你等着安心坐牢就行。” “等一等！” 孟婷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呼吸急促起来，她脑中疯狂地思考对策，说道：“秦组长，你以什么身份起诉我？” 秦妄是公职人的身份，且和这起凶杀案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直接或间接关系，根本就不具有起诉她的条件。 而齐圆满又是没有监护人的未成年，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起诉她！ “很遗憾，齐圆满现在归我们生控局管，按照规定，他的监护人是有权利起诉你的。” 秦妄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慌乱的脸，语带讥讽：“而他现在的监护人——就是我。” 听到这句话，齐圆满猛然从夜棠怀里探出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秦妄，眼中是忐忑和不安的惊喜。 他不敢相信，到现在竟还会有人要他，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他这样的坏孩子的。 直到夜棠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说道：“别怕，秦组长会替你摆平一切的。” 齐圆满这才敢相信，他真的被人保护了。 短短几分钟，局势逆转，孟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受害人变成了犯罪嫌疑人。 秦妄朝站在人群后的余霜使了个眼色，说道：“现在我将依法拘捕你，暂时扣押于深川生控局。” 看着余霜拿着手铐走过来，孟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边往后退一边问道：“你是生控局的人，你凭什么拘捕我？” 作为告知分子，孟婷很清楚生控局和警察局职权的分明，就算她犯了法，也是警察局逮捕她，不可能是生控局！ 被关进警察局她还能想办法，但生控局这样的地方，只要被关进去，除了你真的没犯事，不然无论如何都出不来的。 秦妄说：“意图伤害国家生控局重要成员，重罪。” 孟婷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阴毒的目光落在夜棠那张冷艳漂亮的脸上。 生控局重要成员，是他。 后者若有所觉抬眸朝她看了过来，长睫掀起，那双雾蓝色眸子似是落了霜雪，冷得让人心惊。 对上女人的视线，夜棠勾唇无声开口，说了几个字。 下一秒，孟婷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一股浸入骨髓的冷意无法抑制地从脚底涌上来，直冲到头顶。 她死死地盯着夜棠，全身颤抖着，却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恐惧，捂着脑袋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秦妄没什么反应地打了个手势，余霜给人扣上手铐扶着带了下去。 “还有你们，从犯，帮凶。” 秦妄一抬手，生控员和武装特警纷纷朝两边散开，露出躲在后面观望的其他家属。 “有什么话要说吗？” 参与过凶杀案的两对夫妻已经见到刚才孟婷的下场，不自觉躲开秦妄过于凌厉的视线，希望自己不会被发现。 而其他对凶杀案一无所知的人，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最高点，剩下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便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对齐圆满的讨伐。 “我们可都是受害者，他杀害了我们的孩子，有谁给我们一个公道啊？” 秦妄毫不意外地勾唇，冷冷道：“杀你们孩子的是镜妖不是齐圆满，而镜妖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生控局已经把它们就地正法了。” “什么……？” 那几个家属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都脸色难看地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来之前收了孟婷一大笔钱，就是为了坐实齐圆满罪名，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可现在生控局介入，也抓到并惩戒了凶手，他们就没有理由追着齐圆满不放了。 “各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带着我的家属先行离开了。” 秦组长彬彬有礼地微笑，对其他人投以遗憾且可惜的目光，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揽过夜棠的腰，带着齐圆满走了。 * 三天后，回夏滨的直升飞机上，胜诉的秦组长春光满面地坐在后座上，跟对面打来电话的成蛟分享战况。 “真是可惜了，没有现场直播，不然你一定能看到我当时在席上舌战群儒、大杀四方的雄姿。” “啊……那真是可惜了。” 成蛟没什么感情地敷衍他，关注的重点永远和别人不一样：“听说你又多了个儿子？” 在编的工作、高到令人发指的身价、数不清的资产财富、命里就带着的美人老婆、未婚却儿女双全，他愿意称秦妄为人生大赢家。 成蛟完全想不到，这狗男人现在除了老婆还没娶到手之外，人生中还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事了。 “对啊，我这儿子灵力不知道比你高多少，学习还努力刻苦，未来肯定是光荣的大学生，这些恐怕你做梦都不敢想吧。” 齐圆满就坐在秦妄的左手边，听到他的话不禁红了脸，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流。 他真的有家人了诶。 成蛟“呵呵”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他：“未婚带俩娃，传出去你秦组长的名声直接一落千丈，你觉得夜顾问还愿意嫁给你吗？” 秦妄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们家夜顾问人美心善，就算我缺胳膊少腿，他也不会弃我而去的，你说是吧夜……” 秦妄转头一看，发现夜棠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第75章 美人呼吸均匀轻柔，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或许因为靠在热源上，原本冷白的脸浮现出些许红润，从秦妄这个角度，能看到那脸颊微嘟起的一点肉。 一只细白的手揪住他的袖口，而原本放在他掌心里的另一只手，正无知无觉地跟他十指交握。 这是一个依赖十足、完全信任的姿态。 第55章 威胁 对面成蛟还以为终于说到了秦妄的痛楚，准备再接再励，便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了秦组长——” 秦妄利落地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将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抱过来安置在腿上，搂在怀里贴在一起。 期间夜棠紧紧抓住他的手指，蹙着眉不愿意放开，秦妄也不敢用力，眼看着人就要醒过来。 他赶紧又是“宝贝”又是“乖乖”地哄了好一会，才把人又哄睡了过去，秦组长无奈又甜蜜地松了一口气。 窝在秦妄温暖宽阔的怀里，夜棠睡得明显比刚才安稳了一些，半张脸陷在秦妄的胸口，一只手还是下意识揪着秦妄胸前的衣服。 秦妄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欢喜和满足，他笑着去亲吻他的发顶、额头和脸颊，伸出一根手指去点人的另一只手的掌心。 怀中人感觉到了手心的痒意，无意识地去抓，秦妄趁机将手覆上去，心满意足地继续跟人十指相握。 坐在他旁边的齐圆满看见了，主动去前面一排跟许织坐在一起。 许织正靠在座位上看直播，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短短三秒，已经有五艘游轮被她随手打赏出去了。 见齐圆满过来，她一把捞过男生的肩膀，举起手机给他分享自己喜欢的爱豆：“看，这是我家朝暮哥哥，是不是很帅啊，我超喜欢他的！” 不过短短三天，许织就跟齐圆满混熟了，还说到了夏滨要给他买漂亮衣服穿，让这个可爱的弟弟跟自己一起住大公寓里。 可因为许织生活作息不规律，而且喜欢出外勤，被秦妄无情拒绝了，他说这个跟他老婆一样有出息的好苗苗要放在身边养，不能被许织给带坏了。 毕竟除了夜棠，家里只有这一个知识分子了，可不得好好保护着么。 说起来，那个市中心的一百平方米的大平层公寓，还是秦妄来夏滨时买下来的，之前他一直跟许织住在里面，后来遇见了夜棠，秦组长人一声不吭就直接跑了。 许织为此拉黑了秦妄好几天，虽然那几天秦妄只顾着追夜棠，根本没空搭理她。 齐圆满低头去看手机屏幕，却在看见舞台上男人的脸后，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不是当时在空间里，跟那个外国人一起出现的人吗？ 许织姐姐喜欢这个人，可他是坏人啊。 “很帅，可是……” 齐圆满很纠结，他该怎么告诉许织姐姐这件事呢？ 如果许织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他不想让这个对他很好的姐姐伤心，而且他们现在是家人了，他要保护姐姐的。 齐圆满思来想后，最终决定先找时间把这件事告诉秦妄，秦妄一定会告诉他该怎么做的。 * 回到夏滨生控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秦妄还要去找杨局长述职，他先让程北北把夜棠送回了锦瑟园。 今天没时间安排，秦妄只能任由许织把齐圆满带走，明天再和夜棠带着他去办各种手续。 直到晚上十点，秦妄才把生控局的事做完，开车回了锦瑟园。 路上秦妄还买了甜点，准备给夜棠带回去做夜宵，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夜顾问睡了没。 然而秦妄走进大楼的时候，他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了一道眼熟的身影正走进电梯。 当他走到电梯前的时候，发现电梯所到达的楼层，竟然是他和夜棠所在的那一层。 为了保证安全和舒适，锦瑟园所有的楼层都是一梯两户，而目前他又没有在家。 秦妄眯眸，当即转身朝消防通道走去。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电梯停留在他们门前的这一层，走道里却空无一人，电梯也没有继续上行。 秦妄提着甜点来到夜棠门前，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夜棠穿着睡袍散着头发、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看他。 连声音都是带着浓浓困倦的：“秦组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秦妄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尽管睡袍将美人身姿裹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能从系带勾勒处，看出来那截不盈一握的细腰，银白长发散落在身后，一双雾蓝色眸子氤氲着水光，朝他看过来的目光很纯然无害。 他问：“夜顾问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夜棠疑惑：“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夜顾问早点睡吧。”说完秦妄就准备转身回家，却被夜棠给叫住了。 “秦组长。” 夜棠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甜点袋子，歪着头问道：“那个……不是给我的吗？” 秦妄看了一眼甜点，笑了，“差点忘了，就是给夜顾问带的。” 夜棠接过甜点，漂亮的眼睛弯了弯：“谢谢秦组长，那秦组长也早点睡。” 秦妄点了点头，看着门在他面前关上，神色意味不明。 关上门后，夜棠眼中的温软和纯然瞬间消失不见。 第76章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堂而皇之闯进他家里，还敢拿秦妄来威胁他的人，面色冷若冰霜。 “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56章 甜点好吃吗 “夜顾问就这么害怕秦妄吗？” 华如绪语带笑意，眼神却是明显的不怀好意，他走过去，凑近夜棠，在他耳边低语。 “是因为他是你的上司，还是因为……”他微妙地一停顿，露出一丝古怪而揶揄的情绪，“怕被他发现你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夜棠攥着甜点带子的手微微收紧，蹙眉道：“滚！” 下一秒，华如绪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妖力给生生逼退出去，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也让他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再敢离我这么近，我就卸了你的脑袋。” 夜棠语气淡淡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将甜点放在茶几上，弯腰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闲适而随意。 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锁定在华如绪身上，用最冷淡的表情说出最残忍的话：“从现在开始，如果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废话，就让你的w先生给你收尸吧。” 华如绪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在心里“切”了一声，却是真的没再多说什么。 他是个不太服管教的人，就算是在深川被夜棠狠揍了一顿，也没把他的皮给揍松，短暂的服软后，只会让他愈挫愈勇。 真正让他对夜棠产生敬畏的，是在知道了夜棠过去的那些经历，以及他曾经能让生控局和安全大厦都为之忌惮的身份后。 那是一段充满血腥杀戮和暴力镇压的过往，硝烟、战乱、毁灭、重建，是连华如绪这种人尽管没经历过，听到都忍不住颤栗兴奋的故事。 而夜棠却是其中的主人公。 其实到这里华如绪都很疑惑。 夜棠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对万妖的统治，放弃足以跟安全大厦叫嚣的力量，而改名换姓跑到夏滨这个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呢？ 不能单纯是因为大佬的生活太无聊，来体验平凡人的生活吧？ 华如绪自己都觉得扯。 “我是被w先生授意，专程来提醒你的。” 华如绪走过去，伸手想拿茶几上的甜点，却被夜棠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制止，悻悻收回了手，“你恐怕已经被安全大厦的人盯上了。” 夜棠拿过甜点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桃花饼咬了一口，心情勉强变好了一些：“什么时候？” 对方应该没有直接调查他，不然他不会发现不了。 “从你跟秦妄接触开始，或许更早，但真正开始调查，恐怕是秦妄将你带到身边后。” 其实这并不难猜测，像秦妄这样危险又没有明确欲望的人，才是最难控制的。 而要保证这样的人忠心，安全大厦不可能让他拥有任何软肋。 夜棠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是没关系的，坏就坏在夜棠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一旦被查出来，安全大厦必然会对他出手。 华如绪看了一眼夜棠的脸，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后，继续说道：“听说五年前南部逃出来一只封印级妖物，最近在夏滨出没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妖应该是……飞天夜叉。” 飞天夜叉，佛经中多有提及的食人魔，实际上属于鬼族。 之所以被归类为封印级妖物，是因为其鬼族的王尚且存活于世，鬼气和庇护加持，让它拥有了不死之身。 华如绪在这多提了一句：“而鬼族的王，就是安全大厦执行部封部长的老婆，温元。” “无论是安全大厦的封部长，还是鬼族的王，这两位的危险程度和难搞程度都不比秦妄低。” 这位封部长当初在末世也是神一般的存在，从小被身为鬼族的王的老婆培养长大，跟温元一起结束了末世时代，后来被老婆献祭差点成为鬼族下任王。 当初要不是为了等老婆复活，这位封部长几乎都不管事，那些南部逃出来的妖，怎么也不敢跑到华国来作乱。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只妖曾见证过夜棠毁灭南部的血腥手段，如果它先被生控局的人逮捕，后果可想而知。 夜棠作为南部曾经的统治者，如今却在华国境内，被发现的话，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如果这位封部长也介入的话，那恐怕更糟糕。 从始至终夜棠都是一个姿势，全身放松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吃着甜点，没有对华如绪的话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意外。 “嗯，我知道了。” 吃完最后一口甜点，夜棠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随口问道：“然后呢？” 华如绪有些摸不准夜棠的态度，他神色略有些迟疑：“没……没有了。” “没有了？” 夜棠挑眉，他缓缓站起身，唇角勾起的笑多少带了点嘲讽：“怎么不说说你们的目的呢？” 华如绪眸光一闪，然而就是这一秒，夜棠从沙发前消失出现在他身侧，淡淡道：“你最好想好再回答，在我面前说谎，对你没有好处。” 对杀意的敏锐感知让华如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从那天之后，好像每次见夜棠，他都在变强。 不，不是变强，应该是逐渐回归到原来的高度。 他缓缓松开下意识握紧的手，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w先生，只是想让您……回到本该属于您的位置罢了。” 第77章 夜棠偏头看他，银色长发从他肩头滑落，那双雾蓝色眸子弯起一点弧度，说出口的话让那笑意变得凉薄：“我不愿意，你们就逼我，对吗？”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客厅开着一扇窗户，夜风将窗帘吹起，能听见窗外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在夜色衬托下略显寂寥。 “夜顾问这话说的就有点伤感情了吧？”华如绪强行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只有我们才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夜棠冷笑一声，刚准备说什么，门铃就响了起来。 “给你三秒钟，离开这。” 说完，夜棠就往门口走去。 华如绪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对着夜棠的背影说道：“在此之前，我劝夜顾问还是看看身边的人吧，人类的狡猾超乎您的预知。” 窗户关上的同时，夜棠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秦妄。 “夜顾问，还没睡呢，甜点吃完了吗？” “你怎么知道……” 夜棠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妄往前走了一步朝他倾身过来。 令人心悸的热源靠近，夜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男人伸出的手臂紧紧箍住了腰：“乖，别动。” 接着夜棠就感觉自己的嘴角被温热的手指擦过，抬眸就见秦妄把带有甜点碎屑的手指按在唇边，伸出舌尖舔了舔。 夜棠微微睁大眼睛，感觉一股热意蓦然涌上脸颊，随之不知所措地偏过头去。 “夜顾问，甜点好吃吗？” 夜棠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就好。”秦妄勾起唇，但难得没有继续逗弄人，而是退后一步，彬彬有礼地问道：“那可以把甜点袋子还给我么，我想用它做点东西。” 这是一个拙劣至极的借口，但这个时候的夜棠没空去分辨，只“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屋里将空袋子拿给了秦妄。 秦妄接过袋子，并没有多做纠缠，只揉了揉人的发顶，说了一句：“那夜顾问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了。” 夜棠顺从地关上了门，回卧室睡觉去了。 盯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秦妄转身，收了笑，打开门回到自己的家。 客厅和玄关都没有开灯，秦妄在黑暗中举起手里的袋子，摸索着撕下来袋子底部的贴纸。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秦妄看见一点微弱闪烁的红光，打开灯，将闪烁红光的东西抽出来。 竟是一枚针状的窃听器。 这是他在把甜品袋递给夜棠之前临时放进去的。 秦妄将袋子丢进垃圾桶里，在昏暗的灯光中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夏滨辉煌而繁华的夜景，忽的笑了出来。 这笑很短促，并听不出开心的情绪。 看透人心的能力、独自面对镜妖、碎掉的注射器、删除的通话记录…… 原来这就是夜棠做了那么多而隐瞒他的事。 那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独自一人承担所有吗？ 说到底，夜棠根本就没信任过他，那所有的甜蜜和亲昵，不过是他一个人深陷的谎言。 秦妄将窃听器碾碎，在落地窗前枯坐到天亮。 日光升起斜斜照上高楼，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却逐渐冷却，漆黑的风暴中交缠着让人心惊的狠戾。 第57章 抱一小会够吗 第二天，夜棠刚推开门，就见秦妄已经等在电梯前了。 看见他出来，男人眸光微动，随后走过来笑着说道：“夜顾问，等你有一会了，我们走吧。” 夜棠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抱歉，我今天还有其他事，就麻烦秦组长一个人去办理手续了。” 夜棠今天难得穿了一身黑色衬衫和长裤，银白长发竖在脑后，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系住，整个人气质多了几分冷酷。 男人笑容未变，抬手替他将耳边一缕碎发撩到耳后，认真询问：“夜顾问不想做齐圆满的监护人了吗？” 夜棠抬眸看他，不知想到什么，雾蓝色的眸子暗沉一瞬，随即摇了摇头，“他的监护人有你就够了。” “好吧。” 秦妄倒是没再坚持，而是朝夜棠张开了双臂，“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夜顾问可以跟我拥抱一下吗？” 夜棠抿了抿唇，长睫垂落，几秒他后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揽住秦妄的脖子，下巴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秦妄顺势收拢双臂，将夜棠整个人紧紧抱住，埋在他纤细的脖颈处，漆黑眼眸看向虚空中的某一处，眼底神色愈加浓稠。 过了一会，夜棠想离开，却被秦妄抱得更紧了，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要一整天都见不到呢，确定抱这么一小会够吗？” 夜棠一愣，总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男人不想离开他，于是又顺从地停留了一会。 反正跟秦妄接触得久些，对他没有坏处。 等到日光穿过走道的窗户，照射在两人的身上，秦妄才终于放开了他，在夜棠额头上留下一吻后，放人离开了。 “夜顾问慢走，有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夜棠站在电梯里，见秦妄并没有进来，不禁歪头疑惑道：“秦组长不一起下去吗？” “不了，我想起还有东西没拿，夜顾问先下去吧。”秦妄替他按了电梯下行键，挥手跟他再见。 电梯门关闭，秦妄也没回家，而是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打了个电话。 第78章 几秒钟后，对面熟悉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习惯性的揶揄：“秦组长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夜顾问的手压不住你了吗？” 秦妄可没时间跟他玩闹说笑，只淡淡道：“一会夜棠可能要去你那里拿一样东西，你直接给他就行了。” 对方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不用你管。”说完秦妄就挂断了电话，又拨打了另一个明显不常联系的号码。 这次过了足足一分钟对面才接起电话，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不耐烦中带着些许克制的喘息：“有事？” 秦妄无语地闭了闭眼，说：“封部长，帮个忙。” 对面笑了一声，过了几秒才说：“什么时候你秦组长还需要我帮忙了？” 秦妄无奈道：“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 早上九点，成蛟百无聊赖地坐在工位上玩消消乐，他还差一关就能赶上秦妄了。 正当他思考最后一步怎么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成蛟手一抖，游戏界面顿时被他划了出去，前功尽弃！ 他眉心一跳，面色不善地看向门口敲门的小警员：“你最好有事。” 小警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说道：“成队，有人找。” “谁？” “生控局的夜顾问。” 成蛟刚准备摆手说让他把人带过来，就突然想起了秦妄不久前跟他打的电话，当即收起手机起身。 “人现在在哪，带我过去。” 夏滨警察局招待室里，夜棠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边喝着茶边翻看着手里的防诈宣传手册。 这时，成蛟推门而入：“夜顾问，怎么想起来我们警察局坐坐了？” 夜棠放下手里的茶杯和手册起身，没有任何寒暄废话，直接说道：“秦组长想看一下陈未的血检报告，让我过来拿。” 第58章 我恨他 成蛟点头：“行，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夜棠眉梢微挑，对方如此果断，连原因都没有问，让他有些意外。 成蛟不信任自己，夜棠一直都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控心”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夜棠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是被他不小心忽略的。 警察局门前的小路上落满了榕树叶，银色宾利驾驶座上，夜棠拿着手里的血检报告，仔细看完每一行结果，那双雾蓝色眸子颜色渐深。 夜棠还记得华如绪昨天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他说那些话，这说明他身边的人确实出了问题。 而这份血检报告，已经彰显了一切。 陈未的血液里并没有注射曼陀罗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多余药物，死亡原因就是简单的心脏骤停。 他被人给误导了。 打火、踩离合、转动方向盘一气呵成，宾利迅速调转方向上了大路，以最高限速朝青罗大学驶去。 二楼窗前，成蛟看着驶离的宾利，慢慢悠悠地吹了一口茶水上的浮沫，咂摸两口摇了摇头。 他突然有点同情秦妄了。 因为要出差，夜棠推了很多实验和课程，而他现在的实验室，被院里的另一个教授接管，还做着之前没做完的实验。 夜棠到实验室的时候，那位教授正带着研究生们做着实验，见夜棠来了，这位教授很惊喜。 “夜教授，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这里有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夜棠带着歉意地说道：“您知道花缘去哪了吗？” “花缘？夜教授说的是你那个助理？” 这位教授只顾着带着学生做实验，倒不怎么关心这种事，夜棠问起他只好去翻了翻考勤表。 翻到花缘那一页，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花缘啊，她很早之前就请假了，最近都没来啊。” 夜棠眯眸：“什么时候请的？” “就是你走之后的第二天——诶夜教授你去哪？” 夜棠穿上防护服去了培养区，蓝株曼陀罗在精心培育下生长得很好，遵从少而精的培育原则，夜棠只种植了一小片。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除了上次被他用来做实验的，曼陀罗一株也没有少。 而真正少的，是夜棠那天离开实验室被秦妄接去生控局前，临时提取的曼陀罗花液样本。 那是经过提纯可以直接取用的曼陀罗花液，是可以做成很多药品的原材料，目前它的化学式还没有被公布，所以很多人见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伴随着样本消失的那张报告纸上，有着夜棠写的蓝株曼陀罗化学式。 结合成蛟上次打给秦妄的电话，夜棠恐怕知道花缘拿走那个东西是要做什么了。 夜棠拿出手机，拉出来通讯录，指尖在秦妄的名字上停留一秒，最后按通了程北北的电话。 “夜顾问，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呀？”程北北简直受宠若惊。 “有点事想问你。” 夜棠转身打开培养区的控制器，手指在电脑屏幕上划动着，将蓝株曼陀罗区域的培养数据一一修改，“我们生控局里，有一个姓花的人吗？” “有啊，我们局里证物科，主管证物研究的主任就姓花。” 程北北虽然进派前科没多久，但在后勤工作的时候，早就把夏滨生控局的人物关系背得滚瓜烂熟了，如今更是张口就来，“说起来花主任还有个女儿，也是在青罗大学读研究生来着，我记得她不是……” 第79章 说到这程北北明显停顿了一下，之后怎么样就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看着刚才还生机勃勃的曼陀罗，像是褪色般一株株枯萎，夜棠缓缓勾起唇，直接问出口：“他的女儿花缘来我这当助理的事，你们家老大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知无不言的程北北，现在倒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额……”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好了，我知道了。” 夜棠刚准备挂断电话，那边的程北北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里慌张地说道：“我们老大知道花小姐去夜顾问那里做助理的事，但是他绝对不知道花小姐是被局长派过去的！” 这个结果也不难猜到，秦妄一个对夜棠控制欲和保护力那么强的人，怎么会不调查他身边的人。 但只要确定花缘不会害夜棠，秦妄就不会深究她的身份，不知道也正常。 夜棠一直不说话，程北北有点慌了。 “真的夜顾问，你信我啊！我们家老大心里只有你啊！” 程北北为了保全他家老大在夜顾问心目中的形象，甚至不惜把局长都出卖了，该说不愧是忠心耿耿吗。 “再问你一件事。”他说。 聪明如夜棠，仅仅从程北北的几句话里，就得到了远远比别人想象的还要多的信息。 程北北忙不迭：“夜顾问你问。” “你们局长去中心区的飞机，是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秦妄还跟杨湛安述了职，夏滨生控局重要人员出行，安排专门的飞机和航线，最快也得今天早上。 “什……” 对面的程北北一个结巴差点咬了舌头，他从头到尾也就提到了局长一次吧，夜顾问是怎么精准地推断出来杨局长去了安全大厦呢？ 夜棠不等他反应，继续说道：“我劝他返航，如果随行的是秦妄，当我没说。” “啊……啊不会，我们老大他……他……” 程北北简直要崩溃了，夜顾问是怎么知道他家老大也去了啊，他们不是商量好今天要给齐圆满办理手续的吗？！ 夜棠看着已经彻底化成灰的曼陀罗，轻轻呼出一口气。 凭借从注射器里提取出来的曼陀罗花液，就怀疑他是所有事件的幕后主导者，未免太蠢。 而且这点小事夏滨生控局完全能解决，不至于惊动安全大厦。 杨湛安去安全大厦只是个幌子，真正被安全大厦指挥官召见的人，是秦妄。 安全大厦怀疑他的身份，但又不确定，他们急需一个合适的人来制约他。 而秦妄，就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好了，他不仅要防范那个w先生给他使绊子，还要防备安全大厦随时对他动手。 但还有一点好，那就是飞天夜叉还没落网，安全大厦就算怀疑他的身份，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程北北，你知道吗。”夜棠打开门往外走，语气听不出情绪，“如果不是秦妄，我原本平静的生活不会被打破。” “我恨他。” 第59章 把他带回来 夏滨去往中心区的专线直升机上，秦妄坐在靠窗的座椅上，耳朵上戴着连接着程北北手机的通讯耳机，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直到对面的通话结束，他才把耳机摘下来丢在一旁的座椅上。 从始至终，这位秦组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窗外的波诡云谲，都没能在那双漆黑眼眸里留下半分倒影。 他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 这让身为局长的杨湛安不得不在意。 他尝试着找一些话题，想让秦妄开口，“秦妄啊，这是五年来安全大厦第一次主动召见你，你有什么眉目吗？” 秦妄身份太特殊了，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强有力的震慑和威压，所以就算要离开夏滨，也得用他这个局长做幌子。 “无所谓。” 秦妄连动作都没变，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杨湛安没再说话了。 * 夜晚的月光很凉，洒在地面上像是结了一层霜，带着夜色特有的薄情。 靠近夏滨生控局的一条寂静小巷里，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正在地上匍匐前进，在他身下，是一条长长蜿蜒到小巷口的血线。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男人回过头，满是恐惧的猩红瞳孔中，映出一道在月光中朝他缓步走来的纤细身影。 来人黑衣白发，带着半指手套的手里握着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刀，鲜血从冰冷的刀尖上滴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男人的身体狠狠抖了一下，只感觉那条断掉的腿更疼了，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你……你为什么要……要杀我？” 夜棠抬手用拇指抹掉脸上的血迹，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折射出让人心惊的杀意：“你确定不变回去吗？这样你会死得更快的。” 话音落下，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伸出尖锐手爪撕开自己脸上的皮，露出生着长耳獠牙的脑袋，紧接着身上的皮也被撕下来，一对灰色翅膀伸展开来。 它嘶吼一声，朝夜棠扑了过来。 飞天夜叉食人为生，擅长诱捕猎物，每杀一次人，就会把那人的皮换在自己身上，直到下一个猎物的出现。 它今天照常披着人皮出门捕猎，很快就发现了夜棠这么一个样貌出众的美人，当即把人拐骗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第80章 谁知道它刚准备开吃，对方就抽出一把刀来，二话不说砍掉他一条腿，还以为对方是生控局来抓它的，飞天夜叉人也顾不得吃了，扭头就跑。 纠缠打斗时，飞天夜叉终于发现，眼前这人可不就是当初毁灭南部的那只妖么。 自知打不过，它想到有人告诉它要想活命就得往生控局跑，谁知道就在它快要跑到的时候，被人给堵住了。 夜棠横刀在身前，在飞天夜叉的利爪逼近到面前的时候，手起刀落。 “咔嚓——” 血色喷溅而出，飞天夜叉看着自己被砍断的手臂，顿时恼羞成怒。 它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疯一样朝夜棠攻击。 夜棠缓缓抬眸，雾蓝色的眸中倒映出一张血盆大口，獠牙上还残留着新鲜血肉。 空冷的黑暗中只有雪白刀光划过。 下一秒，飞天夜叉的身体倒在地上，而它的脑袋则滚落在小巷外，在月光下渐渐化为飞灰。 夜棠甩了甩刀上的血，转身朝小巷外走去。 站在小巷口，穿堂而过的冷风吹散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夜棠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片刻无人打扰的静谧。 又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落在脚边的地面上，夜棠蓦地睁开了眼睛，带着冷意的凌厉眸光射向前方高处。 十几米高的房顶之上，男人身姿挺拔，一身安全大厦作战制服，气势沉冷如刀，面容俊美，眉眼锋利而充满压迫感。 “已经解决了，看来我们来晚了。” 夜棠眯眸，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安全大厦的执行部部长封宿。 这时，男人身旁的空气突然扭曲，张开了一道供一人通过的时空裂缝。 一道同样装束的身影携着满身冷意从裂缝中走了出来，绯红的眼瞳在暗夜里似漾着能灼烧一切的火，长发在半空中划过冷冽的弧度。 他的目光淡淡划过夜棠手里的刀：“那把刀，很特别。”竟然能毫不费力地斩杀不死鬼族。 不出意外，这位就是鬼族的王，温元。 这两人果然和他之前遇到的不是一个量级的，跟秦妄的危险和强大也不相上下，夜棠握紧了刀，随时准备与这两人一战。 “别那么紧张，你是秦妄的人，我们不会对你动手的。”封宿抱起身侧的温元，从十几米高的楼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温元从他怀里跳下来，来到夜棠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眨了眨：“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是受伤了吗？” 夜棠愣住，随即摇了摇头。 他有些摸不准这两人的心思，但握刀的手还是松了些。 温元不满道：“殷寒似那家伙，怎么忍心欺负这么漂亮的美人，秦妄看上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封宿有些无奈：“宝贝，咱们还是给指挥官留点面子吧。” “我给他面子，谁关心秦妄啊？”温元瞪了封宿一眼，“总把人逼到不得已的地步，他就这么想看人两败俱伤吗？” 封宿知道自家老婆生气了，当即不再敢替殷寒似说话了，“对，他就是心理变态扭曲，见不得别人好。” 夜棠：“……” 这两个人，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温元拉起夜棠的手，说道：“美……夜棠，或许……你还有别的选择。” 夜棠看着他，眸光微闪。 * 安全大厦的会议室里坐着四个人，指挥官殷寒似、首席审议官兰执、夏滨生控局局长杨湛安，以及秦妄。 兰执看了一眼旁边的殷寒似，一根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门见山道：“秦妄，你知道五年前南部妖怪暴乱，波及全洲的起源吗？” 秦妄坐在三个人对面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兰执起身，将一个文件夹推到秦妄面前，镜片后是独属于谈判者的锐利眸光，“一个叫叶的妖，一个人差点毁了整个南部，尽管同音不同字，但这个人是谁，我想你心里也有数吧。” 这位审议官眉清目秀，看起来很年轻，深色的眸中却藏着千帆过尽的沉着，一头浅金色长发用丝带束起垂在身前，眼尾一颗殷红泪痣平添几分秾艳。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含着浓重的思量：“把他带回来，在最坏的结果出现之前，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 长久的沉默后，秦妄抬起头，迎着三个人的目光淡淡道：“我拒绝。” “秦妄，这是第一次警告。” 为首的指挥官终于发话了。 他的眉眼间埋藏着铁血煞气，仅仅是坐着，就能看出来他那属于头狼的谋略和威严，举手投足间皆是铁腕风范。 他的话比起商量，更像是威胁，“如果你不接受，我会让其他人去把夜棠带过来，到时候如果不小心伤到他，可就不怪我们了。” “我劝你想清楚。” 第60章 全力追捕 秦妄咬紧了后槽牙，他冷冷地看着殷寒似，周身有着丝毫不输于这位指挥官的凌厉气势，那双漆黑眼睛里的狠戾让人心惊。 “可你们并没有证据，不是吗？” 就像夜棠说的，没有确凿证据，就算是安全大厦也不能动他。 虽然对面那双眼睛让人发悚，但殷寒似此刻丝毫不敢移开目光，他表面看似占尽了上风，内心实际上很紧张。 第81章 握在扶手的手心里不断分泌出冷汗，时刻戒备着秦妄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毕竟现在封宿和温元都不在，整个安全大厦里也找不出一个，能控制住暴怒的秦妄的人。 “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殷寒似抬了抬手，兰执将一份紧急递上来的报告放在了秦妄面前，“那个叫花缘的女孩死了，就在今天下午。” “很不巧，经过调查，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夜棠。” 见秦妄气势明显没有刚才可怕，殷寒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安全大厦发出通缉令，跟由你亲自发出通缉令，两者孰轻孰重，我想秦组长很清楚。” 兰执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样对夜棠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毕竟他身份特殊，肯定不止我们对他忌惮。” 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安全大厦现在还不是很明确。 他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在那些人说服夜棠之前，把他带回安全大厦。 彻底杜绝夜棠回归南部的可能。 秦妄知道，这是留下和保护夜棠的最优方法，安全大厦能够提供比他更加严密的保护，那是他远远不能及的。 此刻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秦妄终于低声开口道：“我知道了。” 兰执欣慰点了点头：“那秦组长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会安排专机送你回夏滨。” 随后他看了一眼殷寒似，两人一起出了会议室，长桌上只剩下秦妄和杨湛安两个人。 杨湛安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的秦妄，不由得无奈叹了一口气。 能力越大，权力越大，伴随着的制约也越大。 这些道理他们都懂，却也不免觉得惋惜。 这五年来，他是亲眼看着秦妄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这位强大如斯的秦组长，貌似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他守护夏滨、守护华国、守护十九洲，却没人替他守护点什么，以至于安全大厦现在要他对自己的爱人动手，也觉得理所应当。 安全大厦冠以他荣耀和权力，但那些不是自由，而是枷锁。 * 通缉令是第二天发出的，因为杨湛安和秦妄都不在，所以签署盖章的人，是生控局的副局长。 那天，派前科的所有组员从世界各地回归，执行这个由最高指挥官经手确定的任务。 “你们秦组长最早也是今天傍晚才能回来，三组的人暂时听我分配工作。” “是。” 一组组长龙画烛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连觉都没来得及补就马不停蹄回生控局了，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见许良颜正在给二组三组的人开会。 “许组长，怎么回事啊，听说我们这次要抓的是秦组长的老婆？” 龙组长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明明该是一枝花的年纪，偏偏是个秃顶，不过他早已成家立业，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说话时，他习惯性地摸着光秃秃的头顶，看起来有几分憨憨的。 龙画烛上次听说夜棠，还是程北北大肆在群里宣传他家老大有老婆的事，这才一个月不到，人就跑通缉令上了？ 许良颜摆了摆手示意散会，然后大步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夜顾问他身份不简单，好像还跟南部那边有关系。” “嚯！”龙画烛一脸震惊地看着许良颜，“原来秦组长喜欢这么野的啊！” 许良颜蹙眉：“……” 请问这是重点吗？ “南部？看来安全大厦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么。”这时，许织从两人身后走出来。 小姑娘惯常一身黑色的长裙，身上的珠宝首饰差点没闪瞎两位组长的眼睛，整个人漂亮又华丽。 许良颜问她：“你家老大跟夜棠走得那么近，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作为秦妄亲手培养出来的女儿，她的能力和手段丝毫不输于两位组长，甚至行事比他们还要果断冷酷。 “老大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许织晃了晃手机，笑着说道：“他让我全力追捕。” “一定不能让夜顾问离开夏滨。” 第61章 不想杀了他吗 中午十二点，派前科所有组员倾巢而出，在全夏滨进行对夜棠的搜捕工作。 而此刻夜棠本人，却是来到了人流量相对较大的夏滨第一中学门口。 他双手抄兜站在一棵树下，穿着和昨天一样的黑衬衫和长裤，银白长发散开服帖地垂在身后，脸上带着一副黑色墨镜。 齐圆满一出校门就看到了他，当即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边走嘴里还谆谆教导着。 “夜先生，你现在被通缉了你知道么，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 夜棠看着他的后脑勺，一时觉得好笑：“怎么，你觉得我是无辜的吗？” 齐圆满埋头往前走，闷闷地说道：“我只是……只是相信夜先生。” 夜先生这么好，一定不会去做坏人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那圆满……”夜棠停下步子，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 * 通缉令发出后，生控局的人找了整整一天。 无论是调集全夏滨的监控，还是在锦瑟园以及学校附近蹲守，连身份证查询都用上了，都没有发现夜棠的踪迹。 第82章 如若不是夏滨地界有禁制，只要被通缉的妖根本出不去，他们都要以为夜棠早已经离开夏滨了。 夜晚如约降临，此时寸土寸金的夏滨最辉煌的地界上，坐落在商业区中心的一家酒吧里，无声无息地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所高档酒吧是夏滨最大的销金窟，一些上层贵族每天都会来包场，拥有这家酒店的vip金卡，几乎已经成了身份的象征。 舞池里灯光闪烁，衣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纵情声色，享受独属于夜晚的纸醉金迷。 “生控局那群人还真是蠢，连个人都找不到。”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卡座里，华如绪站在黑色皮质沙发后，无聊又不屑地吐着槽：“没了秦妄，这群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们直接带着夜棠杀出去也行。” 站在他旁边的裴朝暮不动声色地往卡座上看了一眼，冷冷提醒道：“闭嘴吧，如果那个人是夜先生，这并非不可能，不代表你就能打过那些人。” 能把“控心”用到极致，恐怕除了夜棠，再也没有人有这么恐怖的精神力了。 华如绪还不消停，刚准备反驳他，这时卡座里传来男人温柔带笑的声音：“夜棠来了，去把他带过来。” 尽管那声音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华如绪还是下意识止住了话头，恭恭敬敬地低头应声：“是，闻先生。” 过了一会，华如绪就带着人过来了，两人穿过人群，来到了卡座前。 夜棠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长睫轻掀，雾蓝色的眸子在看见对面的人时，不自觉溢出些许笑意。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师哥，真是好久不见，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华如绪和裴朝暮两人心头俱是一震，十分佩服夜棠的大胆发言，然而更让两人惊讶的是，后者也完全没有生气。 “多谢阿棠关心，师哥甚是感动。” 男人放下交叠的双腿，穿着高定皮鞋的脚落在地面上，往前倾身手肘搁在膝盖上，灯光下露出一张英俊蛊惑的脸。 在他身上，只有三种极致颜色的体现，眼睛和头发的黑、肤色的苍白、以及唇色的红。 闻尧寒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进嘴里，华如绪连忙俯身为他点着火，然后规规矩矩退到一边。 男人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大片肌肤和锁骨，烟雾缭绕间，夜棠看见他左侧脖子上纹着一朵海棠花的刺青。 闻尧寒狭长的眸看向夜棠，眉眼间带着似乎永远都会为他停留的温柔和宽容：“别这么看我阿棠，这会让我以为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呢。” “确实忘不掉。” 夜棠撑着下巴看他，眉眼弯弯：“毕竟像师哥这样恶心难缠的人，可不多见了。” 闻尧寒也不恼，他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碎在烟灰缸里，看夜棠的目光里带着特有的纵容：“你和五年前不一样了，是因为秦妄那个小子吗？” 顿了顿，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值得怀念的事，笑着说道：“看来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你总是无比眷顾那个混小子呢，师哥我都有些嫉妒了。” 夜棠心中划过一抹异样，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两人相处了一千年，对彼此的熟悉都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话里总会掺着几分假，不可尽信。 夜棠更是知道，如今他跟闻尧寒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生死博弈，如果他输了，那么等待他的，就是第二次深渊。 闻尧寒也知道夜棠每次对上他，都极其聪明谨慎，他的每一个动作包括每句话的语气都必须小心斟酌，不然很容易就被夜棠给抓到机会。 他的这个师弟，可是惯会把他的事弄巧成拙呢。 “你和他相处的怎么样了，有想起以前的事吗？”闻尧寒问道。 夜棠没有说话，因为比起拥有一千年前全部记忆的闻尧寒，他在这个话题上是落在下风的。 “我看你的身体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已经不需要药物维持了，看来靠近他确实有用。” 说到这，闻尧寒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夜棠的神情，因为“药”这个字眼，对夜棠来说是禁忌。 可他最终一无所获。 夜棠是个很擅长掩藏自己痛处的人。 但他没看到，夜棠垂落在沙发上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细小的动作，如果不是时刻盯着他看的话，很难发现。 闻尧寒垂下头，语气里带着似真似假的无奈和疼惜，“不过我想也是，毕竟当初你灵魂破碎堕仙成妖，就是因为他夺了你的灵身。” “恐怕你失去的那三瓣灵身，现在还藏在他的体内呢。” 这时，闻尧寒清楚地看见夜棠的长睫轻颤了一下，尽管只有一瞬间，他的心里仍不可抑制地涌出极大的惊喜。 闻尧寒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夜棠跟秦妄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只是勉强恢复了身体，根本没恢复记忆。 看来当年的事，对夜棠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他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推动，就足够两人反目成仇。 闻尧寒盯着夜棠的眼睛，说道：“你的灵身是当初被天道点化过的，是三界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当年秦妄仅仅得了三瓣，就成了如今这个强大的模样。” 第83章 “他变得这么强，而你却沦为了妖，凭什么呢？” 看着夜棠明显有几分痛苦的神色，闻尧寒循循善诱道：“阿棠，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夺回灵身吗？” “这样就没人能再控制你了，无论是妖还是人类，只要你想，他们就是随手可以碾碎的蝼蚁。” 夜棠眉心轻蹙，缓缓闭上了眼睛。 残破的记忆就像是碎玻璃片，不断刺痛最柔软的神经，试图唤醒那一丝埋在过去的仇恨和痛苦。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恨、没有痛、没有怨，也没有不甘。 夜棠睁开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他无助地咬着唇，雾蓝色的眸子里浸着茫然的水光。 失去灵魂堕落成妖的绝望和痛苦告诉他，该恨的。 可他的心告诉他，是心甘情愿的。 夜棠现在的样子很脆弱，仿佛急需拥抱抚慰的幼小奶猫，闻尧寒眯眸看了他半晌，却放弃了继续诱导。 他已经失败了，如果再来一次，必定会被夜棠发现端倪，他不能冒险。 夜棠失控的状态很短暂，他很快就恢复了和平时无异的冷静和淡漠，刚才的脆弱和茫然就像是错觉。 这时，夜棠突然在舞池的众多男女中，看见了正低头朝对讲机说话的许良颜。 他戴上墨镜站起身，勾唇说道：“师哥，如果你能从安全大厦手里把我抢回去，我就听你的话。” 说完夜棠头也不回地穿过一排排卡座，在拐过几条金碧辉煌的长廊后，来到了酒吧的后门。 夜棠单手抄兜推开门，然而他还没刚走出去一步，动作就顿住了。 在他的左手边，站着一个人。 男人穿着生控局的作战制服，背对着月光站立，在地面上拖出去很长的影子，将夜棠整个人完全笼罩。 是秦妄。 第62章 他会死的 “秦组长，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呀。”夜棠神情有些无奈，但却没有丝毫意外。 秦妄在他身上做的标记是一个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剔除，而可能知道的闻尧寒他又不相信。 被秦妄找到只是早晚的事，所以他根本没想逃。 秦妄往前走了一步，手里握紧的手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夜顾问是乖乖跟我回去，还是不乖乖的被我抱回去呢？” 夜棠仰头看他，那双漂亮的雾蓝色眼睛眨了眨，突然踮起脚在秦妄脸颊上亲了一下。 笑着说道：“我选乖乖的不跟你回去。”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动了。 夜棠迅速往后退去，躲过去了秦妄朝他伸过来的手，又一个转身，跟“雷劫”实体化成的丝线擦肩而过。 秦妄就趁这个空档迅速逼近夜棠，眼看就要碰到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容，眼前空间却突然变换。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已经停在原地的夜棠顿时消失在他面前。 秦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罕见地愣了一秒，随即忍无可忍：“齐圆满，你给我滚出来！” 躲在暗处的齐圆满暗戳戳地伸出头来看，然而还没刚看到秦妄的背影，就被那双漆黑的眼眸精准捕捉到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妄走过来，一把提起齐圆满的衣领，恨铁不成钢道：“你倒是会帮忙得很啊，都开始算计你老子了是吧？” 齐圆满捂着脸不敢去看秦妄，只支支吾吾道：“是……是夜先生先来找我的，你……你说的晚了。” 齐圆满心想，他谁也不偏袒，谁先来找他，他就帮谁。 要是秦妄先找到的他的话，他……他也还是帮夜先生。 “哦哟，你这还分先来后到啊！” 秦妄简直被气笑了，他冷冷道：“你就等着吧，回去之后别想做我专门从命题专家组那里买来的试卷！” 齐圆满顿时瞪大了眼睛：！！！ 秦妄这招狠，太狠了！ 可是—— 齐圆满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这样的，可夜先生他给的比你还多。” 秦妄逼近他，恶狠狠道：“怎么，他是能给你买命题专家组的卷子，还是能给你找外国人家教？” 齐圆满并没有被秦妄打动，他实话实说：“不能，但夜先生答应给我他亲自做的课题研究报告。” “什么课题报告？” 他知道夜棠在学术造诣上很厉害，但齐圆满明显就是学理科的，他一个心理学教授能教什么？ 齐圆满：“论男人的无能狂怒和不可说服的生物思维之间的关系。”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理论，有些好奇。 秦妄：“……” 秦组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内涵了。 还是被自家宝贝内涵的。 秦组长并不生气，秦组长只是觉得自己莫名成了实验观察对象。 而已…… 秦妄尽力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把齐圆满往后一丢，扭头就去找空间出口了。 “许织，管一下你弟弟。” 虽然外面有很多生控局的人，但他们不一定就能压制得住夜棠，要是暗处的那些人也出来干扰，就更麻烦了。 他必须尽快出去。 齐圆满倒飞出去，还没来得及大叫，就被两条冰凉纤细的手臂接住了，他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第84章 “啊唔——” 齐圆满刚张开嘴就被捂住了，许织凑过来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别吵，老大现在正烦着呢，别引起他的注意好吗？” 她知道，秦妄让她过来找齐圆满，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对上夜棠。 无论哪一方受伤，对秦妄而言都会很难做。 在齐圆满点头后，许织满意地让傀娘把他放了下来。 齐圆满这才看清这个双脚离地在空中漂浮着的、高大美丽的傀儡。 那明显是一个女性，皮肤呈现出发灰的惨白，双眼被长长的绷带缠住，穿着白色长裙，涂着黑色丹蔻的指甲很锋利，一头长发无风自动。 值得注意的是，她手里握着两把武士刀，一黑一白，满是戾气。 不知道是不是齐圆满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个傀儡长得跟许织很像。 “你在看什么？” 齐圆满回过神来，就见许织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扯着丝线的手指缓缓用力：“你该不会以为老大真的不记仇吧？” 话落，许织猛地扯动丝线，刚才还救了他的傀娘，转头就举着武士刀朝他砍了过来。 “他把我留在这，就是为了教训你的。” 齐圆满不敢犹豫，利落就地一滚躲了过去，他看着原地碎裂迸溅的砖石，心下不由得一惊。 同时使用两把刀，不仅对傀儡来说挥舞起来很乏力，对傀儡师来说操作难度也是直接提升了一倍。 可不知道许织是怎么做的，傀娘的速度不仅很快，而且每一步的动作都衔接地十分流畅。 而许织本人更是厉害，操纵着一个比她大了一倍、且煞气十足的傀儡，丝毫没有被影响，相反还很游刃有余。 “圆满，站起来。” 许织走过来，那双向来对着他时都很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尽是坚定和冷漠，“你将来要面对的，是比你更加强大的敌人，如果你现在不站起来的话，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毫无疑问秦妄很强大，就算他们不努力，也可以保证一生无忧。 但他们在一起是为了成为家人，而不是互相的累赘。 齐圆满瞳孔微缩，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被触动。 * 许良颜接到消息赶到酒吧后巷的时候，程北北和余霜已经倒下了，而夜棠早已不见踪影。 他跑过去察看两人的鼻息，在发现还有呼吸后松了一口气。 许良颜这时候无比庆幸，夜棠还顾念着往日情分，没有下死手。 “别怕，他们只是睡着了。” 这时，夜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搭上许良颜的肩膀，轻声说道：“等过一会，你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这周围被秦妄下了禁制，他出不去，只能先把这群人解决了。 许良颜谨记秦妄告诉他不要看夜棠眼睛的话，当即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猛一记肘击，他的速度很快，但手臂也只擦到了夜棠的衣角。 “为什么不听话呢？” 在许良颜第二次攻击袭来的时候，夜棠毫不费力地钳制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按得跪趴在地上，膝盖压上脊背。 许良颜动弹不得，同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从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们受伤而已。” 夜棠眯眸，一把拽起许良颜后脑勺的头发，让他被迫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在秦妄来之前，你们最好不要添乱。” 闻尧寒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出手，不过是忌惮秦妄而已，如果他确定秦妄不在，那这些人都活不了。 而如果这些人死了，不仅秦妄会陷入艰难的抉择困境，他也会被安全大厦追杀。 到时候，秦妄帮他还是帮安全大厦，就不好说了。 夜棠暂时不想与秦妄为敌。 然而就在夜棠准备对许良颜使用“控心”，让他也坠入噩梦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了。 “不要夜顾问，许组长他会死的。” 第63章 你看起来很想亲吻 程北北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带着冰冷的潮湿。 “夜顾问，你可以打我，但可不可以不要让许组长做噩梦？” 尽管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抖，他抓着夜棠的手还是不肯松懈半分，那双眼睛以一种孤注一掷的姿态看着夜棠。 程北北也很害怕做噩梦，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触及的黑暗，就算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他也不例外。 但许良颜不一样，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听老大说过，许组长的能力很特殊。 他见过无数人的死相，会在噩梦中无数次轮回经历那些死亡瞬间——死掉，活过来，再死掉……如此反复。 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的。 他看见过，许良颜为了睡着而吃了很多安眠药。 程北北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的，无论什么，只要能帮到许组长。 “如果一直不能从噩梦里走出来的话，他迟早会死。” 夜棠松开了对许良颜的桎梏，程北北赶紧把腿软往前倒的人接住，还没开口问人怎么样了，就听见夜棠冷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真正害怕的，是看见那些死去的脸，还是无法拯救他们的无能为力？” 第85章 有时候真正让人恐惧的不是死亡。 而是已知死亡，却无法改变。 程北北猛地意识到什么，大喊一声：“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 许良颜紧紧蹙眉，手指掐进肉里，拼命想要抵抗昏睡的欲望，可他最终没有撑住，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眉目间盛满了浓浓散不去的悲伤和苦痛。 “夜顾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程北北流着泪，满脸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夜棠可以放过他和余霜，却不能放过许良颜呢？ “夜顾问，难道你非要通过这种方式去认识一个人吗？” 程北北咬着牙，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对夜棠说话，无力又气愤地控诉：“能看到别人害怕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他第一次恨自己没有灵力，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能做想要做的事。 每天不知所谓地笑，以为这样努力就够了，却不知在别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弱得不堪一击的小丑。 夜棠始终面无表情。 他看过无数人的噩梦，自然也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噩梦里，但那不是一个人被过去拉着，而止步不前的理由。 “程北北，你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程北北擦眼泪的动作一顿，他茫然而无措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永远沉静无波的雾蓝色眸子。 他听见夜棠对他说道：“你还可以对我开枪不是吗？” 程北北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可夜棠的声音仍然在他耳边环绕，每一句都沉重地敲在他意识最薄弱的地方。 “你一直都有配带专门对付妖的枪吧，以前你总不被允许开枪，今天你有机会了。” 夜棠温柔鼓励他：“只要你对我开枪，我就让许良颜醒过来。” 程北北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蓦然升起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冲涌进四肢百骸，叫嚣着让他去做他一直不敢做的事。 尽管理智不允许他那样做，但当热血冲上头顶的时候，身体永远比脑子先行动。 下一秒，程北北从腰间抽出枪，枪口对准夜棠，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彻整条小巷。 酒吧里，华如绪俯身点烟的动作一顿，他刚想开口，抬头却对上了闻尧寒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华如绪连忙点上烟回到原位，没再说话。 巷子里，夜棠抬眸看向挡在他身前的人，雾蓝色眼睛里溢出几分无奈。 他莫名有些赌气，冷冷说道：“秦组长，你怎么总要替我挡，是觉得我会心疼你吗？” 这个人总要在他面前受伤，夜棠真的很烦。 “如果不会心疼的话，”秦妄转身看他，眼底浮现出这两天来的第一抹笑意：“那夜顾问为什么会在最后让程北北偏了枪口呢？” 程北北那一枪没有打中任何人，在秦妄的身影出现后，夜棠强行让他调转了枪口。 尽管他知道，生控局特制的子弹只对妖有用，并不会伤到秦妄。 夜棠不说话了，他看着秦妄的眼睛，突然很想亲吻他。 如果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能再亲吻的话，那抱抱也是可以的。 那双漆黑的眼睛从昨天到现在，看着他的时候总带着散不去的伤心，就好像再也痛快不起来了一样。 夜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看到这样的秦妄。 就因为他知道了自己一千年前确实见过秦妄吗？ 就因为他觉得秦妄口中的那个“哥哥”或许就是自己吗？ “夜顾问，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吗？” 秦妄同样注视着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看透了夜棠的心思：“因为你看起来很需要我的拥抱，还有……亲吻。” 第64章 他在渴望他 就在那一瞬间，秦妄分明清楚地看见，夜棠那双雾蓝色眼睛里流露出的汹涌如潮的渴望，几乎要把搁浅的他整个人淹没。 他无比确定，夜棠想要拥抱自己，靠近自己。 正如自己渴望他的那样。 可就在秦妄以为，夜棠终于忍不住要那样做的时候，夜棠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直到那让人心悸的渴望被生生压制了下去。 那双雾蓝色的眸子，最终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克制。 在那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之上，海啸就像从未出现。 秦妄怅然若失。 夜棠依旧遥远，他也依旧搁浅。 “就算需要又怎么样呢？” 这次夜棠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随意略过他的问题，相反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这是夜棠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自己对秦妄的感情，但这一次，他却选择了拒绝，“我们已经不能再拥抱了不是吗？” 他们之间被搞砸了，虽然不是他们的错，结果却无法逆转。 那么秦妄现在说的那些话，是想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呢？ 不是的。 秦妄想，只要夜棠一句话。 他只要夜棠的一句话，他什么都能为他做到。 秦妄总能清楚地表达出自己对夜棠的偏爱，夜棠只要去看，就能看到。 但夜棠只是遗憾又彬彬有礼地摇了摇头，“秦组长，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跟我纠结这些问题。” 第86章 夜棠说：“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留得下我。” 话音落下，陷入梦魇的程北北瞬间回过神来，他抬头看见秦妄，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老大你快来看看许组长他怎么样了！” 秦妄被他吼得额角一跳，无奈只能先把其他事放下，走过去在两人面前蹲下，手指在许良颜眉心点了一下。 “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秦妄察觉到什么，又忍不住教训夜棠，“下次再帮这群混小子，不用拿你自己冒险，他们自己有自己的造化。” 一千年前哥哥就是因为，帮助太多人改变原本不好的命数，才差点被天道惩罚。 没想到一千年后，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夜棠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就往小巷口走。 同时脑中飞速思考，如何让秦妄主动撤除禁制。 秦妄蹲在原地没动，只无奈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他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夏滨生控局秦组长。 就在夜棠马上要出去的时候，小巷口突然出现一队穿着生控局制服的人。 带头的秃顶男人看见夜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男人大喊道：“是秦组长的老婆！” 随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能力。 “退后！” 夜棠毫无防备，迎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不自觉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了坚硬熟悉的胸膛。 秦妄抓住了夜棠的一只手腕，居高临下的目光有些凉，尽数落在夜棠的侧脸上：“别白费力气了夜顾问，你是逃不掉的。” 这次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就算夜棠向他撒娇也不行。 “秦组长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夜棠回眸粲然一笑，随即反手抓上秦妄的手腕，身形一矮长腿一扫，把秦妄整个人用力掀飞在地上。 秦组长后背摔在地面上的时候还是懵的，虽然他不舍得真的对夜棠动手，但也不至于放出一条海。 这只能说明，夜棠还是在他面前隐藏了实力。 倒是小瞧自家宝贝了。 下一秒，秦妄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上前按住了夜棠的肩膀，后者回敬他一记肘击，又朝他踹过来一脚。 秦妄怕伤到夜棠，只能后退格挡。 夜棠并无心跟他恋战，见此利落转身冲向巷口那群人。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夜棠转瞬间来到了还在惊讶的龙画烛身侧，一只手朝着他的脖子掐过去。 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人的能力，接下来只要不让他说话，就没有威胁了。 可夜棠没想到这个人在生命垂危时刻，竟能爆发出如此强的求生欲。 在夜棠掐住他的前一秒，龙画烛尖叫着脱口而出几个字：“啊啊啊给我坐下！” 夜棠瞳孔微缩，他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面上，被大步走过来的秦妄从后面揽住腰，按进了怀里。 龙画烛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冲着秦妄控诉道：“秦组长，你老婆也太凶了吧！” 别人都不杀，就盯准了他杀是吧？ 秦妄没空搭理他，掏出手铐，对怀里的人哼笑一声：“夜顾问，既然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乱跑了吧。” “啊——” 这时，夜棠突然痛呼一声，整个人在秦妄怀里缩成一团。 秦妄面色一变，他连忙去察看怀中人的情况，习惯性地给人输送灵力，“怎么了宝贝，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还是刚才弄痛你了？” 一连两个问句，让龙画烛和他身后的生控员都看呆了，没想到他们堂堂秦组长还有这么关心人的时候。 夜棠靠在秦妄肩头，眉尖轻蹙着，呼吸急促，拽着秦妄袖子的手心里也浸满了冷汗，仿佛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宝贝，你倒是说话啊！” 秦妄都快要急死了，温热掌心在人冰凉的额头上摸了摸，又小心翼翼捧住夜棠苍白的脸低头吻了吻。 可怀中人还是在抖，灵力一个劲地输，就是不见人好。 “秦妄，我好疼啊……” 夜棠瘪着嘴看着他，雾蓝色的眸子里很快氤氲出水光，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透明的泪珠随之滑过脸颊，砸在秦妄的手背上。 他两条胳膊抱着秦妄的脖子，伏在秦妄肩头，很小声地抽泣，听得秦妄的心都跟着揪疼，恨不得此刻受罪的是自己。 “乖，告诉我哪里疼好吗，这样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做。”秦妄一个劲去亲夜棠冰冷的鬓角和脸颊，希望能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对方。 夜棠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颇有些委屈巴巴，随即主动抓起了秦妄的一根手指。 夜棠的手又软又凉，抓着他的时候好像没有力道，秦妄的心软得不像话，手主动使力跟着人轻柔的动作移动。 直到他的手来到夜棠的胸口，秦妄才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是已经晚了。 夜棠另一只手利落准确地抽出他别在后腰的短刀，冰冷的刀尖抵在了秦妄的后颈处。 第65章 你赢了 “握草！” 不远处的龙画烛和众生控员简直叹为观止。 不愧是秦组长的老婆，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秦组长有些无奈，原本搅在胸腔里的担心和酸涩尽数消失，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气：“夜棠，你真的是……” 第87章 让人又气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别动，我不想伤到你。” 那双雾蓝色眸子里的脆弱水光完全褪去，只剩下成功算计到秦组长的得意和狡黠，一时间让人忘记他之前骇人的手段，只觉可爱极了。 夜棠凑近过去亲了一口秦妄的下巴，笑着说道：“这叫兵不厌诈，秦组长，不要气馁。” “你秦组长不气馁，只是有点生气。”秦妄手臂用了点力把夜棠往上抱了抱，原本放在腰间的手扶在了人的肩头，帮人保持平稳。 倒不是怕夜棠划伤自己，而是怕夜棠手臂举得太长时间会酸。 秦妄看着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夜棠，不免叹息：“宝贝，咱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么，你秦组长都要吓死了。” 尽管那是装的，但也让秦妄好一番心惊胆战，差点没忍住想直接把人送出夏滨。 秦妄从没惹哭过夜棠，仅这一次就让他手足无措了。 那一刻，安全大厦什么的他都不想不管了，只想让他的宝贝快点好起来。 “下次看情况吧——你们现在给我退后，离开巷口！”夜棠安慰性地拍了拍秦妄的肩膀，随即转头看向龙画烛等人。 雾蓝色眸子冷得像是结了冰，扬声威胁道：“不然我现在就让你们的秦组长身首异处！” “啊？这……” 龙画烛有些犹豫地看向秦妄，眼神中不乏疑惑和不解。 秦组长到底在干什么啊，这种程度的劫持能威胁到他？ 这不扯淡吗！ “怎么，你不把他的命放在心上吗？” 他发现生控局那些人总是这样。 因为秦妄的强大，就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不需要帮助，让他一个人承受全部，那样真的是太过分了。 夜棠歪头看着龙画烛，眼中带了笑，看起来温软无害，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那我可以让你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这一次，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秦妄轻轻拍了拍夜棠的背，不怎么在意地瞥了龙画烛一眼，“没听到夜顾问的话吗？还不赶紧滚远点！” 夜棠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秦妄还是要哄人的。 龙画烛真就以为他在这，夜棠就不会对他动手了么，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夜棠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但不代表他就会容忍任何人。 秦妄都发话了，龙画烛就算再不理解也得服从，当即带着人往后退了几米，给两人让开了一条路。 “走吧秦组长，带我离开这，你知道该去哪里。”夜棠靠在秦妄肩上，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但始终隔着一个安全距离。 秦妄抱着夜棠往外走，跟龙画烛擦肩而过时，夜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我使用‘言灵’，就算是你这种级别的也不够，这算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惩罚。” 龙画烛是没有坏心思，但他需要点教训。 让他下次看到自己的时候小心点，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龙画烛还没反应过来夜棠话里的意思，喉咙就突然一疼，他顿时瞪大眼睛捂住了脖子。 接着龙画烛毫无征兆地弯腰吐出一口血来，再次开口时，说出的话变成了无声的嘶哑。 几个生控局组员吓了一跳：“龙组长你没事吧？” “龙组长怎么不会说话了，是哑了吗？” “完了，龙组长废了！” 众所周知，“言灵”使用者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嗓子，说不出来话，那跟废了也就没有区别了。 龙画烛：“……” 所以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难道就因为他刚才多看了一会戏，就平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吗？ 秦妄头也不回地抱着夜棠往前走，丝毫不关心身后的的嘈杂和混乱。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能看透别人的内心，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秦妄抬着头，没有去看他，“你不用对他们那么迁就，有时候帮助别人也会成为一种牵连负累，如果你……” 说到这秦妄不再说了。 因为后面的话是：如果你并不打算跟我在一起的话，那些关系只会给你徒增烦恼和累赘。 秦妄很矛盾，他既不想逼夜棠让夜棠不开心，又做不到洒脱地放他离开。 他爱他，爱到可以再等一千年，直到夜棠愿意为他驻足为止。 但秦妄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夜棠永远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之上的。 他就像是一头自私的恶龙，独占着珍贵的宝物，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允许别人觊觎半分。 夜棠收回短刀放在身前，伸出一根手指轻点锋利的刀尖，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脸颊乖顺地贴在秦妄胸口，“可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秦妄把夜棠的手从刀尖上拿开，夜棠冲他吐了吐舌头，说道：“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是顾及你呀。” 秦妄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淡淡说道：“你最重要。” 他很明显地感受到，在身份暴露之后，夜棠对他的感情不再隐忍含蓄，而是变得直白很多。 但秦妄并没有因此感到欣喜，相反他的心头莫名萦绕着一团不安的情绪。 正如此刻，就算他将夜棠抱进怀里，并确定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仍然觉得没有任何实感。 第88章 秦妄很不喜欢这样无法捉摸的感觉。 两人来到了酒吧附近的禁制边缘，夜棠从秦妄怀里跳下来，伸手戳了戳面前一层只能被修道者看到的透明屏障。 秦妄好过分，这层禁制竟然只针对他一个人。 “秦组长，那就麻烦你再把它打开吧。”夜棠回头看秦妄，冲他弯了弯漂亮的眼睛，“我想离开这了。” 在秦妄眼里，他现在就像一只即将从主人手里逃离的小狐狸，狡黠又可爱。 秦妄双手抱臂站在原地，很遗憾地告诉他：“恐怕不行。” 他怎么觉得自己就会心软放他走呢？ “不行吗，那这样呢？” 秦妄抬眸，见夜棠举起短刀，却不是朝他刺过来，而是反手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秦妄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他咬紧后槽牙，漆黑的眼底交缠出紫色电光，冷声道：“夜棠，你觉得你会比我快吗？” 夜棠看着头顶逐渐聚集的阴云，这是秦妄暴怒的前兆，但他无所畏惧地笑着说道：“不知道，不如我们试试。” 话落，拿着刀的手稍稍往前，刀尖便刺破了细雪一般的肌肤，鲜红血珠霎时滚落下来。 秦妄的呼吸骤然一滞，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手背上是竭力忍耐的青筋。 “好。” 秦妄看着他说：“夜棠，你赢了。” 第66章 快看是糖 秦妄挥手将禁制撤掉，看见夜棠还握着那把刀，不禁皱了皱眉：“把刀放下，我让你走。” 夜棠不信他：“那你不能追我。” 秦妄点头，“我不追。” “抱歉了，秦组长。”夜棠把刀丢回给他，最后看了一眼秦妄，随后转身朝黑夜中的寂静街道走去。 过了一会，等夜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秦妄才不紧不慢靠在墙边，掏出一支烟点上。 “咔嚓——” 打火机的火光转瞬即逝，片刻地照亮了那张眉眼冷硬凌厉的脸，那双眼睛里一瞬浮现的野性和戾气让人心惊。 烟雾缭绕，火星在昏暗中明明灭灭，秦妄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沙哑的狠意。 “既然这么喜欢跑，那就再让你多跑一会。” …… 夜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三遍了，同样位置的树和街灯，连两边的商店都放着一样的促销牌子。 如果夜棠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耍了的话，那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秦妄没有使用空间的能力，齐圆满不会跟自己作对，裴朝暮即使有催眠的能力也对他起不了作用，那会是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可难保秦妄不会还在原地等他。 夜棠正思考着对策，走过一个店面的时候，不小心和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一下。 “抱歉。”他下意识抓住那人的胳膊，帮人稳住了跌倒的身子，“还好吗？” 那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目光在他脸上扫过，随即扭头走了。 夜棠蹙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结果抬头就看见前方五十米处的路灯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秦妄！ 这是怎么回事，秦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 不是秦妄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他又走回来了！ 夜棠想起来了，刚才那个跟他撞到的人，他们之前就撞过一次，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出手把人扶住。 夜棠终于发觉，这里不是空间，也不是幻境。 而是无尽重复的轮回。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当禁制屏障跟极大的力量相碰撞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个时空错位的磁场，里面的人若无所觉地重复之前的事，直到磁场消失。 原来秦妄的“雷劫”并不是没有落下，而是击中了那道屏障。 如果夜棠没猜错的话，陷入轮回的只有他走过的这两条街道，而他很不幸地被困在了里面。 不过秦妄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原地抽着烟，垂着头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男人仿佛若有所觉，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夜棠一咬牙，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服装店里，他没能来得及看见，男人看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无声勾了勾唇。 好消息是，夜棠进的这家服装店人很多，就算秦妄走进来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坏消息是，服装店前后门的两条街道几乎一模一样，夜棠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了。 “夜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有人喊他的声音，夜棠转身，看见了裴朝暮。 具体来说应该是裴朝暮的幻象。 “什么事？”夜棠看着他，语气很是淡漠。 裴朝暮低下头，语带恭敬歉意：“出现了意外，计划有变。” …… 夜棠最终决定选择了一条离秦妄远一点的路，可他出了服装店，刚拐过一个弯，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对面的人稳稳接住了他，连身形都没晃一下，反倒是夜棠鼻子磕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顿时发起了酸。 他捂着鼻子，闷闷地说道：“抱歉。” 下一秒，头顶传来男人熟悉带笑的嗓音，如果仔细听，里面还带着那么一点咬牙切齿。 “夜顾问，这次是你自己撞进我怀里的吧？” 第89章 夜棠猛地抬头，毫无疑问看到了秦妄那张俊美凌厉、冲击感极强的脸，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居高临下落在夜棠脸上。 里面的偏执和怒气，让夜棠心头一颤。 他这次好像真的把秦妄惹毛了啊。 秦妄对夜棠的投怀送抱没有丝毫意外，十分自然地掏出手铐，一只拷在夜棠手腕上，另一只拷在自己手上。 秦妄屈指弹了一下手铐，听着清脆的一声“叮——”说道：“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 半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安全大厦派来的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生控局的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封宿和温元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就见秦妄冷着一张脸往这边走过来，夜棠跟在他后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到近处，两人才听清了内容。 “我伤害自己，那也要对在乎我的人才有用呀。” 夜棠快走两步凑到秦妄面前，有理有据地控诉，“秦组长，这也是你的错呀，谁让你这么喜欢我的。” 封宿双手抱臂挑眉：“怎么，小情侣吵架了？” 温元纠正他：“他们一千年前就已经定情了，所以是小两口。” 封宿从善如流：“好，元元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棠举起那只没被铐住的手，冲他们摇了摇手指：“我们没有吵架哦，我在跟他讲道理。”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可他不听我的，他是不是很坏？” 温元轻笑两声，看着夜棠的目光里带着温柔纵容。 秦妄：“……” 本来被夜棠折腾了一路就已经够他受的了，结果来了两个人还是看好戏的。 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他省点心？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马上出发。”秦妄说道。 封宿点了点头，带着温元登上舷梯回到飞机的驾驶位。 秦妄也准备跟着上去，一只脚已经踩在阶梯上了，却突然感觉手腕处一紧。 秦妄回头，就见夜棠往后拉拽着手铐，不愿意上飞机，面无表情瞪着他：“我不要上去，讨厌你。” “好好好，讨厌我——劳烦夜顾问抬一下脚，不然绊倒了可怎么办啊，又要跟我掉眼泪了吧。” 秦妄神情无奈，拿出钥匙打开手铐，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人的腰，毫不费力地把夜棠抱到了飞机上。 机舱门关上，直升机起飞，逐渐远离夏滨地界。 夜棠双手抱臂靠在座椅上，一头银色长发散落在身后，他心情不好，拿着一根发带让秦妄给他绑头发。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问道：“你们就三个人，不怕有人搞空袭吗？” 第67章 他粗暴吗 夜棠一动，秦妄还没绑好的头发就歪了，他干脆直接把人抱到腿上，边绑边说道：“别说我们三个人都在了，只要我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在这，就没人敢搞空袭。” “哦。”夜棠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 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这会夜棠一靠在秦妄肩膀上，就开始犯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往秦妄怀里缩了缩，脑袋又在秦妄肩头蹭了蹭，刚绑好的头发不可避免地松散开来。 秦妄见他闭上了眼睛，索性直接给他把发带拆掉，手指轻柔地穿插进一头银发中梳理，直到把每一缕头发都理顺才收回手。 而夜棠也在这个时候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不多时，当直升机经过一个城市上空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群小鸟，乌压压地朝直升机冲过来。 鸟群数量极其庞大，盘旋在飞机周围宛如乌云罩顶。 不敢想象若是这样量级的鸟群撞上飞机，该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除了睡着的夜棠，坐在飞机上的其他三个人脸上都没有半分慌乱的神色，甚至连一丝意外也没有。 许是被吵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上小憩的温元缓缓掀起眼帘，血色瞳孔中一抹暗色划过。 下一秒，那群疯狂冲向直升机的鸟群，顷刻间化成了漫天血雾。 直升机穿过血雾，完好无损地行驶过城市上空，朝着最终目的地中心区行驶而去。 城市高塔之上，披着黑斗篷的男人转身下楼。 “已经确定了，封部长和鬼族的王都在直升机上，终止劫机计划。” * 傍晚，伴随着机翼的轰鸣声，贴着安全大厦标志的直升机在飞行一天后，终于降落在停机坪上。 安全大厦指挥官殷寒似已经到达现场，站在距离直升机五十米外的地方，而在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安全大厦亲卫队。 他们手里端着特制枪械，姿态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机舱门打开，率先走下来的是封宿和温元。 温元看到那些亲卫队，不禁蹙眉，封宿随即招手说道：“指挥官，麻烦让他们离开，我们在这看着，不会出事的。” 殷寒似有些犹豫，但看见封宿危险眯眸的警告神色，最后还是同意了。 如果封宿和温元在这都没用的话，那他这些训练有素的亲卫队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最后出来的是抱着夜棠的秦妄，他不紧不慢地从舷梯上走下来，见夜棠有要醒的迹象，连忙在人单薄的后背轻轻拍哄。 直到夜棠无意识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脸颊又睡熟过去，秦妄才看向殷寒似。 第90章 问道：“指挥官，我家宝贝睡着了，能等他睡醒了再审讯吗？” 温元点头同意：“今天坐了一天飞机，他的身体应该熬不住，先把人带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明天再说。” 封宿自然不会反驳：“正好我们家还有空房间，你们可以先住进去。” 秦妄：“好。” 指挥官本人殷寒似：“……” 既然他的意见都没人想听，那为什么还要问呢？ 纯纯羞辱他吗？ 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不必要的细节，封宿让人把他的车开过来，把钥匙交给了秦妄。 “我跟元元还要加班，你先带着夜棠回去，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让000给你安排就行了。” 秦妄也不是第一次去他们家做客了，刚点头表示知道，就听站在封宿旁边的温元说道：“别动不动就拿手铐锁人家，谁会对喜欢的人这么粗暴？” 秦妄：“……好。” 他粗暴吗？ 没有吧。 他都把夜棠宠得敢骑在他头上撒野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哪里跟粗暴沾边了？ 秦妄抱着夜棠上车，又想起什么，回头对封宿说道：“封部长，麻烦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一个草莓小蛋糕，夜棠睡醒会吃的。” 封宿不满挑眉：“大晚上的哪里有草莓小蛋糕，不带！” “阿宿。” 刚走进安全大厦楼里的温元听见这么一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每天都会给我买吗？” 鬼族嗜甜，温元也有吃小蛋糕的习惯，平时在家里也会囤一点，今天家里恰好没有了。 而看样子封宿也没有记得给他买。 温元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瞪着他，抿了抿唇说道：“现在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对吗？” 老婆伤心了，封部长慌了。 封宿赶紧拿出手机，让000把满冰箱的小蛋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过来，把人抱在怀里看，“元元你快看，我记得呢，昨天去夏滨前我就买好了。” 温元喜欢吃甜食，就算家里没有封宿也会亲手做的，怎么可能会让他吃不到呢。 温元看了一眼冰箱里各式各样的小蛋糕，顿时眉开眼笑，满意地拽着封宿的衣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这次就原谅你了。” 接着温元又对车里的秦妄说道：“除了蓝莓味的，其他的让夜棠随便吃。” 秦妄摆了摆手，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打量了一番封宿，随后不怎么看好地“啧”了两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那眼神的意思封宿看出来了。 秦妄：你看，你就会惹老婆伤心，我就不会。 对此封部长表示很不屑，自己的老婆是结了婚领了证的，他秦妄有吗？ 目送温元坐电梯上楼，封宿走过去一把捞过殷寒似的脖子，冷笑一声道：“一声不吭就去查秦妄老婆的身份，你把秦妄放哪了？” 他和元元不过出差了两天，这家伙就把事情搞得这么糟，差点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殷寒似说道：“夜棠的身份危险特殊，就算没有秦妄我们也会调查他的。” 只不过因为秦妄，他们更早一点发现了夜棠而已。 封宿脸色当即也沉了下来，“那也不是你擅自把人带过来的理由！” 他松开殷寒似的脖子，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冷声道：“秦妄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你敢这么对他老婆，到时候把他惹急了，你以为这个指挥官还能当多久！” 秦妄现在之所以听命于安全大厦，不过也是为了庇护他哥哥守护过的人类罢了。 要是他不高兴，颠覆一个安全大厦又有什么难的。 殷寒似到底能不能搞清主次关系？ “可是封宿，你知道吗？” 殷寒似神情严肃，同样不肯退让半步：“全球十九洲，光南部妖类就占了六洲，如果我们现在不控制他，到时候人类面临的，将会是当年我们和鬼族对峙时一样的生死危机！” 说到这，他放缓了语气：“类似你老婆哥哥的那种事会再次发生，到时候就不只是牺牲你老婆那么简单了。” 封宿咬着牙不说话了。 没错，末世时代的结束，是以温元死过一次为代价的。 第68章 秦先生的宝贝 “他没有错，可我们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选择不同罢了。” 而大局在前，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今天是夜棠，明天或许就是他，后天也可能是封宿。 他们既然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无法置身事外。 殷寒似目带同情地拍了拍封宿的肩膀，将他的手臂拉下来，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指挥官制服，迈步朝大楼里走去。 “可这次不一样了。” 殷寒似站住脚步，回头看他：“什么？” “这次不一样了。”封宿看着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勾唇说道：“夜棠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殷寒似微愣，接着他就听到封宿笃定的声音。 “指挥官大人，可不只有我们这种人，才会把全人类的安危放在心上。” 夜色渐浓，夜风渐冷，在远离安全大厦的千里之外的地方，还有很多人依旧在劳作。 有人背着行囊离乡、有人乘着月光回家、有人孤苦伶仃、也有人阖家团圆，世间千姿百态、万种风情，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演绎。 第91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可既然生活在同样的土地上，总有命运与共的那一天。 * 识别身份信息后，秦妄将车开进半山别墅停在门口，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将夜棠抱了出来。 动作间，夜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睡得泛红的眼尾，从秦妄怀里抬起头去看周围的环境。 见身边的场景都很陌生，他咕咕哝哝地问道：“这是哪里啊？” “封部长的家，我们今晚住在这里。”秦妄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随后抬步迈上台阶，往别墅里走去。 夜棠歪头问他，“那我们为什么不回你的家呢？” 秦妄低头看他的眼睛，见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仍布着一层清澈水光，随口说道：“出了点事，暂时回不去。” 夜棠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乖顺地靠回他肩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秦妄以为他还没睡醒，就没有在意，抱着人穿过豪华宽敞的客厅，沿着旋转楼梯往楼上走。 过了一会，在秦妄准备开门的时候，夜棠像是刚回过神来，说了一句：“是因为我吗？” 秦妄脚步一顿，随后神色如常地打开门走进了卧室，“不是。” 把夜棠放在床上坐着，秦妄对着虚空某一处说道：“000，帮忙准备一下这个房间的热水。” 封宿口中的“000”是一个超人工智能系统，拟态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别墅的每一个地方都能看见它跳来跳去的身影。 在秦妄走进别墅的前一秒，000就从待机状态苏醒过来，悄悄地观察着他。 直到这时候才现身。 000：“好的秦先生，请等待五分钟。” 而夜棠还在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他好像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又好似只是单纯找话题跟秦妄说话：“那是因为什么？” 秦妄垂眸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是一片寂静深沉。 他说：“因为我犯了错。” 夜棠抿唇不说话了。 这时，秦妄看见夜棠肩膀上趴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虚影，下意识蹙起眉：“000，离我的人远点。” 小兔子耳朵动了动，没听他的话，又从夜棠的肩膀上跳到了他的膝盖上，刚准备朝秦妄吐舌头，拟态虚影就被一只手拍散了。 夜棠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小兔子：“他说不想让你靠近我，没听到吗？” 小兔子吓得瑟瑟发抖，连忙从夜棠膝盖上跳下来，瞪着圆溜溜的红眼睛瞅秦妄，“秦先生，这个美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凶？” 秦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夜棠说道：“你可以叫我夜先生，如果你想让秦妄心情变好一点的话，可以叫我秦先生的宝贝。” 秦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反驳，只在偏过头去的时候，唇角不可抑制地勾了勾。 “哇哦～” 小兔子捂着嘴，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地转，最后兔子耳朵都红了，调侃道：“秦先生的宝贝，不是我想让秦先生的心情变好，而是你想吧？” 夜棠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秦妄的耳朵，对它的话不置可否。 000在发觉夜棠的心情还不错后，得寸进尺地跑到人的脚边，兔头挨着干净的裤腿蹭。 小短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以前那么多美女跟秦先生告白，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还在想他眼光这么高肯定找不到老婆，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个这么漂亮的美人啊！” 上一个让它尖叫的美人，还是它的主人温元呢。 它一个小系统何德何能，统生竟然能遇到这么多美人啊！ 听到这，秦妄出声警告道：“000，闭嘴。” 夜棠挑眉，随即对000勾了勾手指，小兔子十分识趣地跳到夜棠的手心里，兔子眼睛都变成了红心。 它像是知道夜棠想问什么，“秦先生的宝贝，我们之后的对话是要背着秦先生悄悄说，还是当着他的面说啊？” “000！” 秦妄忍无可忍，但又没办法关掉000的系统，只能走过来对夜棠说道：“夜顾问，浴室的水快凉了，我先去带你洗澡好吗？” “浴室里开了恒温系统，水凉不了的。”000小嘴叭叭的，小兔子头两边摆，“秦先生的宝贝，他怎么又喊你夜顾问啊？” “嗯……因为一点小事。”夜棠憋着笑站起身，双手按在秦妄的肩膀上，把他往浴室推，“秦组长先去洗吧，等你洗完我再洗。” 秦妄有些犹豫，他怕000对夜棠说一些不该说的事，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就算身居高位也从来没有绯闻。 但000作为一个智商足以比肩人类的人工智能，难免不会在讲述它记录的那些事时，往上面添油加醋。 “好了，不管000说什么我都只相信你。”夜棠把秦妄推到浴室门前，“快去吧秦组长，我在外面等着你，保证不乱跑的。” 时间太晚了，秦妄不想让夜棠熬太久，只能先进浴室洗澡了。 关上门之前，他还不忘记冷冷地看了000一眼，以示警告。 夜棠一路小跑扑回床上，脑袋枕在手臂上听小兔子讲故事。 知道自己是在说人坏话，000把声音都调小了，“秦先生的小宝贝，我跟你说啊，秦先生以前有可多桃花了，还都是大美女！” 第69章 想要吃掉 说到“大美女”的时候，000没控制住提高了音量，夜棠连忙捂住它的兔子嘴，竖起一根手指对它“嘘”了一声。 第92章 “秦妄听力很好的，你不要这么大声。” 000甩了甩兔子耳朵，十分听话地凑近了夜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看秦先生天天冷着一张脸很吓人，还是有不少大美女追他的——但是没你漂亮，秦先生的宝贝。” 000诞生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温元和封宿，还长时间面对他们，眼光自然被养得刁了些。 如果不是长相特别惊艳的人，还真入不了它的眼。 夜棠一只手撑着下巴，隔空点了点它的头顶，“秦妄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夜先生。” 000“嘿嘿”一笑，一副它都懂的表情，“我知道，都是为了哄秦先生，他总是拉着个脸，要是我也不愿意天天面对他。” 夜棠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快讲你的故事，不然一会秦妄就该出来了。” 这兔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把秦妄惹到了，小心给它系统全拆了。 “好好好，美人说什么我都听。” 000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两只小兔爪还端起了一杯虚拟绿茶，缓缓道：“想当年，秦先生刚到安全大厦的时候，因为能力强地位高，可有不少人觊觎他呢。”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安全大厦某位高层的女儿；中心区某个金融大亨的千金；注重实干英姿飒爽的美女总裁，甚至还有主动躺平的小零，为爱做零的大猛一……” 作为一只见证了全部过程的兔子，000与有荣焉，“讲不完，根本讲不完。” 夜棠手指点在枕头上，看着小兔子，弯了弯漂亮的眼睛：“是么，那他还有多少桃花？” 000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它没敢回答夜棠的话，十分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啊呀，不过后来秦先生见拒绝多次都没用后，直接把一个追他的贵女以妨碍公职人员公事为由，给送进了安全大厦的羁押所，据说关了一周呢。” 安全大厦羁押所啊，那里面都是关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的，羁押室里的刑具就算是不用在人身上，光看起来也能让人瑟瑟发抖。 000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场景，小兔子脖子不禁缩了缩：“那个贵女出来的时候哭的可凄惨了，扬言以后再也不要喜欢秦妄了，可把其他追秦先生的人吓得不行。” 不得不说，秦先生掐桃花的速度之快和手法之狠，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单纯的小兔子叹了一口气：“郎心似铁啊！” 夜棠手指敲击的动作一顿，挑眉看向它：“什么？” 000猛地反应过来，兔子耳朵警惕竖起，急忙说道：“我……我说你们郎才郎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夜棠温柔微笑。 过了一会，浴室门打开，秦妄披着浴袍，边拿毛巾擦头发边从里面走出来。 “夜顾问，热水已经放好了，你可以直接进去洗。” 秦组长不仅脸长得绝，身材也没话说，身高腿长、肩宽腰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张力，男性荷尔蒙爆棚。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 夜棠坐在床边端着下巴看他，属实谈不上清白的眼神，将男人上下打量了个遍，笑着说道：“秦组长，怎么洗个澡，就不喊我宝贝了？” 他睡着的时候不是一口一个叫得挺顺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敢叫了？ 秦妄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将毛巾往旁边沙发上一扔，朝夜棠走了过来，“000，休眠十分钟。” “啊，十分钟够吗？”小兔子十分欠揍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在被揍之前，麻溜地消失了。 秦妄没空搭理它，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夜棠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男人逐渐逼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并没有因为灯光而变浅，相反看起来更加深不见底了。 银色长发从肩头滑落，夜棠仰起头看向男人，纤细白嫩的天鹅颈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得脆弱易折。 当秦妄深沉而又灼热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他脸上时，夜棠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 胸腔里面就像是放了一只活泼好动的兔子。 那兔子折折耳朵，夜棠的心头就发起热来。 而秦妄偏偏在这个时候俯身靠近他，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耳垂，夜棠没忍住抖了一下。 秦妄笑了，低沉沙哑的嗓音就砸在他耳边，似逗弄似感叹：“宝贝，怎么这么敏感？” 夜棠长睫轻颤，水润绯薄的唇不自觉抿起，漂亮的雾蓝色里漾着懊恼和羞赧。 他以为秦妄不会做什么才敢那样说的，秦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样很不好，他没做好准备，轻易就会被对方反客为主，如果被压倒的话，那就更不妙了。 夜棠撑在床上的手微微收紧，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改变此刻相对弱势的地位。 “宝贝，怎么不说话了？” 秦妄这次很狡猾，他跟夜棠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彰显这份暧昧的存在感，又不会让自己看起来是主动的。 而只要秦妄不主动，局势的掌控权就还在他自己手里。 夜棠抬眸看向秦妄的眼睛，他能察觉到对方隐忍的冲动和渴望，但对方很清楚，往往克制才能得到更多。 而夜棠要做的，就是打碎表面的平静，让他原形毕露。 第93章 夜棠勾了勾唇，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抬头吻向秦妄的下巴。 然而就在夜棠的唇要碰到时，后者却偏头躲开了，冰凉的唇擦过温热的肌肤，没有落到实处。 夜棠眼底闪过错愕，但他很快展颜一笑，刚才的失控也仿佛只是错觉。 “这是怎么了秦先生？” 夜棠抬手搭上他的肩头，歪着头，雾蓝色的眸子恰到好处地氤氲着水光，却偏偏又纯然无害，“你好像有点不清醒。” 他学着当初秦妄的话，轻声说道：“因为你看我的眼神，明明是想要把我吃掉。” 第70章 我可以帮你 秦妄危险眯眸，他终于不再忍耐，伸手扣住那截一直在他眼底乱晃的雪白脖颈，粗粝的拇指刮过上面因为紧张而滑动的喉结。 他动作并不粗鲁，却还是把那片皮肤欺负红了。 秦妄看了一会，忽然倾身过去，将炙热的唇印在上面。 他开口说话，尖锐的虎牙不可避免触碰到细腻的肌肤，“宝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热气喷洒在颈侧，夜棠原本轻轻搭在秦妄肩头的手指骤然用力，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攥紧那点衣料，骨节处泛起诱人的粉红色。 他不得不竭力扬起脖颈想要远离，却不知那样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夜棠。” 秦妄喊他的名字，充满掠夺和野性的眼神锁定着他，“说话，嗯？” 夜棠呼吸重了些，雾蓝色的眸子这下彻底陷入了不可逃脱的迷蒙，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上神情是难得的乖巧和无助。 “我知道……我知道的……”夜棠用混沌的脑子勉强计算了一下时间，看着他说道：“秦妄……抱我……去浴室好吗？” 秦妄挑眉，随之松开了手，在夜棠跌进被褥的前一秒将他接进臂弯里，轻松将他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几乎在浴室门关上的后一秒，000从休眠状态苏醒过来，小兔子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在听见浴室的动静后露出了然一笑。 “看吧，我就说十分钟不够了。” “秦妄，你好像靠得有点近了，你身上变得好烫。” 花洒下，热水冲刷在相对而站的两个人身上，夜棠仰着头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在冷热交汇中获得短暂的清醒。 他一只手撑着秦妄的胸口，不愿意再让他靠近，另一只手却在解着自己衬衫的扣子。 秦妄没说话，也没动，就站在那看着夜棠动作。 他不诱导也不逼迫，他要让夜棠自己做决定。 靠近，或是远离。 在两颗扣子被解开后，衬衫顺着肩膀下滑，露出了圆润雪白的肩头，以及大片冷白的锁骨。 夜棠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裤子，就算热水将他淋了满身，他不想让人看见的，秦妄也看不见。 这时，他停下了自己解扣子的动作，抬头去看秦妄的眼睛，被水蒸汽暖热的手顺着肌肉结实的胸膛往上，停在了秦妄的颈侧。 夜棠轻声说：“秦妄，你脉搏跳得好快，看我的眼神也很烫，我有点害怕。” “真的吗？” 秦妄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低沉嗓音里的情欲，连哗啦啦的水声也盖不住：“如果害怕的话，那为什么还要让我抱你进来？” 秦妄用很平静的语气问他，表明自己现在还能勉强保持理智：“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夜棠，你真的不知道吗？” 夜棠这次没有垂下眼眸躲开他直白到近乎渴求的眼神。 他知道，因为发生什么的决定权，被秦妄交到了他手上。 夜棠的另一只手也揽上了秦妄的脖子，他认真地问：“可以接吻吗？” “荣幸之至。”秦妄微笑着低下头去，手扶上夜棠的腰和后脑，稍稍用力。 夜棠没有踮脚，只需要一抬头就能被秦妄吻住，温热的唇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一起。 秦妄吻的很轻，像是怕弄碎他，比上次亲他的额头时还要克制，可他眼中的欲望又那么明确。 分开后，夜棠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盯着水流中秦妄微微张开的唇看。 秦妄的唇薄厚适中，线条很好看，抿起的时候很性感，这个时候却带着一点可爱。 片刻，夜棠踮起脚，手臂用力拉下了秦妄的脑袋，主动张开嘴伸出了粉嫩的舌尖。 秦妄在愣了半秒后，漆黑眸色霎时加深，掀起汹涌翻滚的风暴，他喉结滚动，随即张口含了上去。 唇舌交织的那一刻，两人的身体都不由得打了个颤，温热的水划过每一寸肌肤，他们随即抱得更紧了。 这次秦妄吻得很深，炙热的舌尖闯入他口腔内所有柔软的地方，莽撞又凶狠地攻城掠地，不放过任何一缕甜美惑人的气息。 夜棠有些招架不住，抱着他脖子的胳膊不自觉收拢，纤细手指穿插进男人的一头黑色短发中，用力揪紧。 “唔……秦妄，你弄得……我好疼……” 夜棠舌头被吸吮地发疼，胸腔内的氧气也被掠夺地所剩无几，混乱间含不住的透明口涎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只能在接吻的间隙吐出这些破碎的字眼，细听之下，里面还带着些委屈。 虽然夜棠嘴上说着拒绝，手却一直没去推拒秦妄，而是顺从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听到他的声音后，秦妄终于舍得停了下来，慢慢地抬起头离开了夜棠。 第94章 男人的呼吸炙热又急促，但从他依旧欲望深沉可怕的眼眸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满足。 但秦妄没有再继续，而是在凑过去舔干净夜棠唇边的口液后，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般，安静地靠在夜棠肩头不说话了。 秦妄的动作让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上身紧挨着上身，下身紧挨着上身，这让身体发生的无论什么反应都无所遁形。 在感受到什么滚烫的东西碰到自己的大腿后，夜棠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偏头去看对方，后者却半分反应都没有，只是将脸往他的脖颈间埋了埋，像是在逃避什么。 过了一会，夜棠终于忍不住了，他红着耳朵伸手戳了戳秦妄的手臂，雾蓝色的眸子蒙上一层难为情的水光，说道：“你……你好像……又烫到我了。” 听到这句话，秦妄的身形一僵，随后他直起身，重重呼出一口气，侧过身给夜棠让开路，“你先出去。” 夜棠歪着头看他。 男人正对着花洒站立，水流自他头顶落下来，淋湿了他的头发，在冷硬的下颔上积成水珠，水珠越积越大，最后不堪重负地坠落。 他看不见秦妄的神色，但隐约知道他现在并不好受。 在秦妄等待许久听不见回答，抬头看过来时，夜棠偏过头，咬着下唇说道：“我可以帮你。” 秦妄神情一动，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深不见底的眸光穿过水帘落在夜棠脸上，问道：“怎么帮？” 夜棠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指尖掐在指腹顿时红了一片，他开口，感觉那发颤的声音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 “怎么帮……都可以。” 秦妄勾起了唇，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夜棠身前，温度很高的掌心沿着那截纤韧的腰往下，最后停留在那条彻底湿透的裤子上。 压低声音说道：“宝贝，你这两条腿生得就很不错。” 第71章 家属得避嫌 再次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000听到声音闻风而来，小兔子身子扭扭捏捏，“秦先生，我检测到浴室的温度高出正常范围，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秦妄看都不看它一眼：“滚。” 000：“好嘞，嘤～” 秦妄上身没穿衣服，下身围着一条浴巾，结实有力的臂弯里抱着被浴袍包裹着的夜棠。 夜棠整个人都蜷缩在秦妄的怀里，浴袍外面的脖子和小腿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粉，动作间银白长发从肩头滑落，露出布着啃咬痕迹的后颈。 秦妄掀开薄被将人围起来，小心翼翼抽出浴袍丢进衣篓里，伸手去碰人红扑扑的脸颊。 表情颇有些心虚，“当时太舒服了我没注意，有弄伤你吗？” 夜棠垂着头坐在那，散在身后的头发还有些潮湿，一双眼睛里也满是水光，像是被水淋透了。 他偏头躲开秦妄碰他的手，动作间碰到某处，不禁难受地蹙起眉，气呼呼又委屈地控诉道：“你抓住我的时候力气那么重，弄得我好疼，而且都磨破皮了！” 腿上到现在都还残留着又痛又烫的感觉。 说着夜棠就抿起嘴要生闷气，秦妄连忙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哄：“宝贝别生气，我找药给你涂一涂，马上就不疼了，好不好？” 这事说起来确实怪他，夜棠说受不了的时候他就该停下的，不然也不会把人给伤到了。 夜棠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了半张脸，脸枕在膝盖上看向一边，还是不怎么想理他。 秦妄无奈只能先出门找药，同时也有些苦恼。 要是这种程度夜棠都受不了的话，那以后做更过分的事，该怎么办呢？ 秦妄出门准备打电话的时候，000适时地蹦了出来，邀功似的说道：“我刚才扫描了一下你的宝贝的身体状态，知道你需要什么药，并且可以给你提供。” 000要是有实体的话，秦妄现在已经揪着它的两只耳朵把它拎起来了，他冷冷道：“知道在哪还不带我去拿。” 这只喜欢自作聪明、还有点傻白甜的小兔子，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它要是再磨叽一会，惹得自家宝贝更生气，说不定以后都不让他抱了。 那秦组长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000一看秦妄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在腹诽自己了，顿时有些不满了，故意慢悠悠地往前走，“别着急嘛，你的宝贝又跑不了。” 秦妄没什么情绪地哼笑一声：“000，你要是再不给我快点，我就把你的拟态改成一头狼。” 从可可爱爱的食草动物，一下子变成残忍冷酷的食肉动物，000光想想都接受不了，当即尖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我不要啊！” “蠢货，闭嘴！”秦妄被它嚎得太阳穴直突突，不禁蹙眉道：“你再叫，我现在就拆了你。” 000把自己设置成静音干嚎，兔子耳朵都耷拉下来，任劳任怨地在前面跑起来。 等秦妄带着药膏和小蛋糕回到房间的时候，夜棠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从被子里探出头。 在看见秦妄手里的小蛋糕时眼睛一亮，夜棠裹着薄被坐起身，朝秦妄伸出手，舔了舔唇道：“我想吃。” 秦妄将小蛋糕放在桌上，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药膏，“先把药上了再吃。” 不然明天疼起来又要怪他。 第95章 夜棠不满，但还是顺从地躺了回去，慢慢地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的腿，红着耳朵说道：“你弄的，你给我涂。” 秦妄求之不得：“好。” 夜棠两条腿当真生得好看，又细又长还白得很，秦妄光看着就差点起了反应，不禁错开目光好一番克制。 见秦妄久久没有动作，夜棠不禁目带羞赧催促看他。 秦妄赶紧把自己脑中不合时宜的东西挥散，拧开盖子挤出一点药膏在手上，弯腰凑近，动作轻柔地涂抹到红了一片的腿心处。 药膏有点凉，激得夜棠的腿不自觉轻颤，下一秒就被秦妄发热的掌心按住：“别动。” 夜棠咬着唇，感受着秦妄的手指在他肌肤上反复轻揉，两只手紧紧揪着被子，忍耐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夜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秦妄终于上完了药。 “好了，睡觉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把药蹭掉了。”秦妄给他把被子盖好，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夜棠眼底一片朦胧水色，他只感觉自己的腿软得不行，似是还残留着粗粝指腹在上面游走揉弄的触感。 片刻，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撑着手臂坐起身，拿过一旁的浴袍躲进被子里穿上，然后跪在床边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小蛋糕。 但夜棠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他膝盖刚用力就是一软，当即朝地面扑了过去。 不过好在秦妄回来的及时，没真让他跌倒在地，而是在前一秒将夜棠接进了怀里，看着他温声训斥道：“着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吃。” 夜棠又羞又恼，垂下头不说话了。 一分钟后，夜棠乖乖坐在秦妄怀里，红着脸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小蛋糕，吃完后又被抱着去刷了牙，才回到床上睡觉。 灯关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夜棠伸手去拉男人的手指，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秦妄睁开眼睛看他，“怎么了？” 夜棠想起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问道：“明天是你审讯我吗？” 秦妄愣了一下，随后说：“不是，是指挥官。” 夜棠又问：“为什么不是你？” 秦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伸出手臂将夜棠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因为我是家属，得避嫌。” “哦。” 夜棠笑着闭上了眼睛，“原来如此。” 第72章 想要什么 第二天早上九点，日光落在安全大厦广场前的旗帜上时，秦妄开车带着夜棠赶到了。 来接他们的依旧是封宿和温元，两人昨天一晚上没回去，就是为了更新安全大厦的防卫系统，以及对关押着，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妖的地下三层进行检视。 穿过武装警卫把守的层层防线，经过无数次的身份验证，他们终于来到了安全大厦专门用来开放审讯的十二层。 一般能被安全大厦指挥官亲自审问的，都是犯过重案特案的人或者妖，所以这一层的武器和防卫系统，仅次于最高层的指挥官办公室。 审讯室门口，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亲卫员抬手拦下秦妄，“抱歉秦组长，您不能进去。” “我知道，家属得避嫌。” 夜棠笑着拍了拍秦妄的肩膀，挑眉安慰道：“这不是秦组长亲口说的吗？” 说完夜棠迈步走进审讯室，朝中央那张特制的审讯椅走去。 他今天穿得偏休闲，白衬衫黑裤子，外面是一件略薄的中长款风衣，银白长发没束，随意地散落在身后。 弯腰坐在审讯椅上，半径一米的平台周围顿时释放出高压电流，那一瞬噼啪作响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 夜棠却若无所觉地交叠起双腿，单手撑着下巴背靠椅背坐着，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 那姿态闲适的样子，仿佛不是即将要被审讯，而是正在某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度假。 秦妄站在门外，最后看了一眼夜棠，转身跟着封宿和温元走进观察室里。 等殷寒似拿着审讯文件走进审讯室里，一吨重的防爆门轰然闭合落锁，房间内所有摄像头和监测仪开始工作。 温元的目光穿过单透玻璃落在夜棠身上，又去看缓缓落座的殷寒似，不禁笑道：“怎么看起来，夜棠像是那个审问的人，殷寒似反倒是像被审讯的。” 秦妄的视线和注意力始终放在夜棠身上，闻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夜棠会控心，谈判能力完全不输于安全大厦的专业人员，殷寒似不该亲自审问的。” 如果夜棠想，也能把在场所有跟他博弈的人耍得团团转。 所以他们根本不能入局。 “那不得了了。” 封宿嗤笑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审讯还没开始呢，殷寒似就输了。” 秦妄神情微动，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两个人一眼。 他们对这场审讯的态度，很奇怪。 此刻，审讯室内。 “听说夜先生是学心理的，那你觉得我们这次的谈判，谁会胜出呢？” 殷寒似能听见身后观察室里的对话，所以这次审讯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才能在最少的损失内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尽管两人隔着十米远的距离，夜棠还是将这位指挥官警惕冰冷的眼神，以及周身凌厉的气势，一览无余。 “原来你觉得我们是在谈判吗？” 第96章 夜棠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他无奈摇了摇头，雾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又彬彬有礼的怜悯和同情。 “不要说笑了指挥官大人，你见过有谁是在这样的处境里谈判的吗？” 夜棠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监控，褪去玩笑神色眸光冰冷而讽刺，毫不掩饰地落在殷寒似身上，“如果我们现在是在谈判，那么不好意思指挥官大人，你已经输了。” 从殷寒似坐下开始说的第一句话，将主动权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殷寒似的身形不可避免一僵，额角因为情绪波动而抽动，但好歹是稳坐安全大厦指挥官多年的人，表情管理能力还是有的。 他强迫自己从夜棠的逻辑思维中脱离出来，给自己的心理竖立起一道坚实的防线，冷静严肃地说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下面请夜先生回答与本案相关的问题。” 夜棠长睫敛下，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随后勾起唇，无所谓地点头：“好，指挥官大人请问。” 这个神情冰冷的美人终于又恢复了慵懒。 殷寒似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花缘，就因为她偷了你的东西吗？” 夜棠兴致缺缺，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回答甚至没有犹豫，“花缘是不是我杀的，我想你们心里很清楚，而诬蔑我的代价，你们也承受不了。” 强烈的冒犯感让殷寒似蹙起了眉，但他依旧不相信夜棠无懈可击，“可是经过我们调查的所有证据表明，花缘就是你杀的。” “证据？” 夜棠都懒得做讥嘲的表情，他冷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明明可以直接抓我，还非要整个证据出来安慰我一下？” 殷寒似：“……” 这是指挥官大人三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被这样嘲讽，偏偏他还说不出反驳的话。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审问这种事他就让兰执来了，也不至于弄得个不上不下的难堪境地，他指挥官的脸都快要丢完了。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感情最复杂的动物，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夜棠百无聊赖地将一缕长发圈在手指上，淡淡道：“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在这里虚与委蛇的，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问题是你能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夜棠真的很不喜欢和殷寒似这种人交涉，说话藏一半掖一半的费心还费力，一点也没有逗秦妄的时候有意思。 夜棠抬眸去看殷寒似身后的单透玻璃，秦妄应该就坐在那里面，说不定现在正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夜棠垂眸勾唇，突然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薄唇微张，无声吐出几个字。 单透玻璃后，清楚地看见夜棠说话的内容的秦妄身形微僵，随即掩唇将头偏向了一边。 如果离得近些，就能看见他的喉结极其克制地滚动了一下。 夜棠说的是：秦妄，我好想和你接吻。 殷寒似这次没直接表明态度，而是思考了一番夜棠的话，才谨慎地问道：“那么夜先生，你想要什么？” 他觉得像夜棠这样的人想要的东西，自己还真不一定给得起。 夜棠有点心不在焉，随口道：“秦妄。” 殷寒似：“……” 秦妄：“……” 第73章 永夜无人玉漏迟 审讯室里陷入罕见的沉默，夜棠反应过来，语气缓和安慰道：“不好意思，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不作数的，我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可以告诉你。” 殷寒似：“……” 谢谢啊，差点就被安慰到了。 夜棠这样说，并没有让殷寒似放松警惕，反而让他心里的顾忌和防备又加了一层。 如果夜棠想要的只是一个不重要路人甲也就算了。 但夜棠想要的是秦妄，是一个可以颠覆安全大厦政权、甚至可以决定人类命运的人。 这种人无论放到哪，对跟他相对的那一方都是威胁。 殷寒似怎么可能会同意。 “人类的最高指挥官，我们聊聊吧。”夜棠抬眸看他，神情已经有明显的不耐烦了。 时间在无尽的拉扯中一点点流逝，安全大厦的指挥官想要自己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可他又太过保守，谁都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自己，同样也不愿意相信秦妄。 这样是行不通的，只会让他们陷入僵局。 夜棠要把对方逼到一个不得不做出决定的艰难境地。 因为他现在真的有想要的了。 而且是特别特别想要。 殷寒似疑惑：“我们现在不是在聊吗？” “我说的是，我们两个人聊聊。”夜棠越过殷寒似看后面的单透玻璃，眯眸道：“不包括他们。” “哟，这是要瞒着谁啊？” 封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温元一言不发，没人注意到，他看的不是正想将他们排除在外的夜棠，而是殷寒似。 就像是在等着他做决定一样。 秦妄紧紧盯着夜棠，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 殷寒似面色不善地皱起眉，身后迟迟没有人替他做决定，他只能自己面对夜棠。 “不可能！” 他说：“夜棠，我劝你不要想着钻空子，我们安全大厦也不是吃素的。” 第97章 “我真的很讨厌不听话的人。” 夜棠从审讯椅上站起身，威胁意味十足地往前走了一步，“怎么，跟我单独说几句话，对你来说很难吗？” 殷寒似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我警告你夜棠，这间审讯室里有屏蔽妖力的装置，你现在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见夜棠还在往前走，殷寒似不禁蹙眉提醒，“而且你面前的电流网强度高达千万伏，就算是秦妄，也不可能完好无损从里面走出来。” 夜棠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径直往前走着，殷寒似瞳孔骤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难以置信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他真的会死的！ 然而，就在夜棠要碰到那张电网的前一秒，那噼啪作响的电流像是失控般偃旗息鼓，完全失去了作用。 随着夜棠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后，整间审讯室里的电力也突然消失，灯光霎时暗下去，成百上千的微型监控和监测仪也纷纷全部失效。 殷寒似：“……” 殷寒似忍无可忍，拿起对讲机冲着看不见人的单透玻璃怒吼道：“秦妄，你还能再偏心点吗？！” 这么明目张胆地维护夜棠，这是一点也不把他这个上司放在眼里啊！ 秦妄站在玻璃前的身姿高大挺拔，他不怎么在意地收回手，淡声说道：“如果你非要出丑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 原本殷寒似在夜棠身边设立电网，就让秦妄很生气，他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人说话，已经是很克制的结果了。 夜棠瞒着不想让他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但殷寒似不听夜棠的话，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这方面秦妄拎得很清。 殷寒似：“……” 看着他的表情，封宿没忍住笑出声来，殷寒似面无表情道：“你笑什么，你以为你好到哪去了？” 还有比下属全都是恋爱脑这件事，更让人烦的吗？ 当年封宿是这样，现在秦妄还是这样！ 夜棠歪着头看他，雾蓝色眸子里尽是纯然和无害，说出来的话却让殷寒似心中发凉，“你觉得如果我现在让秦妄带我走的话，他会不会不顾一切也要带我离开呢？” 殷寒似脸色这下彻底难看下来。 他冷冷地盯着夜棠，仅仅几秒之间，他已经在脑子里思考了所有应对这种事发生的方案。 下一秒，却看见夜棠眼中含着戏谑玩味的笑，“别紧张，跟你开玩笑呢，我不会让他这样做的，毕竟我可舍不得让秦妄背上骂名。” 他的语气似真似假，殷寒似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夜棠收了笑，问他：“那么指挥官大人，现在可以跟我好好谈谈了吗？”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殷寒似无可奈何地点头：“可以。” 夜棠冲着单透玻璃弯了弯漂亮的眼睛，轻声说道：“秦组长，可以再帮个忙吗？” 秦妄打了个响指，单透玻璃变成了两面都不透的玻璃，对讲机也报废了，原本让人无处遁形的的审讯室顿时变成了一间密室。 殷寒似已经懒得再计较了，他有气无力地看向夜棠，“……夜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棠说：“做一个对你只有好处的交易。” …… 十五分钟后，审讯室的门从内部打开，秦妄站在门外，将扑过来的夜棠拥进怀里，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和唇角，“在里面你没有妖力，殷寒似有欺负你吗？” 殷寒似面色复杂地看了秦妄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只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愤恨地走了。 夜棠抱着秦妄的脖子跟他蹭了蹭脸颊，笑靥如花：“没有哦，指挥官大人很友好呢。” 安全大厦相关部门对夜棠的判决暂时如下：在解除嫌疑前留在中心区内不得离开，由秦妄执行看管任务，并每天前往安全大厦指挥官处汇报情况。 两人在向安全部门申请后，秦妄带着夜棠准备回家，然而就在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永夜无人玉漏迟，圃圃月上海棠枝。” 男人穿着安全大厦的制服，长相跟殷寒似有几分相似，不过气质更加温和一些，看向夜棠的眼神里带着让秦妄非常不爽的东西。 “夜棠，”男人说：“真是个好名字。” 第74章 他的情绪只能我来决定 “很高兴见到你，夜棠。”男人弯腰垂头，彬彬有礼地朝夜棠伸出手，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不过分亲密又不彰显距离。 “我是安全部的部长殷少情，同时也是那位无聊又无礼的指挥官的……弟弟。” 提起那位指挥官时，殷少情的表情很不看好，甚至还有点嫌弃，反正不似普通兄弟那般亲近。 不过他把这些都隐藏地很好。 如果不是夜棠一直在看着他的话，也不会注意到。 夜棠没跟殷少情握手，只点头回了一句，“你好。” 因为夜棠明显感觉到，站在后面的秦妄眼神凶得不像话，像一头心爱宝物被觊觎、正蓄势待发的头狼。 仿佛只要夜棠敢跟对方握手，他就会扑上去把人撕碎一般。 “秦组长不要这么敏感，我没有恶意。” 殷少情自然地收回手，脸上也没有半分尴尬，依旧保持着温润的微笑，“夜先生在安全大厦期间，是由我来照顾的，这个条例上是有写的。” 第98章 只不过说的好听点是“照顾”，说的不好听就是“监视”。 但殷少情偏偏把那两个字说得多了几分旖旎，随便让一个人听了都觉得他心怀不轨。 难免会引起误会。 “而且……”殷少情认真思考一番，故作体贴地说道：“我记得秦组长回到安全大厦，还有很多事要忙吧，能把夜先生照顾好吗？” “用你多管闲事？” 秦妄眯起眸，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漆黑眼底交缠出紫色的电火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夜棠毫不怀疑，只要殷少情再多说一句话，秦妄的拳头就会砸在对方脸上。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周围有很多安全大厦的工作人员路过，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他们这边看，脸上都多少带点对八卦的好奇。 毕竟一个是在整个华国都很有名的夏滨生控局秦组长，另一个是安全大厦的安全部部长，两人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被有心之人看到，肯定又是惊天大新闻。 安全大厦面子里子一下子全都丢光。 殷少情轻笑一声，刚想说话，就见夜棠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微动，不着痕迹地瞥了自己一眼。 霎时间，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从心底升上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恐惧油然而生。 那是夜棠在警告他。 殷少情瞳孔微缩，随后识相地闭上了嘴。 有求于人，他并不想惹怒夜棠。 “秦组长，不要生气，我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夜棠转身扑进秦妄怀里，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秦妄愣了一瞬，在还没反应过来时，手臂已经下意识揽上了夜棠的腰，低头去看他。 夜棠却在这时又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秦妄不自觉勾起唇，眼神柔软宠溺，俯身想回吻他，却被后者轻飘飘地躲开挡住。 夜棠眉眼弯弯，手指挡住秦妄的唇，“别跟单身狗一般计较，他就是嫉妒你。” 殷少情：“……” 这位夜先生真是不偏不倚，除了秦妄，他谁的面子都不给，怼起来毫不留情。 殷少情双手抱臂，面对两人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淡淡地说道：“夜先生，接下来我得带你去了解一下安全大厦的安全条规了。” 夜棠窝在秦妄怀里没出来，转头看他，神情明显有些纠结，“可是我还要跟秦组长回家，我们不能晚些再去吗？” “恐怕不行。” 殷少情遗憾地摇了摇头，终于找回了刚开始的那份自信，微笑道：“秦组长现在应该有新任务，你们可能晚上才能回家了。” 恰巧就在这时，正准备出外勤的封宿从楼上下来，看见秦妄后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秦妄，正好你还没走，跟我一起去出了任务，很快就能回来。” 秦妄不满蹙眉：“为什么不让你老婆跟你去？” 难得被拒绝，封宿略感稀奇地挑眉，不过他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我不舍得让我老婆辛苦，就只能辛苦兄弟了。” 秦妄不想离开夜棠：“我拒绝。” 封宿耸了耸肩，转头看向夜棠，“那我只好麻烦你老婆了。” 秦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病么，你不能自己去？” “好吧，实话告诉你，这本来就是你跟夜棠的任务，不过元元不放心，让我俩去。” 封宿摊开手，表情无辜，“元元都开口了，我也没办法。” 秦妄不说话了，但脸上表情还是很臭。 夜棠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松手后又揉了揉，轻声说道：“既然封部长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跟他去一趟吧，回来别忘了接我回家就好。” 或许是被夜棠话里的某个字眼触动，秦妄脸色稍霁，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那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不要乱跑。” 他怕夜棠去到陌生的地方会被人欺负，就算是在中心区，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嗯，我会等你来带我回家的。” 夜棠模样乖巧地跟秦妄贴了贴脸颊，然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眉眼弯弯，“快去吧，早去早回。” 封宿带着一步三回头的秦妄走了，直到他们上了直升飞机，夜棠才转头去看殷少情。 不过一秒钟，这位美人眼底的温情尽数散去，只剩下蒙着一层冷雾的淡漠和疏离，刺得人不自觉退避三舍。 夜棠瞥了殷少情一眼，随即往电梯走去。 “为什么要去挑衅秦妄？” 殷少情刚走进电梯，就听见这么一句，因为对方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殷少情还以为夜棠是在担心自己。 于是他完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在安全大厦里，他还不敢跟我动手，你放心好了。” “你以为我在担心你吗？” 殷少情刚想说难道不是吗，就见夜棠转过头来，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浸着冰冷偏执的杀意。 却是笑着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他生气，看见他心情不好，我会忍不住想把惹他的人都弄死。” 夜棠歪着头看殷少情，漂亮的眼睛又错觉般恢复了清澈纯然，“他是我的人，情绪只有我能决定，你们都不能，知道了吗？” 第75章 去自己家偷东西 此刻看着眼前人，殷少情才终于发觉，他在安全大厦的调查档案上所认识的夜棠，不过是一场美好修饰过的梦幻泡影。 第99章 实际上，夜棠和秦妄同样性情乖张、占有欲十足，或许比秦妄要更加肆意妄为、不可捉摸。 只是他太会隐藏，才让人忽略了他的危险，不可控的程度甚至是已经超越了秦妄的存在。 刚才的一切，与其说是他骗过了秦妄。 倒不如说，是夜棠完美欺骗了他们所有人。 殷少情不知道自己和这样的人合作，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有时候会让人感到害怕，但不必在意。” 知道殷少情不会向秦妄告状，夜棠笑容很恶劣：“因为你们太弱了，就算害怕，也拿我没办法。” 狭小逼仄的电梯里，殷少情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额头已然布上了一层冷汗。 刚开始时的温润自然再也无法保持，恐惧和慌张已然将他淹没。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殷少情猛地回神，发现电梯已经停下了。 而头顶指示的数字，明显代表着，这里是关押着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妖怪的——地下三层。 电梯门在身后“砰”地关闭，殷少情看着眼前灯光昏暗、气息阴冷的走廊，压下心中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来这里？” “因为我看得到。” 夜棠双手抄兜迈步往前走去，淡淡道：“我看得到你心中所想的一切，从一开始，你在我面前就无所遁形。” 欲望越强烈，他看见得就越清晰，殷少情无疑是一个野心十足的人。 只不过太过贪婪，反而会招致毁灭。 夜棠细白手指划过感应灯，走廊里顿时变得灯火通明，而尽头那间完全封闭、被无数条铁链锁住的羁押室，缓缓暴露在两人面前。 夜棠走过去，抬手敲了敲落满灰尘的墙壁，戳了一下纹丝不动的铁链，在殷少情警惕忌惮的神情中问道：“这里面关的是谁？” 殷少情神色凝重：“关着的是一个曾以一己之力犯下屠族大案的妖，安全大厦将他的危险列为ss级。” 以被列为sss级的秦妄和封宿作比较，如果这只妖被放出来的话，能屠杀半数安全大厦的人。 那对作为华国首都的中心区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夜棠拍了拍掌心的灰，偏头看他，“你是要现在把他放出来吗？” 殷少情摇了摇头，说道：“我做不到，这得夜先生亲自来。” 夜棠挑眉。 殷少情解释道：“要想把他放出来，我们还需要一件东西。” 这只被关押的妖原本是一个人类苗疆少年，因为爱人被杀而屠了全族，后来被蛊毒反噬，以凡人身躯堕成了妖。 那些被杀的人怨念过重无法散去，少年用禁术将他们的怨念喂给了他爱人的魂魄，他的爱人附在他杀人的刀上成了一把妖刀。 而那把妖刀，被少年用他爱人左盐心的名字命名“盐心”，只有得到那把妖刀，这只妖才能破开封印从里面出来。 夜棠听到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那把妖刀现在在哪？” 殷少情说：“就在秦妄家的地下室里。” 当年为了抓捕这只妖，当地生控局的人几乎全军覆没，鲜血染红了整座山头，手法嗜杀残忍让人心惊。 那时恰巧封宿暂时卸任安全大厦的职位，离开了华国，根本没人能控制住这只突然出现的妖。 而秦妄就是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来到华国的，他当时正好路过那个山头，随手就把那只妖揍了一顿，扔给了当时负责此案的杨湛安。 那是秦妄的成名战，他也因此被招进了安全大厦，成了继封宿之后，安全大厦忠诚而不可撼动的最高战力存在。 那把充满血气和煞气的妖刀无人敢碰，自然就被秦妄带回去封在了地下室里。 夜棠：“……” 他是秦妄的小宝贝，秦妄的东西就等于他的东西，秦妄的家等于他的家。 让他去自己家偷东西，怎么想怎么别扭呢。 夜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敏锐地听见，走廊尽头的电梯发出了清脆的“叮”一声，紧接着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有人下来了。 直到走廊里传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殷少情才发觉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他转头看去。 发现是拿着地下三层记录本的温元。 可是他和封宿不是昨天才例行检查过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温元看见他倒是没多意外，只随口问道：“殷部长，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个人？ 殷少情往身旁看去，发现夜棠早已不知所踪，整个地下三层里只有他和刚来的温元两个人。 不过殷少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也不见紧张，从容应答道：“我来看看这里的安全系统有没有需要更新的地方，可以协助你们完善一些。” “当初指挥官不是说了么，地下三层的所有权限归执行部管。” 温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又检查了一遍锁链上的封印。 见没什么问题才接着说道：“殷部长若是闲的没事做，不如把安全大厦内部加强一下，不然就算我们对外防卫再怎么固若金汤，也无济于事。” 闻言，殷少情沉默眯眸。 温元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话，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第100章 尽管心里一阵怀疑猜测，殷少情还是强行将自己的心绪压了下去。 因为这位鬼族的王，同样能窥探一个人的内心。 不过好在只能通过情绪变化来窥探。 只要他保持平静，就不会被看出来。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殷部长不要在这种地方逗留，免得心智受到影响。”说完温元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 看样子是没发现。 电梯上行离开，殷少情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去找夜棠，转身就见人正站在他身后。 殷少情吓了一跳，他刚要开口，就见夜棠朝他逼近一步，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寒霜。 “我倒是忘了问了，你是怎么跟闻尧寒认识的，又是怎么说服他帮你的？”夜棠歪头笑起来，却让殷少情心中涌出巨大的恐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在秦妄身边的消息，最开始应该是你泄露给殷寒似的吧。” 第76章 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夜、夜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殷少情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但还是强装镇定。 他知道惹恼夜棠的下场，是他承受不起的。 见他如此害怕，夜棠忍不住轻笑两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连秦妄都不敢在安全大厦里对你动手，我又怎么敢呢？” 那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明明柔软无骨，温度却冰冷异常，甚至能透过略厚的衣服布料传递到他的肌肤。 殷少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垂下头不说话了。 夜棠顿觉无趣，这人做不成安全大厦指挥官，是有原因的。 他收回手，转身往电梯走去，想起温元刚才的神情，提醒道：“温元已经发现我了，相信他很快就能猜到我们的目的，我需要你做一个详细的计划，以防出现意外。” “什么？他发现了？”殷少情跟在他身后，听到这不免有些疑惑：“如果他发现了的话，那刚才不就该揭穿我们了吗？” “他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单纯猜测，就算揭穿了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夜棠站在电梯里按下电梯键，神色凝重道：“但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秦妄的话，那局势就对我们很不利了。” 殷少情蹙眉：“那怎么办？” 这件事决不能让安全大厦的人，或是秦妄知道，不然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夜棠恐怕也会因此永远无法离开。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现在的困境？ 电梯门关上，殷少情不经意间抬头看见电梯壁里夜棠的倒影，这位银发美人，不管何时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果断。 正如此刻，他同样用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说出令人震惊的话：“不如……你把他杀了吧。” “什么？！” 殷少情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一把撑住夜棠面前的电梯壁，情绪有些失控：“你疯了么，那可是温元啊，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杀了他，就算他受到一点伤害，封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封宿等温元复活等了整整五年，没人敢怀疑两人相爱的程度，他不敢想象如果温元再出事的话，这位封部长将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 而且封宿还是“黑洞”和“绝对领域”能力的持有者，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殷部长，你糊弄不了我的，我知道你能办到。” 夜棠看着他，那双雾蓝色的眸子渐深，仿若能穿透一个人的内心，“当初为了控制鬼族的王，你研制了一种药剂，可以让鬼族短暂进入狂暴化，相信那个药剂你现在还保存着吧。” 如果不是亲自接触，他绝不会知道安全大厦里还藏着这样一号人物，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想要搞垮自己的哥哥。 甚至不惜牺牲其他人。 说不定，当初温元的死，就与这位殷部长有关呢。 “你又对我用了‘控心’！”殷少情转开头不去看夜棠的眼睛，自己原本藏得很深的心思全被人给看透了，此时也有些恼了。 “夜先生，如果你还想继续合作的话，麻烦你拿出些诚意来，毕竟、是你有求于人在先不是吗？” 夜棠这个能力太过可怕了，只要他想，任何一个人做过的坏事，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能被他看出来。 殷少情就算想隐瞒些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之间的信息获取是不平等的，从一开始殷少情就应该发觉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弱势的一方。 夜棠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看殷少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可是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什么？” 殷少情下意识转头，却对上了一双带笑的雾蓝色眸子，他心中一跳，还没来得及躲开，大脑就已经被干扰了。 下一秒，这位殷部长熟练地掏出配枪上膛，枪口指向门口，电梯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温元，而是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 安全大厦的审议官——兰执。 在异能者云集的安全大厦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灵力或是异能的普通人，仅仅是面对枪支弹药，他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殷少情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第101章 安全部的特制银弹从枪口高速旋转飞出，直冲向面前距离不过两米兰执的眉心。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放慢，只有内心的惶恐直面即将到来的死亡。 殷少情几乎在瞬间之内回过神来，他刚想发动能力去救人，眼前恍然一片刀光划过，子弹顷刻间被劈成了两半，掉落在地面上。 两个双胞胎姐弟站在兰执面前，他们身穿黑白相间的新中式唐装，手里握着一把唐横刀。 在确定危险解除后，两人又消失在众人眼前，安全大厦的警报也因此没有响。 殷少情急促地呼吸着，全身因为过度紧张而不断冒出冷汗。 他一只手撑在发软的膝盖上，看着明显受了惊但完好无损的兰执，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他哥的能力“双生罗偶”一直守护在这位审议官身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安全大厦里直接动手，夜棠到底想干什么啊？！ 夜棠迈出一步的脚收回，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虽然有些冒险，但终于知道了那位指挥官大人的能力，也不算亏。 接下来，就是殷少情的了。 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明明所有心事都在他的回忆里有记录，却偏偏把自己的能力藏得这么严实，至今竟然还未用过一次。 就连安全大厦的所有档案上，都没有记载这位安全部部长的灵力或是异能，可见他对这方面的保密程度有多高。 “殷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毕竟任职于安全大厦高层，这位审议官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悍的，不过片刻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兰执看向殷少情手里的枪，质问道：“安全大厦内若非必要不准配枪，这不是安全部下发的规定吗，难道殷部长要以身试法？” “刚才是谁开的枪？” 这时，温元从兰执身后走过来，目光穿过殷少情径直落在夜棠身上，问道：“为什么你会跟殷部长一起从地下三层上来？” 第77章 是不喜欢年下吗 这时见温元质问夜棠，殷少情也顾不得计较之前的事了，连忙开口道：“我——” “那个地方我不能去吗？” 殷少情被打断，他神情错愕地看向夜棠。 就见后者正歪着头看温元，眼底除了单纯的疑惑之外，再看不见其他类似于心虚的神色。 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可是你们没有说啊，你们把我放在安全大厦里就不管我了。” 夜棠永远都有理，温元知道自己诡辩不过他，于是转头去看殷少情，语气略带斥责，“为什么要把他带到那里，你难道不知道里面有很多辐射都是对妖有害的吗？” 本来地下三层就是关押妖的地方，自然什么东西都是针对妖来设置的，光压制妖力的符纸都贴了不少。 夜棠难道感觉不到吗？ 夜棠自然感觉得到，只是他体内有秦妄做的标记，那些符纸对他作用不是很大。 “我……”殷少情无话可说。 他本来就目的不纯，此刻也当然不能说实话，可温元这么聪明，他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起疑？ “好吧，这件事其实不怪殷部长，都是我的错。” 夜棠突然主动开口替殷少情解围，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表情无辜而纯然：“那个地方一直吸引我，我有点好奇，就让殷部长带我去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个解释虽然有点生硬，但也说得过去，温元没道理再逼问了。 但该有的惩罚是少不了的。 五分钟后，殷少情被兰执带到了指挥官办公室，交由殷寒似定夺处置。 不过大概率也是警告一番，毕竟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而夜棠则被温元带到了执行部的部长办公室，勒令在秦妄回来之前，哪里都不准去。 安全大厦执行部办公室。 夜棠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温元训话，一边去戳放在茶几上的猫薄荷叶。 温元坐在沙发对面，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谆谆教导道：“夜棠，虽然殷少情在安全大厦执行对你的监视任务，但你最好不要跟他走那么近，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温元无奈的语气，夜棠挑眉看他，突然问道：“温元，你现在多大了？” 这个问题对一个活了近乎上万年的鬼族来说，多少有点冒昧了，但思及夜棠也跟他情况差不多。 于是温元坦坦荡荡地回答：“五千多岁了吧。” “不对吧。” 夜棠在桌上的热牛奶里加了两块糖，端起来喝了一口，品了一下味道，才不紧不慢地说：“鬼族灭绝是在距今五千年以前，而他们最后的王从华国建立，再从末世到现如今，起码已经存活五百年了。” 所以温元绝对不止五千多岁。 温元：“……” 见夜棠还要说，温元赶紧抬手让他打住，“我知道你对历史了解很多，但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用说出来。” 夜棠笑了笑，眼底不可避免地划过一抹得逞，不过看温元很在意这个问题，他还是多说了一句。 “像我们这种人，不用那么在乎年纪的，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比起夜棠的乐观，温元明显有些惆怅：“可是你跟秦妄不过相差几百岁，我却跟封宿相差了整整几千岁呢。” 第102章 “怎么了？”夜棠舔了舔唇上甜腻的奶渍，问他：“是不喜欢年下吗？” “不是。” 温元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有点害怕，我会比封宿先变老，而那时他还很年轻，他或许就没那么喜欢我了。” 夜棠并不理解这位鬼族的王的脑回路。 据他所知，鬼族的容貌在成年后，是永远不会再发生变化的。 特别是像温元这种已经死过一次的，样貌只会往前回溯，根本不会出现衰老。 再说了—— “他不喜欢你，那你就不能强取豪夺吗？”夜棠在这方面表现得极有经验，“把他绑起来锁在你床上，不服就把他干服。” 温元：“……” 他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夜棠是狂野这一挂的呢？ 秦妄明明说过，他的哥哥清冷出尘、绝世无双，是那些凡夫俗子比不了的。 难道时间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 温元试探着问道：“要是你跟秦妄不是两情相悦，你喜欢他，而他不喜欢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不是两情相悦？” 夜棠还真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首先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其次如果他在我喜欢他的前提下不喜欢我的话……” 夜棠弯了弯眉眼，看向温元，“我也不是不能学习一下强制爱，听说那种方式更有意思，而且很刺激。” 温元：“……” 他就说么，平常人怎么可能教出来一个偏执暴戾的秦妄呢？ 该说真不愧是师徒吗？ 夜棠端着下巴看他，“所以你现在还有那种无用的担心吗？” 说到底，还是这位王对那位封部长过于深爱，才会产生害怕失去的忧惧。 封宿有多爱温元，自己刚见到两人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连殷少情这种唯利是图、只在乎自己的人都能轻易明白。 温元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患得患失。 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夜棠还没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就见沉默了有一会的温元，将茶几上手机拿起来，屏幕朝向了夜棠。 只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正在接听的视频通话，而对面赫然是秦妄的脸。 夜棠：“……” 他刚才到底在口出什么狂言？ 看对面的场景，秦妄应该是正在直升飞机上。 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笑，就这么看着夜棠，说道：“如果夜顾问喜欢那种方式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 低沉的嗓音因为电流而变得有些失真，但仍能让人轻易感受到悸动，并为此心跳加速。 夜棠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为情地垂下长睫，一改不久前的直言豪爽，轻声说道：“还是不了吧，我不太会那种的，可能会伤到你。” 秦妄轻笑一声，眼底尽是温柔宠溺：“没关系，我也可以强制夜顾问。” 夜棠：“……” 第78章 下雨了 其实倒也不必这样。 夜棠不想再和秦妄谈论这个，因为这样很容易暴露他的真实想法，于是他扯开话题：“你们现在到哪了？” 秦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快到了任务点了，我们尽量会在晚饭之前回来。” 如果没有麻烦的话，会更快。 他又看向夜棠，那语气多少有点不放心，“宝贝，午餐时间快到了，不要不吃，你喜欢的我已经告诉温副部长了，但难免他们会有粗心的地方，有不喜欢的不要生气，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夜棠乖乖点头，“好的。” 听到这个，温元还有些头疼。 秦妄打过来电话，光给他交代夜棠的忌口和喜好都用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午饭时间快到了，就连忙让他去找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夜棠是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孩子呢。 事实上，秦妄不在的时候，这位冷美人还是挺好伺候的。 他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 这时，前面副驾驶上的封宿插进来：“元元，下次不准再说那种话，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他永远都不会不爱他的元元的，从他被温元捡到的那一刻，直至生命尽头，他都会一直爱着温元的。 温元无奈温柔一笑：“知道了，我也是。” 电话挂断，秦妄透过窗户去看他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毗邻南部第六洲的一个边陲小镇，这里被炮火和战争占据，满目疮痍、断垣残壁、尸横遍野。 越靠越近，发觉这里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恒久不见天日。 “这里发生了什么？” 近年来秦妄的重心都在华国，并不了解国外一些地方发生的事。 封宿解开安全带，将一副作战专用墨镜戴在脸上，一把拎起跳伞装置，边起身边说道： “五年前南部六洲动荡失控，那些侥幸存活的妖自立为王，不断向周围妖族发动战争、挑起争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野心日渐庞大，已经开始联合异能者对人类出手了。” 南部六洲不足以承载他们的贪婪，仅有的权力和地位也控制不住野心的膨胀，所以他们释放本性，去杀戮和掠夺。 而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拯救这里无辜的平民，以及把那些外来入侵者—— 赶出去！ 第103章 直升飞机在满是炮火硝烟的城镇上空停稳。 封宿“哗啦”一下拉开机舱门，冷风呼啸着涌进来，掀起安全大厦制服略宽的袖口和裤腿。 他看了一眼身后人，随后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 秦妄拎着跳伞装置紧随其后，从直升飞机上跳了下去。 “轰隆——” 天边骤然落下一道闪电，阴云很快覆盖了这片地界上空。 夜棠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阳光被遮蔽，整个中心区陷入一片昏暗当中，他淡淡道：“好像要下雨了。” 温元依旧不骄不躁地饮着茶，热气氤氲的水面映出那双血红色的双瞳，妖冶而圣洁。 “中心区很少下雨。” 他抬起头，说：“以至于这里的人们都以为，中心区从来不下雨。” 所以他们也从来不看天气预报，家里甚至没有准备雨伞，直到出门被淋湿透了满身。 安逸会让人放松警惕，忘记防患于未然。 夜棠勾唇：“没关系，这次足够让他们惊醒。” * 夜晚如约来临，秦妄和封宿却没有在计划的时间内回到安全大厦。 “别担心，他们只是遇到了点小麻烦，我已经派了人去支援了。” 殷寒似又派了执行部一队人去边陲小镇，但因为天气原因只能在陆地上行进，比直升机的速度要慢上一倍。 温元看了一眼时间，“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他们回来后立刻通知我们。” 他和封宿有“共生”的联系在，所以温元并不担心封宿会出现意外。 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不用殷寒似，他就会亲自去把封宿带回来。 晚上九点，一辆蓝色阿斯顿·马丁驶出安全大厦，在城区大路上行驶十分钟后，拐上去郊区的小路。 夜棠坐在副驾驶上，将喝空的牛奶罐放进内置垃圾槽里，听着打在车顶的雨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中心区的郊区里全都开发成了独立别墅，路上的车和人都很少，温元将近光灯切换成远光灯，照亮前方雨幕里的柏油路。 路灯下，雨丝连成线，越下越大，衬得周围的景象更加模糊。 温元放慢了车速，看了一眼旁边的夜棠，问他，“晚上喝一罐牛奶就可以了吗？” “嗯。” 夜棠没睁开眼睛，随口说道：“秦妄不在，我没有食欲。” 他们这种人不吃饭也没有问题的，他享受得是秦妄给他准备食物的时，把他放在心上的那份心情。 秦妄的爱会让他不自觉沉溺。 温元不再说话了。 一到晚上夜棠就习惯性犯困，秦妄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能控制住，秦妄不在就完全没办法控制了。 时间一到他就必须睡觉，不然更难保持精力。 阿斯顿·马丁在长长的柏油路上平稳地行进着，周围除了雨声之外很安静，温元看着前方的道路，突然眯起了眸。 下一秒，他利落地踩下刹车，急停让车轮发出不堪重负的滑擦声，阿斯顿·马丁在往前行驶一段距离后稳稳停下。 夜棠睁开眼睛，雾蓝色的眸子里清冷一片，并没有问他停车的原因。 不出三秒，距离他们前方十米的道路轰然炸开，碎石在雨里迸溅出很远，有的带着火星余烬砸在他们的车前窗上。 看着前方斜刺里破雨而出、朝他们疾驰而来的两辆黑色丰田，夜棠端着下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没想到殷少情的动作还挺快，只不过闹得动静有些大了，时机也不太对。 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温元脸上也没有半分意外，毕竟这是安全大厦每个高层都要经历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坐稳了。” 眼看三辆车就要相撞，温元不仅不闪不避，反而一脚踩下油门，驾驶着阿斯顿·马丁朝两辆丰田狠狠撞过去。 经过改装的阿斯顿·马丁拥有着超强动力和引擎，几乎瞬间就把车速提升到了极致，尾翼摩擦出电光，在暗夜里宛若一只蓝色精灵。 夜棠坐在副驾驶上，雾蓝色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兴奋。 这个情况下的相撞只会出现两种结果。 对面车毁人亡。 或者他们车毁人亡。 第79章 他们回来了 然而这时，变故陡生。 谁也没有注意到，从夜空飘落雨滴突然停滞、冰冷空气也不再流动，三辆车在即将相撞时，骤然停在了相距一厘米的地方。 车里的人全都静止不动，陷入在时间停格中。 这时，其中一辆丰田的车门打开，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他手里握着一把枪，穿过雨幕来到了阿斯顿·马丁的驾驶位。 随着细微的“咔嗒”一声，车门被打开，露出了坐在驾驶位上的温元。 他眸光发冷，血红瞳孔中映出前方被灯光照亮的雨幕，以及雨幕中朝他们撞过来的黑色丰田。 男人并没有开枪，而是从斗篷里掏出一支血红色的注射器，他拔下针管，针尖在黑夜中折射出冷光。 下一秒，针尖被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温元颈侧的皮肤，药剂缓缓推入，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在无声中发生了变化。 殷少情丢掉空了的注射器，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拍了一下掌心。 这方地界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大雨唰地落下，又被急速冲撞的车头撞碎。 第104章 “砰——！！！” 三辆车撞在一起，巨大刺耳的声响在黑夜中传出去很远，两辆丰田毫无疑问被经过防暴改装的阿斯顿·马丁撞飞出去。 丰田翻滚着砸在柏油路下面，冲天火光几乎将冷雨灼烧。 夜棠转头看向身侧的温元，发现后者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俨然已经变成了暗红，眼底尽是冷漠无情的嗜杀。 特别是温元在转头看过来时，眼中并未倒映出任何景象。 他已经失控了。 那个药剂竟然这么厉害吗？ 昏暗的车厢里，夜棠眯眸看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按上了门锁。 下一秒，眼前一道冰冷血光划过，电光火石间夜棠按下门锁，打开车门仰头躲过了温元朝他抓过来的手，冰凉的雨砸在了他身上。 温元速度很快，不过一个呼吸间，他的第二次攻击已经朝夜棠袭来。 夜棠翻身下车落在柏油路上，一头银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面上，更衬得那张脸白皙无瑕。 他顾不得整理自己，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起身一把接住温元砸过来的拳头。 “温元，醒醒。” 夜棠试图对他使用“控心”，但失败了，此刻的温元完全被本能杀戮驱使，没有自我意识。 两人身手相当，短短几秒间已经交手了上百次，可谁都没办法伤到对方。 不远处的殷少情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朝身后招了一下手。 手下立马上来一个肩扛m202a1发射筒的人，另外一个人往里填装四发火箭弹，瞄准了夜棠和温元。 随着殷少情一声令下，第一颗火箭弹从炮筒发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砸向了车顶上的两人。 在察觉危机来临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停住了动作，柏油路旁边的草地扑过去。 “轰隆——” 那辆经过改装价值不菲的阿斯顿·马丁瞬间被炸了个顶朝天，车窗玻璃碎裂，车轮被烧焦，整辆车彻底报废了。 夜棠从草地里站起身，雾蓝色的眸子中映出三颗朝他们这边砸过来的火箭弹，如果被砸中的话，他们估计连灰都剩不下了。 他刚准备拽过旁边的温元躲开，就见后者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摆的杂草，朝半空中抬起一只手。 那三颗火箭弹顿时在空中炸裂开来，金属碎片夹杂着火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四射飞溅开来。 殷少情身前没来得及躲避的人，顿时被碎片穿透了喉管和胸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尽管殷少情本人躲得很快，但也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手臂，他连忙把身后的人拽过来挡在身前。 知道之后即将发生的事对自己不利，殷少情毫不犹豫地丢下受伤的手下，驱车离开了现场。 几乎在他离开的后一秒，温元来到了那一队穿着安全大厦制服的人群中，五指并拢成刀刺穿了离他最近一个人的脖颈。 那个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一只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缓缓倒在了温元的脚下。 人群爆发出混乱的尖叫声和刺耳的枪声，然而这些声音无一例外，在一秒钟之后彻底消失了。 殷少情带来的那群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们有得还睁着眼睛，身上都有一个大小不一的血窟窿，里面正汩汩流出鲜血来。 大雨冲刷下来，周围的柏油路近乎被血水覆盖。 而温元就在这那群尸体中间，两只原本玉雪冷白的手上，此刻一片血红。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双暗红色的瞳孔转动，瞬间锁定了入侵者。 夜棠举起了手里的枪，朝着温元连开数枪，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对方躲了过去。 而温元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身侧，沾满鲜血的手掐向他的脖子，夜棠丢了空匣的枪，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将人撂倒在满是血水雨地里。 紧接着，夜棠掏出一副手铐，动作利落地将温元的两只手拷上。 然而还没等他刚松一口气，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副手铐就被掰断，十分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夜棠：“……” 是谁告诉他这副手铐很牢固的？ 连一只鬼族都锁不住，趁早回炉重造吧。 温元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淡淡道：“你也不过如此。” 夜棠：？ 这还是夜棠第一次听见有人质疑他的实力的，他的好胜心顿时被激了起来，当即撸胳膊挽袖子朝温元走过去。 “行，今天就让你看看，我……” 夜棠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机翼的轰鸣声，直升机由远及近，来到两人上方。 夜棠抬头，透过雨幕看见了机舱里的人。 是封宿和秦妄。 第80章 内鬼 率先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是封宿。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夜棠一眼，随后走过去将失去理智温元揽进怀里，边亲吻人的脸颊边轻哄，“别怕元元，我来了，不怕了。” 温元刺向封宿脖颈的手骤然停滞，那双血红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挣扎，随后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 “阿宿，你怎么才来啊。”温元抿着唇，委屈巴巴地抱住封宿的脖子，整个人都挤进了他怀里，从男人身上汲取温暖和安慰。 “抱歉，是我的错。”封宿将他抱紧，冷厉的眸子将周围的混乱尽收眼底，打电话让人过来处理。 第105章 紧随其后跳下来的是秦妄，他脱下外套披在夜棠头顶，将他贴在脸上的一缕发撩到耳后，低头问他：“有受伤吗？” 夜棠长睫垂落，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我没事。” 十几分钟后，安全大厦派来的两辆装甲车抵达现场，封宿抱着温元被人撑伞护送着弯腰上了车。 车门关上前，他对另一辆车上的秦妄说道：“你先带着夜棠回去，我跟元元得先去安全大厦一趟，注意安全。” 他们都能察觉到，这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阴谋。 秦妄看了一眼很快就被处理好的现场，点了点头，随即让人关上了车门。 两辆装甲车同时调转车头，车轮碾过水洼，在柏油路上背道而驰。 雨还在不停地下，装甲车厚重的防暴车门将外面的风雨彻底隔绝，温元靠在封宿怀里，任由后者拿着干净毛巾给他擦头发。 安静了一会，温元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没看见对方的脸，但应该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殷少情。” 封宿“嗯”了一声，倒是没多意外，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夜棠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不是傻子，当时两个人都坐在车里，为什么中招的只有温元？ 如果不是对方没来得及对夜棠动手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针对的就是温元。 “夜棠么……” 温元抬手碰了一下侧颈，鬼族的恢复能力同样强悍，现在上面已经看不出一丝痕迹了。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他还是不怎么信任我们。” “不过如果这样可以取得他的信任的话，那也还算值。”温元想起了当时他陷入狂暴时，夜棠对他并没有动真格，也没有借此要他的命。 这证明他们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封宿皱眉，表达自己的不认同：“可因为他判断的失误，差点让你受伤了。” 封宿不允许任何人妄图伤害温元，哪怕是他自己，所以他对夜棠的莽撞很不满。 尽管是为大局考虑。 “这只是小问题，我也没什么事不是吗？” 温元拍了拍封宿的肩头，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眉眼温柔道：“而且，你想错了，他并没有失误哦。” 今晚在这条柏油路上发生的一切，每一个人每一步甚至每一个结果，都在夜棠的预料和算计之内。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只针对殷少情，温元是他顺手推波助澜在湖水中丢下的一颗石子，虽然很微小，却发挥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而这个作用，相信很快就能见分晓。 温元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们还是小看夜棠了，他毕竟曾经是统治过整个南部的妖，谋略和眼光都不同寻常，我们能查到的，不过是属于他的冰山一角。” 随手撒下一张网，就算不丢下鱼饵，也会有人不知所觉地落入网中。 “怎么会跟温副部长打起来，你们闹矛盾了吗？”秦妄用灵力帮夜棠烘干长发和衣服，自己拿着一条毛巾擦头上和身上的水。 他知道夜棠向来不吃亏，要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一般当场就报了，就算跟温元打起来也不稀奇。 只是温元不是喜欢动手的人，而且除了关于封宿的事，很少有事能触怒他，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基本上不会被这位副部长揍。 夜棠接过秦妄手里的毛巾，让后者低下头自己给他擦头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弯了弯眼睛说道：“温元失控了，原本眼睛就是血红色，那个时候红得更狠了，就像一只被惹急的兔子，太可爱了！” 如果不是情况有些紧急，他都想拍一张照片记录一下了。 “啊秋！” 另一辆车里的温元鼻子一痒，顿时打了个喷嚏。 封宿眉心一跳，转头看他，语气颇有些急切，“感冒了？” 要知道鬼族的身体素质极其强悍，一年四季基本上都不生病，而如果生病的话，那说明身体内部出现了不可忽视的问题。 “没事。” 温元揉了揉鼻子，喃喃道：“大概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秦妄：“……” 把温副部长形容成兔子，还夸人可爱的，估计也只有夜棠了。 毕竟安全大厦里的其他人，谁不是看到温元就退避三舍的。 秦妄想起现场那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阿斯顿·马丁，以及遍地血水横尸，不禁蹙眉，“为什么会失控，当时你们发生了什么？又是谁袭击了你们？” 整个中心区，能将一辆经过专人防暴改装的阿斯顿·马丁炸成那个样子的武器，只有安全大厦能持有。 敢在中心区袭击安全大厦重要人员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武装势力。 而其他地方、包括国外的武装分子，是没有那个胆量在中心区里猖狂的，他们承受不了来自安全大厦执行部的追杀。 那么导致这种事发生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安全大厦里面有内鬼。 夜棠从秦妄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此刻想得什么，不禁有些心惊。 秦妄实在是太过敏锐了。 他甚至没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仅凭借着一个残破不全的爆炸现场，就推断出了这么多东西。 而且推断出来的东西，还是完全正确的。 第106章 夜棠放下湿毛巾，冰凉掌心按上秦妄的手背，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秦妄转头看向了他。 那双漆黑的眸中，裹挟着一丝复杂而又隐忍的探究，“温副部长说殷少情带你去了地下三层，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第81章 你害怕对了 夜棠怔住，雾蓝色眸子轻轻眨了眨，呆呆地看着秦妄的脸。 他张口想解释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夜棠到现在才从秦妄过于明目张胆的偏爱中发觉，一直以来他做的事没有被发现，不是因为他藏得有多好。 而是秦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及着他的心情不去追究。 有些事秦妄很明白，他不想问不想说，不过是因为那些事，远远没有触及到这位秦组长的底线。 而一旦触及底线，他就会亲手撕掉温柔面具，将最恶劣暴戾的一面展露出来。 让早已被他盯上的猎物，无路可逃。 夜棠抿住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 原本放在秦妄手背上的手收回，夜棠不知不觉揪紧身侧的衣服，手指缓缓用力。 他或许得想一个理由。 一个能暂时将秦妄搪塞过去的理由。 可同时夜棠心里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对秦妄撒谎的话，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 因为此刻他轻而易举就会被对方识破。 “我……” 夜棠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谎话，也说不出来实话。 秦妄在沉默中缓缓眯起眸，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顿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对面的夜棠严丝合缝地包裹住。 夜棠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要发动妖力抵御。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压力，反而是磅礴而来的安抚力量，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夜棠的心跳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明显有些错愕。 片刻后，秦妄抬手，温热的掌心轻抚上他略微冰凉的侧颊，拇指轻碰那漂亮的眼尾。 男人漆黑眼底是一片浓稠看不透的情绪。 他问：“你刚才以为我会伤害你，对吗？” “不是。” 夜棠摇了摇头，仿佛怕秦妄不相信，又语气认真地说了一遍：“不是的。” 秦妄笑了，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是因为什么？” 夜棠垂下头去，如蝶翼般的长睫轻颤了一下，颇有几分脆弱的味道。 他该怎么说，他只是怕秦妄把他推倒呢？ 因为秦妄刚才的眼神又凶又狠，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锁起来，关在房间里搞强制爱。 “宝贝，回答我。” 秦妄手指下滑，轻轻抬起夜棠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怎么也无法避开。 这次倒是十分执着让夜棠给他一个答案，“你刚才在害怕什么？” 清楚地看见那双漆黑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夜棠不禁红了耳朵，知道自己躲不了，他很小声地说：“因为你刚才看我的样子，像是要把我锁起来，让我跑也跑不掉。” 听到夜棠的话，秦妄不禁轻笑两声。 他松开手，温柔地撩起夜棠肩头的一缕发放在唇边轻吻，抬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夜棠，语带揶揄：“那你害怕对了。” 夜棠：“……” 好嘛，现在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不多时，外面急落的雨已经渐小，装甲车终于在一座半山别墅前停下了。 “秦组长，到了。” 秦妄开门下车，有人走过来给他打上伞，他接过，看向还坐在车上的人。 “夜棠，你要是现在不想说的话，可以选择不说。” 秦妄朝夜棠张开手臂，唇角勾起的一抹笑多少有点不是东西，“但我希望你能承受住最后被我发现的代价。” 夜棠走下车，被秦妄弯腰单臂抱起，他揽住男人的脖子，将脑袋埋进对方的颈间，沉默着不说话了。 秦妄看向护送他们回来的执行部员，“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秦组长。” 装甲车原路返回，秦妄一手打伞一手抱夜棠，迈步稳稳朝着矗立在细雨中的别墅走去。 许久不见的主人归来，大门应声打开，露出一条两旁种满红玫瑰的石板小路。 这条小路不似平常那样一板一眼直通主楼，而是在玫瑰花丛里自然弯曲，似自由生长般蔓延至主楼台阶下。 篱笆上缠绕着的爬山虎蜿蜒到墙壁上，蜻蜓在角落里的一小片池塘上飞过，屋檐下的风铃在风雨中飘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幽深静谧，仿佛一处美丽而神秘的世外桃源。 秦妄低头看向被周围景色吸引的怀中人，笑着问道：“喜欢这里吗？” 夜棠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喜欢。” 真的很喜欢。 夜棠无比喜欢生机勃勃的植物，一千年前他住的地方就种满了花草绿植，就单纯是因为他喜欢。 他闲暇时就喜爱侍弄那些花草，虽然因为经验不足问题养死了不少，也依旧对此乐此不疲。 秦妄没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眼睛，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在夜棠来之前，它们只是他因为执念养的死物，纵使认真也没有半分感情。 而夜棠到来之后，它们才真正在自己这里有了价值，变得鲜活起来。 第107章 如果感情足够强烈，味道、声音、场景，都能勾起清晰的回忆。 可值得怀念的，永远都是那些回忆里的人。 别墅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所以就算植物很多，也没有生出杂草，房间也都被打扫地干干净净。 秦妄打开门进了别墅，收了雨伞将夜棠放在地上，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我听说你晚上只喝了一罐牛奶，饿了吗？” 夜棠摇了摇头，“你先去洗澡吧，不用管我。” 见他这么说，秦妄也不再多问，只说了一句，“饿了的话冰箱里有吃的，无聊的话就在别墅里逛一逛，不要跑出去，我一会就过来。” 然后就沿着旋转楼梯上楼去了卧室。 别墅里面吸引不了夜棠，只有外面的花花草草能。 可是外面现在还下着雨，要是不小心被淋湿的话，就白费了秦妄给他烘干衣服用的灵力了。 无奈夜棠只能安分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 就在这时，夜棠目光微转，突然发现了墙上挂着的一把刀。 那把刀收在刀鞘里，上面贴了很多符纸，夜棠从上面感受不到任何妖力。 可随着夜棠的靠近，那把刀的刀身竟然发出了微不可察的轻颤。 夜棠刚想伸手去触碰，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喝。 “别碰！” 第82章 这是我们的家 夜棠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男人。 来人长相有些妖冶，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大背头前面撩出两缕短发，颇有几分雅痞。 “美人，你可小心点，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单手抄兜走过来，抬起的那只手带着一只红宝石尾戒，将那把刀从墙上取了下来。 那把刀肉眼可见地在男人手下安静了下来，这说明对方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类。 “你又是谁？” 夜棠趁对方没注意，将刀从男人手上夺了回来，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雾蓝色眸底是毫不掩饰的警惕，“为什么闯进我家里？” “你家？”男人挑眉，朝四周看了一眼，摸着下巴说道：“难不成我出国玩了一段时间，秦妄就破产了？” 这人跟秦妄认识。 “那不对啊，我没收到消息啊，而且他不是在编吗？按说不该破产的啊。” 而且是个话痨。 “秦妄当然没破产。” 夜棠紧紧握住刀柄，强势镇压上面因为他的靠近而泄露出来的妖力，眯眸道：“这是我跟他的家。” “什么，秦妄竟然背着我结婚了？！”男人一脸惊讶以及被好朋友背叛的难以置信神色。 只是此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丝妖气，来不及继续质问，把手伸向夜棠，“不是，美人，你先把刀放下，它真的很危险！” 这玩意要是从刀鞘里出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而且普通人跟这东西接触时间过长的话，是会被它吸食寿元的，严重些甚至会危及生命。 夜棠往后退了一步，摆明了不想给他，对方显然也被夜棠的动作惹恼了，迈步就要上前来夺。 这美人长得挺好看，怎么脑子有包呢？ 他都说了这东西很危险的！ 这时，两人头顶的楼梯间传来秦妄含着警告的声音。 “周总，不是去周游世界了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周敛尊抬起头，就见秦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秦妄！” 这边夜棠看见秦妄，顿时如乳燕归巢般朝他跑了过去，躲在秦妄身后，指着周敛尊跟他告状：“就是他，擅自闯进我们家不说，还要抢我们家的东西！” 秦妄挑眉，朝他看过来：“周总这是破产了吗，都沦落到要去别人家偷东西了？” 周敛尊：“……” “不是！” 周敛尊连说带比划，生怕解释不清楚破产的名头就坐实了，“是你家那位刚才要去碰那把刀，我想要阻止他，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抢一把妖刀呢？” 他从家里随便拎一个花瓶出来，都比这把破刀贵好吗？ 秦妄这才注意到夜棠怀里抱的东西，他不禁蹙眉，将那把刀动作轻柔地从夜棠手里抽了出来：“宝贝，你去碰它做什么？” 这把刀很危险，就算是妖，也可能会被这东西迷失心智的。 夜棠表情略显无辜，似是对两个人紧张的样子表示疑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刚才没想碰的，是他要抢我才抱着的。” “秦妄。”夜棠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你不相信我吗？” 夜棠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实际上他心里却在不停盘算。 要怎么样去说，才能让秦妄觉得自己并不是有意去碰、并且不认识这把刀的。 秦妄已经知道他去过地下三层了，就算一个一个地查也能查到那只妖身上，被发现只是早晚的问题。 而且昨晚的事，已经让殷少情进入了秦妄的怀疑名单，之后殷少情再想在秦妄眼皮底下做什么，就不容易了。 如果秦妄能再从这把刀猜到他的目的的话，那他们的一切计划都将功亏一篑，说不定夜棠立马就会被暴怒的秦妄彻底锁在身边。 永远都无法离开了。 这是夜棠最不想看到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 秦妄低头亲吻夜棠的额头，极尽温柔爱怜。 第108章 他笑着说道：“只是你如果要用这把刀去做坏事的话，我是不允许的。” 秦妄这句话等于明晃晃地告诉了夜棠，他知道夜棠想做的事，夜棠可以去做，但大概率会被他抓到。 就像一只总喜欢惹祸的猫被主人发现了意图，但主人并不生气，他会等到猫咪真得做出来后再给予难忘的教训。 夜棠拽着秦妄袖子的手不禁收紧，那张从来都冷静自持的漂亮脸上，难得有了裂缝。 他一直以来都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为了不做无用功，能完美地利用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 直到遇见秦妄。 夜棠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事事都能算得准。 有时候他多么希望，秦妄没那么厉害，也没那么聪明。 “秦妄，你真的是——太坏了！” 夜棠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愤愤甩开秦妄的手，扭头跑上楼钻进了秦妄刚才进去过的卧室。 听着“砰”的碰撞关门声，明显是带着不小怒气的，秦妄摸了摸鼻子，掩住唇边的一抹笑。 他家宝贝真是生气都这么可爱。 一直没敢说话的周敛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楼上，这时候才开了口，“把人惹生气了，你不去哄一下吗？” 话说秦妄不愧是单身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这么漂亮的美人都舍得惹生气。 秦妄哼笑一声，他走到吧台放下那把刀，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周敛尊，无奈说道：“他现在估计不想看到我。” 秦妄知道夜棠不是真的生气，夜棠只是不喜欢他这么聪明，又或者是被这么“捉弄”。 可秦妄也是没办法了。 他觉得自己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任由夜棠肆无忌惮地、当着自己的面在安全大厦玩闹，迟早会出事的。 周敛尊喝了一口红酒，却没见秦妄给自己倒，“你不喝吗？” 秦妄彬彬有礼地摇了摇头，“不喝，刚洗过澡，一会还要抱着人睡觉。” 周敛尊：“……” 行了，知道你有老婆热炕头了。 “怎么突然回国了，还正好赶上我刚回家。” 秦妄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在吧台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挑眉说：“你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他们这种人，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 “哦，是安全大厦指挥官让我回来的，他希望我可以提前在中心区举办一年一度的篮球比赛。” 为了给过于严肃的中心区添点乐趣，安全大厦和夏滨最大娱乐公司老板的周敛尊商议，每年在中心区举办一次篮球比赛。 篮球比赛原本都是面对安全大厦内部人员开展的。 周敛尊将空掉的酒杯放在台上，自顾自地拿起酒瓶给自己添上红酒，想起什么，眯眸说道：“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了，这次指挥官指定了参赛人员，安全大厦和夏滨生控局、警察局的人都能参加。” “而你——” 他指了指秦妄，神情颇有些不理解，“指挥官说你必须参加。” 要知道五年来秦妄从不参加娱乐活动，就算是安全大厦指挥官邀请他，也不见得会去，每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导致除了安全大厦每日发的大字报上，其他地区的人都没见过这位秦组长的真面目，神秘感十足。 这次特别点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秦妄指尖敲击在膝盖上的动作一顿，随即脑中迅速划过什么，但那一瞬间的想法太快，他没来得及捕捉。 但毕竟只是猜测，无论会不会被证实，那都会牵连很多人。 秦妄思忖片刻，沉声问道：“指挥官有在这里面提到夜棠吗？” 周敛尊想了想说：“还真有。” 第83章 秦妄也无法阻止 * 夜棠坐在二楼阳台的吊椅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外面的玫瑰花海，雨雾中那些绝色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变得更加吸引人了。 不过夜棠没有摘花的习惯，他只喜欢远远地欣赏。 给予美丽事物一点尊重，有时候也是必要的。 爱它，也不需要将它剥夺。 这时，他放在小圆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夜棠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将手机拿起来，按下接通键，语气清冷淡漠：“你好，哪位？” “是我，殷少情。” 夜棠眉梢微动，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起身走到栏杆边，颇有些不满道：“你做事不干净，秦妄已经发现你了。” 殷少情应该知道自己在秦妄的家，还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真不知道该说他大胆还是无脑。 而夜棠最讨厌没脑子的猪队友。 殷少情：“放心，周敛尊现在应该已经给秦妄带去了好消息，这几天他都不会有机会调查我了。” 夜棠雾蓝色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暗色。 原来那个人叫周敛尊。 前段日子他查了一些关于末世的资料，巧的是这位叫周敛尊的周总，正是从末世过来的。 还是跟温元和封宿当年在夏滨任职时，做过同事、经历过生死。 因为要回到家族继承亿万家产，周敛尊拒绝了被调任到安全大厦的调令，从此彻底远离了仕途。 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那就是那个叫成蛟的警察局支队长，还是温元曾经的手下。 第109章 怪不得呢，怪不得成蛟当时总对他存着几分警惕心，原来一早就看出他是妖了。 一个个藏得还挺深的么。 “是什么好消息？”夜棠淡淡地问。 殷少情说：“三天后中心区要举办篮球赛，到时候夏滨生控局和警察局的人都会来，而秦妄被指定必须参加。” 也就是说，比赛当天秦妄是没有任何自由时间的。 “而那天，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篮球比赛上，到时候没人会关心他们的动向的，是施行计划的最好时机。 夜棠可没他这么乐观，“为什么参赛的人，偏偏是夏滨生控局和警察局的人呢？” 整个华国，除了安全大厦里人才集聚，其次就当属夏滨里的人战力最高了。 所以这到底是为了让安全大厦的人放松，还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一举歼灭？ 殷少情开口表示让他放心：“闻先生已经说过了，只要能找到机会关闭安全大厦的防护罩，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夜棠可没忘了还有一个问题：“那我在这次篮球比赛里，担任着什么角色？” 殷少情差点忘了这个问题，他似是觉得很不能理解，缓缓说道：“这里面并没有强调你的位置，你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不过有一点——” “就是只要有秦妄的比赛场次，你不能缺位观众席。” “指挥官是这么说的吗？” 秦妄看向周敛尊，对这个决定也有几分不能理解。 周敛尊耸了耸肩，他给自己倒上第三杯红酒，说道：“反正意思大差不差。” 夜棠没有强制参赛的要求，却有强制观赛的要求，甚至还安排了最前面的座位。 这在以往篮球比赛里，都是从来没有的情况。 那位指挥官大人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嗯，我知道了。” 夜棠挂了电话，思绪不禁回到被秦妄亲手带回安全大厦的那一天。 在轮回的街道里，裴朝暮借用幻象出现在他面前。 低下头毕恭毕敬又带着歉意说道：“出现了意外，计划有变。” 夜棠的眼神当即就变了，他眯眸问：“出了什么意外？” 裴朝暮头垂得更低了，“我们无法解除秦妄设下的禁制，不能带您离开夏滨。” 这是他们都没有意料到的情况 夜棠冷笑一声，“那你们闻先生的计划呢？” 如果他敢说暂时搁置计划的话，那包括闻尧寒在内的所有人，今天都别想从夏滨出去。 全都给他留下，做秦妄暴怒之下的炮灰。 夜棠的眼神太过冰冷，尽管是以幻象站在他面前的，裴朝暮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咬着牙抹了一把额头上冷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等秦妄带您离开夏滨后，我们会安排人跟您接应，到时候闻先生会亲自去接您的。” “怎么？你们是有自信，能在安全大厦里动手脚吗？” 夜棠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嘲，对除秦妄以外的人，他的攻击性都不怎么收敛，“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带您离开的。” 裴朝暮抬起头，眼神坚定，“就算是秦妄，也无法阻止。” 第84章 不想哄吗 直到现在，夜棠才觉得他们的话并不是空口无凭。 能把安全大厦的安全部部长策反，一方面是他们确实有实力，毕竟闻尧寒手下的人才也不在少数。 而另一方面，就是殷少情这个人太过自负，又有太多把柄，实在好拿捏。 如果接下来秦组长会很忙的话，那他很容易就能拿到那把妖刀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给秦组长一点甜头。 毕竟把人气坏了可不好。 秦妄送走周敛尊，上楼来敲门的时候，夜棠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秦妄原本想走过去给人掖一掖被子，谁知道他刚走到床边，本应该熟睡的人却是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才上来呀，你是不想哄我吗？” 夜棠从被子里坐起身，细白手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透明水光从他泛着淡粉色的眼尾滑落，洇进薄被里不见踪影。 他衣服还没脱，银色长发散了一肩，歪着头去看秦妄，见对方不答，便伸手去拉秦妄垂在身侧的手。 轻轻摇了摇，问：“为什么不说话？” 秦妄垂下头，居高临下的目光将夜棠整个人都笼罩住，昏暗的灯光无法照见，男人轻微滚动的喉结。 以及那双逐渐加深的漆黑双眸，如同一头锁定猎物的野兽，充满了危险和掠夺。 “秦妄——” 夜棠刚开口喊出男人的名字，肩膀上就突然袭来一股力量，一头长发因为动作扬起，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 接着他就倒在了床上。 有秦妄在的时候，夜棠总是习惯性地放松警惕，直到被推倒，他才猛然惊醒。 夜棠顿时瞪大了眼睛，身前笼罩上一片阴影，他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按着手腕攫取了唇舌。 那肆意而又强势存在，温度灼热滚烫，可偏偏身下的床让他被困于方寸之地，想逃也逃不掉，想躲也躲不开。 只能将这一切全部承受。 第110章 秦妄的动作很凶，压他时用的力气也很大，几乎没有给他反抗的余地和机会。 夜棠就这样被吻了很久，由浅入深、从轻到重，再后来的用力啃咬到轻吮舔舐。 直到夜棠觉得胸腔内的氧气要被吸光，快要承受不了的时候，秦妄才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 灼热的眼神却久久不愿从人身上离开。 夜棠无意识张着嘴，毫无自觉地露出一截红艳舌尖，在昏暗的灯光下尽显暧昧惑人。 夜棠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眨了眨水光氤氲的雾蓝色眸子，那片如江南烟雨的梦幻画景里，便悄然落下一滴泪来。 秦妄笑了笑，俯身下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滴泪吻去，低声道：“怎么了小宝贝，这么不禁亲，舒服得都哭了呢。” 夜棠缓缓回过神来，他反应过来秦妄的话，红着脸偏过头去，轻轻抿了抿唇，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明明就是你不对，你亲的好凶好用力，像要把我一整个人都吞掉。” 他的嘴巴和舌头都好疼，又好热。 秦妄真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 只顾自己爽。 秦妄眯眸，顿感几分口干舌燥，他咽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音说道：“宝贝，不要撒娇，到时候又要怪我自制力太差。” 可他偏偏又对夜棠没有任何抵抗力。 夜棠对他笑一下，他都觉得是勾引。 “我才没有！”夜棠语气凶巴巴。 秦妄怎么能用撒娇这种词来形容他呢？ 他明明又帅又酷！ “怎么没有，你看。” 秦妄拉过夜棠的手，沿着自己的腰腹往下，抚过衬衫腰带…… 看着夜棠震惊又羞恼的表情，秦妄没忍住舔了一下虎牙，俯身过去在人耳边轻声说道：“从你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我的时候，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因你而起的，我控制不了。” 秦妄却在这时用无辜的眼神看他，用恳求的声音说道：“宝贝，帮帮我，不然我会很难受的。” 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拒绝，就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你——！”夜棠再一次被这个人的无耻刷新了认知，他想甩开对方的手，却反被攥紧了手腕。 温度在逐渐升高，夜棠感觉自己要坏掉了。 秦妄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他虚压在夜棠身上，温热的唇去碰人冰凉的耳朵，咬那敏感又娇气的耳垂。 秦妄很用力，但又不舍得在那细白腕子上留下痕迹，颇有几分小心翼翼。 随着对方的吻逐渐往下入侵脖颈，夜棠另一只推拒在男人肩膀上的手，也变得愈加柔软无力。 直到夜棠雪白的脖子上印满了鲜明的吻痕，秦妄才停下来。 而那只手也随之被弄脏了。 夜棠感觉自己的手又酸又热，都快要不是他的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在旁边一脸春风满面，神情餍足地像刚吃饱的头狼，不要太得意。 夜棠冷哼一声，他将被弄脏的手按在对方干净的衬衫上，用力擦了擦还觉得不够，把人推开就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夜棠把手放在冰凉的水流下，十分认真地冲洗了一番，然后又用洗手液好好搓了一遍。 这时，洗手间里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秦妄赤着上半身，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以及线条流畅的八块腹肌。 他从后面揽住夜棠，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在水里冲洗，将每一根细白手指都认真揉搓过去。 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有这么嫌弃吗？” 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受不了，以后要怎么办呢？ 一定会哭得很厉害吧。 男人肩宽腰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张力和爆发力，夜棠足足一八几的身高，在他怀里竟然还有些显小。 夜棠看着镜子中男人的脸，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有耳朵悄然无息地红了起来。 他知道秦妄问他的话并不是真心的，相反对方那点微妙遗憾的恶劣心思都快要藏不住了。 夜棠很清楚。 对方不止想弄脏他的手，还有其他的地方。 现在这些，对秦妄来说远远不够。 第85章 只准我抱你 秦妄不经意间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夜棠的表情，不禁轻笑了两声。 因为愉悦而震动的胸腔，让跟他贴得极近的人也受到了影响。 后者在镜子里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一把推开了秦妄的手臂，用毛巾擦干净手后，迈步离开了洗手间。 留秦妄一个人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张因为心爱的人沾上的自己的味道，而异常满足的脸。 他家宝贝的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他并不介意，谁让他是一个贴心又大方的伴侣呢。 是不会跟自家宝贝计较的。 秦妄衣柜里只有一件睡衣，夜棠在里面挑了半天，只找到一件略微宽大、质地柔软的黑色衬衫，勉强可以用来做睡衣。 他迅速将衣服换下来，在秦妄洗漱完从洗手间走出来之前，跑上床钻进了薄被里，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秦妄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被包裹着的蚕宝宝，只不过这个蚕宝宝是黑色的，还一动不动。 “宝贝，你把自己裹这么紧做什么？” 第111章 秦妄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那只蚕宝宝，问：“而且，你是不打算分给我一点被子吗？” 被子里的人或许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对，于是主动把被子散开了些许，一头银发因为这个动作在枕头上散开。 但在秦妄手指勾住被子的一角时，夜棠伸手拽住边缘不让他动，露出半张脸看他，语气淡淡道：“你没有给我准备睡衣，所以我找了一件你的衬衫穿上了。” 秦妄挑眉，有些没弄懂他想表达的意思：“所以呢？” 夜棠面无表情，警告道：“你的衬衫不能完全遮住我，今晚只准我抱你，不准你动手抱我。” 秦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都听宝贝的。” 夜棠这才松开了抓紧被子边缘的手。 秦妄无声笑了笑，走到衣柜前换了一身睡衣，这才走回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自从跟他一起睡之后，夜棠就会习惯性地跑进他怀里睡，所以秦妄毫不担心人不跟他亲近。 知道秦妄不会逾矩，夜棠主动滚到他怀里，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后，抱住腰将脑袋靠在男人胸口闭上了眼睛。 秦妄侧躺着，伸手将落在夜棠脸侧的一缕银发撩开，问道：“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好吗？” 夜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动作轻柔的像一只撒娇的猫。 秦妄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 但好在最后忍住了，不然真把人惹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快睡觉，别看我了。” 夜棠咕咕哝哝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宝贝？” 秦妄轻声喊他，见人没反应后，才把手放在人的后背，缓缓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 满园玫瑰被雨水无情冲刷，也没有任何要凋落的趋势，可见被养得有多好。 * 第二天两人坐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收到了温元和封宿暂时被停职的消息，还是安全大厦指挥官亲自下发的命令。 还没等他们本人亲自申诉，安全大厦的其他人员就开始哭着给两人抱不平，纷纷致电指挥官，表示不想让两人离开。 别人被停职是呼天抢地各处找人，这两位直接跟放假了一样，到处去玩，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旦被停职，这两位大佬根本不在中心区待着，几乎立马就坐着私人飞机去旅游了。 而这两位能轻松解决的问题，自然就落在了他们的下属，以及其他部门的人头上。 众所周知，能被派发到这两位手下的事务，难度都是最高级的。 可想而知安全大厦其他人会有多崩溃。 “我知道了，没问题的。”秦妄挂了电话。 回想起封宿毫不掩饰的炫耀和兴奋语气，突然也有点想被停职了。 他也想带他的宝贝出去玩，而不是整天都想着工作。 夜棠咬了一口被剥好的荔枝肉，随口问道：“封部长他们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吗？” “嗯。”秦妄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凝重：“这次他们直接被停职了半个月。” 半个月啊，那可真是够久的。 但夜棠还有一点不解：“不是那些人先袭击我们的吗，为什么温元会受这么严重的惩罚？” “因为温元失控了。” 秦妄说：“而且经过相关部门调查，温元在那些人失去行动能力后，却仍然杀了他们。” 这个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为了平息众怒，安全大厦必须给一个交代。 “原来如此。” 夜棠想，这样就够了。 只要封宿和温元不在，那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 只是他们今天还是没能去买成衣服。 因为温元和封宿被停了职，接待夏滨生控局和警察局来参赛人的任务，就落在了秦妄肩上。 夜棠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就跟他一起去了机场。 最先落地的是警察局的飞机，成蛟率先从飞机上下来，后面跟着楚闻，以及其他几个警员。 “秦妄，亲手把你老婆抓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成蛟还是那个德行，哪壶不开提哪壶，每次跟秦妄碰到的时候就没有不掐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说真的，夜棠这个级别的妖，平常人还真不一定能抓住他，非得秦妄这种能力智商全在线的人才行。 秦妄不禁蹙起眉：“有病？” 夜棠却毫不在意，他伸出小指勾了勾秦妄的手指，歪着头，神情单纯地问成蛟：“成队长今天有追到楚法医吗？” 成蛟：“……” 他是万万不敢骂夜棠有病的。 看见成蛟的表情，秦妄顿时舒坦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变得神清气爽。 对啊，自己都跟老婆抱着睡觉了，成蛟还连人的手都没拉过呢，他哪来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只不过这边秦妄刚得意完，后脚就又来一个找茬的，还是那种赶也赶不走的软茬子。 “夜先生，我听说昨晚你们遇袭了。” 殷少情从两人身后走过来，看向夜棠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担忧：“你有受伤吗？” 秦妄看见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112章 第86章 看到了死相 成蛟一看这场景，顿时精神了。 芜湖，秦妄有情敌了！ 夜棠用小拇指勾住秦妄手指的动作，换成了直接把对方整只手都握住，食指在秦妄掌心轻挠一下，示意他消消气。 秦妄的脸色这才勉强好了一点，但看着殷少情的眼神里仍然带着敌意。 夜棠看了殷少情一眼，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这次篮球比赛，殷部长也会参加吗？” “是的。” 殷少情毫不避讳地说道：“到时候也请夜先生多来捧捧场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夜棠身体贴近秦妄，手指穿插进对方的指缝，与之十指交握，笑着说道：“我只捧秦组长的场，其他人的一概不看。” 殷少情温润礼貌的脸上有一丝龟裂。 明明他们才是盟友，为什么夜棠总是要去帮秦妄这个家伙呢？ 难道夜棠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吗？ 可是那个姓闻的妖说过，夜棠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也不会甘愿被困在安全大厦这个地方的。 殷少情驱赶走自己内心的担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礼貌而不失优雅道：“那真是可惜了。” 他同样看向秦妄，眼底带着挑衅：“毕竟比秦组长更优秀的人，还有很多呢。” 秦妄眯眸，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站在他旁边的夜棠开口了，“是吗？” 夜棠眉眼弯弯，对方说什么他都跟着反驳，一点面子也不给：“可我觉得秦组长就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了。” 殷少情：“……” 成蛟：“……” 好，你们无敌了。 秦妄是恋爱脑他看出来了，怎么就没看出来夜棠也是呢？！ “宝贝，你真的是……” 听着夜棠的话，秦妄也不禁笑出了声，盘踞在心头的阴翳一扫而空，他俯身在夜棠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太可爱了。” 夜棠瞪他：“不要说我可爱，我不喜欢这个词，一点都不酷。” 秦妄失笑：“好，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巧这个时候，夏滨生控局的飞机也如期落地，秦妄和夜棠去迎接他们。 离开之前，夜棠回头，不着痕迹地看了殷少情一眼。 不似之前那般含着警告，雾蓝色的眸子神色淡淡的，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可这却让殷少情更慌了。 夜棠的心思本就很难猜，如果他还刻意掩藏的话，那基本上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真实想法。 而自己连夜棠的喜怒哀乐都感受不到的话，才是最可怕的。 夜棠什么时候对他不满意，想要杀了他，他都不知道。 殷少情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来招惹秦妄了。 机舱门打开，率先从飞机上下来的是许织和齐圆满，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大、夜先生！” “哟，乖女儿好儿子，在夏滨没有给你们老子惹事吧？”秦妄挑眉，上前两步张开双臂，很快地抱了一下两个人。 随后站回到夜棠身边，继续揽着人的腰。 “没有。” 许织摸了摸齐圆满的头顶，倒真有几分姐姐的样子，夸起人来也不吝啬：“圆满很乖的，读书也很认真，以后肯定能和夜顾问一起，成为咱们家的镶金门面。” 齐圆满被许织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夜棠面前，抬起头，小声却认真地开口：“夜先生，我……我……” 我真的很努力在学习的，也有努力在变强。 可后面的话齐圆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了半天口也说不出来，急得他脸都红了。 “我知道，”夜棠看着他，眉眼温柔带笑：“圆满变强了很多。” 齐圆满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眼睛发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和欣喜，像是做了好事被奖励糖果吃的天真小孩。 比以前也更加开朗了。 夜棠说：“我相信圆满有朝一日，一定可以保护所有人。” “嗯。”齐圆满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行了，让你姐带你先回家休息，这几天在中心区好好玩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秦妄拍了拍人的肩膀，就要把人打发走。 却没想到齐圆满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拽着夜棠的袖子，死活不愿意走，“我不去玩，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夜先生，学习一刻也不能停！” 秦妄听得额角直突突，他一把拉过夜棠的手，毫不费力地拎起齐圆满丢给了许织：“管管你弟弟，天天就知道学习，小心脑子给学傻了。” 许织动作熟练地接住齐圆满，捂嘴拖走一气呵成，直到出了安全大厦的专用机场，才把人松开。 防止人再跑回去，她强势着捞过小孩的脖子往前走：“我的傻弟弟啊，你没看老大跟夜顾问正如胶似漆着么，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如胶似漆？”齐圆满不解。 许织还以为他是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刚准备给他解释，就听齐圆满接着说道：“老大黏着夜先生我能看出来，可是夜先生的心思明显不在老大身上啊。” 许织刚准备说“小孩子懂什么”，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有时候小孩子看的，往往比大人还要通透明白。 第113章 如果齐圆满说得都是真的话，那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 之后下来的就是许良颜和程北北了。 “老大，夜顾问，好久不见。” 秦妄看了一眼许良颜的眼睛，挑眉道：“你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敢与人直视了。 “嗯，是感觉好了很多。” 许良颜点了点头，看向夜棠，“还要多谢夜顾问了。” 自从那天醒来后，他再也不会在梦中看见那些面目狰狞、惨不忍睹亡魂了。 也可以直视那些他无法阻止的死亡了。 原来当时夜棠不是要害他，而是要救他。 尽管……他的眼睛还是看不见这个世界的色彩，但那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夜顾问，当时是我冤枉你了，我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程北北满脸歉意和难为情地走到夜棠面前，给他来了个深鞠躬。 看着人圆圆后脑勺，夜棠没忍住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他居高临下冷声道：“我不原谅。” “啊？！” 程北北满脸欲哭无泪，他万分想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不仅冤枉夜顾问，甚至还举枪对着人，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夜顾问，不然……不然您也给我一枪吧，如果能让您消气的话！”说着程北北就要掏枪，却被秦妄抬手给按住了。 “别掏了，再说你这枪是打妖用的，能对你一个人类造成伤害吗？”秦妄实在不愿意承受，这样蠢笨的家伙是自己的下属。 程北北抬起头，无意撞进一双带笑的雾蓝色眸子，不禁红了眼眶。 他吸了吸鼻子，说道：“夜顾问，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夜棠双手抱臂看着他，但笑不语。 这孩子话说得太早了。 等把所有人都安置好之后，秦妄又被周敛尊叫了过去，说是要让他熟悉一下比赛规则，以及给参赛人员分一下组。 “宝贝，我先过去一趟，你要是无聊可以先回家，齐圆满和许织他们都在，或者去周围逛逛也可以，我很快就回来。” 秦妄不怎么放心让他家宝贝一个人，因为图谋不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秦组长没有安全感。 “快去吧，我就和程北北他们在一块，不会走丢的。”见人还不愿意走，夜棠踮脚在秦妄侧脸上印下一吻，“好了吧，秦组长。” 秦组长顿时心满意足地走了。 夜棠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颇有些无奈。 这人怎么有时候能比小孩子还幼稚啊。 “夜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先离开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呢。”是殷少情。 夜棠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这时，他突然发现身旁的许良颜，看着殷少情的背影面色骤变。 “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许良颜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转头却骤然对上一双带着冰冷笑意的雾蓝色眸子。 夜棠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许良颜神思不属地说：“殷少情的死相。” 夜棠缓缓勾起了唇，他抬手按上许良颜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绯薄的唇前。 轻声道：“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 “秦妄。” 第87章 察觉欺骗 许良颜不知道夜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下意识跟着他的动作点了点头。 “goodboy！” 夜棠拍了拍许良颜的肩膀，眼神不像是看同辈，倒像是看一个需要教导的小辈，“乖乖听话对你们都好。” 说着，夜棠清冷的眸光掠过许良颜，看了一眼窗边正跟家人打电话的程北北。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哼笑道：“有些事是不该你们这些人掺和的，就好好待在秦妄给你们造出的温室里就行了。” 说完，夜棠便转身离开了。 华国能有现在的和平盛世，和那些几百年前，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们脱不开关系。 他们现在好好活下去，就是对那些先烈、以及现今为之奋斗的人，最好的告慰和答复。 而他夜棠，作为天地鸿蒙间第一个飞升的神，可以替他们守护这些人。 许良颜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秦妄不在的时候，这位夜顾问就恢复了那副冷静理智，而又隐隐疯狂可怕的样子。 尽管他身姿单薄，但里面蕴藏的，却是能够轻易挽眼前大厦将倾的力量。 绝对强硬，不可违逆。 夜棠从来不是要被秦妄保护的人，而是能够跟秦妄比肩而立的人。 * 三天后，篮球比赛在中心区的体育馆内如期举行，能容纳上万人的环形体育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许良颜穿着白色球衣刚走进球场，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指定观众席上的夜棠。 他眼中带着笑，正跟面前穿着黑色球衣的秦妄说话，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许良颜刚准备走过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看见了同样穿着白色球衣成蛟。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一起跟秦妄对上。”成蛟跳起来做了一个扣篮的动作，问他：“有信心能赢他吗？” 第114章 许良颜笑着跟成蛟击了一下掌，“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秦妄打架行，打篮球不一定就能打得过他们。 “圆满和许织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夜棠来之后，并没有在场内和观众席上看见他们的身影。 “我让他们自己去玩了，现在估计正在哪个地方逛街吧。” 秦妄站在夜棠面前，黑色的球衣更显得他肩宽腰窄、身高腿长，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结实而线条流畅，每一寸都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仅仅是在这站着，还没开始打呢，就有不少女孩子把爱慕的目光投落在他身上了。 夜棠端着下巴看了他一会，突然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 “怎么了？” 秦妄俯身靠近过去，下一秒他就被夜棠抓着领口扯近，吻在了唇上。 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但也足够让秦妄心里泛起兴奋的波澜。 他凑过去还想亲，却被后者给挡住了。 “好了秦组长，比赛快要开始了。” 察觉到周围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明显减少，夜棠满意地勾唇，抬眸道：“我看好你哦秦组长，加油。” “好！” 秦妄顿时觉得自己斗志满满，虽然之前没怎么打过篮球，但不妨碍他把对面打趴下。 短短三天之内，这位秦组长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篮球的规则和打法，还特别跟一些专业球员进行了实训。 这些都不在话下的。 看着秦妄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场地中央的背影，夜棠雾蓝色眸中的笑意尽数消失。 他缓缓垂下眸，摸出手机，在裁判席提醒球员准备的广播声中，拨通了齐圆满的电话。 “夜先生。” 相比较夜棠这边的嘈杂，齐圆满那边过于安静了，他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他记得夜先生是在看秦组长的比赛啊，怎么有时间给他打电话呢？ 夜棠随口问道：“你和许织现在在哪？” “我们就在——” 齐圆满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是许织插进来的声音，“夜顾问，我们正在商场这边买衣服呢，你专心看老大的比赛，不用管我们。”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夜棠听着手机里的一串忙音，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 第88章 一个惊喜 在比赛开始前一分钟，成蛟走过来跟秦妄握手。 成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嗯。” 秦妄说：“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成蛟：？ 他是在挑衅吧？ 不，秦妄绝对是在挑衅！ 在体育馆场内，是有专门用来屏蔽灵力和异能的仪器的，一切为了比赛服务，不能出现作弊行为。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篮球被抛到空中。 双方作为控球后卫的许良颜和殷少情同时起跳，但平时缺乏运动的殷少情还是略输一筹，被对方将球抢了过去。 许良颜运着球，走位灵活地躲过来抢球的敌方得分后卫，顺利进了内线。 奈何黑色一方的大前锋防卫能力过硬，许良颜运着球给了几个假动作都没能从人身边过去。 但他并没有跟人僵持，而是迅速将球丢给了自家的得分后卫成蛟。 成蛟运着球在外侧，几步之内来到内线，轻轻松松躲过殷少情的截球，来到了篮板下，随后起跳投球。 他一跃而起，单手运球朝球框扣过去。 这时，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于成蛟手里的球。 短短两分钟之内，就要进第一个球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黑方的小前锋秦妄从斜刺里冲过来，在篮筐下起跳，将成蛟手里即将灌篮的球拍了下去。 成蛟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心中一惊。 然而在半空中的他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妄截走了他手上的球。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成蛟只来得及回头喊了一句：“许良颜！” “知道了！” 几乎在球落地的那一刻，许良颜就冲了出去，眼看着他就要重新拿到球，却被同样冲上前来的秦妄给截了胡。 下一秒，秦妄运着球跟他擦肩而过，直奔他们家的篮筐。 成蛟快急死了：“龙画烛，拦住他！” 守在篮板下的中锋龙画烛立马做防卫姿态，“好——”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面前一阵风掠过，接着就是篮球落进框里的声音。 局势猝不及防被扭转，体育馆里爆发出兴奋的呼喊声。 一场篮球比赛总共有四节，前1、2节之间有两分钟的休息时间，第1节的最后以黑方45分略胜白方44分结束比赛。 秦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走过去，拿着一条干净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脸，拎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下去半瓶。 男人喉结滚动，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充满了俊美的力量感，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愈发大了。 秦妄所在的黑方队伍，正好就在第一排观众席的前方。 夜棠将男人刚才的动作尽收眼底，突然笑眯眯地扬声说道：“秦妄哥哥，你好帅！” 秦妄身形一僵，队伍里顿时爆发出欢快的起哄声。 “哦哟，秦妄哥哥～” “哥哥你好帅～” 第115章 “滚一边去。” 秦妄警告地看了那两个人一眼，丢下毛巾大步朝观众席走过去。 “秦妄哥哥，怎么了？”夜棠看着他走近自己，雾蓝色眸子里一片单纯无害：“是害羞了吗？” 他问：“还是恼羞成怒了？” 秦妄：“……” 秦妄屈指蹭了蹭对方冰凉的侧颊，眯眸说道：“宝贝，如果你不介意我立马把你从这里扛回家的话，可以继续叫我哥哥。” 夜棠识相地换了个话题，“秦组长好好打球，等会给你一个惊喜。” 秦妄挑眉：“什么惊喜？” 为什么他有点不好的预感呢？ “秘密，很快你就知道了。”夜棠笑得像只做了坏事的猫。 “你乖乖在这待着就够了。” 两分钟后休息时间结束，秦妄最后俯身吻了一下夜棠的额头，转身往赛场上走去。 一场篮球比赛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中间还有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进行的很快。 在中场休息时间结束的时候，夜棠最后看了场上的秦妄一眼，起身朝场外走去。 “抱歉夜先生，您现在还不能离开。”门口的警卫员拦下夜棠，尽职尽责地遵守着指挥官特地下发的命令。 “嗯？” 夜棠看着那个警卫员，雾蓝色眸子渐深，礼貌询问道：“我不能离开吗？” 警卫员的眼神霎时变得空洞，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然后缓缓放下了拦着人的手臂，“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谢谢。” 夜棠走出了体育馆，来到了地下车库，开走了秦妄的那辆库里南black badge。 从中心区的体育馆，到郊区秦妄的半山别墅，大概要半个小时，而比赛很快就要结束了，夜棠必须抓紧时间。 这个时候库里南发挥了与它价格等同的速度和实力，它内部搭载了一台强大的6.7t v12发动机，最大功率达到了惊人的600马力。 光是起步速度，就已经遥遥领先了。 随着夜棠踩下刹车，库里南优越的引擎发出轰鸣声，呼啸着冲出了地下停车场，直接拐上了道路宽敞的主干道。 篮球比赛第3节结束后，秦妄下意识去看观众席，却没看到本该出现在视线之内的人。 夜棠不见了。 秦妄去取手机打电话，先打给了夜棠，却发现打不通。 第二通电话是打给殷寒似，对方很快接听了他的电话。 “秦妄，怎么了？” 殷寒似记得秦妄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比赛的，如果他这个时候给他打过来电话的话，那说明一定出了什么事了。 “马上调取体育馆周围的监控，追踪夜棠的位置。”秦妄朝观众席欢呼的人群看了一眼，沉声道：“他已经不在体育馆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人还在，那说明夜棠大概已经离开十分钟了。 顿了一下，他提醒道：“我建议你立刻派一队人去我家，如果你还记得那把属于蛊妖银缚凛的妖刀的话。” 听到这，殷寒似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立马派人过去的。” 十分钟后，库里南稳稳停在了半山别墅的大门前。 夜棠将车熄火，打开车门走下车，站在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别墅里没有任何动静，夜棠勾了勾唇，输入密码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似是闲庭漫步般走过玫瑰花海，沿着青石板小路来到了别墅前，在看了一眼时间后，抬手将门推开。 夜棠沿着华丽繁复的旋转楼梯走上楼，没有去卧室，而是来到了秦妄唯一锁上的书房。 他记得秦妄将那把妖刀放进了这个房间。 夜棠手指微动，锁芯发出几道“咔咔”声，随之打开了。 夜棠握上门把手，轻而易举打开了门，而那把妖刀就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正被一团紫色电光围绕着。 夜棠走进去，就像是没看到那团噼啪作响的电光般，伸手去拿那把妖刀。 秦妄的能力对其他妖来说是致命威胁，对夜棠来说却是不痛不痒，他根本不带怕的。 “夜顾问，你怎么回来了？” 夜棠转身，看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两个人，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是齐圆满和许织。 秦妄果然骗了他。 第89章 秦妄哥哥的来电 夜棠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雾蓝色发带，将长发束起，朝两人勾了勾手指，“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废话了，直接上吧。” 许织手指微动，丝线扯紧，傀娘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的武士刀指向夜棠。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要打架啊？！” 只有齐圆满还不在状态，一脸懵逼，目光从一个人身上落到另一个人身上，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许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脑门，怒吼道：“老大说了，别让夜顾问把那把刀带走，不然今晚咱俩就去睡大街，明白了吗！” 齐圆满捂着被打疼的脑袋，委屈巴巴地问：“如果夜先生拿走了那把刀，会怎么样啊？” 不过是一把刀，秦组长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夜先生呢，他不是很宠夜顾问的吗？ “如果让夜顾问拿走那把刀的话，”许织凑近他，眼睛瞪大、表情可怕地恐吓他，“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116章 齐圆满一听这话，顿时被吓到了，他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让夜先生拿到那把刀的。” 说着，齐圆满就准备发动空间能力。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脚腕上却骤然袭上一阵刺骨的冰冷，那几乎让他的头脑陷入僵滞、无法思考。 齐圆满低头看去，赫然发现一条冰藤蔓从地面钻出来，紧紧将他缠住，而且还隐隐有向上攀爬的趋势。 齐圆满吓了一跳，刚准备向许织求助，就见后者的傀儡也被冰藤蔓缠住，无法挣脱。 而许织本人很快也被冰藤蔓束住了手脚，等到她彻底无法行动的时候，傀娘也消失了。 齐圆满简直崩溃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别担心，它不会伤到你的，只会让你的身体暂时陷入麻痹，无法使用能力而已。”夜棠走过来，笑着拍了拍齐圆满的肩膀，随后让冰藤蔓将两人放在了书房里的沙发上。 他只动了动手指，就轻松让两人在无知无觉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毫无疑问，完全碾压。 许织现在也终于意识到，夜棠一直在秦妄和他们面前隐藏着实力。 甚至到了此刻，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夜棠所有的实力，她只感觉被冰藤蔓缠绕的那一瞬间，灵魂都在恐惧颤抖。 不过后来对方明显顾及着他们，将妖力收敛了。 “夜顾问，你真的要那样做吗？”许织看着夜棠走向书桌的背影，神色复杂道：“如果你现在收手的话，我相信老大不会追究的。” 他一定还会和以前一样爱你，只不过会怎么爱就不知道了。 许织在心里说道。 “有些事不是他不追究就能结束的，就像那些在黑暗角落里的罪恶……” 夜棠的手越过闪电，握上了那把妖刀，“……不是你看不见，它就不会发生。” 他不能留在这，南部需要一个人去让它重回正轨，不然人类和妖之间的战争，迟早会席卷华国。 夜棠拿着那把刀，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颇有些语重心长道：“许织，你是个聪明勇敢的女孩，好好听你秦组长的话，相信你的家人看到这样的你，会很欣慰的。” 许织瞳孔微缩，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那双漂亮的雾蓝色眸子。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许织第一次在里面看见了自己。 夜棠遗憾地微笑，随后看向她旁边的男生，“圆满。” 齐圆满眼中噙着泪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夜棠，“夜先生，可以不走吗？” “圆满，下次就不要再站在我这边了，站在你的秦组长那边对你更好，他可以给你一个想要的未来。” 齐圆满含泪摇着头，“不，我就要站在夜先生这一边！” 夜先生是第一个夸他烤的红薯好吃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的人，他不想让他离开。 “有缘再会孩子们。” 说完，夜棠朝两人摆了摆手，然后迈步往书房门口走去。 许织狠狠咬住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夜顾问，你就这么离开了，不怕秦组长会伤心吗，不怕……” 不怕我们会伤心吗？ 夜棠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他最终没有回头。 他将书房的门关上，一步步走出别墅，穿过玫瑰花海，来到了大门外。 下一秒，无数红光射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夜先生，请您放下手里的刀，不然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除了那辆库里南，平地上还停着一辆装甲车，装甲车前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安全大厦执行部员。 他们端着手里的枪，枪口小心谨慎地对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夜棠。 来之前指挥官交代过他们，如非必要一定不能开枪，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说的是这把吗？”夜棠抬起手里的刀，挑眉看向他们。 “不许动！” 那些执行部员纷纷严阵以待，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谨记指挥官的另一道命令。 如果目标先对他们动手的话，可以立即执行击杀！ 夜棠哼笑一声，刚准备动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夜棠像是被打扰到兴致一样，蹙眉将手机拿了出来。 在看见上面的联系人后，夜棠的脸色由阴转晴，他手指微动按下了接通键，笑着开口。 “秦妄哥哥，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第90章 定时炸弹 “夜棠，你在哪？” 夜棠像是没听到对方语气里的阴沉和愠怒，兀自询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妄哥哥现在应该很忙吧。” 安全大厦的防卫和安保系统全线崩盘、安全部部长叛变、中心区被不明妖力入侵。 光是这些，就有够他们受的了。 “夜棠，我现在在去找你的路上，你最好待在那别动。” 哦，秦妄哥哥马上要来了啊，那他可要速战速决了。 夜棠挂断了电话，收敛了笑，雾蓝色眸色渐深，“不好意思了各位，我赶时间。” “啪嗒——” 对面荷枪实弹的执行部员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陷入了空洞和无神，接着一个个把枪丢在了地面上。 第117章 夜棠走上前来，捡起一把枪抵在其中一个部员的后脑上，然后抬手，让冰藤蔓将其他人全身缠住。 随着那双雾蓝色眸子恢复如常，所有部员都恢复了神志，那个被挟持的部员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的后颈像是被铁钳给箍住了，可实际上那只是夜棠的一只手，对方甚至看不出一点吃力的样子。 夜棠把他拎到那辆装甲车前，拿枪的手敲了敲车窗，“开门。” 那部员用指纹打开门锁，夜棠把他推进了驾驶座，又用手铐把他的手铐在了方向盘上，自己则转身上了副驾驶。 “开车，去安全大厦。” 那部员刚想反抗，就见夜棠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定时炸弹，设定好二十分钟的时间后，将它丢在了后座。 夜棠不紧不慢将枪口重新抵上他的太阳穴，“你也可以选择，死你一个，或是你们来这的所有人。” 那部员一咬牙，随即打火、挂档、踩下油门，装甲车“呼”的一下飞驰出去，以一种非正常的速度朝着市区行驶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上郊区那条路，头顶上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接着是装甲车上的通讯器里传来了秦妄的声音。 “什么情况，你们抓到夜棠了吗？” 对方语气有点沉，掺杂着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这说明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的话，秦妄会随时准备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截车。 夜棠抬了抬下巴，示意部员回话。 后座上就放着能把整辆车炸飞的定时炸弹，而他的脑袋上还抵着一把随时可以要他命的枪。 部员根本不敢停，也不敢不听夜棠的命令。 他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是的秦组长，我们已经抓到夜棠了，现在正准备回去复命。” 秦妄退回去，关上了舱门，“好，我会让交通管理局给你们把道路清出来，你们就按照现在这个车速行驶。” 那部员松了一口气，心中无比感谢秦妄没有追究他的车速，还帮他把道路上，所有可能导致延时的情况给排除了。 这样他们就能保证在炸弹爆炸之前进入安全大厦，而对那些人来说，拆除炸弹不过是一秒钟的事。 “还有十分钟，继续加速，不要让直升机超过你。” 夜棠拿过通讯器，一个用力将它捏碎，随手丢在了后座上。 “可现在的车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继续加速。” 夜棠漫不经心：“放心，有我在这，到达目的地之前你死不了。” 部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速。 如果不是专业素质过硬，这个速度他根本就握不稳方向盘，更别说平稳驾驶了。 直升机上的秦妄看着下方急速行驶的装甲车，问旁边的驾驶员：“你说你们执行部的部员，会在什么情况下把车开得这么快？” “这个速度，命估计都得快没了。” 为了跟上装甲车，驾驶员继续加快速度，可下面的装甲车还在不停加速，而直升机的速度本就有限，他们根本赶不上。 驾驶员疑惑皱眉：“就算去救指挥官，也用不了这么快的速度吧？” 秦妄不说话了，凝眸思考着什么。 片刻，他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安全大厦？” “三分钟。” 这速度，简直比平时快了一倍。 三分钟后，装甲车在经过身份验证后，缓缓行驶进了安全大厦。 直升机也来到了他们上空，秦妄打开舱门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装甲车的车顶上。 随着“砰”的一声重响，装甲车里的两个人同时抬头。 那个部员抓住夜棠愣神的一秒钟，降下车窗朝外面喊道：“秦组长，车里有炸弹！” 秦妄漆黑的眸子一凝。 夜棠往后座看了一眼。 倒计时还有五秒。 5—— 夜棠将部员手上的手铐打开，把人从驾驶座上推了出去。 4—— 夜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扑了出去，滚落在地面上后利落起身。 对车顶上的人说道：“车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3—— 秦妄看了车下的夜棠一眼，随即单膝跪下身，掌心按在车顶上。 2—— 紫色电流迅速将整辆装甲车覆盖，形成一个能量转换的磁场。 1——0！ “轰隆——” 炸弹在能量磁场中爆炸，电流组成的场罩因为强力冲击而泛起波纹，秦妄眸中映出一片火光。 他转头，就见夜棠已经控制了所有上前阻止他的人，大步走进了大楼里。 警报不知被谁拉响，整个安全大厦顿时充斥在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中。 执行部和安全部能暂时出来做主的人，纷纷派出几队人前往主楼支援，同时技术部门也在加紧修复防护网。 秦妄收起磁场，在一片混乱中穿行而过，拾阶而上走进楼里。 耳机里传来指挥官殷寒似的声音，“秦妄，拜托你带领其他部员再坚持一会，安全大厦的防护网正在加紧重建。” “还需要多长时间？”秦妄看见了站在电梯前的夜棠，他正缓缓将手里的刀从刀鞘里抽出来。 殷寒似说：“大概四十分钟。” 第118章 乌黑的气息顿时缠绕在夜棠身上，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似的纷纷散开，不敢再靠近半分。 秦妄冷冷眯眸，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夜棠，把那把刀放下，它会伤到你的。” 电梯门打开，夜棠走进去，转过身来面对秦妄。 “抱歉，秦组长，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突然陷入了静止之中。 秦妄走进电梯的动作停了下来，跑进大楼里的武装部员也纷纷停在原地，警报声也短暂消失。 整个大楼一层陷入了时间静止当中。 这时，殷少情从秦妄身后走过来，跟他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里，按上了夜棠的肩膀。 夜棠从时间静止中脱离出来，殷少情按下去地下三层的电梯键，“我的能力控制不了秦妄多久，我们得快点。” 夜棠看了一眼电梯外面的秦妄，“嗯。” 电梯门关闭，电梯下行。 下一秒，秦妄从时间静止能力中挣脱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紧闭的电梯门。 第91章 警报 电梯门打开，夜棠拿着那把刀走进去，走廊上的感应灯随之亮起，映照出尽头依旧被锁链缠绕得密不透风的羁押室。 说是羁押室，倒不如说是一个用特殊材质打造而成铁皮盒子。 因为它密不透风，四周连一扇通风的窗户都看不见，是完全封闭的。 这把叫“盐心”的刀通体乌黑，在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刀身上蜿蜒出暗紫色的花纹，并无法遏制地发出鸣动和震颤。 夜棠松开手，那把刀随即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锋利的刀刃朝着羁押室上的铁链就砍了过去。 而那刀刃触碰到的铁链，顿时被一股黑气覆盖腐蚀，不一会羁押室上面的铁链就全部消失殆尽。 紧接着，是刀尖穿透滑动铁皮发出的“刺啦”声。 随着一块一人高的铁皮被划开，那把刀瞬间冲了进去。 下一秒，一只满是紫色花纹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扒住那块铁皮的边缘，用力往外撕扯。 而随着裂缝的扩大，一张布满紫色花纹的妖冶脸庞从黑暗中显现，一双邪恶魅惑的紫色双眸缓缓睁开。 这位异族少年有着一头暗灰色长发，几乎完全遮住没有任何衣物的上身，下身是缀着银链的黑紫色异族衣物。 少年来到夜棠面前，问他：“是你把我放出来的？” 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少年的嗓音有些嘶哑，但还是不难听出来几分以往的好听。 见夜棠点头，那少年随之说道：“谢谢。” 话落，少年就提着刀抬步往前走去，却被夜棠喊住了。 “等一等。” 银缚凛转过身，“还有事吗？” 夜棠勾起唇，看着那双只有纯粹邪恶暗紫色眼睛，问道：“你愿意为我驱使吗？” 站在两人不远处殷少情听到这句话，顿时呼吸一滞。 夜棠疯了吗？！ 这可不是普通的妖啊，这是一个人在绝望至极以身饲蛊而堕成的妖，甚至比一些高级妖还要可怕。 如果控制不好的话，很可能会被反噬。 出乎意料的是，银缚凛却回答了。 “理由。” 夜棠说：“我可以满足你对杀戮的渴求。” “条件。” “你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不可违抗。” 银缚凛轻轻抬了抬手里的刀，“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会在今天杀了你。” 夜棠勾唇看着他，那轻松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银缚凛周身瞬间萦绕出一股黑气，他手里的那把刀也发出震颤，叫嚣着斩下挑衅者的头颅。 而这时，殷少情清楚地感受到地下三层的空气变冷了，无形的震慑渐渐压在众人头顶。 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短暂的对峙后，银缚凛朝着夜棠单膝跪下，右手抚上左肩，垂头道：“蛊妖银缚凛，愿为麾下。” 夜棠垂下眸，指尖点在他的额间，一缕雾蓝色的气息涌入其中，“如有违抗，则人刀俱亡。” 银缚凛浑身一震，随即将头垂得更低了。 “现在，”夜棠朝电梯走去，“你去拖住守在电梯外的秦妄。” 殷少情追上去，跟在夜棠身后，“那我们呢？” 夜棠看了他一眼，按下电梯键，“我们现在去安全大厦的楼顶，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的。” 银缚凛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电梯上行前往安全大厦一层大厅。 五秒后，电梯门打开，银缚凛挥刀挡下了所有朝他射来的异能子弹，乌黑的气息从他身后涌出来，冲向对面荷枪实弹的武装部员。 站在最前面的秦妄以一己之力挡住那些黑气，他手里握着一条紫色电流汇聚而成的长鞭，长鞭落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夜棠呢？”他问。 银缚凛握紧手里的刀，暗紫色的瞳孔将目标映入其中，“你不必知道主人的去向。” “主人？” 秦妄挑眉，差点被气笑了。 夜棠真是好样的，竟然契定了这样一只浑身充满邪恶、极难控制的妖。 他是真不怕被反噬啊！ 秦妄抬了抬下巴，问他：“那你的主人有让你杀了我吗？” 第119章 “没有。” 银缚凛挥刀砍向秦妄，“他只说让我拖住你。” 秦妄挥动长鞭，缠上那把刀刃，几百万伏的电流噼啪作响，顿时沿着刀身击中拿刀的银缚凛。 少年闷哼一声，却硬是没把刀松开，而是用力朝眼前秦妄的肩头砍过去。 这一下就是连秦妄都没想到，散发着黑气的刀刃擦过他的肩头，砍下了最上面的一层衣物。 秦妄凝眸，转瞬跟他拉开了距离。 没想到在羁押室里的这些年，不仅没让他的妖力被削弱，相反还让他变得更强了。 而跟夜棠契定，则让他纯粹邪恶的气息之中，多了一丝矛盾的圣洁。 这份特别，莫名让秦妄有种觉得夜棠给别人偏爱的感觉。 秦妄狠狠咬牙，“你真该死！” 就在秦妄不耐烦要直接将少年击杀的时候，安全大厦里又爆发出一阵刺耳响亮的警报声。 “警报，最高危险级别妖物出现！” “警报，请各部部长迅速前往现场！” 秦妄脸色一变，他用标记搜寻夜棠的位置，最后在顶楼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在银缚凛再次朝他攻击的时候，秦妄闪身冲进了旁边的楼梯通道，沿着楼梯往上跑。 银缚凛跟着追了上去。 第92章 对峙 “秦妄，难道你不管这些人了吗。” 秦妄脚步微顿，转头看去。 就见楼梯通道的门口，银缚凛正掐着一个武装部员的脖子。 在秦妄看过来后，银缚凛手上用力，那个部员脸色顿时呈现出青紫色，原本挣扎的力度也变小了。 而在银缚凛身后，是无数被黑雾缠绕的武装部员，他们吊在半空，手里的枪纷纷落地，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 秦妄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只问了一句，“夜棠允许你对人类动手吗？” 秦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咔嚓”一声，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变得深沉恐怖。 银缚凛松开手，那个被折断脖子的武装部员瘫倒在地上，彻底没了生息。 下一秒，那些被黑雾缠绕的部员也纷纷倒地，口腔和鼻孔里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来。 “现在呢秦妄。” 银缚凛面无表情，仿佛随手弄死几个安全大厦的重要人员，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你还以为我真的不敢吗。” 秦妄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银缚凛是敢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夜棠竟然真的放纵银缚凛杀了那些人。 夜棠到底知不知道。 由他契定的妖一旦对安全大厦的人动手，那就代表着整个南部在向华国安全大厦宣战。 夜棠就再也回不去了。 前来支援的武装部员还在增加，可无一例外，都被那些充斥在大厅里的黑雾夺取了生命。 在银缚凛身后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血流渐渐汇聚成一条蜿蜒的线，蔓延到他的脚下，成了一片血洼。 秦妄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能让夜棠离开。 不然，这一切都完了。 不仅是他们之间完了，人类和妖类之间也会重新燃起战火。 然而秦妄刚上了两层楼，身后就飞过来一把刀。 他偏头躲了一下，侧脸却被锋利的刀刃边缘划出一道血痕。 身后传来阴冷的气息。 秦妄迅速回头，一脚踹在冲上来的银缚凛的胸口，对方被他这一脚踹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在最后一阶手抓住栏杆，站稳了脚跟。 刚才飞过去的刀又飞了回来，被秦妄一把抓在手里，他刚准备徒手把那把刀捏碎，刀柄上就窜出来一只毒蝎。 蝎尾扎在秦妄虎口处，他手一麻，那把刀就被他脱手丢了出去，自动飞回到银缚凛身边。 银缚凛抬手接住，轻抚过刀身，黑气缠绕其上，修复好被秦妄的灵力震碎的紫色花纹。 秦妄拇指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发现血是黑色的。 同时他的胳膊也传出一阵阵麻痹感。 银缚凛这个家伙，真是全身都带着毒。 秦妄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人，轻嘲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了吗？” 他周身灵力运转，轻松就将体内的毒素消除干净，那些毒素根本来不及侵蚀内里。 “我不用拦你很久。” 这时，银缚凛眉心一点闪过雾蓝色的光，他随即往后退去，身影逐渐被乌黑的气息包围，“拦你一时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被黑雾吞没，消失在秦妄眼前。 秦妄抬起头，目光穿过无数层楼梯，看向最高处通往天台的那扇被锁上的门。 黑色的雾气消失了，可整座安全大厦上，却覆盖着一层阴云，久久无法驱散。 而几分钟前的楼顶天台上。 一道时空裂缝无声无息被打开，穿着一身西装的闻尧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兀自点燃了一根香烟，在安全大厦的楼顶上吞云吐雾，姿态悠然而放松。 仿佛不是在华国拥有最高安全和保密机制，以及武器装备最全面的地方，而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 这时，他手里的香烟突然被一颗从远处飞来的子弹击中，断掉了半截。 第120章 香烟顿时被熄灭。 闻尧寒随手扔掉剩下的半截香烟，不紧不慢地点燃另一支，看了大楼对面的一处建筑一眼，挑衅似的朝某个方向吐出一口烟。 “差一点我就能打爆他的头了。” 对面一处略高建筑的隐蔽窗口处，成蛟从狙击镜后抬起头，不紧不慢地给狙击枪填装子弹，重新瞄准。 “成蛟，小心点。” 许良颜拿着望远镜，神色有些凝重，“我并没有看到那只妖的死相。” 这起码说明他们并不能成功击杀对方。 “无所谓，并不是能被看出来的才会死。” 说着，成蛟的手指就再次扣上了扳机。 “等一下！” 许良颜突然开口阻止了他。 成蛟下意识松开手指，转头问道：“怎么了？” “有情况。” 许良颜举着望远镜往窗里靠了一点，朝他打了个注意隐蔽的手势，“通往天台的电梯打开了。” 成蛟低下头，通过瞄准镜朝对面楼顶看去。 就见刚才还在吞云吐雾的闻尧寒，将还没抽完的烟丢在脚下碾灭，抬步往电梯走去。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成蛟问许良颜。 能让被安全大厦的警报标记危险的妖亲自迎接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可他不记得安全大厦里有这号人物啊。 许良颜随口道：“或许不是人呢？” “不是人？” 成蛟凝眸看去，电梯里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 是夜棠和殷少情。 看见夜棠，成蛟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毕竟是被安全大厦指挥官让秦妄通缉过的妖，身份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又或是一个心理诊室的医生呢。 可是—— “另一个人不是安全大厦的安全部部长吗，他怎么会跟夜棠在一起？” 难不成安全大厦里也出了内鬼？ “你猜的可能没错。”许良颜说：“但我觉得我们现在该离开了。” “为什么？”成蛟不解，“我们还没把那只妖杀了呢。” 许良颜没回答他的话，因为下一秒，成蛟就从瞄准镜里对上了一双雾蓝色眸子。 随着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上头顶，成蛟立马将狙击枪撤下，背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他惊魂未定道：“好险，差点就被夜棠控制了。” 许良颜一点也不意外，“走吧，去找秦妄。” 只有秦妄能不被夜棠的妖力控制。 许良颜推开门，刚踏出去一步，侧面就骤然袭来一股凌厉冷风。 凭借着多年来的格斗经验，许良颜迅速往后仰头，躲过了朝他太阳穴砸过来的一拳，接着毫不犹豫后退回门里，胸口跟一记鞭腿擦过。 成蛟从墙边站起身，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许良颜刚退到成蛟身边，就见两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是华如绪和裴朝暮。 “刚才就是你开的枪吧，小子。”华如绪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双手抄兜看向成蛟，眉眼间透出几分遮不住狠劲。 “是我又怎么样？”成蛟将狙击枪扛在肩头，朝他勾了勾手指，“你来打我啊。” 话音未落，四个人同时动了。 * “师弟，我们走吧。” 闻尧寒唇角带着笑，手掌向上朝夜棠伸出手。 “你来晚了。” 夜棠看也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向那条时空裂缝，淡淡道：“而且还给我找了一个蠢货队友。” 殷少情脸色有些难看。 旁边的闻尧寒伸出去的手往上，适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彬彬有礼地安抚道：“殷部长不要介意，我这位师弟脾气不怎么好，你多多担待。” 殷少情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殷少情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心脏上插着一把花纹繁复的匕首。 殷少情发不出声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闻尧寒依旧彬彬有礼不失优雅地笑着，他动作轻缓地转动匕首，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眼睛里只有止不住的兴奋。 “忘了说了，我也挺讨厌蠢货的。” 殷少情倒在地上，胸前的伤口不断往外汩汩流着鲜血，他死死地盯着闻尧寒，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怨怒和不甘。 闻尧寒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夜棠双手抱臂站在时空裂缝前，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玩够了就叫你的人滚回来，一会秦妄来了谁都别想走。” “好好好，我们立马就离开，师弟可别生气呀。” 闻尧寒刚准备把人叫回来，身后紧锁的门就传来一声巨响。 夜棠眯眸看了过去。 下一秒，随着那扇铁门剧烈震动了一下，整扇门轰然倒塌，掀起浓重的灰尘。 尘雾散去，秦妄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夜棠。” 男人的目光越过闻尧寒锁定在夜棠身上，漆黑的瞳孔里有着能席卷一切的风暴，“我不是让你站在那别动吗？” 第93章 你爱我吗 “秦妄，很荣幸正式见到你。” 第121章 闻尧寒挡在他面前，周身萦绕的妖力甚至比夜棠还要强大几分，“不过这一次，你恐怕留不下夜棠了。” “滚开！” 秦妄的手紧握成拳，毫不犹豫砸向面前人的那张伪善的脸，冷冷道：“我既然能留下他一次，也能留下他第二次！” 闻尧寒抬手接住他的拳头，却被随之而来的千万伏特电流给击退了几步。 秦妄的闪电是带着灵力的，对越强大的妖伤害就越高，闻尧寒一时不察被击中，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可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擦了擦，笑着说道：“秦妄，你还是跟一千年前一样，喜欢用武力解决一切。” “可你不知道，暴力的破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闻尧寒看着他，明明受了伤，姿态却像是一个胜利者，“就像一千年前，夜棠离开你来到我身边一样。” 秦妄漆黑的眸底交缠出紫色电光，“你说什么？” 闻尧寒唇角的笑更大了，“我说——” “够了，如果你再这么多废话，回南部后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夜棠出声打断他，看了一眼秦妄后，转身准备进时空裂缝。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而降，砸进夜棠脚边的地面上，迸溅的碎石打在他干净的裤腿上。 闻尧寒耸了耸肩，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这可不是我不想走，是你的这个小情郎不让。” 夜棠垂眸，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手指微动，数条冰藤蔓顿时从地面钻上来，缠住了秦妄的手腕和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秦妄面无表情，刚准备让闪电把冰藤蔓击碎，就听不远处的夜棠说道：“秦组长，如果你弄碎它们的话，我也会受伤的。” 闻尧寒挑眉，秦妄身体僵住不敢动了。 夜棠长睫轻颤，抿了抿唇，随后抬步走向秦妄，站在了他面前。 “秦组长，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夜棠看着秦妄的眼睛，眉目间终于显露出一些无法克制的悲伤，“我之前说恨你，是骗你的。” 他知道秦妄一定还记得那句话。 夜棠也记得。 闻尧寒哼笑一声，随即转身往时空裂缝走去，同时裴朝暮和华如绪也出现在他身侧。 夜棠轻声说：“我知道你当时在听着，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并不是真心的。” 他不想伤害秦妄，可总是迫不得已。 秦妄所处的位置，让夜棠不得不对他隐瞒。 “那这些天以来的所有亲吻和拥抱呢，也是你在骗我吗？” 这是秦妄第一次在夜棠面前，将自己不安多疑的一面展现出来，他不再说些甜言蜜语来缓和，而是迫切地想要质问。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生出一分恻隐。 他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夜棠，“你做那些，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然后逃离我吗？” 夜棠遗憾一笑，“秦妄，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他短暂的脆弱和悲伤就像是错觉，很快消失不见，指尖点在秦妄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 夜棠最后带着歉意看了秦妄一眼，随即转身往时空裂缝走。 秦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你爱过我吗？” 夜棠脚步微顿，就听秦妄又问了一遍，像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夜棠，说实话，你爱我吗？” 第94章 爱的 夜棠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 四月，风扬起时，中心区特有的海棠花已经开了许久，整座城里都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洋。 人们通常分辨不出它的花香，但每当抬起头、伸出手，接到的第一片花瓣，必然是它。 以往夜棠在南部的时候，只能看见秋海棠，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春海棠。 如此相同，又不尽相同。 夜棠最终没回答秦妄的话，但那双逐渐氤氲出水光的雾蓝色眸子，尽管那汹涌的感情浮现只有一秒。 也足以说明了一切。 爱的。 他是爱他的，从一开始就爱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然秦妄就算再怎么厉害，又怎么能轻易入侵他的生活呢？ 夜棠是受过伤的人，不会轻易给人机会揭露自己的伤疤的。 银发被风扬起又落下，夜棠的背影单薄，却不见半分晃动，如同隐藏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他总是这样，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所有，将所有的责任都落在自己肩头。 “对不起，我这种人是不值得你爱的，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过你该过的生活。” 夜棠重新迈开脚步，再也没有回头，只有他淡淡的声音，随着风来到秦妄身边。 “你有更好的未来，不必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如果再见，恐怕只能为敌。 乌黑的气息落地变成银缚凛，他转身跟着夜棠走了进去，时空隧道随之关闭。 那些缠绕着秦妄的冰藤蔓顷刻碎裂，秦妄在一瞬慌乱后发觉，夜棠又骗了他。 一分钟后，整个安全大厦重新被防护罩覆盖，所有漏洞也都修补完毕，并增加了一层防火墙。 很快，通讯耳机里就传了殷寒似的声音，“防护罩已经修好了，你那边怎么样？” 第122章 “你们晚了一步。” 秦妄来到殷少情的尸体旁，戴上手套将他胸口上的匕首抽出来，装进一个密封袋里，“夜棠已经被带走了。” 做这些的时候，他始终面无表情，随后秦妄拎着那把匕首往楼下走，漆黑的眼睛里始终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像是在沉思，又像只是在出神。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秦妄对通讯器对面的人说：“殷少情部长，已经殉职了。” 这是体面的说法，也是最合适的说辞。 安全大厦指挥官的亲弟弟、安全部的部长是内鬼，这本就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可它还是发生了。 就像他以为夜棠不会离开一样。 秦妄推开楼梯通道的门，看见后勤部门的人正在搬离尸体、打扫大厅。 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一张张被盖上白布的脸上，似要把那些死去的人全都记住。 秦妄走出安全大厦的大楼，迎面走过来的许良颜和成蛟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点伤。 成蛟肩膀上中了一枪，是被他自己的狙击枪打的。 许良颜脸上划了一道，脖子上也有掐痕，能看出来对方下手很重。 成蛟走过来，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拍了拍秦妄的肩膀，“别伤心了哥们，天涯何处无芳草？” 秦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透明的袋子丢了过去，“让人提取一下上面的指纹，结果出来了直接告诉我。” 成蛟扭头问他：“你现在要去哪？” “回……”秦妄顿了一下，随即说道：“回玫瑰园。” 夜棠不在的话，那里就不叫家了。 “那之后呢？” 成蛟冲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喊：“你要回夏滨吗？” 做回他的秦组长，做回他的万民守护神。 秦妄没有回答，就像故事的结尾并没有画上句号。 结束，不是夜棠说的算的。 * 而此刻。 安全大厦最高层，殷寒似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秦妄坐上一辆越野装甲车离开了。 他转过身，走回会议桌，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血红色眼睛。 “秦妄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殷寒似问：“如果他发现的话，该怎么办？” 他左手边坐着审议官兰执，而在会议桌的尽头，则坐着用全息投影参会的封宿和温元。 “时间会疗愈一切的。” 兰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问题总是从安全大厦的利益出发，不掺杂个人情感，“他迟早得过这一关，不然就会永远被夜棠抓在手里。” 温元却笑了，他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扶手上，眼神里带着揶揄，“如果时间能教会人忘记的话，秦妄就不会等夜棠一千年了。” 等待通常会耗尽一个人的热情，而秦妄千年如一日地爱着夜棠，足以可见他的执着和深情了。 他不怕等待，时间在他身上就是无效的。 殷寒似看向他，并没有反驳，“那该如何？” 秦妄不喜欢被欺骗，他会让欺骗他的人付出代价。 安全大厦不能再给自己树敌了。 这时，久久未曾发言的封宿抬起头，说道：“如果那个选择隐瞒的人，是夜棠呢？” 秦妄或许会对他们动手，但他绝对不会伤害夜棠的。 毕竟谁都不会亲手将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兰执略做思考，提出疑问，“夜棠已经欺骗了他那么多次，秦妄还会相信他吗？” 相信夜棠做的一切，是有考虑过他的吗？ “秦妄会怀疑夜棠。”温元开口，说了一句让人很难懂的话，“但他会永远相信夜棠。” 夜棠在他这里，永远是被偏爱的存在。 爱真的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东西，它能让一个人强大的无可匹敌，也能让一个人弱小到不堪一击。 * 第二天，回夏滨的直升机停在安全大厦的停机坪上，随时准备起飞。 夏滨生控局和警察局的人依次上了飞机，把齐圆满和许织送上去后，秦妄去跟殷寒似做最后的告别。 “放心，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把南部那些妖抓回来的。”殷寒似拍上秦妄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秦组长就干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交给我们安全大厦的人就好。” 秦妄没说话，最后跟殷寒似致礼后，转身朝直升机走去。 这时，他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打开发现是成蛟发过来的指纹比对结果。 成蛟：上面不是夜棠的指纹，应该是另外那只妖的。 秦妄将那张电子表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随即把手机揣回兜里，抬步迈上舷梯。 “秦组长慢走。”一个武装部员朝他行了一礼。 秦妄点头，不经意间看了那人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秦妄停下了脚步。 他快步走下舷梯来到那人面前，按住那人的肩膀，仔细看那张他昨天刚在满是血的担架上看见的脸。 “你是谁？” 秦妄眯眸，冷冷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95章 南部 十分钟后，安全大厦顶层指挥官办公室里。 秦妄坐在皮质沙发上，两条长腿曲起落在地面，手肘放在膝盖上，眼神沉静犀利，俨然一副谈判的姿态。 第123章 相比坐在他对面的殷寒似，明显就有点心虚的成分在了。 他不得不让温元和封宿再用全息投影过来一下，撑撑场子。 毕竟他一个人可应付不来秦妄。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秦妄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飘起几片茶叶的水面上，并没有去看殷寒似。 可尽管如此，他一举一动间散发出的悍然凌厉气势，还是让殷寒似有点紧张。 果然，做了亏心事，还真是怕鬼敲门。 “秦组长，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殷寒似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是吗？” 秦妄挑眉看他，话却是对在场三个人说的，“不和我说说夜棠跟你们的计划吗？” 除了殷寒似，剩下的两个人脸上都没有太多意外。 殷寒似一整个大写的不理解。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张死去又活过来的脸么，怎么就让秦妄联想出来了这么多东西？ 就算秦妄知道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幻想，又是怎么想到跟夜棠有关的呢？ 殷寒似转头去看旁边的温元和封宿，希望能找到共同话题，可结果让他失望了。 这两位甚至比秦妄本人还淡定，仿佛之前的计划跟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殷寒似疑惑蹙眉。 不是，他们这些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构造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变态。 几句话的功夫，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甚至还能反过来套路对方。 昨晚没睡好，温元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夜棠说都是为了你好。” 啊？ 就这么直接把夜棠卖了吗？ 殷寒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秦妄冷笑一声，“他以为把我撇下一个人承担，就是为了我好？” 他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嗯。” 将温元抱在怀里坐着的封宿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你闭嘴！” 温元今天好像哪哪都看封宿不顺眼，短短几分钟已经瞪了人好几眼了。 封宿自认理亏，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给温元揉着腰。 温元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对秦妄说道：“夜棠做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你发现，但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的话，我们也无权干涉。”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秦妄之后做什么，他和封宿都不会阻止。 而只要温元和封宿不出面，安全大厦就没人能制约秦妄了，想做什么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说完那些话后，温元和封宿的投影就消失了，只留下秦妄和殷寒似相对而坐。 看着秦妄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殷寒似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指挥官大人，下面我要做的事，可能要委屈你了。” 下一秒，秦妄出现在他身后，冰冷带笑的嗓音从他头顶落了下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调查的所有关于南部的资料。” …… 五分钟后，安全大厦的警报时隔一天后，再次响起。 “警报，夏滨生控局秦妄刺伤指挥官后逃窜，现在已发出全国通缉令！” “请各方时刻警惕！” 兰执听到这声警报后，立马坐电梯上了最高层，推开指挥官办公室的门冲了进去。 “殷寒似！” 这位素来冷静到无情的审议官，脸上难得有些慌乱的神情，他几乎是飞奔着过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别担心，我没事。” 殷寒似从屏风后走出来，将扑过来的兰执拥进怀里，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真的没事，我没有受伤。” 兰执很快平复了呼吸，脸上的慌张重新被冷静取代，但他还是略带怨怒地瞪了殷寒似一眼，“你和秦妄到底做了什么？” 殷寒似看着他，神秘一笑，随即说道：“保密。” 兰执：“……”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 南部第一洲是整个南部六洲最繁华的地方，这里的地带主要发展经济，对外贸易频繁，几乎和世界各国都有合作和交易。 这里开设着很多娱乐场所，赌场、拳场、赛车、酒吧……等，应有尽有。 而一般能进这里的妖，不是有强大的实力，就是有自己的势力，足以跟其他五洲抗衡。 从外面看，这里无限辉煌，可只有解这里的人才知道。 这里面充斥着很多黑色和灰色的交易，有很多在本国犯过重大罪行的人类偷渡到这里，在这里迷失，最后都在这里死去。 暮色四合，夜晚如约而至。 第一洲最大的拳场，也拉开了它又一天的生死血腥序幕。 被送到这里的人和妖一般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们拳头很硬，杀意很浓，几乎全都是暴虐恶徒。 一些自诩贵族的妖，通常从这里面挑选奴隶或者保镖，来凸显他们的恶趣味。 一辆越野车由远及近，在一个漂亮的甩尾后稳稳停在拳场门口。 打开车门，灯光闪烁几乎照亮天际，甚至还能听见里面大声欢呼的喧嚣声。 华如绪走过来将后座车门打开，毕恭毕敬道：“夜先生，到了。” 随着一缕银色长发坠落，穿着黑色衬衫长裤的美人弯腰从车上走下来，单手抄兜站在门前。 第124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脸上的墨镜取下来，露出一双漂亮、但却寒意十足的雾蓝色眸子。 等在门口西装革履的接待员连忙走了过来，想起面前这位昨天在第三洲制造出来的血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夜先生，恭候……恭候多时了。” 夜棠垂眸看向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听说你们老板今天进了新货，是真的吗？” “是、是的，还是从华国弄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后，接待员觉得周围温度更低了，冻得他肌骨生疼。 第96章 夜妄 “带路。” 就在接待员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的时候，面前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美人开口了。 虽然声音还是冷的，但却让他从这窒息般的氛围里逃脱了出来。 “好、好的，请您这边请。” 接待员弯腰为两人打开厚重的铁门，等两人进来后他又将门重新锁上了。 晚上的时候，拳场是不接预约以外的新客的。 穿过一道又宽又长的昏暗走廊，头顶白炽灯光时亮时灭，如果不是里面时不时传出震天响的呼喊声，恐怕还以为这是一间鬼屋。 华如绪观察着两边墙体上夸张的涂鸦，不禁在心里吐槽。 这里的老板品味真不怎么样。 “听说你们老板最近想要对人类的妇女和孩子出手，是真的吗？”夜棠不经意间问道。 实在是夜棠的话让人听不出情绪，接待员有些摸不准这位大佬的态度，只能实话实说。 “是的，如今形势发展地很快，市场的需求也在时刻调整，我们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市场的需求？” 冠冕堂皇。 夜棠冷笑一声，“恐怕是某些‘大人物’的需求吧。” 接待员垂下头不说话了，不过华如绪还是能从他额头上的冷汗判断出来，这人确实有所隐瞒。 隔着一道厚重的红色帘子，接待员递给两人每人一张面具。 面具是很简单的白色，没有任何花纹和钻石修饰，可以遮住半张脸。 随后，接待员给他们撩起帘子。 “请进。” 迎面就是房间正中央摆放着的巨大笼子，听说是极其坚硬的材质打造而成的，而且边缘还带着刺通了电。 除非比试结束，不然笼子的门不会打开，里面的人只能把每一次比试，都当做是最后一次上场。 他们进来的时候，正巧有两个人上场了，他们脸上戴着野兽头套，手上戴着拳套，在短暂的展示后就开始了比试。 不同于平常有规则和秩序的打拳，只要能把对方打死或是打到不能再站起来，无论用什么打法都可以。 所以这些人每次出拳都又重又狠。 都是奔着对方的命去的。 为了增添神秘感和保密性，整个拳场除了笼子上空是镂空的，能让月光正好照进来，周围的灯光都很暗。 两个人就算近在咫尺，你也不一定能认出，对方就是跟你相处了很久的朋友。 可当夜棠走进房间里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连四周的烘托气氛的喧闹声都小了下来。 黑衣、银色长发，以及那双标志性的雾蓝色眸子，几乎无人不知道，他就是昨天血洗第三洲的那只妖。 那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胆寒的手段，以及惊艳而引人注目的容貌，深深刻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成为长久的、无法摆脱的噩梦。 惊惧、探究、觊觎、戏谑、不怀好意…… 种种目光都落在了夜棠身上。 台下的人纷纷窃窃私语，围绕着这位美人的手段，围绕他的脸…… 他们有的是五年前幸存下来的妖，有的却是从别的地方新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也想着挑战一下。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容易让人沦陷的美人。 台上的人很明显也看到了他，纷纷打得更加卖力了。 有的人想要征服他，有的人却想要臣服他。 而夜棠始终面无表情，他在最前面的皮质沙发上坐下，随之有人给他倒上了红酒，递上了今晚所有比试者的名单。 夜棠随手翻了几页，见台下的人很快重新被台上的比试吸引过去了目光，他往后抬了一下手。 站在沙发后的华如绪上前两步，低头凑近夜棠。 夜棠低声说了一句话，华如绪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而随着华如绪的离开，很快就有不怕死的凑上来搭讪。 “夜先生你好，我是第二洲的休里斯，本体是一只蓝色闪蝶，不知有没有机会认识你？” 男人一身蓝色西装，头发也是蓝色的，只有一双眼睛是绿色的，长相确实跟他的本体一样带着点风流。 “蓝色闪蝶？” 夜棠喝了一口红酒，端着下巴看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喜欢虫子。” 休里斯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几乎能听见周围毫不留情地嘲笑声，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竟然大胆地问夜棠：“那么请问夜先生，你的本体是什么呢？” 妖类是以本体和妖力来评定尊卑的，越稀有的品种就越高贵，而很常见的相反就很卑微。 房间内不乏看好戏的目光，他们都在等美人的态度。 第125章 毕竟刚回到南部，他肯定需要其他人的拥护和支持，而拉拢原住民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幸运地被这样的美人选中，就算他们在整个南部的地位不能提高，那在其他地方也值了。 毕竟漂亮的东西嘛，谁不喜欢？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要失望了。 夜棠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就算面前这人是第二洲上位者的存在，也一样。 “我的本体，你不配知道。” 夜棠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甚至没看那人一眼，语带戏谑道：“就如同强者可以随意无视弱者，这是自然法则。” 周围可惜和嘲弄的唏嘘声不绝于耳。 “你——！” 这么明晃晃地被羞辱，休里斯脸都气红了。 他咬紧牙，假意转身离开，却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猛然转身，拔出衣服上的胸针就朝夜棠的脸刺去。 同时释放出可以使人陷入迷惑的蝶粉。 休里斯面露凶狠，“没了这张脸，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似乎忘了，眼前这位美人血洗第三洲，用得并不是这张漂亮的脸。 “啊——！！！” 没有人看清夜棠是怎么动作的，在他们都被惨叫声惊回神来的时候，休里斯已经捂着他的手滚在了地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有大量鲜血从他的手部流了出来。 有大胆的人上前来察看，却惊骇地发现，休里斯那只拿胸针的手，已经被整个从手腕处切了下来。 从光滑平整的切面可以看出来，对方的速度很快，落刀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众人都被眼前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不过不是因为休里斯受了伤，而是因为亲眼见到夜棠对他们这些人动手。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认识到，在夜棠面前，身份和地位都不够用，只有绝对的实力才配有话语权。 可躺在地上的休里斯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自认为自己的手还能生长出来，这点伤都不算什么，便继续朝着夜棠大放厥词。 “你给我等着姓夜的，我家可是第二洲最大的家族之一，你等着被全洲追杀吧！” 久久没听见夜棠说话，休里斯还以为对方害怕了，笑得猖狂了许多，“如果你现在跪下来求我的话，我也勉强可以收你做我的奴隶，放心，我肯定会——” 休里斯剩下的话卡在脖子里，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的脖子被人给踩住了。 踩住他的那只皮鞋被擦得锃亮，上面的裤腿包裹着的小腿纤细而漂亮，明明看着没多用力，休里斯就是动弹不了。 夜棠脸上不见半点恼怒，雾蓝色眸子微眯，居高临下地看着休里斯因为缺氧而泛青泛紫的脸。 绯薄的唇轻启，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我会每天让人杀一个你们家族的人，直到你们彻底从第二洲消失。” 三言两语就定夺了一个家族的存亡，可偏偏还没有人敢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而你，就是第一个。” 话音落下，伴随着颈骨断裂的“咔嚓”声，休里斯彻底没了生息。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不想变成他吧？” 夜棠移开脚，很快就有人跑过来抬走了休里斯的尸体，他弯了弯眉眼，说道：“那就从此刻开始，不要忤逆我，顺从我、臣服我。” “如果你们还想活着的话。” 刺人肌骨的寒意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无人敢说话，无人敢反驳，只有笼子里的生死决斗还在继续着。 夜棠坐回沙发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垂在身侧的手，正发出几不可察的轻颤。 果然，一旦远离秦妄，他破损的灵魂就会出来作妖，不久前被压下去的入骨疼痛，又彰显起了它的存在。 夜棠垂下眼睫，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手里的名单。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名字。 夜妄。 第97章 他归夜先生所有 那个名字排在名单的最后，所以夜棠直到现在才看到。 而随着笼子里的比试结束，场内的工作人员走上来，将最后两位挑战者带进了笼子里。 “各位请注意，这是我们本场的两位压轴挑战者！” 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拉起左边戴着白狮头套男人的手，神情兴奋地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华国的一位通缉犯，大家都知道华国军队的强大以及国法的森严，我们南部曾经千方百计也没能将他们的边境攻破。” “而我们的这位勇士！”那个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听说他刺杀过安全大厦的指挥官，还成功从华国逃了出来，含金量就不用我说了吧。” 在众人赞叹的欢呼声中，工作人员又举起另一个戴着黑豹头套男人的手腕，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岛国的一位战士，他曾多次参加侵略战争，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后来因为杀了本国数十人而被流放。”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杀过人，相比前面那位敢在华国犯事的人，这个从小小岛国来的人就没那么让人看好了。 连台下欢呼声都小了很多。 随着一声哨响，今晚最精彩的拳击比赛开始了。 仅仅是体格，戴着白狮头套的男人就比黑豹健壮太多。 手臂肌肉结实有力，标准的八块腹肌让人血脉偾张，人鱼线延伸至下身黑色短裤里，每一个动作里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第126章 戴着黑豹头套的岛国小子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对方的第一击就已经将他完全碾压。 可对方又控制着力道，不会很快就将他打死打残，总让他吊着一口气。 说是生死决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嘲弄和戏耍。 台下，夜棠坐在沙发上，越看上面的战斗脸色越难看。 最后那位岛国选手终于挺不住了，鼻青脸肿地倒在了地上，很快断了气。 那位白狮貌似不怎么解气，还想再踹上几脚，被上来抬走尸体的工作人员给阻止了。 “相信大家都对刚才的拳赛有目共睹，我们这位华国选手实至名归，大家有想买下他的请出价，起价五百万！” “六百万！” “八百万！” “八百五十万！” …… 台下很快就有喊起了价，显然对最后结果很满意。 而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笼子里男人的目光始终看着一个地方，就算是被那么多人瞩目也没有移开。 “一千万！” 随着叫价越来越高，相对叫价的人也越来越少，角逐竞价的胜利者很快就会出现。 可夜棠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理会台上人如炬的目光。 过了一会，在工作人员开始喊“三千万第一次”的时候，夜棠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他没看见，在他转身的时候，笼子里的人身体骤然紧绷起来，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三千万第三次！” 工作人员笑着举起拍卖锤：“成——” “一个亿。” 笼子里的人紧绷的身体放松，拍卖锤猛然停住，全场一片哗然。 在一个拳场买奴隶或保镖，超过底价就已经很亏了，三千万都属于顶天的存在了，一个亿除非是有钱烧的慌，不然没人会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背对着笼子的夜棠身上，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雾蓝色眸子隐没在灯光触及不到的昏暗里。 没有人看到，这位刚才还将人踩在脚下的美人，此刻眼底一片懊恼和羞愤。 “一个亿一次！” “一个亿两次！” “一个亿三次！” 工作人员兴奋地敲下锤子，大声宣布：“那么我们的这位白狮先生，就归夜先生所有了！” “把他原封不动送到我房间里。” 说完这句话，夜棠就大步离开了现场。 第98章 很愿意 在拳场的地下一层，是一个装潢豪华宽敞的会所，每次拳斗结束后，拳场的老板就会在这里开展交流酒会。 很多没买到合自己心意的奴隶或是保镖的人，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换。 这也是很多人都会购买商品的原因。 就算价格和商品不满意，也有转圜的余地。 晚上十点钟，会所会准时为拳场里的顾客开放，到时候老板也会出面，有瑕疵或是有重大问题的商品，可以让老板回收或是降价。 如果两个顾客间发生了矛盾，也可以交给老板解决。 拳场给顾客们安排的房间在地下二层，顾客可以稍作休息后前往地下一层进行交易。 夜棠让华如绪去约见了拳场的老板，但是对方现在不在，要十点才能从第二洲坐飞机抵达拳场。 “你在外面等着，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 “是。” 华如绪将房间钥匙交给夜棠，低眉垂首看着人进去，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经历过昨天血洗第三洲的事，华如绪现在已经彻底对夜棠臣服了，刚开始时那种不正经以及轻视早已不见踪影。 人都是慕强的动物，妖更甚。 片刻，空旷的环形走廊里响起铃声。 华如绪掏出手机接了电话，“闻先生。” 闻尧寒问：“夜棠把那个华国来的人拍下了吗？” 今晚夜棠会来拳场，就是闻尧寒安排的，华如绪也没有多问，如实禀报道：“拍下来了，花了一个亿。” “一个亿？” 闻尧寒有些意外，倒不是为了那些钱，而是没想到夜棠竟然也是那种可以为爱一掷千金的人。 明明看起来那么无情冷静。 可能是真的喜欢了吧。 “知道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闻尧寒笑着说道：“把钱直接打给拳场老板，从我的资产里面拨，就当卖给夜棠一个人情了。” “好。” 顿了一下，华如绪接着说道：“闻先生，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闻尧寒应该在喝茶，能听见对面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有茶杯和桌子碰撞的声音。 华如绪心说大晚上喝茶，大佬的爱好真不能理解，语气却和平常一样严肃谨慎，“夜先生杀了第二洲兰德家的人？” “杀的谁？”闻尧寒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像是随口一问。 华如绪想了想在请柬上看到的名字，“休里斯·兰德。” “哦，那个废物啊。”闻尧寒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在热气氤氲里说道：“不用管，自会有人去给夜棠赔罪的。” 夜棠血洗第三洲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方面第三洲是夜棠曾经的大本营； 第二方面是第三洲除了闻尧寒之外，还有另一个势力，而另一个势力在其他各国作恶多端，还正好不小心招惹了夜棠。 第127章 只要了解内幕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触夜棠的霉头。 何况那个休里斯被推出来，本就是用来试探夜棠的态度的。 没脑子的蠢货，死了就死了，谁也不会在乎的。 “好，我知道了。” 华如绪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十点整还有半个小时。 应该足够夜棠调教新买回来的保镖了。 而此刻，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戴着白狮头套的男人坐在床边，下身还穿着打拳时穿的短裤，上身也依旧空荡荡。 夜棠没急着过去，而是走到房间自带的吧台，倒了一杯颜色浓艳的红酒，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到床边。 “叫什么名字？”他问。 “夜妄。”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尽管已经竭力克制，还是不免泄露出几分沙哑。 夜棠冷笑一声，轻轻晃了晃玻璃杯里的红酒，嗓音里浸着入骨的寒意：“那你知道我也姓夜吗？” “知……不知道。” “不知道？” 夜棠挑眉，突然抬手按在人的肩膀上，手下用力就将人推倒在柔软的床上。 男人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实打实地愣了一下。 刚准备坐起来，他腰间就是一沉。 男人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夜棠坐在了他的腰上！ “我……我的身上很脏，你不要靠这么近。” 因为戴着头套的视角原因，他看不见身上坐着的人的动作。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颇有些无措地垂在了身体两侧。 “没关系。” 夜棠微凉的声音居高临下地落下来，“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话音未落，夜棠手腕翻转，直接将一整杯红酒都倒在了男人的上半身。 冰凉的酒液落下来，将炙热的肌肤浇了个透彻，男人顿时觉得自己头脑都清醒了一些。 夜棠缓缓勾起唇，雾蓝色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随即低下头去，张开口咬住了男人的喉结。 男人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刚降温的肌肤温度很快又升了上去。 感受到喉结上的湿热触感，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对你的每一个奴隶都是这样吗？” 仔细听，就会发现里面还有几不可察的怒气和醋意。 夜棠抬起头，冰凉的指尖点了点男人的薄唇，语气颇有些可惜地说道：“目前我只对你这样，毕竟我只有你一个奴隶。” 男人有些咬牙切齿，“难道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毕竟你太贵了。” 夜棠将空掉的玻璃杯随手丢在地面上，玻璃杯在厚重的地毯上滚出去很远，他叹了一口气道：“要是不小心玩坏的话，我会很亏的。” “别担心，随便玩，玩不坏的。” 男人的语气很诚恳，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的优点展现给身上的人，“我会让你感受到物有所值的，真的。” 仿佛怕夜棠不信，他再次保证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夜棠的指尖从男人的唇上流连到耳朵，动作轻柔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可却反而让身下的男人更加躁动了。 “别动！”夜棠冷声威胁他，“不然我立马把你卖给其他人。” 男人果然听话不动了，那样子倒是有几分逼良为娼、不得已向恶势力屈服的感觉。 夜棠蹙眉，故作不满，“怎么，你不愿意吗？” 男人立马回答：“愿意，我很愿意！” 夜棠满意勾唇，“真乖。” 随后他俯下身去，“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舒服的。” …… 第99章 我爱你 半个小时后，夜棠红着脸直起身，雾蓝色的眸子里尽是潋滟水光。 软红的舌尖舔过唇角，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发疼的脖子，又用掌心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脸颊。 哑着嗓子轻声埋怨道：“不是说让你别动了吗，怎么可以这么凶？” “对不起，太舒服了，我没忍住。” 男人的耳朵也有点红，他坐起身，想去碰夜棠的唇，刚抬起手又忍住了，只问道：“真的很疼吗？” 夜棠漂亮的眼睛都瞪大了，语气凶巴巴的，“你说呢？” “那……”男人看着美人可怜兮兮、像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最后吐出几个字，“那我下次小心点。” “你说什么？！” 夜棠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没有下一次了！” 说着夜棠就要下床，却被身后的人用手臂毫不费力地捞了回来，按在怀里低声下气地哄，“宝贝，这次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时候那么听话的。” 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让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乖得不像话。 他都恨不得直接跟人彻底融为一体。 怎么可能忍得住？ 除非他不行！ “现在知道叫我宝贝了？” 夜棠一把扯掉男人的头套，露出秦妄那张嘴上认着错，神情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的脸，“刚才抓住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轻点？” 秦妄没再说话，眼神灼热地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尽管他们分别不过两天，可他却觉得已经过了两个世纪那样久。 第128章 夜棠不在身边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都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夜棠也不说话了，他死死咬住牙才勉强忍住满腔的酸涩，以及那些克制许久的情绪。 可是被他压抑的感情已经在胸腔积攒太多了，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自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叫嚣着要发泄出来。 开在黑暗裂缝中的花，也想要冲破禁锢，重见天日。 “秦妄，你怎么敢的啊？” 夜棠终于抑制不住了，他一把掐住秦妄的脖子将对方按在床上，红着眼睛冲男人吼道：“你知不知道这里对你来说有多危险？这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秦组长的命？” 他手指用力，手腕却在轻微颤抖，连一点痕迹也留不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跑过来，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我不怕死。” 秦妄抬手握住夜棠的手，将温热的灵气注入其中，漆黑眸中的坚定正如一开始那般，从未改变。 “我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怕放任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我都不敢让你受的伤，流我从来没让你流过的泪。” “那跟把我的心生生剜出来，又有什么分别呢？” “夜棠。” 秦妄拉过夜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起感受越跳越快却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是不是无论我告诉你多少次你都不会信，我爱你，一直是你，只有你。” 一千年前是，一千年后依然是。 就算再过一万年，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夜棠长睫轻颤，那滴久久未落的泪终于从眼尾滑落，“啪嗒”一声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而那个地方往下，是秦妄跳动的心脏。 他猛地俯下身去，双手紧紧抱住秦妄的脖子，将脸埋在男人的颈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哭泣。 “秦妄，你知道吗，我也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夜棠哽咽着轻声说道：“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明明当时想对你说实话的。” 想在一起，想说爱他。 可又不想让秦妄经历和自己一样的事。 这么多年夜棠就这么一个特别喜欢的，却还要他主动放弃。 他怎么会不伤心呢？ 秦妄轻抚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温热的唇吻他冰凉柔软的头发，用平生最温柔爱怜的语气问道：“那宝贝，可以亲口对我说一次那个字吗？” 虽然已经知道了夜棠的心意，可他还是想听。 夜棠缓缓抬起头，那双雾蓝色的眸子没有任何闪躲地跟秦妄对视，这次他没有再隐藏眼底的爱意和眷恋。 “秦妄。” 他开口道：“我爱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终于等到了。” 秦妄抱着夜棠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抬头用脸颊去蹭夜棠的脸颊，又用炙热的唇去吻他漂亮的眼睛，一刻不停止地亲昵，简直可以用爱不释手来形容。 “原来得到你是这种感觉。” 秦妄抬起头，却见夜棠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副冷静理智的样子，但那双漂亮的雾蓝色眼睛里，仍然有不加掩饰的占有和偏执。 “我现在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你是我的人，可又不想让那些人看见你，来和我争抢你。” 夜棠笑着对他说道：“秦妄，你可再也逃不掉了。” 从现在开始，秦妄彻底是他的人了，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觊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妄总有种自己被夜棠铐上锁链的感觉，不过他并不害怕，相反还有点兴奋。 毕竟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放心，我不会逃的。” 有这么漂亮又有钱的老婆，谁跑谁是傻子。 “乖乖的。” 夜棠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环戴在秦妄的脖子上，又掏出一个小一点的戴在自己手腕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秦妄有些不习惯地拽了拽脖子上的圆环，问道：“宝贝，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个能防止你走丢的东西。” 夜棠双手抱臂看着他，眯眸说道：“除非是我同意，不然只要你离开我五米之外，它就会发出警报，直到你回到我身边。” 秦妄：“……” 原来夜棠当初说的强制，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第100章 谁教的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夜棠下床走过去拉开了门，“什么事？” 华如绪垂着头，隐晦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提醒道：“夜先生，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该去参加酒会了。” “我知道了。” 夜棠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随口问道：“拳场的老板到了吗？” “已经到了，他说今晚一定要见到夜先生，想来应该是为了休里斯的事。” “嗯，不着急，让他等着就是了。”说完夜棠就把门关上了。 他走回床边，一只手抚上秦妄的侧脸，冰凉指尖一点点描绘男人英俊凌厉的眉眼。 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如果我当时没有拍下你的话，你要怎么办？” 夜棠眯起眸，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秦妄的脸上，“你会就这样跟着其他人走吗？” “不会。” 秦妄捉住那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坚定和爱意，“我相信你一定会买下我的。” 第129章 “就算你心里很生气，真的没有买下我的话，”秦妄笑着说：“那我只好把其他人都杀了。” 这样夜棠就别无选择了。 “秦组长，你还真是——大胆。” 夜棠也笑了，他换成双手捧住男人的脸，俯身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炙热呼吸交错。 无论多少次靠近，都无法避免看见对方时的那份悸动。 “安全大厦那边呢？”夜棠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亲了一下男人的唇角，问他，“指挥官应该不会就这么放你离开的吧？” 所以他猜想秦妄一定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 秦妄伸出手臂圈住夜棠的腰，两条长腿落在地面上，让人坐在他腿上，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小心伤到了指挥官，被他流放了而已。” “你说什么？” 夜棠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们怎么敢流放你？” 当初他跟温元和封宿他们合作，为的就是不让秦妄受到一点影响。 如果安全大厦这么做的话，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察觉到夜棠是真的生气了，秦妄连忙解释道：“这只是个我和指挥官一起做的局而已，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 秦妄从指挥官那里了解到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夜棠答应和安全大厦合作，到时候如果他无法让南部稳定，并且无法阻止妖类继续伤害人类的话。 就必须协助安全大厦一起对抗南部，直到南部彻底消失。 世间难得两全法，夜棠想要维护南部的安定的话，就不能靠近人类，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跟秦妄在一起。 除非妖类和人类的和平条约出台，不然战争就永远无法结束。 他们就会永远站在对立面。 “这本就也该是我承担的责任，不是吗？”秦妄眉眼温柔地看着夜棠，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想跟夜棠一起面对这些。 夜棠看着他没说话。 什么是秦妄应该承担的责任，什么是他应该履行的义务？ 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修道者，他本该是自由的，不破坏世界平衡已经是他的宽宏和仁慈了。 可他反而去保护弱小的人类，把那当做自己的一种责任。 “秦妄，到底是谁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的？” 夜棠靠在他肩头，忍不住去亲吻他的脖颈和侧脸，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爱和依赖，“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秦妄很享受他的主动和亲昵，他揽在夜棠腰间的手臂略微收紧，沙哑着嗓音说道：“就是你啊。” 你捡到我，你把我养大，你教会我处事的道理。 我一直都记着呢。 夜棠轻笑一声：“那我可真是个又好又坏的家伙。” 把秦妄教得很厉害，却也教得这么死板。 就这么认准一个人，就算可能会把命搭上，也不肯更改。 虽然他不记得一千年前的事了，但现在秦妄再提起的话，他不会再反驳了。 因为心是不会骗人的，感情也不会。 他爱秦妄，很爱。 夜棠搂着秦妄脖子的手滑到男人的腰腹上，冰凉如玉的指尖流连其上，不断点燃一簇簇名为欲望的火花。 明明这样坏心蛊惑，他却偏要用无害又纯然的语气问他，“你想要我吗？” 轰！ 秦妄只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炸裂开来，让他无法再进行正常思考，只想着把眼前人狠狠压在床上，做尽他早就想做很久的事。 “秦妄，告诉我。” 夜棠缓缓勾唇，雾蓝色某种清冷和欲望相互纠缠，理智又疯狂，“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抱我、吻我、*我？” “想，很想。”秦妄眼睛里像是烧起了火。 不止是眼睛，他的身体也很烫，全身都像是沐浴在火里，叫嚣着要把怀中人灼烧殆尽。 “可以是可以。” 夜棠伸手挡住男人想要朝他靠近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看了一眼时间，遗憾道：“不过之后我还有事，恐怕不能满足你了。” 秦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欲求不满的幽怨几乎要从他的头顶飘出来，看着夜棠的眼神像是要立马把他撕碎。 “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要立马把我吃掉一样，很吓人的。” 夜棠颇有些无辜地看着他，见男人眯起眸，他摸了摸鼻子说道：“不过我们还可以用其他方法不是吗？” 见男人不说话，夜棠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他咬着下唇，委屈巴巴道：“明明是你自己克制不住，怎么可以怪我，而且刚才你也很舒服的。” 但秦妄这一次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他抱着夜棠站起身，迈步往浴室走去。 夜棠顿时瞪大了眼睛，手脚并用地在他怀里挣扎，“秦妄，你要做什么？” 他都说了一会还有事呢！ 男人脚步不停，稳稳抱着他，大气都没喘一下。 满含欲望的低沉嗓音砸在夜棠头顶，“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一下等会用什么地方，摆什么姿势。” 他的语气听不出丝毫心疼，只有无尽的火气和欲望：“不然一会磨疼了又要怪我，这次选择权可都给你了，我可不会认。” “秦妄，你……” 随着浴室门关上，夜棠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哗啦啦的水流中。 第130章 不多时，浴室里的热气将玻璃门蒙上一层雾。 紧接着，一只指尖泛红的手按在了上面，难耐地蜷缩片刻，又被人抓走了。 只留下一个颇有些无助的掌印，孤零零地很快又被新的雾气覆盖。 温度还在持续升高，水流下身影重叠，朦胧又暧昧。 第101章 比刚才乖多了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等华如绪再接到电话，是夜棠让他送进去两身衣服。 华如绪叫人去准备的时候还有点意外，没想到夜棠竟然真的会宠幸那个奴隶。 据他所知，夜棠在华国是有那个秦妄小情郎的，怎么会舍得丢下他跟一个奴隶上床呢？ 然而等夜棠跟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华如绪全都明白了。 “秦组长，真巧啊。”华如绪皮笑肉不笑，一双碧绿瞳孔里满是阴鹜敌意，“一个人跑到南部来，你是真不怕死啊。” 南部只要是从华国逃窜过来的妖，都不可能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毕竟他可以凭借着一己之力，成为万妖心中的噩梦。 秦妄双手抄兜，听到他的话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甚至没有跟往常一样和华如绪针锋相对，可见男人此刻心情可以说是相当好的。 反观夜棠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他接过华如绪手里的面具丢给秦妄，没好气道：“戴上，要是被其他妖认出来，我就把你脱光绑在床上，让你那也去不了，只能躺在那里想我。” 华如绪嘴角抽搐，心说这算是什么威胁，大名鼎鼎的秦组长会怕吗？ 但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秦妄乖乖将面具戴上，十分低眉顺眼地说道：“保证不会让别的妖认出我的，认出来的话直接杀掉就行了，不会给宝贝添麻烦的。” 华如绪：“……” 有病！ 夜棠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里有话：“现在可比刚才乖多了啊秦组长。” 刚才恨不得把他撞散架，现在又跟个好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华如绪：“……” 骂夜棠有病他是万万不敢的，就算是在心里也不敢，毕竟夜棠能看出来。 华如绪这下算是看出来了。 只要跟秦妄接触，就算是夜棠这样清冷的人画风也得变。 明明今晚之前还是高岭之花呢，不过一晚上遇见了秦妄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他也能明显感受到，夜棠周身的气势不再那么可怕了，也不再那么让人难以接近了。 怪不得之前闻先生说，要想让夜棠安心整顿南部的话，还得秦妄来到他身边。 之前华如绪不明白，现在全都明白了。 “你去跟闻尧寒联系，让他派些人过来。” 转眼间，夜棠看向华如绪时，又恢复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如果最后拳场老板不同意让渡拳场的一半股份的话，我们就直接把它抢过来。” “是，夜先生。” 华如绪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妄，转身去外面打电话了。 “他这个人是不是好坏不分，见谁都咬啊？”秦妄一把将夜棠揽进怀里，低头去亲他的眼尾和脸颊，腻歪地不得了。 “好了，一会有人过来了，别靠得那么近。”夜棠费劲巴拉地把人推开，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转身往电梯走去。 随口回答了秦妄的话，“华如绪的家人是被人类杀害的，所以他痛恨人类，对那种与妖为敌的人尤为甚。” 不只是秦妄，华如绪平等地讨厌各国生控局的人。 因为生控局是明面上跟妖作对的官方成立机构。 如果南部最后能如闻尧寒的愿，成功统治全球的话，恐怕华如绪最先杀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当然，秦妄肯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批。 毕竟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恨不得弄死对方的样子。 秦妄双手抄兜跟在夜棠身后走进电梯，毫不在意地说道：“原来他叫华如绪啊，一个外国人，起的名字还挺文艺。” 对于秦妄的好心态，夜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上只有些许无奈和纵容。 秦妄一眼就看出来夜棠在想什么，但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事实上夜棠不知道。 除了关于夜棠的事，就连自己的事，秦妄也不怎么在意。 更别说一个讨厌他的人了，他就更不可能在乎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来到地下一层。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可酒会的人一点也没少，显然他们并没有交换到自己满意的商品，但又不怎么甘心。 而在这个拳场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能力，你可以用“不干净”的手段来夺取别人手中的奴隶或保镖。 这个时候只要钱给到位，老板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已经有不少人给过老板“好处”了。 因为拳场老板到这个时候仍没出现在酒会中。 显然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 这边夜棠刚在一张圆桌前坐下，就有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奴隶坐在他对面，想要跟夜棠进行“商议”。 而周围很多人都在观望这边的情况，显然也对夜棠身边的人感兴趣。 然而这些人的想法和视线，无疑是踩在夜棠雷点上蹦哒。 “夜先生，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想要你手里的奴隶。”来人是位衣着华丽的女士，她直勾勾地盯着夜棠，却又垂涎他身边的人。 第131章 作为妖，她们外表披着美丽的皮囊，内里却是腐烂肮脏的贪婪和欲念。 喜欢掠夺、永不满足。 夜棠听说过这些自诩上流贵族的女妖，她们经常在各个地方购买人类奴隶，并交换玩弄羞辱取乐，直至奴隶死亡。 然后再购入新的奴隶，以此来满足她们喜爱虐杀的私欲。 夜棠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雾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不明显的讥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要用什么交换呢？” “就用我今天拍下的奴隶，我还没有碰过他，他还很干净。”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妄，在看到男人脖子上的吻痕后红唇勾起。 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毫不避讳地揶揄道：“而夜先生，看样子你已经玩过这个奴隶了吧，算起来该是我亏呢。” “是吗？” 夜棠唇角微勾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样子确实是你吃亏呢。” 第102章 你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我原以为还要费些事，没想到夜先生也是个明白人啊。” 女人还以为有戏，当即笑了起来，打量秦妄的视线也愈发肆无忌惮。 因而没能发现，对面夜棠眸光如同碎了冰渣一般冷寒无比。 女人正要上手去碰，就听到对面人带笑的声音，“不过恐怕一个奴隶还是不太够，毕竟我买下他可是花了一个亿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棠虽然在笑着，却总让她感觉一股危险的人气息。 而妖对危险的感知是比常人要敏锐的，女人暂时将心中即将得到秦妄的激动和兴奋放下，谨慎地问道：“那夜先生还要什么？” 钱她也不是给不起，但一个亿她也是万万掏不出来的，而且为了一个奴隶，一个亿是真的不值得。 如果夜棠真的非要这一个亿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放心，我不要钱。” 似是看透了女人心中所想，夜棠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的那几个钱，我还看不上。” 作为一个合格的博弈者，他是从来不会要别人不缺的东西的。 随随便便就能给出手的话，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夜棠这样明晃晃地贬低自己，女人脸色多少有点难看，但没办法，夜棠说的是实话，她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 女人勉强维持脸上端庄的笑容，“那夜先生要什么？” 而在问出这句话的后一秒女人就后悔了，因为她清楚地看见那双雾蓝色眸子里溢出的笑意和得逞。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人的话。” 夜棠说：“那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哗啦——” 周围的人顿时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盛着猩红酒液的玻璃杯顿时滑落在地，碎片溅地到处都是，女人神色惶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手指颤抖着指着夜棠，“你……” “怎么了女士？” 夜棠轻抚过衣角的褶皱，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距离女人两步远的地方。 他彬彬有礼，雾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杀意，只有带着不解的疑问，“等价交换，这难道不是你们最喜欢的方式吗？” “一个奴隶换我的命，这哪里是等价交换？！”女人扬声怒吼。 对上夜棠的眼睛，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发出不正常的颤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这是强取豪夺！” “一个奴隶的命当然换不了你的命，但可惜的是，他不是奴隶。” 夜棠说：“他是我的人。” “而我的人，是一万个你的命也无法相抵的。” 夜棠遗憾一笑，随即手指微动。 地面上的猩红酒液顿时汇聚结冰，变成一条长长的红线，顷刻间穿透了女人的喉咙。 而这还不算完，红线在夺走女人的呼吸后，缠上女人的四肢，缓缓收紧。 在血色迸溅而出的前一秒，秦妄上前两步侧身挡在夜棠面前，在众人的视线盲区里低头跟他接吻。 “宝贝，你保护我的样子，真的很帅。” 一吻即毕，秦妄在夜棠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当他准备直起身的时候，却被后者一把扯住了领口，在下巴上咬了一口。 夜棠笑着对他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叫宝贝了。” 秦妄挑眉：“那叫什么？” 夜棠凑在他耳边，用很低的气音说话。 “叫老公。” 秦妄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夜棠说了什么，就见后者推开他站在众人面前。 “看到了吗各位。” 冰铸造而成的红色丝线在半空挥舞交缠，如同一簇生长的红珊瑚。 而夜棠就站在那之中，银发垂在身后，似恶魔又似天使。 以绝对制裁力，向众人宣布：“这就是觊觎我的人的代价。”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对死了一个人没多大感触，但看到这样的手段，也识时务地不敢再肖想夜棠的人了。 妖本来是有强悍的恢复能力的，而夜棠这样直接让对方彻底没了恢复的可能，女人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就死得不能再透了。 试问这谁不害怕。 夜棠再次将目光投落至整个大厅，“那么现在，还有谁想要跟我交换呢？” 第132章 无人应答，刚才还持观望态度的人纷纷移开了视线。 夜棠满意地点了点头。 恰巧这时一个接待员走了过来，“夜先生，老板说想要见您。” “带路。” 夜棠带着秦妄走了。 大厅的众人也相继松了一口气，同时思考着，让自己家族跟这位从前的统治者合作的事。 接待员带着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老板，夜先生他们到了。” “请进吧。” 房门打开，接待员请两个人进去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两张相对的沙发，以及在中间放置的一张茶几。 拳场老板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身后站着几个手里拿刀腰间别枪的黑衣保镖。 “夜先生请坐吧。” 老板亲自起身给夜棠倒上茶，目光不经意间在夜棠身后的人身上略过，随口问道：“怎么把人也带进来了？” 夜棠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接过男人手里的茶，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 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老板身后的保镖，若有所指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老板怎么还用起来人类的热武器了？” 对他们妖来说，枪支弹药是不管用的，这些东西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何况还是这样轻量级的。 “这些不一样。” 老板不再纠结夜棠把拍卖的奴隶带到房间里的事，他从一个保镖手里拿过枪，笑得很精明，“这是我们跟岛国军方合作制造出来的，对妖和人都有很大的伤害。” “我们实验过。” 他低声说：“这种武器甚至能将妖一击毙命。” 如果这样的武器在南部流通，那么整个妖族恐怕将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世界格局也将会因此改变。 到时候，人和妖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再那么敏感，生存才是他们更应该考虑的事。 “老板，跟人类合作，还是跟岛国那群脑子里只有血腥和暴力的家伙。”夜棠喝了一口茶，轻嘲道：“就不怕被反噬吗？” 人类不相信妖。 同等的，妖也不相信人类。 尽管妖要远比人类强大数百倍。 而要想制造出这样的武器，恐怕不止需要牺牲一只妖来作实验品。 如果事情败露，不止是人类，妖也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肉针刺。 做这种事的，绝对不止拳场老板一个人。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可以让妖之间也实现平等。” 只要拥有这样一把枪，所谓的血脉压制和种族贵贱只不过是无稽之谈。 弱的妖一样可以杀强的妖，贫穷一样可以击败富有。 他们会享受到绝对的公平。 “难道夜先生就不想试试吗？” 说着，老板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夜棠的脑袋，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砰——” 第103章 愚蠢得可爱 “老板，你的愚蠢甚至让我觉得有点……” 夜棠话音顿了一下，似乎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最后无奈吐出两个字：“可爱。” 一击毙命，那是子弹能碰到对方的前提。 而足够强大的妖，是不会惧怕任何外在攻击的。 老板手里的枪掉落在茶几上，他整个人都有些恐惧的恍惚，双腿发软跌坐进沙发里。 那颗通体黑色的子弹停在半空中，被紫色电光包裹碾碎，直至彻底报废。 秦妄收回手，俯身拿起那把枪交到夜棠手上，神情从始至终都慵懒地不像话。 看见对面老板害怕的样子，还十分无情地哼笑一声。 就这点勇气，还敢动他的宝贝。 真是不知死活。 “别害怕，我又不杀你，我们只是想跟老板你做个交易而已。” 夜棠将枪里的子弹一颗颗退出来，捏起一颗放在灯光下察看，然后放到秦妄手里，“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别弄得太碎，不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秦妄随手抽出一条手帕，将子弹放在上面，徒手进行分割。 夜棠拍了拍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老板一眼，十分不解道：“我都说了不杀你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不，刚才……刚才是我冒犯了。”老板坐在沙发上垂着头，身体发着抖，丝毫不敢去看夜棠的眼睛。 原本他以为带来的枪能压制住夜棠，才敢堂而皇之地在拳场见他的，没想到这东西一点也不好用！ 说不定他还因此惹到了眼前的人，可真是得不偿失！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夜棠现在看起来很好说话，他端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着拳场老板，用自认为还算和善的语气问他：“我能不能跟你做一个交易？” 拳场老板这才敢抬头看他，“什、什么交易？” “我要你们拳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什么？！”拳场老板大惊失色，要不是死死克制住，他已经让身后的保镖开枪了。 “百分之五十，夜先生，你这是明抢吧！” 上来就要人家的家产，有这样跟人做生意的吗？ “别担心，这是之前的想法，刚才我换了一下。”夜棠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示意他稍安勿躁。 第133章 一听还有转圜的余地，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重重呼出一口气，问道：“那、那现在呢？” “现在么……”夜棠放下茶杯，指尖在瓷杯边沿敲了一下，看着他说道：“除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之外，我还想要你跟岛国合作的渠道，以及伙伴名单。” 拳场老板：“……” 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即就要翻白眼。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用什么跟你交易呢。”夜棠重新靠回沙发背上，双腿交叠，姿态是上位者专有的高高在上，“我给你的东西，绝对是你想要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 拳场老板勉强坐稳，他两只手撑在茶几上，脸色苍白地盯着夜棠看。 听了夜棠的话，老板勉强有了点心理安慰。 要他拳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还要他跟岛国合作的渠道，甚至要知道跟他一起支撑渠道的人。 这起码该给一点丰厚的报酬吧？ 老板屏气凝神，只听夜棠说道：“我可以不要你和你家族的命，保证在进行南部清洗过后，你们仍然能保有现在的地位。” “什么？！” 拳场老板震惊地瞪大双眼，“不可能！” 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他们得到的远不比他们失去的东西！ 夜棠丝毫不意外。 果然在巨大的财富和利益面前，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拳场的利益让老板赚红了眼，数不清的财富甚至能将眼前的生命威胁覆盖。 秦妄将子弹里的火药取出来，包在手帕里递给夜棠，看了一眼对面老板的表情，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夜棠打开手帕看里面黑色的火药，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红色的粉末，脑中飞速运转，随口回道：“好像是谈崩了。” 秦妄撇了撇嘴，看不出一点在意的样子，“好吧，那真可惜。” 拳场老板：“……” 什么叫谈崩了，他们有好好谈吗？ 除了他自己，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没办法，强者制定规则。” 夜棠将手帕系好还给秦妄让他放好，拿起桌上的枪将子弹一颗颗重新放回去，不紧不慢上了膛对准拳场老板。 语带遗憾，“而弱者，只能服从规则。” “那么现在，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老板身后的保镖也纷纷举枪对准夜棠，却在秦妄一个响指过后，尽数倒地没了呼吸。 拳场老板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惊骇的目光落在秦妄身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人类绝对不只是一个华国通缉犯这么简单，能在抬手之间解决几只妖，除非是华国那个活在大半个南部妖类噩梦中的人。 “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也是要死的。” 秦妄看也不看他一眼，揽住旁边夜棠的腰将枪拿过来，亲了亲人的侧脸说道：“这把枪对妖也有伤害，让我拿着。” 夜棠不置可否，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夜棠偏头，听见外面传来华如绪的声音，“夜先生，是我。” “看好他。” 夜棠对秦妄说完这句话，就往门口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掏出手机，通话界面显示的是华如绪。 夜棠不禁蹙眉，他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华如绪的声音：“夜先生，有一拨人潜进了拳场，不知道是谁的人。” 夜棠开门的动作顿住。 因为打电话的同时，门外并没有传来华如绪的声音。 第104章 祸害 “轰隆——” 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拳场门口的华如绪直接被气浪冲飞了出去。 他砸进对面空无一人的店里，玻璃碎片溅了他一身，几点火星差点燎着他的衣角。 华如绪站起身，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拳场在顷刻之间化为废墟，在沉重的碎石之下，有鲜血缓缓蔓延出来。 华如绪刚想给夜棠打电话，废墟里就传出来了动静。 一大块碎石被从废墟烟灰里钻出来的冰藤蔓卷起甩出去，接着是另一块碎石、断裂的桥梁、破碎的瓷砖…… 冰藤蔓交缠扫荡，在废墟之上清出来一条路。 直到一个紫色电光团从废墟中显现出来，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三道人影。 夜棠手里还把玩着一支手枪，另一只手里是拨给刚才“华如绪”的电话，屏幕上显示对方仍未接通。 华如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并没有动静。 秦妄撤了电光层，将晕过去的老板随手丢在地上，刚准备揭下脸上的面具，就被夜棠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宝贝？” 夜棠将手机屏幕朝向他。 那个显示“华如绪”的未知联系人，竟然接通了电话。 夜棠看着通话界面的时间，淡淡问道：“你们是谁？” “生殁，好久不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见面礼？” 尽管对面是电子合成音，但还是能从话语里听出几分恶劣和揶揄。 “还不错，但不够惊喜呢。” 第134章 夜棠面色未变，心里却在不停搜寻记忆里符合形象的人，可最终失败了。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放心，这只是开胃小菜，给你们师徒打一个招呼而已，既然回了南部，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南部是我的地盘，该是我招待你们才对。” 夜棠单手抄兜，同时感知朝四周扩散，“你们在哪呢，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出来叙叙旧吧。” 对面轻笑一声，“哦，看来生殁上仙还没想起来呢，那小子还没把灵身还给你啊，怪不得危险到了跟前都没察觉到。” 夜棠握着手机的手轻微发紧，同时心里想着他是哪句话暴露了自己。 是“老朋友”，还是“叙叙旧”呢？ 不过，不重要了。 因为他找到那些人了。 “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奖励你一个喜欢的死法。” 话落，夜棠利落将手机丢向一边，轻微的爆炸声响起，手机被无形的力量碾压报废。 下一秒，夜棠和秦妄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华如绪拿出手机给闻尧寒拨去电话，可是无人应答。 而与此相距一百米的一座大厦之上，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看向身边的同伴，猎猎的风将掀起他们的衣角。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侧身仰头，躲过一道紫色电光和一条拔地而起的冰藤蔓。 “都见面了，怎么反而遮遮掩掩起来了呢？” 耳边传来冰凉带笑的嗓音，黑斗篷心下一惊，接着胸口就挨了一腿，倒飞出去砸在地面上滑出去很远。 他低头吐出一口血，入目是夜棠朝他走过来的身影，那头银色长发在黑夜里如月色般耀眼。 “知道我是生殁上仙，也知道我失去了记忆，你们大概是我那无能的同窗吧。” 同期在万无山上修仙的人有很多，但无奈夜棠是那个时候最出色的，不仅被天道点召还赐了仙号，年纪轻轻就登了仙台。 艳压众多同门师兄弟，不可谓不让人眼红，那时候树立的仇家可是数以百计的。 不过大多都因为夜棠过强的仙力而拿他没办法，剩下的就是那些不敢正面硬刚只能背地里耍阴招的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这话可一点也没错。”夜棠蹲下身，手里浮现出一条通体冰寒的链剑。 黑斗篷倒是不怎么在乎，他盯着夜棠，冷笑，“你不也一样活了那么多年吗？” “对啊，我也是祸害。” 夜棠眉眼弯弯，手腕翻转，挥动着链剑缠上黑斗篷的脖颈。 另一个黑斗篷想上前救人，却被秦妄给挡住了。 “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秦妄响指一弹，紫色电光从天而降，砸在黑斗篷的脚边。 碎石迸溅，只是威胁，不伤及性命。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性格跟夜棠学得这么恶劣。” 真不知道夜棠为什么非要收个徒弟，带出来还是这个样子。 越看越觉得碍眼。 秦妄像是被他的话取悦到了，勾唇道：“谢谢夸奖。” 黑斗篷心梗了。 但下一秒，他看向秦妄的身后，眯眸道：“趁现在，杀了夜棠！” 秦妄瞳孔微缩，回头的那一刻黑斗篷从他身侧掠过，冲向蹲在地上夜棠。 察觉到身后骤然靠近的气息，夜棠甚至动作都没变，链剑顶端伸长，转瞬穿透了那个扑过来黑斗篷的腹部。 “噗嗤——” 血色迸溅而出，那个黑斗篷却没有丝毫退却，硬生生扛下攻击，扑过去抓住了地上黑斗篷的手。 刹那间，黑雾升腾弥漫，带着灼烧的毒气，瞬间淹没了跟两人靠得很近的夜棠。 夜棠丢下链剑，下意识抬手挡眼，就被身后走过来的人护着后脑按进了怀里。 秦妄大手一挥，浓雾顷刻散去，而原本两个黑斗篷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一滩鲜血。 他低头去察看怀里的人，轻吻了一下夜棠轻颤的眼睑，“已经没事了，有受伤吗？” 夜棠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他们逃走时制造的黑雾，跟银缚凛的很像。” 但也只是像，仔细分辨的话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夜棠忍不住抬头去看，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极黑眼眸，里面倒映出整个他。 夜棠心里一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怎么了？” 秦妄状似无意道：“听说夜先生跟一只妖契定了，这个消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夜棠不自觉移开视线，心里略有些发虚，“你……你听我说，那个只是个主仆契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当时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秦妄，就想着契定一只勉强还算厉害的妖，能起个自保的作用。 没想到今天会被拎出来说事。 秦妄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睛，哼笑一声，“主仆契……而已？” 话语里明显夹杂了些许不满。 第105章 亲爱的 “主仆契可以让对方完全服从，很管用的，这样既然能让他乖乖听话替我打架，还能省去许多麻烦事。” 夜棠越说对面秦妄的脸色就越黑，他顿时闭上了嘴，心里斟酌了半天，刚准备开口说可以解除契定。 第135章 就见秦妄原本十分凶狠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巴巴，就像一只凶残的野兽变成了大狗狗。 他将夜棠紧紧抱住，下巴放在单薄的肩头，用幽怨的语气说道：“你想要一个乖乖听话的仆从，那当时怎么就不想着契定我呢，难道我不比他厉害吗？” “……啊？” 夜棠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亲爱的，你真的好可爱。” 像只毛绒绒的大狗狗。 “别笑！” 秦妄不依不饶，“问你呢，当时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他想着带走一只危险的妖，就没想着带走自己，秦组长不高兴了。 夜棠无奈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男人的发顶，语气柔软缱绻地说道：“因为我舍不得啊。” 舍不得把你放在这种群狼环伺的地方；舍不得让你遭遇连我自己也无法预知的危险；舍不得让你离开本该被万人追捧的位置，陪我颠沛流离。 没想到夜棠会如此直白。 秦妄身体僵住，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无法收敛。 他就知道，夜棠早就爱上自己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夜棠知道他开心了，忍不住也勾了勾唇，“如果你实在介意的话，我把契约解除就是了。” 他不想跟秦妄之间因为不重要的人而产生芥蒂。 “也不用，多一个保障我也放心。”秦妄这个时候倒是大度起来了。 其实他就是介意当时夜棠把他丢下，根本就不是因为一个被夜棠契定的银缚凛。 毕竟他们之间也有契约，可比那什么主仆契高级多了，秦妄只是不想炫耀而已。 而刨除这些，他最关心的还是夜棠的安全问题，多一个人保护夜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哼，就你会撒娇。”有时候夜棠也真拿秦妄没办法，他不想秦妄不高兴，不想看到他伤心的样子。 “宝贝，这不是撒娇，这是威胁。”秦妄抱着夜棠，一个劲在他雪白的颈间轻蹭，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着对方，永远也不分开。 夜棠捏他的耳朵和脸颊，知道又让他得逞了，不禁哼笑一声，故作严肃道：“你知道上一个敢威胁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秦妄一点也不在意，“估计坟头草都已经几米高了吧。” 夜棠挑眉：“知道你还敢威胁我？” 秦妄勾起了唇，抬头自然地跟夜棠接了一个吻，神情还有些得意洋洋，这个时候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谁让夜先生宠我呢，你说是吧老公。” 毫无疑问夜棠被他这句话取悦了，他轻抚秦妄的侧脸，又给了他一个亲吻，夸奖道：“老婆真乖。” 秦妄犹觉得不够，趁机蹬鼻子上脸，“那老公，我什么时候才能*你？” 夜棠眯眸略作思考，笑着说道：“等个合适的时间就可以，只不过第一次我要在上面。” “好。”秦妄也不反驳，夜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宝贝想在上面就在上面，反正他要在里面。 * 坐落在第三洲中心最高的大厦顶层，秦妄背对着落地窗站着，在他面前是坐在黑色皮质旋转椅上的夜棠。 月光洒落，夜棠清冷惊艳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唯有一头银白长发静静垂落下来，为黑夜增添了一抹亮色。 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正在品茶的闻尧寒，裴朝暮站在他身后看向落地窗前的几人。 银缚凛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擦刀。 拳场的老板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夜棠的脚边，站在他后面的华如绪一把将他拎起来，摘掉他的眼罩，撕了他嘴上的胶带。 男人一睁眼就看见那双满是冷寒的雾蓝色眸子，不禁蜷缩着往后退去，却被一双腿挡住了。 华如绪蹲下身，将他往前拎了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男人的脸，“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要是敢有隐瞒，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不用看男人也能感受到周围强大的妖力，这里任何一个人动一根手指都能把他碾死，他说什么也不敢造次。 只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你们想问什么？” “拳场已经没了。”夜棠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不带压迫感的目光淡淡落在男人惊慌失措的脸上，“我们来谈谈剩下两个条件吧。” “你们太天真了，真正掌控这条渠道的人根本不属于南部。” 老板神经质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恐惧仿佛能化成实质，不知是对眼前人，还是对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他们有的是人能用那些武器杀了你们，你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的。” 夜棠问：“他们是谁，岛国的人吗？” 老板摇了摇头，表情颓废中带了些蔑视，“岛国不过是他们的附属品，实验的垃圾场罢了，他们手里拥有的财力和物力，庞大到难以想象。” “他们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个人，我只是跟他们的人合作。”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妖是人都无所谓，无论实验需要牺牲多少生命也无所谓，他们要的只是服从。 全世界的服从。 “南部有他们的人对吗？”夜棠站起身，雾蓝色眸子渐深，“告诉我是谁？” 第136章 老板神色瞬间变得空洞，他缓缓开口道：“他们是第二洲——” 男人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从落地窗外斜射进来，穿透了他的太阳穴。 第106章 争斗 “狙击手。”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尽管所有人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整个顶层里的气氛还是不一样了。 秦妄走过去察看男人的伤口，夜棠朝角落里看了一眼，“银缚凛。” “是。” 银缚凛收刀入鞘，抬手一挥，整扇落地窗就被黑雾覆盖，无法从外面窥见。 夜棠走过去挡在秦妄的身前，看他手里捏着一颗子弹神色凝重，眉梢微动：“怎么了？” “是属于欧洲军方的子弹。” 夜棠眯眸，脸色有点难看，“欧洲也妄想管南部的事。” 近些年南部实在太混乱了，六洲妖类想要侵占其他地方的同时，其他国家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秦妄随手将那颗子弹丢在地上，银色子弹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在满地的血里被染红，“如果只是军方的也就算了，恐怕欧洲联合生控部的人也会到。” 除了国家级的生控局和洲级的生控部，警方和军方都是无权过问妖类和修道者的事的。 “生控部，那他们就不只是为了杀一个人而来了。” 夜棠虽然在夏滨修养了一段时间，但对国际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五年前他甚至作为南部的统治者跟各国的外交官都有交涉。 只不过那时各国提出的合作条约都涉及战争，大多都被夜棠给拒绝了。 华国的和平条约倒是挺合他心意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签署，就被他坚决反对和平的好师哥阻止重伤了。 如果不是南部动乱危机在即，他可要好好跟他算算账了。 夜棠看向坐在沙发里的闻尧寒，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师哥，你和你的人都是近战妖力，不想变成炮灰的话，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对危险的感知已经让他们察觉到，自己被无数的长枪炮筒给包围了。 对面随意丢过来几颗炸弹，就能把这座几百米高的大楼炸塌，他们能不能完好无损从里面逃出去还两说。 然而在这样的危机时刻，闻尧寒还在神态自若地饮茶，仿佛对随时都会到来的死亡毫不在意。 “师弟，你说你不喜欢战争，可你回到南部的每一刻都在使用武力，制造出无数的血腥。” 他不疾不徐地看向夜棠，语气听不出谴责还是宽慰，“用铁腕和杀戮去平息战乱，去说服不听话的家伙，难道你不会觉得厌倦吗？” “你还能和五年前一样，做出那样懦弱的决定吗？” 以为一纸合约就能得到想要的安居乐业和相安无事。 那真是太可笑了！ 除非那些叫嚣着战争的人全都死光，不然妖类和人类的争斗就会永无休止。 夜棠看着他没说话，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因为无论是宽慰还是指责，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如今早已不是妖类可以独霸一方的五年前，各国飞速发展的坚船利炮以及增多的异能者，让妖类的生存环境变得极为艰难。 而失去安稳生活的妖会去掠夺、杀戮，而受到伤害的人类会反抗。 这是恶性循环。 “我知道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片刻，夜棠摇了摇头，说：“这次我不会再只是整顿南部，也会给外来者一个深刻的教训。” 妖类虽然穷凶极恶，但对于大部分妖来说，他们要的也只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和平生活。 当今的世界格局，和平不再只是白纸黑字，而是明码标价的利益和实力。 因为野心和贪婪而撕毁合约的统治者比比皆是，投下反对和平的关键一票的国家也不只有一个。 信誉和公理被踩在脚下，变得一文不值。 何其讽刺，何其悲哀。 战争是永无休止的，征服也是需要代价的，只有绝对的强大才能不被碾压，才有权利谈和平。 不然只会受到伤害和拒绝。 “可人是无穷无尽的，你永远也杀不完，战争也不会在一夕之间平复，你无法每一次都能阻止。” “只有绝对的统治才能结束这一切。” 闻尧寒站起身，黑色竖瞳泛金，闪烁出嗜血而极具野心的光芒。 他一步步走向夜棠，目光如炬，“五年前我就说过，你不仅要统治妖类，你还要统治人类，就像一千年前那样，生杀予夺都任由你一言！” “师哥，就算是天道也不敢说出绝对统治这个词。” 从始至终夜棠都对闻尧寒的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的语气依旧很淡，仿佛带着悲天悯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完全统治是不可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只要有人的存在就会产生矛盾，而你无法消除矛盾，你只能调节矛盾。”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就像你永远也无法控制一个人向往自由的思想，猜透一个人挣扎冲撞的内心。 闻尧寒像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沉声说道：“如果你能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呢？” 让他们除了遵守命令和臣服之外，什么都不想。 “这是不可能的。”夜棠冷声拒绝他，“师哥，五年前的实验已经被我推翻了，难道你忘了吗？” 第137章 精神控制本就是禁术，更何况还是这样庞大的数量，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师弟，到这个时候还想要骗我吗？” 闻尧寒却笑了，他走到落地窗前，眸光仿佛能穿透黑雾看到外面的一切，“我知道你成功了，只是在知道我的想法后故意毁掉了实验室，甚至不惜跟我两败俱伤逃到华国。” 他转头看向夜棠，身后汹涌的黑雾几乎将他包裹，而他是其中最波诡云谲的存在，“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夜棠没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闻尧寒，雾蓝色的眸子里明显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闻尧寒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固执恼怒的意思，他轻笑一声，语气似有些无奈。 “如果连这些都无法说服你的话，那更多的血腥和杀戮呢？” 夜棠眯眸：“你说什么？” 闻尧寒说：“是不是只有足够的血腥，才能让你认识到我的正确？” 那他不介意再牺牲更多的妖，或是人。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妄突然开口，他看向闻尧寒，“其实南部跟那些人合作的妖，应该是你吧？” 第107章 明言为敌 了解南部所有的统治格局、知道夜棠的所有行踪、能够让人无声潜伏进第三洲甚至深入中心。 除了这位故意在南部隐藏实力直至今日的大妖，秦妄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了。 但秦妄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闻尧寒为什么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和痕迹，轻而易举就被他发现了。 “对。” 闻尧寒的下一句话就替他解答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平定南部，我只想让南部变得更乱，包括南部动乱以及妖类跟人类的合作，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秦妄上前两步将夜棠护在身后，“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闻尧寒也没打算避讳，“当然是借夜棠的手统治全世界。” 只有夜棠能制造出可以同时控制人类和妖类的药剂，而夜棠的本体能力，是连秦妄这种强大无比的都无法反抗的。 所以他需要夜棠。 “夜棠，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打算站在我这一边吗？” 闻尧寒双手抱臂，微笑着看向夜棠，诡异冰冷的竖瞳像是邀请又像是蛊惑，“我不介意跟你一起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 “世界的顶峰，我并不感兴趣。”夜棠走上前牵住秦妄的手，看向男人时的眉眼难得温柔：“因为我已经有可以并肩而立的人了。” “那这就代表着拒绝。”闻尧寒面带可惜，抬手挥散遮住落地窗的黑色浓雾，“我就先预祝你们好运了。” 他眯眸笑道：“希望师弟能在我的阻挠下，成功实现你想要的独立以及和平。” “不过师弟可要小心了，我给你的时间有限，等我完全恢复，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时空裂缝展开，闻尧寒转身走了进去，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把华如绪和裴朝暮留下了。 实话说，华如绪本人也很纳闷，他看向走过来裴朝暮，“怎么回事，闻先生想做什么？” 难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们仍在合作，不过是有条件的。” 裴朝暮拍了拍华如绪的肩膀，抬步来到夜棠面前，垂眸说道：“闻先生可以给夜先生你们提供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不过他要求时刻掌握夜先生的动向。” “而闻先生的下一个计划，就是将重归于平静的第三洲打乱。” 夜棠眯眸不语。 南部他现在并不了解，六个洲如今的统治格局和模式夜棠都不怎么清楚。 闻尧寒提出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此刻。 第三洲中心，无数刚结束一段黑暗残酷统治、方才享受片刻安宁的妖，被一声枪响从睡梦中惊醒。 无数战斗直升机自夜空降落，机翼的轰鸣声震动整个大楼上空，无数武装士兵从吊索上滑下来，手里的枪击杀每一个阻拦他们前进的妖。 和一天前的血洗不一样，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妖类无论好坏一视同仁，尽数击杀。 对方数量庞大，就算是高级妖物，短时间内也只能被火力压制下去。 入侵者的枪炮声很快就飘荡在整个第三洲上空，血雨腥风又在这片夜空中掀起。 “在此期间，你们应该是可以听从我的调遣的吧。” 夜棠雾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颗由远及近的火箭弹，火箭弹撞在无形的屏障之上，顿时将屏障轰炸出震荡波纹。 而这样的震荡波，还在不停地出现。 裴朝暮点头，华如绪也跟着他点头。 “好极了。” 夜棠眯眸冷笑一声，“银缚凛，你和他们两个肃清地面和上空的敌军，我和秦妄去生擒对面的首领。” “在他们主动投降前，格杀勿论！” “是！” 在保护屏障即将碎裂的前一秒，几道身影同时从大楼里冲了出来。 敌方驾驶员的通讯器里传出声响。 “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清了？” “我这边也看不见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那是雾气吗？可怎么是黑色的？” 同时，地面上也被黑雾覆盖，一众生控部的武装士兵顿时变成了无头苍蝇，在空地上乱转，时不时还会碰到身边的同伴。 第138章 一个武装士兵莫名其妙，“我是自己人，你拿枪对着我干什么？” 另一个武装士兵却指了指他的背后，“他、他在你身后。” 那个士兵转过头，对上华如绪带笑的脸，“你好啊。” 那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产生一阵剧痛，他顿时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滚在地上无力哀嚎着。 旁边的人大吃一惊，紧接着也跟上一个人一样滚在了地上，脸色痛苦地惨叫。 之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 这时，裴朝暮从黑雾中走出来，拉着华如绪往角落里走。 “怎么了？”他问。 裴朝暮将他推进墙角，“马上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黑雾中射出一颗子弹，击中两人躲在后面的墙体，落下几片墙灰。 而随后，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因为缺乏指挥，在黑雾中显得杂乱而无章。 等到遮云蔽日的黑雾完全散去，飞机上的人就发现地面上的同伴死的死、伤的伤，躺得满地都是。 而随着火力压制的减少，无数杀伤力极高的妖冲了上来，他们露出獠牙和尖爪，怒吼着撕碎了这群入侵者的躯体。 街道上血流成河，局势瞬间逆转。 坐在直升机里的士兵骇然无比，所幸通讯器里很快传来指挥官的命令，稳定了军心。 “继续投掷炸弹，把这里夷为平地。” 最前面的一架战斗直升机当即填装弹药，然而还没等投掷出第一颗炸弹。 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从天而降，径直砸碎玻璃穿透了那位驾驶员的心口。 黑色的气息蔓延进机舱，侵蚀每一个驾驶员的口鼻，不一会，他们的七窍就流出了黑血，倒在了驾驶座上。 随着前面的直升机纷纷坠毁，后面的士兵不断往后退去，因为阵型被打乱，很快就露出了躲在最后面的生控部专用机。 “这群军部的就是没用，还是得靠我们生控部！” 一个身材魁梧、鹰眼高鼻、穿着欧方生控部制服的男人站起身，刚准备让驾驶员打开舱门，就被旁边的同伴按住了肩膀。 “凯洛，别着急，闻先生给我们的情报显示，华国那位难搞的秦组长就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直升机顶部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整个直升机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 “各位，劳烦开一下门，我和我家宝贝想跟诸位聊聊。” 第108章 掌掴 机舱里的几个穿着生控部制服的人纷纷站起身，有的拿起自己的武器，有的随时准备使用能力应战。 然而直升机上迟迟没有动静，一个人推了推身边凯洛的胳膊，“你上去看看。” “一群怂蛋，不过是一个华国生控局的人而已，把你们吓成这样！” 凯洛挨个白了几人一眼，拎起旁边的枪刚准备往机顶开一个洞时，机舱的门就传来不堪重负的挤压声。 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毕竟这种不要命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接着整扇门从外面被撕开，一只带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伸进裂缝里，硬生生将特殊防爆材质的门拽了下来。 随着机舱门报废，秦妄那张带笑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他稳稳落进直升机里，姿态闲适，“既然我有礼貌地敲门了，你们就应该开门吧。” 没人敢应他的话。 虽然欧洲方面并没有跟这位秦组长合作过，但他的传言倒是听过不少，对他的危险程度自是知道一二。 因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凯洛推开旁边的人走上前，似笑非笑道：“秦组长，你隶属于华国安全大厦，这么插手我们和南部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华国安全大厦的指挥官他见过，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大家都是有公职在身的，当然知道安全大厦的命令就是最高指令。 而他在前往南部之前，并没有收到华国安全大厦要管南部的消息。 “可是南部的前统治者是我老婆啊。” 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凯洛的猜测。 秦妄双手摊开，表示他也没办法，“你难道能对自己的老婆坐视不理吗？” 凯洛沉了脸色，就事论事，“我没有老婆。” “哦。”秦妄撇了撇嘴，“那你真可怜。” 凯洛舌尖扫过后槽牙，深邃的眼窝看起来有些凶狠，语气有几分不服，想给自己扳回那一局，“就算有，我也不会以权谋私。” “哦。”秦妄依旧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表情，“那你老婆真可怜。” 凯洛：“……” 秦妄就是有让人火冒三丈的本事。 “不管你在说什么鬼话，今天我们就让你有来无回！” 凯洛跟身后的几个人对视一眼，随即朝秦妄发起了攻势。 然而几个人还没靠近秦妄，就被从舱门外伸进来的冰藤蔓给拍了回去。 同时另一边的机舱门也被冲破，冰藤蔓爬进来将那几个生控部的人卷了下去。 凯洛作为几人里面最强的存在，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走位躲过了那些冰藤蔓，他不屑地笑了一声，拔出腿间的短刀就朝秦妄刺过去。 在机舱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们都不方便使用能力，最有效且有力的攻击方法就是肉搏。 第139章 这时，秦妄身形却是一侧，躲开了对方刺向他命门的攻击。 凯洛不依不饶，正准备刺出第二刀，机舱外就跃进来一道银白身影，接着他胸口一疼，整个人撞在了坚固的后座上，将钢做的后座都撞个散架。 凯洛重重咳嗽两声，挣扎着从钢条框架里爬起来，还没刚起身就被一只脚踩着胸口给跺了回去。 胸口随即传来难以忍受的挤压感，凯洛呼吸一窒，抬头就对上一双布满寒霜的雾蓝色眸子。 “是你——” 夜棠脚下加重了力度，银发被从打开的机舱门灌进来风扬起，衬得那张冷艳的面容更加难以接近。 夜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来南部了凯洛，你还真是不长记性，看来五年前的教训对你来说还不够深刻。” 凯洛偏头吐出一口血，他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脸部扭曲，看着夜棠的眼睛里也满是阴毒。 他冷笑着，用同五年前一样对夜棠说的话，“长成这个样子就好好去当花瓶，恐怕你的妖身就是个只会魅惑人的狐狸精吧？” 说到这，凯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妄，眼神不乏恶意，“看，就连华国安全大厦的秦组长就被你勾引过来了。” 听到前面的时候夜棠还没有反应，直到后面那句话，夜棠脸色瞬间变得冷寒可怕。 秦妄眯起眸，刚准备给他一个教训，就蓦然听见了一声脆响。 “啪——” 说实话秦妄也被吓了一跳，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 夜棠手劲不是一般的大，那一巴掌可不是闹着玩的，凯洛的脸当即被打偏，连带着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凯洛却像是不知死活一般，死死盯着夜棠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你真该死……” “啪——” 又是一巴掌，比刚才还要响亮，毕竟是打脸，秦妄听着都觉得疼。 同时心里又对自家宝贝的铁腕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愧是能当上南部统治者的妖，无论的狠心和手段，都能让人胆寒，同时对己方和敌方形成震慑。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夜棠勾起唇，“不是欧洲生控部最优秀的领导者么，怎么突然就站不起来了？” “夜棠！” 凯洛吐出一口瘀血，咬牙切齿出声，“你打算跟整个欧洲作对吗？” “哦，原来你以为欧洲方面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动用全部军方力量吗？”夜棠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嘲讽意味在里面，“还是说，你觉得他们敢为了你往南部丢一颗原子弹吗？” 除此之外，可没有任何办法和能力，可以将整个南部夷为平地了。 凯洛有一瞬的僵硬，但他随即冷笑出声，“不过是区区一个南部统治者，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我们生控部就能把你们打得分崩离析！” “那我还挺期待的。”夜棠抬手，一柄通体冰蓝的长刀在他掌心汇聚生成，他指尖划过锋利的刀刃，“不如就拿你的死做导火索吧。” 话落，夜棠挥动手里的刀。 “等一下！” 冰蓝刀锋距离凯洛的脖颈只剩下咫尺之距，夜棠看着他，缓缓勾起唇，“给你几秒钟时间说遗言。” 凯洛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归为一片阴沉，他压低嗓音，“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夜棠，靠我近些。” 第109章 赌注 这句话说完，最先朝他看过去的是秦妄。 夜棠挑眉，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秦妄，淡淡道：“如果你说的话里有半分虚假，我立刻让你尸首分离。” 凯洛尽量放松地躺靠在那里，试图让自己饱受压迫的胸口好受些，制服上已经沾满了血，“你不如先听听，再做判断也不迟。” 夜棠思考他的话只用了一秒，随即抬起脚松开他，撑着长刀在凯洛面前蹲下身，“说。” 凯洛稍稍抬起头，以便他们的对话不会被在场的第三个人知道。 他说：“夜棠，我知道你的弱点。” 夜棠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随口问道：“然后呢？” 他虽然有弱点，但不致命，就算这些人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夜棠就是怕这人莫名其妙挑拨他和秦妄的关系，闹矛盾是不可能的，就怕秦妄借口在床上折腾他。 这还是让夜棠有点忌惮的。 秦妄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他想难道夜棠的弱点和软肋不是自己吗？ 而他目前基本上是地表最强，还没有人能伤到他，所以等于夜棠没有弱点。 秦妄迅速做出判断，这个人在撒谎。 凯洛意味不明，“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能不能在你的弱点里活下来。” 这时，凯洛的手戴式通讯器里传出声音，“凯洛，我已经到了，你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夜棠歪头看他，眸光发冷，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用管我尤利尔，夜棠就在这，直接朝我的位置发起攻击！” 在夜棠手里那柄冰蓝长刀刺进凯洛腹部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热源突然靠近直升机，夜棠偏头，就见窗外砸过来一个近乎遮天蔽日的火球。 夜棠瞳孔微缩，他下意识就扑向秦妄，却被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人抓住了脚腕，一时间动弹不得。 朝他走过来的秦妄，也被从机舱外甩过来的铁链困住了腰，一股大力将他猛地拖拽了下去。 第140章 “轰——” 火球以摧枯拉朽之力撞上了直升机。 这架堪称坚固至极的防暴直升机，直接被呼啸而至火焰撞了个散架，零件被气流卷上空中。 没有任何缓冲，夜棠从百米高空坠落而下，一头银发在灼热气流中乱舞，雾蓝色的眸中映出调转方向朝他砸过来的火球。 火球的火焰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将浓稠的夜色染红烫伤。 那是灵力，灼烧的力量是普通火焰的上百倍，就算是金子也能轻而易举地融化。 空气中的水汽也尽数被蒸干。 那火球靠得越来越近了，夜棠嘴角刚才因为直面它而被冲撞流的血，都被它的热度蒸发，只留下一道血痕。 粗壮的冰藤蔓争先恐后地从地面钻上来，孤注一掷般冲向火球，可还没等到靠近，它们就被极高的热量融化，变成了水蒸气。 但那些冰藤蔓生成的水汽，倒是成功把火球变小了很多。 夜棠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思考，如何能在安全落地的同时，又不会被火球砸到。 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结果不是他因为急速坠落地面而受伤，就是他被火球融化。 区别是前者的代价更轻一点。 而这边被几个人用铁链困住的秦妄，眼看着夜棠从高空掉落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暗沉诡谲。 下一秒，那几个抓着铁链的生控部人员，全都被从天而降的闪电击中，在瞬间化为了灰烬。 就在夜棠即将落地的前一秒，一条手臂倏然从他腰间横过，将他带离了地面。 同时一张紫色电流织成的网牢牢将那颗火球包裹，带着它往高空飞去，直到一定的距离，电网收紧挤压，生生将那颗火球压碎了。 而火球碎石又在天空中爆炸，变成了一道道流火，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宛若火树银花般绚烂耀眼。 尤利尔站在一处废墟上，手里还拎着半死不活但仍有呼吸的凯洛，他随手将人丢给有医疗能力的队员，拍了拍手上的灰。 那个女队员十分冷静地对凯洛进行了检查，一板一眼地汇报，“凯洛队长腹部中了一刀，流血过多导致昏迷，情况不太妙，如果救治不当的话，很可能会半身不遂。” 尤利尔从始至终都很冷漠，他甚至没偏头看凯洛一眼，随口问道：“萨丽，我不想听废话，你只用告诉我能救吗？” “能是能，但我需要凯洛队长先醒过来。”萨丽眉头蹙起，颇有些为难。 这本就是致命伤，如果凯洛没办法用灵力配合的话，那救治难度将会大大提升。 尤利尔走过来，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按上凯洛腹部的伤口，而随着伤口撕裂，躺在担架上的人因疼痛而发出抽搐。 凯洛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球上布满血丝，视线涣散。 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张开嘴除了大口呼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不就可以了。” 尤利尔将染血的手套摘下来丢在地上，接过身后队员递过来一双新的戴上，“救不回来直接把他丢在这就行了，不然他拖慢我们的任务完成进度的话，承担后果的还是我们。” “好的，队长。”萨丽有条不紊地引导意识昏沉的凯洛发动灵力，同时对伤口进行止血和治愈。 这时，尤利尔整理手套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向上看去。 在他对面的一座高楼之上，一抹银白身影挺身而立，在他身旁是一个仅是看到，就让人从心底发出颤栗的身影。 特别是那个人幽深而无法窥探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宝贝，这次就把他的命留下好不好？”秦妄看着下面的尤利尔，伸手将夜棠拥进怀里，亲吻着人冰凉的发顶，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后怕。 就差一点，夜棠就在他面前受伤了，那秦妄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了。 “我没事，对付他顶多有一点棘手，构不成威胁。” 夜棠仰头回吻他，雾蓝色的眸子里满是依赖和爱意，“不过他的命我也很想要。” 夜棠提议，“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看谁先把他杀掉。” 秦妄挑眉：“赌注呢？” “就是谁在上谁在下的决定权。” 第110章 不准犯规 “好。”秦妄欣然同意。 反正最后不管谁赢，他都不亏。 夜棠勾唇，银发在微凉的夜风中轻扬，回眸看向废墟上的人。 尤利尔面色未变，垂在身侧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萨丽给凯洛包扎完，也站起身，跟着他一起看向大楼之上，其他队员也跟着上前两步。 “队长，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不一定打不过他们。” 尤利尔没说话。 这时，比夜色更浓稠的黑雾蔓延至楼顶，雾气消失后，三道身影出现在夜棠和秦妄两人的身侧。 他们一上一下，俨然形成一种对峙。 月光不知何时摆脱了云层，凉薄的月华在硝烟和废墟之上撒下一层白霜，也在众人身上铺了亮色。 “今天，他们一个也走不了。” 这句话似宣战又似是宣告，将充满火药味的双方点燃，战斗一触即发。 话音落下，夜棠率先从楼顶一跃而下。 带着尖锐的刺的冰荆棘拔地而起、交错缠绕，瞬间将尤利尔跟其他人隔开。 第141章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银白身影，尤利尔毫不犹豫地拔枪瞄准，接连扣下扳机，开了好几枪。 雾蓝色的眸子映出呼啸而来的银色子弹，然而在空中的他根本无法借力躲闪。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一道紫色电光闪过，那几颗子弹全都被击中弹开，连夜棠的一缕发丝都没碰到。 夜棠就在一片电光中降落，正好来到尤利尔的头顶，没有半分收力，抬腿狠狠往下一跺。 尤利尔自然知道这一下的威力，连忙抽刀格挡。 随着“锵”的一声刀鸣，尤利尔只觉自己两条手臂都跟着一阵发麻，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夜棠稳稳落在地面上，抬手间一把通体寒冰的链剑已经在他手里逐渐成型，锋利的剑尖在月光下泛出凛凛寒光。 尤利尔揉了揉自己发麻的手臂，横刀在身前，紧紧盯着眼前人，随时准备接下夜棠的攻击。 他并没有直接跟夜棠对上过，之前跟这位统治者对峙，都是在幕后的谋略布局中。 对方运筹帷幄、缜密冷静，无论是战术还是策略，都几乎没有任何破绽，那是尤利尔自领兵打仗以来第一次战败。 而就是那次失败，让欧洲差点被南部踩在脚下。 那是尤利尔一生的耻辱。 武力值几乎跟他旗鼓相当凯洛，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没关系，他不惜改变灵力基因学习新的能力，就是为了这一天。 只要利用好夜棠的弱点，一切都不在话下。 这时，夜棠却笑着朝他歪了歪头。 尤利尔神色一怔，然而还没等他弄懂夜棠为什么朝他笑，后背就骤然爬上一阵冰冷杀机。 杀意宛若刺骨寒意，穿过皮肉深入骨髓，差点让尤利尔失去行动的能力。 但多年来的格斗经验让他的身体能够下意识做出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偏头躲过了擦过命脉的一记手刀。 “哦哟，反应还挺快的么。” 身后传来男人揶揄带笑的声音，尤利尔头也不回就是一枪，可听声音就知道打偏了。 没有任何迟疑，尤利尔横刀向上，挡下了一道砸在他头顶的闪电，但他的速度终究太慢，后背猝不及防挨了一脚。 两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溅起一串尘土。 “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赢了啊。” 秦妄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刀，一边把玩一边走向倒在地上的尤利尔。 夜棠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眼底笑意加深。 “尤利尔队长！” 这时，正跟人打斗的萨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二话不说朝这边跑了过来，同时手伸进腰间的口袋掏出几颗毒囊。 毒囊里面是剧毒，同时这也是她的能力，就算是修道者碰到，也会被腐蚀毒伤。 如若不及时治疗，很快就会身亡。 来到近处，她手中的毒囊脱手而出，分别飞向夜棠和秦妄。 萨丽已经算过了，无论是夜棠的冰荆棘，还是秦妄的闪电，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肯定会把毒囊击碎。 到时候毒囊里的毒素，一定很快就会将两人沾染，中毒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在这个时候，两人谁都没有使用能力。 就在萨丽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 银缚凛突然出现在夜棠面前，抬手随意接住那几颗毒囊，稍稍用力就将它们全部捏碎了。 飞向秦妄的毒囊也被黑雾覆盖侵蚀，最后无影无踪。 似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幕，萨丽瞳孔骤缩、大惊失色。 夜棠从银缚凛身后走出来，侧眸看了她一眼，细白指尖微动。 “呃……” 萨丽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就看见一根冰荆棘自后背穿透了她的心脏，鲜红的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流出来。 在倒地之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向不远处缓缓站起身的尤利尔，那双涣散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掺杂着绝望的希冀。 然而在对上男人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以及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后，那点暗藏着希冀的光彻底熄灭。 萨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这时，空地升腾起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热量，夜棠头也没回，挥动链剑将那颗朝他砸过来的小型火球劈碎。 紧跟在后面的是几颗裹着火焰的子弹，不过都被从天而降的闪电击落，后面几道流火也都被黑雾吞没。 丝毫没有碰到夜棠。 火星余烬扑簌而落，银缚凛在接收到夜棠的眼神后消失在黑雾中，把战场留给了剩下的三人。 使用能力是极其耗费灵力的，特别是尤利尔刚来就直接放手丢下那么大一颗火球，这个时候的灵力早就不足以支持他多次使用能力了。 这就是修道者强弱的划分，谁的灵力先枯竭谁就沦为败方，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尤利尔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着速战速决。 他们欧洲生控部的最高战力并不是他，而那位最高战力当年也才刚好能跟那位银发的南部前统治者打成平手，更别说还多了一个灵力深不可测的秦妄了。 不用说全身而退了，他根本没有活着从这里逃走的可能。 尤利尔看着远处纷纷倒下的队员，手指摩挲过手腕上的通讯器。 他想向总部求救，可残存的自尊以及完全被碾压的耻辱，让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第142章 “别泄气啊，死在我手上不是你的荣幸吗？” 秦妄就是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靠近尤利尔，手里的短刀猝不及防出手。 这一下尤利尔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他只能生生扛下。 至于扛下去还能不能活，就只能看运气了。 “铿锵——” 兵刃交接的响声几乎要穿透尤利尔的耳膜，他差点被碰撞而出的电火花刺伤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明显一愣。 通体冰蓝的链剑蜿蜒而至，毫不费力地挡住了那一记几乎用了九成力的攻击。 夜棠手腕翻转，链剑锋利的边缘将短刀格挡开，“秦组长不准犯规，他也是我的猎物。” 第111章 输了不丢人 秦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链剑的锋芒，笑着说道：“差一点宝贝，你就输了。” “想什么呢秦组长，我怎么可能会输？” 话落，链剑调转了方向，剑尖朝秦妄攻击过去。 秦妄无奈从地面跃起躲避，剑尖扎进地面溅起碎石尘土，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夜棠就在烟尘这当中迅速朝中间的尤利尔靠近，同时五指并拢成刀，利落地朝尤利尔的脖颈刺过去。 如果这一下落到实处，对方必定血溅当场。 夜棠唇边笑容扩大，仿佛看见了胜利就在眼前。 秦妄就要被他压在身下了。 “小心点，这样也会脏了你的手的。” 夜棠的指尖在距离尤利尔脖颈动脉还有一寸的地方，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接着他就被揽着腰半拖半抱地远离了尤利尔。 “宝贝，别这么粗暴么，鲜血会让猎物失去他的美感。” 秦妄拇指按压在对方冰凉细腻的肌肤上，指尖在青色脉搏上划过，在这样紧绷的氛围中，颇有些暧昧的意味。 夜棠倒是不怎么着急，“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得给猎物一点希望。” 秦妄转头，看向尤利尔刚才所站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不禁笑了出来，“你瞧，他也知道怎么让我们玩得尽兴。” 夜棠眸光转动，看着猎物消失的痕迹，“我觉得你说的对。” …… 在一条被炮火轰炸地破败不堪的街道里，尤利尔拼命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他知道从这里往前直走，能到达第三洲的海岸线，到时候他就能坐上他们早就安排在那片海域的快艇。 不过不能跟总部联系，他最好可以去到之前闻尧寒给他提供的地方，那里有着一座实验军工厂，说不定新一轮的计划可以由他启动。 眼看着就要跑出街道，尤利尔的脚步却猝然停在了距离小巷口一厘米的地方，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撞进了距离他最近的门里，躲在门后屏住了呼吸。 几乎就在他躲好的后一秒，一串漫不经心的脚步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时不时落在周围破败房屋上的闪电。 “兄弟，别躲了，趁夜棠还没来，不如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对抗他。” 周围始终没有动静，秦妄百无聊赖地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上一抛一接，继续道：“如果我们赢了，那皆大欢喜。” “如果我们输了……” 说到这里，秦妄话音一顿，随即说：“那我们只好一起跑了，毕竟我也打不过他。” “…………” 刚有点动心的尤利尔又蹲了回去。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华国安全大厦的秦组长就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脑子里除了他老婆还是他老婆。 说什么打不过夜棠，纯纯扯淡！ 尤利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然而等他再次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时，男人的脚步声和气息全都消失了。 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你在找我吗？” 尤利尔整个人一僵，转头看去，就见刚才还距离他很远的秦妄，赫然出现在他身后。 “既然要躲，就躲的走心点啊，连气息都不知道隐藏，确实有点蠢。” 尤利尔看着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对方窒息的压迫感而无法动弹。 秦妄朝他伸出手，“好了，这下结局已注——” 他话还没说完，一根冰藤蔓突然从他身后拔地而起，呼啸着冲过来将尤利尔从屋子里甩了出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尤利尔的后背撞碎木门砸在了外面的砖墙上，偏头吐出一口混着脏器碎片的血来。 秦妄“嘶”了下，双手抄兜踩着碎了一地的木板走到外面去，弯腰察看了一下人的伤势。 “啧。”他撇着嘴摇了摇头，“宝贝，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夜棠从街道尽头走出来，冰藤蔓将他面前一切碎石和木板横扫开去，露出一条干净整洁的小路。 夜棠来到尤利尔面前，抬眸看了一眼秦妄，似乎是在判断他有没有放水。 原本他计算好了时间，尤利尔正好可以从这里跑出去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怂，一察觉到秦妄的气息就不敢跑了。 只是他不知道，只有不停地跑才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停步不前就等于自投罗网。 似乎知道夜棠在想什么，秦妄主动往后退了几步，无奈摊开双手，“放心，你赢了，我不抢。” 自家老婆，输了又不丢人，秦组长还是看得很开的。 第143章 听到他这么说夜棠就放心了，“只是这么死有点便宜他了。” 冰藤蔓爬上尤利尔的身体，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来，男人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呼吸急促、神色颓败。 夜棠蹲下身去，雾蓝色眸子逐渐变深，“让我来看看，他最怕什么。” 在对上夜棠的眼睛后，尤利尔身体开始发颤，刚开始只是轻微的，到后面就变得越来越剧烈，甚至到了抽搐的地步。 过了一会，尤利尔抽搐的身体骤然僵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奇怪哦。”夜棠歪着头看他，雾蓝色眸子里有些不解，“他居然害怕一个人。” 第112章 感兴趣吗 “是谁？” 尤利尔这家伙看起来都不像是那种会服别人的人，居然还会有害怕的对象。 夜棠摇了摇头：“看不清，那个人在尤利尔心里的阴影很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五年前夜棠就跟欧洲生控部那群人打过交道，但是对尤利尔心中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如果不是对方从来没有出面过的话，那就是那个人是后来才加入的欧洲生控部。 但有一句话夜棠没跟秦妄说。 在看见那个人的身影时，他的心脏突然一紧，莫名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原本还想细问尤利尔，但最后那一下打得太重，又让尤利尔看见了自己最害怕的人，竟是直接断了气。 秦妄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无情评价，“真没用。” * 南部不是第一次遭受重创了，第三洲的妖接受得很良好，不过片刻就安排好了专门人士对现场进行了修复。 并通知了欧洲方面，如果他们想领走俘虏的话，就得派人来签赔偿以及求和条约，不然这些人余生只会在第三洲的牢狱里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夜棠的办公桌上就被送上来一张盖了欧洲生控部印章的纸。 昨天晚上夜棠很累，他靠在办公椅里喝着牛奶，只扫了一眼，就被旁边的秦妄拿了过去。 秦妄后腰靠在桌沿，一目十行将那张纸上的内容看完，随手团成纸球丢进了垃圾桶里。 夜棠打了个哈欠，问他：“怎么了？” 他刚才扫了一眼，只能判断出来并不是求和书，至于具体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我就知道那群兔崽子不会写求和书。”秦妄冷笑一声，“他们写的是挑战书。” 秦妄这样讲还算是委婉的，实际上欧洲生控部的话语更为尖锐激烈。 不仅表明战败者根本不配回到欧洲，还扬言他们迟早会收复南部，取下夜棠的项上人头。 还说等到欧洲的军队踏上南部的时候，就是夜棠跪着向他们求和的时候。 看秦妄的脸色夜棠也知道都不是些好话，不过毕竟他曾经统治过南部，什么样的人和妖都见过，什么样的话也都听过。 不过夜棠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怼别人的时候一点也没收着，被他说破防的人和妖可有不少呢。 “纸上表述毕竟苍白。”夜棠将喝光的空杯子搁在桌上，安慰秦妄说：“等我们见到那个写挑战书的人再教训他也不迟。” 说不定很快就能见面了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夜棠单手撑着下巴没说话，秦妄直起身转到夜棠的身边，扬声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裴朝暮和华如绪。 “夜先生，最新消息，欧洲生控部的部长会在明天到达南部第六洲，执行一次暗杀任务。” 夜棠掀起眼帘看向他，雾蓝色眸子里倏而划过什么。 据他所知，和华国生控局最高领导者是局长不同，欧洲生控部的最高战力以及最高领导者，就是那位部长。 没见过，但是个跟秦妄一样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听说那个部长灵力虽然不高，但体术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人还有一个让人好笑又头疼的座右铭：所战皆为欧洲荣耀，生死皆可置之度外。 好笑的是总感觉这个语录有点中二，头疼的是这个人是真的把这句话当做自己人生的写照了。 在几次欧洲与其他国家的战场上，几乎战无不胜。 “他要暗杀的是谁？”夜棠问。 “第六洲的洲长曾徒平。”说到这裴朝暮又多解释了一句，“是南部第一个主张独立与和平的妖，很多妖都受到他的影响，曾经一同抵制战争。” “明天中午他要在第六洲的中心广场进行一场和平演讲，对方很可能会选择在那个时间动手。” 南部半数妖主张战争，但还有另外半数主张和平，而作为拥护和平数量最多的地方，第六洲无疑是一股清流。 如果他死了的话，第六洲必然会陷入一场巨大的混乱和怀疑之中，勉强维持的和平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这将会是南部走向和平安宁的最大损失。 “那个欧洲生控部部长。” 夜棠指尖敲击在桌面，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们有他确切的资料吗？” 秦妄在听到这句话后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多说。 “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伊执伤，其他的一概不知。”裴朝暮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那位部长也是在世界各处打仗，如果没跟他做过对手，就等于没跟他见过面。 第144章 “伊执伤。” 夜棠垂下眸，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五年前他的实验室爆炸的前一天，就在闻尧寒的口中。 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如今看来，当年的事可能不乏有这位的帮助。 而如果五年前的事真的跟那个部长有关的话，事情恐怕就棘手很多了。 单就一个闻尧寒已经很难搞了，再加上一个跟他实力不相上下的人，想想都觉得心累。 更何况夜棠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闻尧寒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冷眼旁观夜棠血洗第三洲，对毁掉的拳场不闻不问，甚至将手下都丢给了夜棠用。 闻尧寒本人却以一句“等到身体完全恢复”，就隐退到幕后，策划着一场又一场恐怖行动和刺杀。 夜棠总感觉他在等一个时机，可具体是什么时机却弄不明白。 闻尧寒想要统治全世界的人类和妖类，还说要利用夜棠来完成这个计划。 现在夜棠身上还能为他所用的只有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他能制造出控制精神类的药物；另一个方面是他的本体特殊的能力。 可他的本体有缺陷，不仅用不出原本的能力，实力也大不如从前。 闻尧寒到底看中了他身上的什么地方？ 夜棠心中有一个猜测，可由于过于无稽之谈，被他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 “在想什么？” 脸颊被人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夜棠猛地回过神来，抬头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漆黑瞳孔。 “怎么？” 秦妄问他：“对那个欧洲生控部长很感兴趣吗？” 第113章 我们更甜 虽然对方并没有表露出来，但话语里面的醋意还是不容小觑的。 夜棠心头一跳，随即摇了摇头，不管感不感兴趣都坚决否认，“没有，一点也没有。” “真的吗？” 秦妄眯起眸，看不出来是信还是没信，语气莫名有些危险。 “当然，我都有秦组长了，为什么要对他感兴趣？”夜棠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他，一副十分不解的纯然模样。 秦妄不为所动，又问：“你认识他？” 夜棠不由得心惊于秦妄的敏锐，虽然自己什么都没说，但对方这随口猜测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但好在夜棠是真的只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不认识。” 秦妄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把夜棠心里盯得发毛，才终于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了。” 夜棠悄悄松了一口气。 “夜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裴朝暮问。 夜棠说：“今天傍晚就出发，你先跟第六洲方面联系一下，如果他们能配合的话就更好了。” “好的。” 裴朝暮跟华如绪一起退出了办公室。 刚关上门，华如绪就把裴朝暮拖到了一个角落，将他压在墙上吻了一会，才抬起头问道：“闻先生为什么非要把我们留下来？” 只要夜棠还在南部，找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为什么非要他们在这里时刻监视着秦妄和夜棠呢？ 裴朝暮伏在他肩头喘息了一会，见周围没有人路过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闻先生恢复身体需要时间，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害怕的不是夜棠逃走，而是夜棠察觉到什么去阻止他。” “哦，原来如此。”华如绪恍然大悟。 怪不得同时还给夜棠他们找了这么多事，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不过—— 华如绪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闻先生不直接跟我说呢？” 裴朝暮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因为你看起来很好骗，闻先生怕你会说漏嘴。” 华如绪：“……” 不是，他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他明明很聪明的好么！ “对了。”裴朝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最近怎么都不说英语了？” 之前他还时不时蹦出几个单词，最近是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了，裴朝暮不得不有些疑惑。 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华如绪直接炸毛了，又把他按在墙上亲了好一会，表情又凶又狠地威胁他，“不准再跟我提这件事了，不然以后一晚七次！” 自从那天被秦妄嘲讽过连话都说不好后，华如绪回去就在网上报了一个中文班，抽出空闲时间好好学了一番普通话。 后来怕攻击力不够，还学了几个方言，不可谓不努力。 不过这对华如绪来说，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他当时还是在裴朝暮睡着之后学的，一点也不像被其他人知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裴朝暮十分识相地顺着他。 华如绪满意地凑过去咬人的脖子和耳朵，坏笑着用很小的声音对裴朝暮说道：“奖励你，变成一晚上六次，就从今天晚上开始。” “……”裴朝暮眼皮跳了一下，不由得提醒他，“今天我们要坐飞机去第六洲。” “没关系。”华如绪一点也不见失望，反而更加兴奋了，“飞机上也不是不行，我们还没有试过呢。” “…………” 裴朝暮简直被华如绪的无耻弄得无语至极，他忍无可忍地咬牙道：“你行，我不行！” 本来华如绪在床上就很疯，要是在飞机上，他的腰就别想要了。 第145章 “反对无效。” 华如绪并不任由他逃避，继续展示他强势地过头的一面，“我动，又不是你动，真不懂你每天在喊什么累。” 裴朝暮：“……” 想杀掉华如绪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可后者不仅若无所觉，反而得寸进尺地拽着裴朝暮往外走，“我现在就想要，趁着没事，你满足我一下。” “我不要！”裴朝暮挣扎着想要逃离他，却被华如绪一把揽着腰扛在了肩上，毫不费力地走出大楼，朝路边停着的车上走去。 “别乱动，不然我忍不住，就在车上把你办了。” 华如绪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让人安分点，“放心，这回我就*你三次，绝对不多。” 车门关上，路虎呼啸而去。 秦妄站在落地窗前，尖锐的虎牙咬住嘴里的棒棒糖棍子，口腔中甜腻的味道越来越浓，目光无意间扫过楼下的两人。 他挑眉，“这两个人什么关系？” 夜棠随手翻看着桌上的文件，用签字笔在上面勾勾画画，撑着下巴回了一句，“小情侣罢了，你没看出来吗？” “确实没看出来，毕竟他们一点也不甜。” 秦妄咬碎了嘴里的糖，走过去弯腰含住了夜棠的唇，温热的舌尖探出同对方勾连纠缠，水果的甜味在两人口腔中迅速扩散蔓延。 夜棠丢了手中的笔，手臂攀上秦妄的肩膀，揽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将这个吻加深，吃他嘴里的糖块。 秦妄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抚过夜棠单薄的后背，扶住了他的后脑，修长指尖插进银白发丝中。 不知过了多久，秦妄抬起头，笑着对夜棠说道：“我们就跟他们不一样了，我们很甜。” 夜棠抬头看他，雾蓝色眸子里一片水光，身体依旧感到很温暖，灵力在体内流转，抚慰他残缺的魂魄和躯体。 这是每次和秦妄亲密接触后就会有的情况。 特别是对方的唾液和*液，可以让他的身体很舒服，甚至短暂恢复到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 那些人都说他剩余的灵身在秦妄身上，但夜棠却不敢主动去问，毕竟他完全忘记了当初灵身剥离的原因。 如果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的话，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尽管夜棠很确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秦妄，但他害怕秦妄会因此内疚而主动远离。 第114章 黑色“w” 第六洲这天万里无云、天朗日清，中心广场人头攒动、汹涌如潮，红底白字的旗帜高举，曾徒平的名字被刻印其上，拥护的呼喊声如潮。 这是一次呼吁和平与自由独立的演讲，也是一次为守护领土安宁的抗争号召。 半人高的演讲台上，代表南部的蓝红色旗帜在风中飘扬，头发斑白的曾徒平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上台阶，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且安静。”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声音不算大，但却成功让人山人海的中心广场停止了喧嚣，变得安静无比。 “还记得五年前我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台下只有寥寥数人，可如今已有了成千上万的人站在台下，这不得不让我为之动容。” 他声线苍老却很平稳，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传荡在整个广场上，“我知道自己是卑劣的，用和平和自由来笼络你们的拥护，因为那是我们都追求和需要的东西，那是我们每个人纵使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都不愿意放弃的东西。” “可诸位却并不低微，因为你们一直在用这颗炙热赤诚的心来实现自己的夙愿，尽管这最开始是我提出的，可你们不曾迟疑的行动，才是让它变得有意义的根本。” 曾徒平抬起眸，稳重而具有安抚力量的眼睛扫过众人，温和在瞬间变得凌厉，“终于，我们也迎来了大厦将倾、深渊在侧的局面，侵略和统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悬在头顶，忍受了这么多年，我辈可否能再次执戈而战，为第六洲拼出一个更广阔、更明亮的未来！” “为了独立与和平，吾愿为战！” 强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顿时激起了众人的气愤和热血，应和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冲破天际。 “吾愿为战！” “和平！” “和平！” “和平” …… 而在这群情激愤的时刻，一声隐藏在众呼之中的枪声猝然响起，子弹从枪管呼啸而出，旋转着破空飞向演讲台上的人。 “砰——” 子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偏，擦过曾徒平的侧脸击中了他身后的旗杆，红蓝相间的旗帜在摇晃一瞬后被人扶稳。 曾徒平一手紧紧握住栏杆，看着下方陷入混乱的众人，声线依旧平稳地不可思议。 “大家不要怕，我们的旗帜没有倒，我们也绝不会输！” “曾先生，他们要杀的是你啊！” “快保护曾先生！” 很快有人冲上了演讲台，有的负责修理被打坏的栏杆，有的则护着曾徒平离开现场。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密集的枪声，不用分辨就能发现它们来自四面八方，几乎密不透风地将整个中心广场笼罩。 炙热的日光下血色冲天，无数挡在曾徒平身前的妖倒下，却又有无数妖前仆后继保护他。 “诸位保护好自己，就算我死了，我们的信念和决心也不会因此断绝，未来还会有无数个我站起来的！” 第146章 曾徒平知道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如果他不死的话，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索性推开身边保护的人，大刺刺地站在阳光下，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 暗处狙击枪在瞬间瞄准他，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刚要用力，眼前却被一片黑雾覆盖。 耳朵上的通讯器里传出属下的声音，“部长，中心广场上空出现不明黑雾，我们无法瞄准。” “嗯，我看见了。”男人嗓音低沉冷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穿着生控部部长专属制服的男人起身收起狙击枪，单手拎着枪转身离开原地，“把之前在广场上的人全杀了，一个不留，我去找曾徒平。” “是！” 拐角处伊执伤将狙击枪随手丢给属下，从黑色皮质大衣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烟点燃后漫步走进了黑暗里。 来到第一层楼，走廊尽头冲过来一群第六洲自发组建的队伍，他们自称自卫队，维护第六洲的和平与安全。 伊执伤吐出一口烟，不紧不慢地摘下左手的手套，手背上一个缠绕着荆棘的黑色的“w”字母跃然眼中。 最前面的那个自卫队队员举着刀，刀锋割裂烟雾直指男人的天灵盖，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成功把人杀掉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那个人顿时静止在原地，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瞪大的眼睛里逐渐爬上恐惧。 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一股灼热的腐蚀力量就从肩膀蔓延，发着火光的焦黑爬上他的手臂、侧脸、腿，活生生的人最后只剩下一团灰烬。 五秒后，伊执伤站在走廊尽头，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烟，一阵风吹来，满地灰烬被吹散，消失地无影无踪。 男人继续往前走，军靴踩在石砖路上，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一堵墙后，他侧过身去，看到了正被人护着往车上走的曾徒平。 他将燃到一半的烟碾灭在墙上，单手抄兜朝车边走去，黑色风衣下的腰身劲瘦有力，军靴落地无声。 “曾先生，快上车，我们这就把你送回去！” 曾徒平几乎是被人半搀半推着往前走的，手里的拐杖也不知道被挤到哪去了，苍老的手有些无措。 防爆门被关上，曾徒平还没让司机开车，就发现周围刚才还拥着他上车的人已然消失不见。 而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前方驾驶座的玻璃被打碎，一只纹着奇怪印记的手如同鬼魅般伸进来，按住了司机的脸。 下一秒，曾徒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司机灰飞烟灭。 伊执伤弯腰朝车里看了一眼，在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后，伸手过去拨开了车锁，随后走到曾徒平所在的位置，一把拉开了车门。 “你是谁？” 曾徒平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仿佛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会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一样。 “死人，不要有那么多问题。”伊执伤抬手去触碰曾徒平。 曾徒平认出了男人身上的制服，“你们是欧洲生控部的人吧。” 伊执伤没什么表示，动作也没有停顿，眼看着就要抓上曾徒平的脖子，身后却笼罩过来一片黑雾。 冷风直袭后心，伊执伤眨眼间转过身，手指扣住近在咫尺的刀刃。 黑雾缓缓散去，银缚凛的身影从里面显现，双手执刀，抬眸看向他。 伊执伤看着面前久久没有被侵蚀的刀，眉梢难得一动，“你这把刀很特别啊。” 他的能力是【吞噬生机】，只要有生命和温度的东西，都能在他的能力下化为飞灰。 通常只有两种不被侵蚀的可能。 一个是比他强上太多的人，不过至今他遇见的不超过三个；还有一个是本就是死气或者死灵铸造的东西。 银缚凛并没有跟人闲聊的习惯，他果断用力挥刀，却意外地没能撼动。 “你的刀特别，你可就不一定了。” 伊执伤一手按住刀，另一只手掌心扣向银缚凛的侧脸。 这一下速度很快，几乎没有被躲开的可能，银缚凛瞳孔微缩。 然而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时，银缚凛突然被人抓着肩膀往后拉去，跟那只手擦肩而过。 伊执伤“啧”了一下，“差一点。” 是谁坏他的好事？ 这时，极寒的冰荆棘从地面钻上来，围成一堵一百多米的高墙，隔开了他们和那辆防爆车。 伊执伤知道他的能力并不能击碎那些冰荆棘，索性没有白费力气，决定先把弄出这些冰荆棘的人杀掉。 他看着从银缚凛身后走出来的银白身影，竟露出了一丝遗憾的惊讶，“夜棠，你居然没死。” 第115章 这就怕了吗 “你是觉得凭尤利尔就能杀了我吗？”夜棠瞥了他一眼，“因为他知道我的弱点？” 伊执伤挑了挑眉没说话，不过看那样子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其实以为你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伊执伤说：“毕竟闻先生出手，从无失手。” “没想到你们欧洲生控部，竟然真的会跟一只妖合作。” 夜棠扫了一眼他手背上的印记，不禁冷笑，“还接受了闻尧寒的妖力，可真是够讽刺的。” 他们自诩为灭妖而成立，最高战力却是因为妖才变得如此强大，将一只妖奉为上座，不免太过可笑。 第147章 伊执伤不急不躁，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闻先生是我最好的师傅，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不过都没关系了。”他看向夜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反正你今天都会死在这。” 话落，伊执伤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夜棠将银缚凛推进了黑雾里，“你先离开这。” 虽然他的刀不会被对方腐蚀，但银缚凛本人是决计打不过眼前这个人的。 “没想到夜棠先生还挺重情义，不过等你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伊执伤出现在夜棠身后，手掌心拍向夜棠的后背，却被后者侧身躲了过去。 夜棠微微抬眸，森冷眸光落在对方脸上，同时伸手抓住了伊执伤的手臂，抬起膝盖撞在他的胸口。 这一下可不是说着玩的，伊执伤受到重击，整个人狠狠撞在墙上，将水泥石墙撞出了一个坑，滑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但他本人看起来却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甚至脸色都没怎么变，擦了擦嘴角的血就站了起来。 “确实是我轻敌了。” 伊执伤看向夜棠，被捏碎的骨节肉眼可见地恢复如初，“五年前我跟闻先生去见你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比五年前更美了，也比五年前更狠了。 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始终平静无波，只有在听到某些字眼时无法克制地露出几分狠戾杀意，却在瞬间被掩盖在冰层之下。 伊执伤摘下了另一只手套，脚下一动朝夜棠冲了过来，他的速度并不慢，起码是夜棠不能分神的程度。 夜棠得确保不让对方的手碰到自己情况下，把他彻底击杀。 而伊执伤则是想尽办法，要在不被冰荆棘刺穿的同时触碰到夜棠。 两人都被对方掣肘着，一时想要达成目的还有点难。 冰荆棘的速度越来越快，伊执伤光躲避这些标准他命门攻击的东西，都要耗费大部分注意力和体力。 一旁的夜棠又在时刻找机会将他一击必杀，伊执伤根本不能有半分的犹豫和迟疑，头脑的转动也不敢有丝毫停止。 又一次被冰荆棘刺划伤了胳膊，夜棠出现在面前，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这次伊执伤砸在墙上，手腕和脚踝立刻被爬上来的冰荆棘缠住，整个人贴在墙上动弹不得。 一条血线从他嘴角缓缓流下，伊执伤闭了闭眼，放松似的吐出一口气。 跟这种人打架还真是有够累，一点也没有休息的间隙，甚至不能有半点松懈。 怪不得尤利尔打不过这个人呢，原来是直接被碾压了，那就情有可原了。 “你这双手确实很难办。” 夜棠走过来，银发在空中划过冷冽地弧度，他在伊执伤面前站定，淡淡道：“不如砍了吧。” 这个“w”是闻尧寒的专属标记，含有一定的妖力，让对方获得自己妖力的同时，也能控制对方的行动。 伊执伤手上的纹理更复杂一些，明显跟一般的不一样，防止节外生枝，还是直接砍了比较好。 夜棠抬手，一把通体寒冰的刀出现在他掌心，毫不犹豫地举起砍向伊执伤的手腕。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窗里飞出带着火焰的利箭，夜棠回头挥刀，竟没能将它砍断。 刀刃跟箭尖摩擦出电火花，擦着夜棠的侧脸飞过，划断了他的几根头发，击碎了困住伊执伤手腕的冰荆棘。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带着火焰的箭矢，宛若一场声势浩大的火雨。 夜棠脸色微变，冰荆棘疯狂朝他涌过来，试图挡住这些箭雨，可却被对方过于猛烈的攻势压得节节败退。 “这就怕了吗？” 伊执伤不知何时从冰荆棘中挣脱出来，转瞬间来到夜棠身后，伸手去碰他颈间冷白的肌肤。 “抱歉，刚见面就要说再见了。” 第116章 不能让他离开 前方是倾盆而落的火雨箭矢，冰荆棘被火势下压，夜棠根本来不及回头，眼看那只手就要碰到他的脖颈。 这时，天边一道紫色电光迅疾而来，瞬时将漫天箭雨冲散，给冰荆棘卸去了部分压力。 伊执伤只感觉自己手腕一紧，好像被精钢铁钳箍住了一般，而且那本就压迫感十足的力度还在不断深，几乎要生生把他的腕骨捏碎。 根本无法再前进分毫。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虽然是带着笑的，但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里，却像是盛着滔天狠戾和怒意。 仅仅是一个眼神，伊执伤就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听说过南部还有这一号人物，竟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秦妄一掌将面前的人击飞出去，随后抚了抚怀中人单薄的后背，担忧和安抚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了，“宝贝，有受伤吗？” “我没事。” 夜棠脸色如常，雾蓝色眸子冷淡地看着冰荆棘爬上高楼，将里面的人从窗户里拖出来绞死，鲜血沿着高墙蜿蜒而下。 “那个人有点麻烦，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第六洲。” 夜棠毕竟有近万年的生命，伊执伤的能力自然不能侵蚀消亡他，只是能让他之前跟秦妄的拥抱和亲吻全都作废。 虽然不致命，但多少有点得不偿失。 这个人过分危险，如果现在不除掉他的话，恐怕以后会成为他们的心头大患。 第148章 伊执伤接连撞碎四五堵墙，才勉强卸下冲击力，他倒在碎石堆里猛地咳出一口带着脏器碎片的血，涣散的眼神好一会才得以聚焦。 制服凌乱，脸上伤痕累累，样子很是狼狈。 伊执伤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却是松了一口气。 那个人没有立刻把他弄死，就是最大的败笔。 “前面那些人已经解决了，等会我就去弄死那个人。” 秦妄的声音里难免还带着点怒火戾气，“曾徒平呢，他死了吗？” 如果不是这只妖，他们也不用遭受这些。 夜棠不会险些受伤，他也不会担惊受怕。 夜棠走过去，挥手撤掉冰墙，却没在那辆防爆车里看见曾徒平，车门把手上还残留着不知是谁的鲜血。 “人不见了。” 夜棠抬眸看向秦妄，神情难得有些无辜和心虚，后者却摸了摸他的头顶，转身去刚才伊执伤被砸出去的地方。 发现人果然不见了 不多时，秦妄走回来，言简意赅，“是伊执伤带走了他。” 秦妄冷笑：“那只能让他多活一会了。” 他不会让伊执伤有机会从这里离开的。 * 第六洲远离中心广场的一处废弃大楼里，曾徒平的意识从一片黑暗中清醒，他看着周围破败的墙体和裸露在外的钢筋，自然也知道这里没有人烟。 楼外荒草遍地，曾徒平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坐在毛坯窗前，清凉的风不时从外面吹进来，仿佛想要抚平这位老者额间的褶皱。 “醒了。” 曾徒平转头，看见阳光照不见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男人，他靠着墙，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时不时遮住那双充满血气却尽是荒芜的眼睛。 曾徒平注意他完好无损的脸，不禁疑惑，“你没有受伤？” 在被打晕之前，他分明看见这个年轻人身上全都是伤，肋骨断了一根不止，几乎说一句话就要吐出一口血。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竟然全都好了。 “只是恢复能力强悍而已，你不是妖么，这有什么值得一惊一乍的。” 伊执伤抽着烟，并不去看他，语气也很是随意。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不完全是妖。” 曾徒平也转过头去，阳光落在他的背后，给他镀了一层朦胧而温和的光，那双千帆过尽的眼睛里隐藏着看透一切的锐利和宽容。 他说：“我只是个拥有一半人血的半妖。” 伊执伤抽烟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口烟。 “恢复能力强并不代表不会疼，不代表那些伤就对自己没有影响。” 曾徒平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见过很多你这样的人，以为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心也就跟着恢复了。” “年轻人，强大不是无所不能，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用强大去杀戮，那是对强者的残忍，是强者的悲哀。” 伊执伤喉结滚动，夹着烟的手垂下，后脑靠在墙上，透过水泥窗去看外面掠过的飞鸟。 至今，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因为比别人要更加强悍的恢复能力，他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只要不死，他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无休无止。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征战。 无论是比自己弱小的，还是比自己要强大得多的敌人，他都遇见过。 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他习惯于刀尖舔血的战场，让他变得享受充满血腥和掠夺的生活，让他成为一个麻木的杀人机器。 在他眼里，死亡只不过是一个简单而生硬的词语，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在消失时只是一个个冷漠的数字。 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累，说自己厌倦这样的生活，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后来伊执伤自己也这样觉得。 他很强大，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和崇拜，这些声名将他推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他不能踏错一步。 不然一脚踏空，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他早已别无选择，他只能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死亡。 这时，伊执伤手背猝然发出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手背上黑色的纹理变成了血红色的。 伊执伤知道，那是闻先生在警告他，也是他的身体在发出警告。 只要他有一丝松懈，黑色纹身将会收回他身上的全部妖力，到时候他拥有的所有强大无匹的能力，都会在顷刻间消失。 等待他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不能有任何犹豫和迟疑，一定要在杀掉曾徒平的同时逃离。 “这么长时间了，你想好要怎么逃了吗？” 楼梯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伊执伤眯起眸，迅速转头看去。 第117章 他盯上你了 “别紧张，戴好你的手套，我们是来帮你的。” 楼梯拐角处露出华如绪的身影，他将捡来的手枪丢给伊执伤。 身后还跟着双手抱臂的裴朝暮，后者看起来很不乐意走这一趟。 伊执伤接住枪的动作顿住，眼前这两个人他并没有见过，“你们是谁？” “闻先生没跟你提过我们吗？” 华如绪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上红色的“w”，然后指了一下旁边的裴朝暮，“他的在后腰上，跟我的一模一样，就不给你看了。” 第149章 虽然没见过，但这个字母也足够说明他们的身份了，毕竟普通人可不敢将这个东西纹在身上。 值得一说的是，华如绪身上的还是红色的，听说这种除了加强妖力之外，一般没有什么作用。 但只要宿主受到了生命威胁，就会立刻进入暴走状态，无差别攻击敌人和己方，属于最大杀招。 敢纹这个的，一般都是不要命又疯的狠人。 “杀个人就行了，为什么要去招惹夜棠？”裴朝暮神色冰冷地睨着伊执伤，可以听出来他很讨厌麻烦，特别还是别人的麻烦。 “现在秦妄盯上你了，你想离开第六洲只会更难。” 如果这个人不是闻先生指名要送回去的人，他真不想管。 伊执伤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就算是闻先生的人也一样，他不容许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 伊执伤不禁冷笑一声，“你说的倒简单，不把夜棠杀了，我能碰到曾徒平吗？” “现在人就在这，有本事你就杀了他。” 裴朝暮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华如绪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菜就多练，自己不行别怪路不平。” 他走过去，一把扯住伊执伤的领口，眸中暗含警告，“如果不是为了把你送出去，我们现在就能把人杀了，还会费劲巴拉地跟你在这说这些吗？” 对上伊执伤那双毫不掩饰杀意的眼睛，华如绪不屑冷笑：“别白费力气了，你的能力对我没用。” 他说：“那些不服气的话对我说就行了，别对他说，我见不得除了我之外的人对他挑衅，懂了吗？” 伊执伤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但作为生控部部长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没见过，当即看出了这两人的关系。 但不代表这样他就会给人面子，“希望到时候回到闻先生身边，你们还能这么嚣张。” 华如绪轻蔑勾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身后的裴朝暮按住了肩膀。 还以为对方是来劝架的，他语气不免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裴朝暮朝窗外抬了抬下巴，“他们来了。” “我们在另一栋楼上帮你拖住他们。” 华如绪转瞬松开了伊执伤的衣服领子，变脸比翻书还快，随手掏出一把刀丢在他脚边，“我们已经联系过闻先生了，半个小时后他会在你旁边打开一条回欧洲的时空裂缝，你抓紧时间，想办法在杀了曾徒平后离开。” 半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太长了，曾徒平不能立刻死，不然前功尽弃。 “既然你们也是闻先生的人。”伊执伤捡起地上的刀，问华如绪，“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把人杀了。” 华如绪倒是从善如流，“一命换两命，不值当，而且我们还有其他任务——先走了啊！” 说完华如绪就拉着裴朝暮消失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后一秒，一根冰藤蔓就顺着墙体爬了上来，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一起冲向了旁边的伊执伤。 伊执伤一把拽过被绑在椅子上的曾徒平挡在身前，那些冰藤蔓顿时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随后，它们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缓慢地从窗口退了出去。 伊执伤走到窗前，低头向下看去。 十几米高的烂尾楼下，站着一道银白身影，一头长发在风中轻扬，如雪落下般遗世独立，眉眼惊艳而冷冽。 在他脚下，有冰霜朝四周蔓延，将枯枝杂草尽数覆盖，所有灰败的景色都变成了一片白。 “夜棠，你还敢一个人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伊执伤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扣在曾徒平的脖颈上，另一只手扶着窗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人。 “我一个人是我想一个人。”夜棠抬眸看他，雾蓝色眸子里是近乎残忍的冷漠，“而你一个人，是因为你只有一个人。” 他说：“我们不一样。” “无所谓，反正你都要死的。”伊执伤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掏出别在后腰的手枪，枪口对准夜棠，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旋转着破空飞向地面上人的眉心，不偏不倚，如果被打中的话，则一击毙命。 夜棠动作不变，缓缓勾起唇，眼底尽是兴味和挑衅。 子弹在距离他还有一米的地方被一道电光击中，随即失重掉落在地面上。 伊执伤心头一惊，似有所感抬头向上看去，随后一道身影从楼顶一跃而下，在落到他们所在的窗口时一手扒住房檐，借着惯性一脚踹在伊执伤的手腕上。 秦妄落在窗内平地上，一把接住他掉落的枪，利落起身用枪口对准了伊执伤。 伊执伤反应也是相当快的，几乎是在秦妄落地的后一秒，就掐着曾徒平的脖子把人往后拖去，同时指尖用力近乎陷进老者的皮肉里。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立马就掐断他的脖子。” 曾徒平只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异常困难，但他还是奋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明明他们素未谋面，却试图救他于水火之中，如果没有私情的话，那就只剩下大义了。 其实他活不活着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南部还存在着这样的人，世界上还存在这样的人，就够了。 “你……不用管我，我……” “老先生你就别讲话了，我救你也不全是为了你，不用这么自我感动。”秦妄打断他的话，不近人情道：“你好好待在那，别不小心死了就行。” 第150章 曾徒平：“……” 这年轻人讲话未免太过犀利了。 第118章 其中美妙 “别挣扎了，你今天走不出这里的。” 秦妄往后退了一步，后腰靠在窗沿，看了一眼楼下的夜棠，勾了勾唇说道：“是谁让你来这里的，到地狱里记得向他报仇。” “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伊执伤就感觉自己腿间一紧，猛然低头发现身后悄无声息攀爬上来数条冰藤蔓。 它们紧紧缠着他的腿，想要把他从这里拖下去。 而前面的秦妄还在虎视眈眈，如此被夹击的状态，跟之前他攻击夜棠的情形一模一样！ 眼前人果然在报复他！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跟夜棠什么关系，但这维护对方为对方出头的样子，可已经超过朋友的范畴了。 秦妄直起身，不紧不慢地朝他这边迈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掐向他的脖颈。 伊执伤实在没办法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手套，眼看着就要抓上曾徒平的侧脸，“你可要想清楚，再往前我就杀了他！” 秦妄的手停在距离伊执伤脖颈一寸的地方，与此同时那些拽住他的冰藤蔓也放松了力道，渐渐往后退去。 伊执伤松了一口气。 果然，夜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这只妖，只要这只妖不死，他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伊执伤眯眸看向秦妄，咬牙道：“退后！” 秦妄无奈耸了耸肩，退回刚才倚靠的窗沿，回头跟下面的夜棠说话。 “宝贝，不然这人我们就不救了吧，挺麻烦的，还很弱，就算现在活着以后也会死的。” 曾徒平：“……” 这年轻人怎么回事啊？ 夜棠挑眉看他，“不可以哦，他现在还不能死，不然之后会更麻烦。” 秦妄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好吧。” 伊执伤却从两人的对话听出来了些什么，他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要这么问秦妄就来兴趣了，当即给他说了起来，“他是我老婆，我是他老公，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我刚才叫的宝贝呢，是我对他的爱称，除此之外，我们之间的爱称还有……” 伊执伤：“……” 听着男人喋喋不休的话，伊执伤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无语和难以理解，仔细看还有些嫌弃。 “秦妄，够了，先办正事。” 听着秦妄越来越放肆的话，夜棠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雾蓝色的眸底难免浮现出恼怒和羞赧。 听到这个名字，伊执伤眸光微闪，思绪电转。 这个人叫秦妄，而在他的记忆里，叫这个名字的人，只有那个华国的秦组长。 秦妄战术掩唇，“啊……咳咳，不好意思啊，说得有点多了，你肯定觉得烦，毕竟你没感受过其中的美妙，我也能理解。” 伊执伤：“……” 这人有病吧？ 曾徒平：“……” “…………” 这年轻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我们该办正事了，不然我家宝贝就要生气了。”秦妄脸上的笑转瞬消失。 伊执伤瞳孔微缩，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意落在自己身上，让他甚至不敢动弹半分，控制着曾徒平的手也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冰藤蔓毫无征兆地爬了上来，紧紧缠绕在伊执伤的手腕上，用力往后拉去。 原本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中间出现了缝隙。 秦妄的身影也是在这个时候消失在原地的。 几乎在眨眼之间他就冲到了两人面前，一手拉住曾徒平的胳膊，将人从伊执伤手里拉了出来，另一只手接过冰藤蔓甩过来的枪，对着伊执伤的眉心扣下扳机。 到底还是欧洲生控部的最高战力，伊执伤反应速度也是相当快的。 几乎在秦妄抓住枪的后一秒，他就往旁边扑过去，躲开了那颗朝他飞旋而来的子弹。 紧接着秦妄开出了第二枪、第三枪……弹匣空了。 尽管伊执伤躲得很快，但被冰藤蔓束缚住了手脚，左肩还是中了一颗子弹，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而让人惊奇的是，他的血一沾上冰藤蔓，冰藤蔓瞬间枯萎融化，不敢再接近他。 站在楼下的夜棠若有所觉，他抬头看向窗口，雾蓝色眸中森寒一片。 怪不得闻尧寒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个人，这人身上真是什么都克制他，不仅能力会削弱他的妖力，连血都能腐蚀他的冰藤蔓。 但凡今天夜棠一个人对上他，说不定就被他反杀了。 “秦妄。”夜棠冷冷道：“杀了他。” 秦妄勾唇，“收到。” “得罪了，老先生。”秦妄拽住人的胳膊，尽量放轻力道把人从窗口丢了下去，“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曾徒平：“！！！” 可怜见的，老先生的心脏病都要犯了，还好冰藤蔓来的及时，卷上人的四肢让人平稳落地。 “曾先生。” 曾徒平刚平复好心绪，身后就传来一道镇静到冷漠的声音，顿时抚平了他心里的焦躁和慌张。 第151章 他转头，看见了一张冰冷惊艳的美丽面庞，只那一头银色长发，他就知道眼前人是谁了，当即要俯身行礼。 “夜大人……” “不必，你做的甚至比我要好。”夜棠扶着老先生的手用力，让人怎么也弯不下腰去，只能直愣愣地站着。 曾徒平甚是惶恐：“不敢。” “听说你有一半人类的血脉。”夜棠问他：“那你其中一个亲人，是来自华国吗？” “正是。”曾徒平有些惊讶，“夜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夜棠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听你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了。” 明知前方道路崎岖，却偏要一意孤行，怀揣着一腔热血，就算因此死去也问心无愧。 华国千年的历史，造就了一个顽强不屈、意志坚韧的民族，这片土地从不缺少英雄。 “对了，夜大人。”曾徒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还没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来过了，他们说要帮那个人离开。” 夜棠想也知道是谁，“他们现在在哪？” “夜先生。” 曾徒平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但紧接着，是一句满是歉意和犹豫的话。 “对不起。” 第119章 我有点疼 夜棠转过头去，在看到裴朝暮的一瞬间，身体突然发出一阵熟悉而陌生的剧痛。 明明没有受伤，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却由内而外地侵蚀而来，几乎击溃他的理智。 “啊……” 自从跟秦妄见面后，他们做过很多亲密的事，夜棠已经好久没有受到这样的疼痛了。 突然而至的痛苦，让他一时没有忍住痛呼出声。 夜棠腿一软就单膝跪倒在了地上，银白长发垂落至苍白侧脸，一时竟分辨不清到底是谁更白一些。 覆盖荒草上的冰霜也隐隐有了退却的迹象。 “夜大人，你——” “马上离开这！”夜棠打断他的话，那双漂亮的雾蓝色的眸子依旧冷静理智，“趁我还有力气的时候，快跑！” 曾徒平想留下来发挥一点作用，可看见夜棠的眼睛，他顿时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只知道咬牙奋力朝远离烂尾楼的地方跑。 可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跑也跑不了多快。 “你先用幻象控制住他，我去追。”华如绪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夜棠，扭头去追曾徒平。 可他还没刚跑两步，就被拔地而起的冰荆棘挡住了去路，它们交织蜿蜒，铸成了一堵厚厚的冰墙。 华如绪看向裴朝暮，后者迟迟没有发动能力。 华如绪似笑非笑，“亲爱的，你还在等什么？” 裴朝暮没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看向秦妄所在的窗口，却发现那扇窗早已被冰藤蔓封死，里面的人很难听见外面的动静。 “夜先生，你……” 怪不得秦妄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裴朝暮。”华如绪又喊了他一声。 裴朝暮咬了咬牙，随即发动了幻象能力，夜棠眼前顿时出现一片汹涌燃烧的火海。 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在一瞬间被火舌侵蚀，变得脆弱又无助。 华如绪冷冷勾起唇，但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那层冰墙根本没有丝毫松动。 这是怎么回事？！ “裴朝暮，你——” 华如绪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朝暮被一股无形地妖力击飞出去，他心中大惊，连忙扑过去把人抱住，自己的后背却狠狠撞在冰墙上。 “咳咳……真疼啊。”华如绪松开紧抱裴朝暮的手臂，将他全身看了一遍，见没有受伤才开始埋怨，“你怎么回事啊，这都能被他挣脱？” “我不知道。” 裴朝暮咬了咬下唇，他从华如绪怀里站起来，看向那半跪在地，已经明显有些神志失控人，神色复杂，“我确信他在幻象里，可……” 可夜棠却生生承受下来了这份痛苦，尽管处在幻象里，也不耽误他与平常无异地使用妖力。 “不如趁现在，我们看一眼他的本体吧，反正他现在肯定打不过我们两个。”华如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闻先生说只要不弄死就好，看一眼本体应该没什么大事。” 裴朝暮抬手拦住了他，问道：“你知道怎么看吗？” 华如绪不屑嗤笑：“我当然知道啊。” 一般要想知道一只妖的本体，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比那只妖要强上许多的妖或是修道者，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而第二个办法，就是让那只妖处于濒危状态，那他就会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自行变成本体的样子。 裴朝暮抿唇看他，“你想用哪个办法？” 其实他这句话等于白问，目前在场的除了秦妄之外，恐怕没有人比夜棠更强了。 而秦妄很显然不会对他们说实话，他只会把他们挫骨扬灰。 华如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直维护他，就因为他曾经救过你吗？” 不过是把他从一个深渊里带出来，那这么多年的追随也该够了吧？ “你不懂。”裴朝暮看着他，难得有些执拗，“如果没有夜先生，我也不会遇见你，我们也不会有机会走到现在。” 华如绪久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坚持要看夜棠的本体了。 第152章 虽然在别人眼里，他经常“欺负”裴朝暮，还老是给他找茬，处处跟他不对付。 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几年来一直是华如绪在照顾裴朝暮。 在裴朝暮崩溃的时候任由他打骂；在裴朝暮做噩梦时将他用力箍进怀里；在他无数次想要自杀的时候，用自己的命将他留下。 很多人见过他们并肩而立、形影不离的样子，可从未有人见过他们在黑暗中互相舔舐伤口的样子。 裴朝暮垂下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看他这样，华如绪立马就没辙了，“好了，我不看就是了，你别哭啊！” “我没哭。”裴朝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乱讲。” 华如绪翻了个白眼，“哦。” 裴朝暮刚想唤醒夜棠，就听见顶层窗口传来一阵巨响，接着就是伊执伤撞碎冰荆棘从窗口坠落的景象。 男人满脸是血，身上找不出一处完好无损的皮肤，那只纹着黑色“w”的手被从腕部砍断，更是血涌如注。 裴朝暮凝眸，吩咐华如绪：“快去。” 几乎在华如绪将伊执伤拖离原地的后一秒，秦妄从窗口一跃而下，就踩在伊执伤刚才躺倒的地方，雄厚的灵气让脚下的荒草都往四周仰去。 裴朝暮看着满身是血、呼吸微弱的伊执伤，不禁眉头紧蹙。 怎么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就被打成了这样，闻先生给他那么多妖力，都让他用到哪去了？ 秦妄刚落地就看见了单膝跪在地上的夜棠，他脸上残忍兴奋的笑顿时被错愕和震怒取代。 转瞬间来到夜棠面前，蹲下身将人小心翼翼地拥进了怀里，眉目间的戾气怎么都散不去，“宝贝，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 听到秦妄的声音，夜棠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指尖有气无力地拽着秦妄的衣袖，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有点疼，你抱抱我。” 第120章 我很失望 “别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别怕，我在呢。” 夜棠整个人蜷缩进秦妄怀里，雪白的脸不停往秦妄脖颈里埋，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秦妄心疼坏了，当即把人抱紧在怀里，灵力不间断地往对方体内输送，直到夜棠脸色好了些才松了一口气。 “宝贝，还疼吗宝贝，跟我说句话好吗？” 夜棠两条手臂抱着秦妄的脖子，过了一会缓缓呼出一口气，抬头吻了一下男人的下巴，说道：“我没事了，也不疼了。” 秦妄在这里，华如绪不敢再放肆。 秦妄垂头跟他蹭了蹭脸，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终于浮现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夜棠抬眸看了一眼裴朝暮，后者跟他错开了视线，夜棠冷笑一声，看向华如绪的身后。 他雾蓝色的眸子顿时一冷，放在秦妄手腕上的指尖倏然用力，“秦妄，不能让他离开！” 只见华如绪的身后站着满身是伤的伊执伤，而在男人旁边，是一道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时空裂缝，伊执伤正踉踉跄跄地往里走着。 秦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华如绪和裴朝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动了。 一个人去阻止秦妄，一个则扑向了刚刚恢复的夜棠。 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秦妄的对手，华如绪果断对他发动了妖力，却没想到对方一点没受到影响，一把将他挥到了一边。 伊执伤在一只脚迈进时空裂缝时被人抓住了后衣领，他眼神发了狠，反手就将短刀向身后挥去。 华如绪一咬牙，大步上前按住了秦妄的肩膀。 秦妄被前后夹击，无奈只能先拽住华如绪的胳膊，用力将人甩了出去。 华如绪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他难耐疼痛地咳出一口血来，但立马爬起来跟秦妄扭打起来。 “你找死吗？” 秦妄抬手接住华如绪挥过来的一拳，毫不费力地反手击中对方的腹部，在华如绪被迫弯下腰时，抬起膝盖撞上他的脑袋。 华如绪头脑顿时发出“瓮”的一声，眼前一片血色模糊，连行动都变得迟缓。 如果不是现在不能弄死他，秦妄这一下能直接把他的头盖骨击碎，而不是只像这样头脑发晕。 “劝你现在别来招惹我。” 秦妄随手把摇摇晃晃的华如绪丢在地上，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本该晕过去的人抱住了小腿。 秦妄都要被气笑了，“看来你是真想死啊。” 按说这点时间，伊执伤早已离开，时空裂缝就该关闭了。 可不知是从哪里爬过来的两条冰藤蔓，死死撑住时空裂缝不让它关上，伊执伤也被缠住了脚腕。 那是他为数不多没有受伤的地方，因为穿着军靴而没有流出血来，而他其他地方的伤口也因为过于强悍的恢复能力，而开始干涸结痂。 如果他想要摆脱冰藤蔓，就必须再次弄伤自己，让鲜血把冰藤蔓逼退。 可夜棠已然朝他走了过来。 而刚才朝他扑过去的裴朝暮，这时已经被冰藤蔓卷紧脖子，吊在了半空中。 “裴朝暮，你要知道，我不会总对你宽恕的。”夜棠手指微勾，冰藤蔓用力将伊执伤从时空裂缝往外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知道我耐心告罄的后果。” 裴朝暮被冰藤蔓甩在地面上，他脖子上有一道狰狞可怕的红痕，大声咳嗽着，因为窒息而脸色憋得通红。 第153章 他那一成不变的尊敬里，终于带上了久违的恐惧。 五年对他们妖来说一点也不久，可夜棠在秦妄身边的时候，总让他忘记夜棠原本，那让人看见都忍不住恐惧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夜棠走回去，一把掐起伊执伤的脖子，缓缓用力把人举了起来，那双雾蓝色的眸子里尽是残忍和冰冷。 “要怪就怪你的能力太过特殊，如果放任你存在的话，恐怕我就要有麻烦了。” 夜棠抬手，冰藤蔓松开男人的脚腕，爬上去紧紧拽住他的手腕，同时两条带刺的冰荆棘也从地面钻出来，瞬时刺进伊执伤的心口。 “啊呃……” 伊执伤瞪大了眼睛，因为疼痛而发出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同时呼吸困难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几乎马上就要翻出白眼了。 冰藤蔓离开后，时空裂缝也因为没有压力而往中间闭合。 伊执伤拼命想要抬起手，却也无济于事。 他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无法呼救，也无法自救。 绝望而可悲。 伊执伤凸出的眼球转动，含恨带怨的目光落在夜棠面无表情的脸上，断断续续地质问道：“夜……棠，五年前……不是你要结束战争……吗，为什么如今……又要……赶尽杀绝？” 听他这样说，夜棠却是挑起了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规则本就是强者制定的，而无条件遵从，就是弱者该做的事。” “这种事你在无数次向弱势国征战的时候，不是很清楚吗？” 夜棠冷笑一声勾起唇，眼神冰冷而嘲讽，“如今不过是位置交换，你就不记得了吗？” 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个站在无数尸山血海上的刽子手，如今竟也能跟他提起不要赶尽杀绝了。 胸腔内的氧气不断减少，身上的疼痛却不断增长，几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伊执伤嘴角流出血，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马上要完全闭合的时空裂缝里，却突然飞出几颗深渊星空色的球。 仿佛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秦妄立马放开濒死的华如绪，转瞬间来到夜棠身后，抱着人远离了那道又开始扩大的时空裂缝。 伊执伤从半空中瘫倒下来，被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了后腰，紧接着一身整洁干净黑色西装的闻尧寒，姿态优雅闲适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几颗宛若星空般绚烂的球就漂浮在闻尧寒的身侧，冰藤蔓在触碰到它后，瞬间消失不见，根本无法靠近。 “执伤，你让我很失望。” 第121章 你迟早被他害死 闻尧寒另一只手放在伊执伤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那个黑色妖冶的“w”闪过一道血色红光，伊执伤身上的伤也在迅速恢复。 “抱歉，闻先生，我……” 闻尧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尖锐的指尖划破掌心，深红色的血沿着他的掌纹脉络流下来，滴落进荒草里，那一片的土地顿时乌黑发烂。 闻尧寒抬起手，看向伊执伤。 “喝。” 伊执伤喉结滚动，二话不说单膝跪下身去，双手捧起闻尧寒的掌心，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舔舐着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 同时，华如绪和裴朝暮因为闻尧寒的到来，身上的伤也迅速开始恢复，两人站起身，迈步走到时空裂缝前。 在接到闻尧寒的授意后，两人转身走了进去。 夜棠看着伊执伤手背上变化得更加妖冶可怖的“w”纹身，脑中一瞬间划过什么，随即他蹙眉冷声道：“你用你的妖血养人？” “你想要他变成你的专属血妖。” 人要想变成妖的途径有两种。 一种是像银缚凛那样，因为超过自身承受的怨气和绝望，在吞噬毒物后堕化成妖。 值得一说的是，这种方法成妖是很难的，因为在经受一定痛苦后，身体会自发开启保护状态。 而且这种能跟人本体相融合的毒物并不多，弄不好就是死命一条。 第二种就是闻尧寒这样的，由一只修炼千年的大妖不断喂血给那个人类，期间一定要掌握好量的变化，不然人类很容易会失控，最终导致失败。 一只妖有了自己的血妖，就等于有了一个跟自己一样，拥有漫长生命、不死不灭的仆从。 “过度喜爱，自是情难自禁。” 伊执伤喝完了血，顺从地站在他身旁，闻尧寒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血迹，笑着问道：“师弟，你难道不想让秦妄变成你的专属血妖么？” “过度喜爱？” 夜棠双手抱臂，漂亮的眉眼间有着藏不住的恃宠而骄，还有这个被偏宠的得意，上下打量了一番伊执伤，不屑道：“这句话你是跟我们说，还是跟你的身边人说的？” 夜棠是绝对不相信闻尧寒会有真心的，他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一千年前便是如此，想来一千年后也不会更改的。 “我想师弟有些误会了。” 闻尧寒倒是毫不避讳，他拍了拍伊执伤的肩膀，淡淡道：“我说的喜爱，可能跟你口中的喜爱有些不一样。” 他说：“执伤是个很乖的孩子，他会绝对服从我的每一个命令，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大过我的任务，也不会反驳我的任何一句话，就算我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第154章 夜棠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心理剖析出来，“你只是觉得他能满足于你的掌控欲而已，你对他的喜爱，跟对宠物的喜爱没什么区别。”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吧。”闻尧寒欣然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站在夜棠身后的秦妄看了一眼伊执伤，发现后者对他们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真的就像是闻尧寒说的那样，完全服从和听从，不会反驳。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闻尧寒落在夜棠身上的目光看向秦妄，说道：“秦妄，你以为你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摊开手，像是随口一说：“夜棠对你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同样恶劣窒息，他不准你接触任何人，不想其他人靠近你，你眼里和心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你真的能忍受这样的他吗？” “为什么不呢？” 秦妄挑眉，毫不在意地说道：“毕竟我也是这样的人。” 闻尧寒却是轻笑一声，一句话让对面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有没有想过，夜棠爱你，是建立在没有一千年前记忆的前提之上的。” 秦妄眯眸，周身气势瞬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知道夜棠没有恢复记忆，但一千年前分别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为什么闻尧寒要说这种话。 难道一千年前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闻尧寒抬手示意伊执伤退回时空裂缝，“夜棠，既然你想不起来，不如让我帮帮你吧。” 夜棠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秦妄张了张口，看了一眼夜棠脸上的表情，最终也闭上了嘴。 “一千年前，那场本该属于秦妄的雷劫降落，你不忍心看他因为无法承受而灰飞烟灭，就替他挡了下来。” 闻尧寒说道：“而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那根本就——” “当时秦妄在哪？”夜棠出声打断了秦妄的话，他看着闻尧寒总是游刃有余的神情，又问了一遍，“差点灰飞烟灭的话他肯定也受了很重的伤，那时候他在哪？” 闻尧寒毫不犹豫地说道：“当时你把自己的三瓣灵身给了他，他就跑了啊。” “不是，我——” “那你又在哪呢？”夜棠再度打断了秦妄的话，怕他多想还拉住了后者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他眯眸问闻尧寒，“区区雷劫而已，根本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如果你早就在旁边的话，为什么不阻止我把灵身给秦妄呢？” “你当时执意要救你这个小徒弟，我也没有办法。” 夜棠冷冷勾唇：“所以当时你确实从一开始就在场，对吗？” 闻尧寒胜券在握的表情一滞，他收起笑，面色不善地看向夜棠，“你在套我的话。” 夜棠一开始就不在乎自己的灵身给了秦妄，他问的每一句话，就是为了把自己给揪出来。 闻尧寒简直要被他这个师弟的恋爱脑给气笑了，也被自己无意间放松警惕给气到了。 果然，只要一对上他，夜棠总会升起十二分的警惕心，根本不给他一丝漏洞可钻。 “师弟，你迟早被秦妄这小子给害死！”闻尧寒难得对夜棠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夜棠莫名其妙收了这个秦妄做徒弟，他也不可能在一千年前成功重伤夜棠。 第122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师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夜棠盯着闻尧寒，雾蓝色眸子渐深。 不过很显然，对方并没有中招。 这次被夜棠发现自己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闻尧寒及时升起警惕心，没有再跟夜棠搭话，也没再给对方套出自己真实目的的机会。 “夜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统治所有的人和妖。” 闻尧寒最后看了一眼夜棠，转身走进时空裂缝，“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不站在我这一边了。” 夜棠站在原地，没有去追，也没有放开秦妄的手。 他对看不见闻尧寒的想法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这个师哥千年以来深不可测，把什么心思都藏得极深。 毕竟当年他们的师尊都被骗过去了，竟破例招了一只妖进宗门，怎么不算是闻尧寒心计了得呢。 秦妄指尖挠了挠夜棠的掌心，“宝贝，我们现在要去哪？” 说实话夜棠也不太明确，有一个答案藏在记忆之后，呼之欲出，可始终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不着急，我们先去见见曾徒平。” * 第六洲自卫军领事馆。 他们是第二天才在领事馆里见到了曾徒平，听说他逃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被拉过去做全身检查了，到了晚上才回去。 “夜大人，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曾徒平给夜棠和秦妄倒上热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救命之恩，当以终生为报。” “不必，按半妖的生命来说，你也是长辈，举手之劳，应该的。”夜棠抬手虚扶了一下老者的手臂，见人坐下才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听闻这话，曾徒平动作一顿，诚心发问道：“敢问……夜大人是……何年生的？” 犹记得好多年前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夜棠就是如此模样，过了这么多年仍没有任何变化。 第155章 除非是活了上千年的妖，恐怕没有人或是妖能达到这个程度了吧。 这是什么问题？ 秦妄挑眉，心里不免想笑。 夜棠喝茶的手顿住，唇角勾起的一点弧度落下，长睫掀起，雾蓝色眸子里泛起一丝波纹。 曾徒平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但到底是上了年纪，对这方面略微有些迟钝，他又问了一句，“不方便问吗？” 秦妄看了一眼夜棠，勾了勾唇刚准备开口，就听身旁人淡淡道：“不过洪荒始流万年之后，生殁主宰须臾年岁，若追本究源，恐无处查起，论人间也不过而立。” 曾徒平听得一头雾水，秦妄却是没忍住轻笑一声。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洪荒万年之后，生殁主宰年间，距今也有几千年了，一只修炼千年的大妖也不过如此，这并不奇怪。 “好了。”夜棠轻咳一声放下茶杯，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不如说说这五年来，你是如何在闻尧寒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的吧。” 曾徒平点了点头，那双本就历经万千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岁月雕琢的沧桑，“第六洲本就距第三洲远一些，当年夜大人陨落，那只蛇妖野心勃勃，妄图控制整个南部，没想到用错了方法自食恶果。” 夜棠问：“他想用什么方法控制南部的万妖？” 曾徒平口中的蛇妖就是闻尧寒，他的本体是一条通体玄黑的巨蟒，原本的能力是吞噬生灵。 后来不知道修炼了什么邪术，竟能创造出可以腐蚀万物的旋涡黑洞。 曾徒平满目愁绪地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听说在您离开一年之后，那只蛇妖在去过第二洲之后，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面的事夜棠随便找一个南部的人也能了解，南部在彻底失去统治者之后，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与侵占。 而高级妖类占比较少的第六洲，在曾徒平的带领和引导下，竟成了污浊中的一股清流。 夜棠缓缓眯眸，“第二洲。” 第二洲跟第三洲距离很近，夜棠在站出来统治整个南部之前，就生活在第二洲，他有好多事都是在第二洲完成的。 如果有一个闻尧寒非去那里不可的理由，就是那里有曾经被夜棠亲手毁掉的实验室，以及一副得以让夜棠安心沉睡多年的冰棺。 当时他还有很多仇人，他们都想得到自己的灵身，夜棠用他仅剩的留存仙力打造了这副冰棺。 一方面勉强稳固他残破的灵魂，另一方面他也不会在虚弱期间，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外面的人无济于事，他也在里面沉睡了千年。 第二洲的地下实验室，是当之无愧的禁忌之地。 多年来，有很多罪恶在那里诞生，也很多人在那里死去。 理由无外乎追名逐利、满足私欲。 “怎么了？”秦妄看向夜棠，凌厉眉眼间难免有些担忧。 自从昨天闻尧寒出现之后，他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造成他难得有史以来生出的无法掌控的慌乱。 “亲爱的，可能要麻烦你跟安全大厦指挥官认个错，让他派点人过来了。” 夜棠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他抬手用力按上秦妄的肩膀，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告诉他，你们华国拿下南部的机会来了。” 听到这句话，秦妄并没有什么意外和惊讶，也没有多问什么，心中已经在盘算如何跟殷寒似他们联系了。 说完夜棠便率先站起身，“麻烦曾先生帮我们准备直升机，我们得去一趟第二洲了。” 曾徒平当即放下茶杯站起身，不由得严肃蹙眉，“夜大人要何时出发？” 夜棠迈步往门口走去，一头银白长发在身后扬起又落下，“即刻就出发。” 曾徒平不免意外，“这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此着急，一点征兆也没有。 夜棠回头，看向窗外刚才还明媚撑着的天空，如今却已是阴云聚集，阳光完全被遮蔽看不见。 他淡淡开口道：“溪云初起日沉阁。” 曾徒平刚走了两步的动作停住，他在愣怔一瞬后反应了过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23章 我会沉睡 秦妄在去往第二洲的飞机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通讯请求。 夜棠随意瞥了一眼，“能在南部上空连接到通讯网络，除了南部本地人，不是鬼就是偷偷摸摸在南部建立过基站。” 不过这一点也不奇怪，南部这些年来不知道被多少不知名的东西侵占过，六个洲上早就是鱼龙混杂了。 混进来一些各国的奸细或是非常物件，那再常见不过了。 秦妄按下了接通键，视频打开，屏幕上显示出封宿那张脸。 秦妄：“……” 封·偷偷摸摸·宿：“我费尽千辛万苦搞来的信号，你那是什么表情？” 秦妄：“封部长，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温副部长不知道的？” 听到某个名字，封宿眉眼下意识温柔了一瞬，他往后看了一眼，炫耀似的说道：“我身上最大的惊喜我老婆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秦妄挑眉：“什么惊喜，透露一下？” 封宿脸不红心不跳：“能从早到晚做个不停。” 秦妄：“……” 第156章 他还在那玛卡巴卡，对面封部长已经开始整十八禁了。 “封部长，这一点也不惊喜。”夜棠凑过来靠在秦妄肩上，眉眼弯弯道：“因为我家秦组长也可以啊。”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如果非要比的话，我也可以的。” 封宿：“……” 秦妄：“……” 这就大可不必了。 秦妄干巴巴地转移话题，“现在局势有点紧张啊封组长。” 封宿根本没来得及注意他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点了点头道：“是啊秦部长，我们应该尽快商量对策了。” 只有坐在旁边的夜棠听着两人话里的槽点，但笑不语。 “南部一些妖跟欧洲方面存在合作关系。”秦妄轻咳两声，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我建议指挥官跟对方谈谈，如果能断掉他们的联系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是欧洲的生控部而已，我之前跟他们交过手，实力也就那样。” 安全大厦的封部长一开口就是张狂的语气，“欧洲生控部断层太大了，除了他们那个什么部长之外，其他人完全不够看。” “我们已经跟那个部长交过手了。”秦妄耸了耸肩，神情比封部长都狂，“他也不过如此。” 封宿“啧”了一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秦组长，可给你装上了。” 秦妄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想你们的重点搞错了。”旁边的夜棠这时插上一句话，提醒道：“闻尧寒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你们最好想一下应对他的方法。” 顿了一下，夜棠说：“若是全盛时期的我，对付他还绰绰有余，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以前夜棠站在修道者的巅峰，无论是人还是妖，都只能对他俯首称臣，可现在不行了。 他的灵身不全，残缺的灵魂也不知道该如何补足，就连自己的徒弟都打不过，还去打自己的师哥呢。 就更不可能了。 闻尧寒说他的灵身在秦妄身上，他觉得是有可能的，因为靠近秦妄时那股灵力充沛的契合感，是无法骗人的。 只是他要怎么拿回来呢？ 让秦妄吐出来给他吗？ 好像没有这样给灵身一说。 还是直接从秦妄体内挖出来？ 也不太行的，他舍不得对秦妄动手。 封宿听完他的话，沉思了一会，问道：“你全盛时期什么实力？” 这句话问得有点唐突了，但现在情况特殊，夜棠并没有计较，他安慰性地拍了拍秦妄的手背，实话实说：“把你打趴下抢走你老婆应该没问题。” 封宿：“……” 到底谁更冒犯？ 秦妄：“……” 怎么说呢，他突然就不怎么生气了，还有点怕睚眦必报的封部长生气。 秦妄那边担心着，这边夜棠直言不讳道：“看什么呢封部长，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的话，还请让有志之士来。” 秦妄原以为封宿会反驳，但相反他看起来很平静，那认真的神情倒像是真深思熟虑了一番。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其他人就别想了，整个安全大厦除了秦妄，就只剩下我跟我老婆能打了，你想找也找不到。” 夜棠突然勾起了唇，他看向封宿的身后，“那就麻烦你了，温元。” 封宿往后一看，发现刚睡醒的温元正一脸迷迷糊糊地站在沙发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懵懵懂懂的还带着水光。 刚才还怼天怼地的封部长顿时心花怒放，心都快要化成水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走过去将人抱过来放在腿上坐着，捏了捏那睡得红润的脸颊，等着人彻底清醒。 “你们在谈论什么？” 过了一会，温元从困意中挣脱出来，他靠在封宿肩膀上，目光却是看向秦妄的背后，“你们在直升机上，要去哪？” “南部第二洲。”夜棠说：“那里有我之前被炸毁的实验室。” 温元眸光流转落在他身上，一瞬间想起什么，“那里曾经做过什么实验？” “研发过一种可以控制生物体神经和意识的药物，就是夏滨生控局从鬼舞女注射器里提取出来东西的前身。” 夜棠说：“那原本是麻醉用的，可是后来被加入了用我的血培养出来的曼陀罗，就有了加强妖力和控制精神力的作用。” 温元点了点头，又问：“既然那个地方被炸毁了，为什么你还要去那里，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夜棠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他回忆当天的场景，眯眸冷声道：“我原本以为那里面的东西应该被全部销毁了，可我忽略了里面一件极其坚固、绝对不可能被炸毁的东西。” “就是曾经封印过我一段时间的冰棺。” 他这句话让在场其他三个人的脸色俱是一变，秦妄第一个问道：“那个冰棺有什么作用，又该怎么销毁？” “它会让我陷入沉睡，第一个唤醒我的人可能有机会主宰我的意志。” 对上秦妄瞬间变得可怖的眼神，夜棠抬头轻吻他的侧脸，安慰道：“但别担心，那时间很短，我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而销毁的话，恐怕是不可能的。” 第124章 身不由己 秦妄脸色依旧很难看，“我不会让你被关进去的。” 第157章 一千年前夜棠就是因为不想受天道的控制，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如今让夜棠在他面前被人控制。 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夜棠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事，并不是他们不想，就能不做的。 他失去了记忆，可秦妄并没有，但后者并不打算给他讲，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一千年前的自己不让，而且那对自己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封宿说：“事情的大概我们都知道了，我们马上聚集安全大厦和各地生控局的人，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到达南部的。” “如果实在无法平定混乱的话，也不要强求。”温元目带担忧，劝诫道：“你们两个的安全最重要。” “嗯。”秦妄点了点头。 通话挂断，夜棠看着远方水天一色的海平面，雾蓝色眸子里划过一道暗光。 尽管温元那样说，但夜棠知道，他和闻尧寒之间最后必定要有一个结果。 不然对方制造的阴霾，会永远压迫在他的头顶，如影随形般散不去。 夜棠不甘心自己活在那样的生活里，也不愿秦妄活在那样的阴霾之下。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杀了闻尧寒。 * 第二洲除了几个大家族群居的地方，还有一个森林环绕的幽深山谷，那里长年盘踞着一只封印级的大妖，是第二洲的禁地。 直升机盘旋在山林之上，秦妄打开舱门，冷风呼啸着吹进来，吹起他的衣袖和裤腿，扬起他身侧夜棠的一头银发。 “宝贝，来。” 秦妄站在门边，朝夜棠张凯双手，“我抱你下去。” 夜棠没动，“这点距离，我自己跳下去也没问题。” 秦妄雀跃的声调降了下来，“可是我想抱你。” 夜棠无奈笑了一声，“想抱就抱吧，别耷拉个脸。” 他走过去，两条手臂抱上秦妄的脖子。 后者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随后弯腰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从远处而来的风拂过耳畔，整个人在被短暂地抛起后又落下，底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抬头就能看到湛蓝的天空。 他不是鸟，却在此刻比鸟儿还要自由。 如果可以，夜棠多么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茫茫天地间，有一人在身旁，足矣。 秦妄借着树杈稳稳落在地面上，他先看了眼周围，才将夜棠放在一处干净一点的空地上。 未到中午，此时日光还没有照进山谷里，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露珠顺着树叶上的脉络滑落下来，空气里还能闻到潮湿的泥土的气息。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见周围散落的不完整的骸骨。 夜棠找了一下方位，脑中瞬间绘制出整个山谷的平面图，“看地形，我们应该还在山谷边缘，那个炸毁的实验室就在山谷中心的洼地里。” 因为是夜棠亲自建造的，还是需要埋在泥土里，所以实验室的顶部和四周围墙，都用了极其坚固的承重柱，所用材料也是不易被破坏腐蚀的。 当初夜棠炸实验室的时候，闻尧寒恰巧赶到，所以实际上他并没有炸掉整个实验室，只将最中心的那一间炸了个粉碎。 从山脊到山谷，这一路来都很顺利，他们并没有遇到阻拦的人或是妖，整座森林安静地有些诡异了。 只不过周围散落的各种骸骨变少了。 “小心些。” 两人来到那片洼地前，不知从哪里流经的溪流分出来一支，沿着山脊线汇聚到洼地里，形成了一小片水泊。 秦妄走过去蹲下身，透过水面往下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会注意。 片刻，他伸手探进泥土里，在冰凉湿软的底部碰到一块类似于铁的坚硬地面，只是上面堆积了太多泥土，看不太清。 他收回手，看向旁边盯着水面看的夜棠，“宝贝，帮个忙。” 夜棠随意动了动手指。 接着一层坚冰就自夜棠的脚下蔓延到水泊上，很快整片水泊就被寒气凛凛的雾覆盖，由外而内变成了一块冰。 秦妄弹了个响指，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一下劈开了冰面，露出了一扇古朴陈旧的铁门，到底是当时保存性极好的材料做的，铁门在水下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受损痕迹。 秦妄找到门环，一把将那扇厚重的铁门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洞洞的隧道，下面有着长长的楼梯，看不见尽头。 他刚准备喊夜棠一起下去，转头却见后者一直盯着头顶的某处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宝贝……” “别出声。”夜棠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有东西在靠近这边。” 秦妄瞬间警惕起来，眯眸将灵识往周围扩散，却并没有发现其他的气息，一切还是跟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一样。 但他并不怀疑夜棠的判断，在撤除灵识后仔细辨别周围的声响和异动。 夜棠大概已经知道朝他们靠近的是什么东西了，他看了一眼秦妄身后敞开的门，“先进去，那东西暂时还不会攻击我们。” 那只封印级大妖应该只是单纯守护这里的东西，现在不攻击他们，应该是发现它们并没有把里面的东西带出去。 秦妄点了点头，随即沿着楼梯率先走进黑漆漆的甬道中，指尖打出一串电光用来照明。 第158章 夜棠紧随其后，在即将关上门时，无意从树叶间隙中，看见一双巨大的金黄竖瞳。 铁门轰然关上，夜棠转身跟在秦妄身后往下走，这条甬道并没有那么长，只是很久没有通风，有些陈旧湿滑。 秦妄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脚下的路不太好走后，转身牵住夜棠的手把人拉到身边，然后用手臂圈住了人的腰。 “这里面的路不太好走，抓紧我。” 常年往返于实验室和外面居住的别墅，夜棠走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再不好走也走熟了，又怎么会跌倒呢。 但看秦妄这样紧张兮兮，生怕他受伤的样子，夜棠摇了摇头，只能任由他去了。 “楼梯尽头往左转，那里有一条小道可以很快抵达实验室。” “好。” 秦妄转过头，刚往前走了一步，漆黑不透光的瞳孔里，猛然映出一支泛着冷光的箭。 第125章 为什么不会痛 “别怕。” 夜棠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同时另一只手紧握住他的手，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都是幻象。” 当初为了防止有人误入，他让裴朝暮在里面留下了一缕狐狸毛，可以在感受到外人进入时制造幻象。 夜棠带着秦妄走过一段路，随后松开了放在他眼前的手，“到这里就看不见了。” “宝贝，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很怕黑吗？” 两人继续沿着楼梯往下走，看着周围的景象，秦妄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第一次去夜棠家的时候。 那个时候夜棠的样子，应该就是怕黑吧。 他原以为夜棠会像上次一样否认，却没想到后者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对，之前有一段时间有点排斥封闭的黑暗空间。”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秦妄是他最信任的人，这种事他没必要瞒着他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怕了？” 秦妄问这话也没有其他心思，单纯就是疑问而已，毕竟他还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快走出自己的心理阴影的。 夜棠并没想要拿这种事哄秦妄，只是实话实说：“因为跟你在一起久了。” 跟你在一起久了，就慢慢好了。 一个人孤独和被爱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以前夜棠做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一个人，也不会给自己留退路，也不会想着依靠谁。 自从身边有了秦妄，就不一样了。 他得时刻想着，如果自己做了这件事，会不会对身边的人有什么影响，而且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也可以让身后的人给他撑腰。 夜棠承认自己当时自己有些有恃无恐了，他知道秦妄喜欢自己，所以就肆无忌惮地做一些惹人生气的事。 秦妄挑眉：“这是情话吗？” “不是。” 夜棠说：“是实话。” 秦妄撇了撇嘴，没再搭话。 过了一会，两人终于走到了楼梯尽头，秦妄不禁吐槽，“宝贝，你平时上班都要走这么远的路吗？” 还没个电梯，那得多累啊。 “其实不远，五分钟就能走下来了。”夜棠笑着捏了一下秦妄的脸颊，眉眼间尽是温柔，“远只是你的心理原因。” “好吧。”秦妄很享受夜棠的主动亲昵。 楼梯尽头，往左依旧是一条通道，不过比入口更宽敞一些，两边也有安装一些用来照明的灯。 夜棠摸到墙上的一个按钮，将整条长廊的灯打开，却在这时脚步一顿。 秦妄时刻注意着他，“怎么了？” 夜棠看着刚才被他碰过的按钮，上面的灰尘少了两片，“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而那个人，很可能还没有离开。 “会是他们吗？”秦妄问。 除了闻尧寒和他的手下，秦妄想不出来其他人还知道这个地方了。 “那要进去才知道了。” 夜棠并不担心那些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那副冰棺已经被对方找到了。 如果冰棺落进对方手里，那他们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现在他倒是有几分相信，当年他是主动不让秦妄归还自己的灵身了。 毕竟一旦他的灵身完整，还被人控制着，那后果不堪设想。 恐怕到时候就连秦妄都无法逃脱。 夜棠推开熟悉的门，发现眼前本该被炸毁的实验室，却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些仪器被破坏，玻璃培养皿被打碎，不知名的液体流到地上，陈旧的纸张上覆盖着一层灰。 根本没有任何被火药侵蚀的痕迹。 而那副泛着寒气的冰棺，就被摆放在实验台上，棺盖还是打开的状态。 看来闻尧寒对这间实验室真的很重视，不惜让自己受重伤，也要保护好这里。 “师弟，真欣慰，你还记得这里。” 寂静的空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就见闻尧寒正从时空裂缝中走出来。 身后还跟着他的属下三个人。 “这里根本没被毁掉，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可以控制人类的药物，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让我回到南部？”夜棠已经猜到了闻尧寒的最终目的，但未免出现意外，他需要求证。 “不用猜了师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闻尧寒说道：“我就是为了你的本体能力而来的。” 第159章 闻尧寒不想通过征战而征服万妖，那样太浪费时间了，还会造成己方的伤亡。 然而拥有了夜棠就不一样了，只要他的灵身完整，残破的灵魂得到温养恢复，自己渴求千万年的事。 对夜棠来说，不过唾手可得。 “你觉得你能修补我的灵魂吗？”夜棠挑眉，嘲讽勾唇，“还是说，能让灵身自己回到我体内？” 分出的灵身一旦被对方吸收，如果不是宿主自愿，是不会被剥离出来的。 而看秦妄那个样子，夜棠当年不知道给他说了什么必须遵从的话，他可没有一点要如他们愿的意思。 “师弟，方法总比困难多。” 闻尧寒丝毫不见动怒，他招了招手，身后三人就朝两人攻击了过来。 这次裴朝暮和华如绪一起对上秦妄，同时发动能力的情况下，就算是秦妄也不一定能躲过去。 “之前我就纳闷了秦组长，你的身体难道就没有遭受过极致的疼痛吗？”看着只受了一点影响的秦妄，华如绪十分不解。 按说秦妄这样为安全大厦工作的人，身上多少都会带点重伤吧，可他竟然只是皱了一下眉。 难道那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吗？ 秦妄感受着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淡淡道：“因为更痛的地方，在心里。” 对他来说，身体的疼痛，远不如心里的痛让人无法忘记。 那失去挚爱的伤痛和绝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跟夜棠对上的是伊执伤。 被闻尧寒喂了血之后，他明显比之前要更强了一些，连周身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夜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喝点他的血，你连人都不是了。” “无所谓，我不在乎。”伊执伤死死盯着夜棠，眼睛里带着血色，“只要能对闻先生有价值，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话落，他摘下手套，朝夜棠冲了过去。 第126章 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伊执伤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一个呼吸间人就到了眼前，夜棠侧过身往后退了一步。 在躲过那一掌的同时抬手，当空握住一把寒冰生成的长刀，朝他抓过来的手掌狠狠砍了过去。 伊执伤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硬生生接下了那把通体冰蓝的刀。 锋利的刀刃顿时割破了他的掌心，深红色的血从伤口流了出来，一点点滴落在刀身上。 随后那把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腐蚀融化。 夜棠脸色微变，果断松手放弃了那把刀，反手又幻化出一条更长的链剑。 甩动链剑，剑尖直指伊执伤的命脉。 这次夜棠的速度很快，在后者又要伸手去抓链剑的时候，手腕翻转将链剑收回。 然后本人飞快掠上前去，转瞬便出现在伊执伤身前，回身一脚踹在了伊执伤的胸口。 这一下夜棠完全没有留力，耳边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伊执伤倒飞出去的时候，胸前处明显凹进去一块。 夜棠稳稳站立在原地，一头银白长发缓缓垂落在身后。 伊执伤倒飞出去的身体被闻尧寒轻松扶住，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明显游刃有余的夜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伊执伤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闻先生，我……” “没关系。” 闻尧寒收回手，淡淡道：“这次不用手下留情，只要别不小心把人弄死了，其他都随你。” 伊执伤顿了一秒，随即顺从点头，“是。”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随着伊执伤迈步往前走去，胸前狰狞可怖的伤口也在逐渐恢复着。 夜棠冷了脸色，他手里的链剑弯曲变化成一张通体冰蓝的弓，另一只手随手一抓就是三把冰箭。 在只有微弱灯光照明的昏暗环境中，长发美人挽弓搭箭，随着弓弦绷紧，手指松开。 三支箭齐齐脱离弓弦，破空而出，朝着不远处的伊执伤飞过去。 空气中还能听见细微的震动声。 这三支箭的速度很快，在狭小的空间里，但凡离得近些，很容易就会受到波及。 华如绪刚被秦妄一脚踹了出去，正好跟其中一根擦肩而过，被寒气撩过的手臂顿时结了一层冰。 那一瞬间入侵体内的冷寒，几乎要将他整条手臂冻裂。 华如绪后背撞在墙面，没去管断掉的骨节，而是先动用妖力将刺骨的寒意从体内逼退。 见华如绪那样，伊执伤自然也不会蠢到用手去接那三支冰箭，不然还没等他的血流出来，他就被冻成一座冰雕了。 他借着旁边的物品摆设一跃而起，在空中后翻，躲过了那三支朝他命脉而来的箭。 箭矢重重插进墙面，顿时将整堵墙都冰封住了。 伊执伤落在地面上，刚准备划开自己愈合的手掌以备不时之需，耳侧就骤然刮过一阵冷风。 他下意识抬手一挡，后者却在瞬间变换了攻击位置，一把掐住他的后颈，脚下利落踹在他的膝盖上，用力将他迎面按在地上。 “游戏结束了。” 夜棠曲起的膝盖死死抵住伊执伤的后背，按着男人脖颈的手指用力，随着“咔嚓”一声，伊执伤的脖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弯折过去。 直到掌下跳动的脉搏彻底消失，夜棠才缓缓站起身来，他看向不远处的闻尧寒，冷笑一声，“你的人也不过如此。” 第160章 闻尧寒挑眉，反问道：“是吗？” 夜棠一愣。 下一秒，他的身侧骤然站起一道身影。 伊执伤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又是“咔嚓”一声，就将扭曲断裂的颈骨掰回了原位。 呼吸平稳，心跳恢复。 伊执伤握拳，猛地朝面前的夜棠砸了过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深红的血顺着冰墙流了下来，被砸出一个坑的冰墙在鲜血的腐蚀下，逐渐融化，露出后面夜棠面无表情的脸。 “怎么，这么不愿意死，是有人在等你回家吗？” 伊执伤心脏紧缩了一瞬，但紧接着他就被一条链剑贯穿了心脏，每一片剑刃划过，都是对他血肉的凌迟。 “哦，我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有人等你回家啊。” 夜棠看着他，雾蓝色眸子渐深，唇角勾起残忍冰冷的笑。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伊执伤的内心时，旁边突然飞过来一颗星空黑洞，威胁似的挡在夜棠面前。 闻尧寒手里还把玩着一颗同样的球体黑洞，他面带遗憾道：“抱歉师弟，这些东西可不能给你看。” “我早就没有家了，是闻先生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伊执伤抬眸看向夜棠，刚才那一瞬的脆弱就好像是错觉一般，再也看不见了。 “是吗，那他还真是够伟大的。” 夜棠仰头躲开伊执伤攻击过来的手，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将人甩了出去。 伊执伤在半空中调整身位，借力跃起，随手抽过一旁的钢筋棍就照着夜棠的头顶砍了下来。 一根冰藤蔓自夜棠身前的地面破土而出，扯住伊执伤的脚腕将人砸在了地面上。 后背撞击地面，灰尘扬起，伊执伤闷哼一声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在夜棠视线收到干扰时瞬间上前。 这一下夜棠果然躲避不及，侧脸被划了一道血痕，一缕银发也随之被割断，飘飘扬扬落在地面上。 伊执伤一看有机会，迅速发动第二次进攻，可还没等他上前，就被一道从远处飞过来的身影砸中，两人一起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咳咳咳……” 华如绪从一堆碎石块里爬起来，就见秦妄已然到了面前，他在心里咒骂一声，还没刚准备爬起来。 发现秦妄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拎起了他旁边的人，一拳砸在那个人的侧脸，华如绪眼前顿时满是飞溅的血沫。 伊执伤被秦妄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尽管喝了妖血不会死去，但逐渐失去呼吸的那个过程，还是异常痛苦的。 华如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和夜棠完全不一样，伊执伤在秦妄手下除了挣扎之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夜棠抹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看着指尖的血，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身形微晃，控制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上。 伊执伤猜错了，自己并不是因为视线受到影响才被他得手，而是因为体内秦妄输送的灵力已经耗尽，灵魂深处破碎的痛又袭了上来。 夜棠开口想喊秦妄的名字，只是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来，伊执伤的毒素正迅速入侵他的身体。 “师弟，累了就睡一觉吧。” 耳边传来闻尧寒的声音，紧接着他被人拽着胳膊拉了起来，一步步往那副冰棺走去。 “属于你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第127章 他弄丢你了 “不……” 夜棠想推开身边的人，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毒素开始侵蚀他的大脑，夺取他仅剩的理智和思考。 “秦……秦妄……” 夜棠终于喊出了秦妄的名字，他咬住下唇，拼命想要恢复哪怕一点力气，可纵是鲜血沿着唇角滴落，也无济于事。 “没用了师弟，他弄丢你了。” 闻尧寒松开手，夜棠脱力躺倒进冰棺里，棺盖随之下落。 “夜棠！” 随着棺盖紧紧盖上，秦妄扑了个空，他趴在冰棺上，眼睁睁地看着夜棠在痛苦和悲伤中闭上了眼睛。 “不——！” “夜棠！求你醒过来！” “夜棠！” 秦妄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冷静，他疯狂地拍击着棺盖，想要将里面的人唤醒。 闻尧寒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再次陷入悲伤和绝望，就如同一千年前一样。 事实证明，能赢的永远都是他。 只有他才是正确的。 这时，秦妄眸中发狠，准备让闪电破碎冰棺，可他还没刚抬起手，就被冰棺内冲出的一股寒气击飞出去。 秦妄后背撞在桌沿，不知是因为极度悲痛还是受伤过重，竟是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秦妄，你知道该怎么救他。”闻尧寒抬手示意让华如绪两人抬上冰棺，转身走进了时空裂缝，“可你知道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你考虑好了的话，就来第二洲的中心祭台找我们，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就算有夜棠的交代在先，但这次秦妄别无选择了。 随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时空裂缝中，受了重伤的伊执伤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走了进去。 秦妄靠着桌沿坐在地面上，衣服上还有打斗时留下的血迹和灰尘，他像是打了一场败仗一样，灰头土脸的。 第161章 狼狈极了。 整个实验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如果不是坍塌的墙壁和乱倒的桌椅，恐怕都要以为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了。 秦妄沉默坐在原地了许久，他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一条手臂弯曲放在自己的后颈，这个姿势无论从那个角度，都没办法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桌子突然发出了轻颤，连上面摆放的试管都被波及。 直到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泣，才发现，原来轻颤的不是桌子，而是靠在桌子上的人。 又过了半晌，秦妄站起身，脸上除了有些伤痕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接电话的是温元，他好像在飞机上，电话里面还能听见机翼的轰鸣声。 他看了一眼秦妄，在停顿了一秒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妄咬了咬牙，重重呼出一口气，才开口，“夜棠被他们带走了。” “别慌，我和封宿马上就到了。”温元微笑看着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带他回家。” 秦妄点了点头：“好。” * 今天应该是第二洲最热闹的一天了。 在一座百米高台之上，一副冰棺被放置其上，冰棺里沉睡着一个面容惊艳，却异常冰冷的银发美人。 闻尧寒站在冰棺前，看着高台之下，聚集着的、几乎将整个广场都填满的人和妖。 他们有的是来讨伐他的，有的是迟中立怀疑态度的，有的则是甘愿臣服于他的。 不过在今日之后，无论是忠心的还是反叛的，他们都将彻底匍匐于他的脚下。 这时，他的左侧开出一道时空裂缝，华如绪从里面走了出来，“闻先生，华国安全大厦的人已经到南部了，估计很快就能抵达第二洲。” 闻尧寒点了点头，同时另一侧裴朝暮也从时空裂缝中走了出来，恭敬道：“欧洲生控部和军部的人也已经到了，其他几大洲的人还在路上。” 伊执伤从楼梯走上来，站在闻尧寒的身后，俯身说道：“m国依旧持观望态度，看样子并不打算跟我们一起抵御华国。” 闻尧寒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向来如此奸诈狡猾。” 这是一场波及极广的大战，就算主体只是那几个，造成的伤害也是可想而知的巨大。 m国作为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国家，不参加也是在情理之中，闻尧寒丝毫不例外。 但不代表他在之后，就不会放弃对他们的占领和掌控。 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国家之分，只有人类和妖类之分。 而这一次，他会将两者全都掌控在手中，实现彻底的统治和规则重置。 只是想到这美好的未来愿景，闻尧寒就忍不住一阵激动和兴奋。 快了，就要快了。 他马上就要实现自己毕生的夙愿了。 裴朝暮看向某个地方，“闻先生，他们来了。” 闻尧寒朝远处看去，只见无数插着华国旗帜、涂着安全大厦标志的武装直升机正徐徐朝这里驶来。 随着机舱门打开，无数穿着生控局制服的武装人员，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他们拽着绳索，井然有序、队形严整。 殷寒似坐在最中心的指挥机里，他拿起旁边的话筒，镇定道。 “五年前我们曾跟南部讲和，但事实告诉我们讲和是无用的，只有绝对的镇压才才能维护我们的和平。” “那么现在，让我们以实力见真章。” 伴随着这道声音，秦妄、温元和封宿，同时从最高处的一架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第128章 把灵身还给我 “我安全大厦此次目标是击杀南部祸乱者闻尧寒，如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温元站在一众安全大厦和生控局的武装队员前，高高举起的手猛然落下，“行动！” 尽管南部半数还在持观望和中立态度，但一些长期统治南部各大洲的妖还是不愿让位，纷纷上前跟安全大厦的人厮杀在一起。 一时之间，血色迸溅，属于人类和妖两者之间的战争再次打响。 “圆满，跟在你姐姐身后，注意安全，我去带你们夜顾问回来。” 秦妄用力按了一下齐圆满的肩膀，弹指间降落下数道闪电开路，大步往祭台冲去。 期间有想上前拦他的妖，不是被闪电击中变成灰烬，就是被飞来的丝线和刀剑斩下了头颅。 许织踩着几只妖的肩膀从远处而来，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齐圆满面前，傀娘挥刀又斩下一颗冲过来妖的头颅。 “圆满，用空间把他们分开。” “好。” 齐圆满发动能力，顿时将广场上的空间分成了好几个。 “其他人呢？”他问。 许织将杀红了眼的傀娘拉回身边，“程北北在后面陪在余霜姐身边，许组长跟龙组长在其他地方。” “不行啊许良颜，这妖也太多了，一个一个杀也要一天呢！”妖太多，龙画烛的指定能力就显得很鸡肋了，只能拿着一把枪跟在其他人身后。 “能杀一个是一个吧，秦妄和安全大厦那两位已经在前面开路了。”很不幸许良颜的能力在这个时候也不管用，所以他们可以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 第162章 “生控局两位在这说什么呢，前面那小娃娃都给你们把人分开了，还不赶紧干活？” 龙画烛：“他谁啊？” 许良颜：“不认识。” 正巧路过的成蛟，一边杀妖一边给三人介绍：“这位是周敛尊，中心区首富，封部长和我家王之前的同事，那两位是夏滨生控局的，跟秦妄是同事。” 周敛尊：“你们好。” 龙画烛：“你好你好。” 许良颜：“……” 请问，现在是你们打招呼的时间吗？ * 而此刻祭台之上，灵力和妖力纠缠，火花四溅。 封宿一人牵制住裴朝暮和华如绪两个人，温元则对上伊执伤。 秦妄直奔冰棺，却在即将靠近时被突然出现的时空裂缝挡住，闻尧寒从里面走出来，一掌轰向秦妄。 秦妄脑子里只有被冰棺困住的夜棠，一时不察被他击飞了出去，差点从祭台上滚落，所幸他拽着祭台边缘的石柱翻身回到祭台上。 闻尧寒转身想去开棺，就被他抓住了肩膀，他毫不犹豫地又挥出了一掌。 这次秦妄有了准备，迅速躲过那一击后精准抓住对方的手腕，手指用力，在听见“咔嚓”一声后果断将人甩了出去。 闻尧寒后背砸在石柱上，直接将实心水泥柱撞断了，大量碎石块坠落下来。 而那根石柱正对着的，就是夜棠所在的冰棺。 刚才还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脸色同时变了，他们齐齐朝冰棺扑过去，将那些散落下来的碎石挡开。 秦妄垂头看去。 冰棺里的人依旧安静沉睡着。 * “生殁，你是本尊亲自点召的，也是让本尊最满意的继承人。” 灵台之上，天道降临，华光四射，非上仙之身不可窥得。 “最满意？” 当年的生殁天资绝佳、意气风发，他不喜与人比较，因为他已是最高，“难道天道还有其他的其他的继承人选吗？” “之前有过几位，可他们最后都没能达到要求。” “为何？” “登天道者，必断情绝爱，他们做不到，自然不够资格。” 向来恣意潇洒、不屑于儿女情长的的生殁却是难得顿了一下，“做不到会怎样？” “灰飞烟灭。” 生殁沉默下来。 片刻，他问：“这样是否太过残忍？” 天道只是看着他没说话，那双仿佛蕴藏着世间所有无情和大道的眼眸里，似有寒霜凝聚。 直到后来，生殁才明白天道的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是对他的怀疑，是看透一切的冷漠。 天道没有想到他最满意的继承人动了凡心，就像夜棠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一样。 天道问：“他为何名？” 生殁答：“吾为他名妄。” …… 余后记忆便在模糊梦境中凋零，虽再想不起来，可是其中心惊悸动，就如一把利剑。 分明悬在头顶，久久不落，只待审判。 此后又过了百年，生殁唯一的徒弟也终于在天道降下的雷劫中，迎来了他飞升成神的一天。 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不是飞升的雷劫，而是斩断因果的雷劫。 天道要生殁的徒弟死。 那道雷劫直接劈在了灵根上，如果不是生殁及时发现，祭出自己的本体九重莲挡了一下，那徒弟就要直接魂飞魄散了。 可尽管如此，他的那个徒弟也依然奄奄一息，天道的雷劫，终究降到了他身上。 还未成神，便面临殒命。 生殁骄傲一生，爱他那位徒弟入骨，自是不许天道夺走他爱人的生命。 于是他生生将自己的灵身九重莲剥下三瓣，给了重伤的徒弟，自己却落得个丢失一魂一魄的下场，竟是以仙身堕成了妖。 然而这还不算完，天道降下诅咒，若有一日生殁灵身完整，便会回到原本无情无爱、漠视众生的杀神模样。 而他，也不会再记得自己的爱人。 所以生殁在沉睡的前一秒，交代给他徒弟的话，就是让他不要把灵身还给自己。 不然纵使后世有再强大的人活仙出现，都无法压制他。 而后来将身残魂碎并失去记忆的夜棠捡回去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闻尧寒。 直到现在夜棠才看清，他就是那个告密者。 “砰——” 秦妄砸在冰棺上，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闻尧寒，带血的手突然奋力扣紧棺盖边缘，将整个冰棺盖掀了起来。 随着刺骨的寒气溢出来，冰棺里的银发美人睁开了眼睛。 秦妄心中一喜，刚准备把人抱出来，就被抓住了手。 夜棠看着他，雾蓝色的眸子里蓄着透明的泪，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秦妄……” 他开口，面无表情，却带着哭腔，“把我的灵身还给我好不好？” 秦妄怔住了，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看到夜棠的眼泪，他就慌了，“别哭，你的莲花瓣被我用心头血好好养着呢，你想要可以随时拿回去，别哭啊……” 因为过于担心，他没能看见闻尧寒眼中的得逞，以及那只刺向他心脏的手。 第129章 大结局 “噗嗤——” 指尖没入皮肉直指心脏，鲜血顿如泉涌，秦妄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手，巨大的悲伤和痛苦将他淹没，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第163章 闻尧寒走上前来，缓缓勾唇：“其实我之前已经唤醒过他一次了，你不过是我给他的饵。” 夜棠收回手，鲜血淋漓的掌心躺着三瓣冰晶一般的莲花，他缓缓收紧指尖，莲花瓣化成一道流光注入了他体内。 随着灵身被吸收，夜棠全身开始发生变化。 他本就及腰的长发垂至脚踝，更加光鲜亮丽，一身黑衣变成了圣洁的白色，莲花纹蔓延其上，美丽而华贵。 他光着脚从冰棺里站起身的同时，秦妄也倒在了冰棺前，在闭上眼睛之前，男人眼中依旧是他的一颦一笑。 “师弟，恭喜你变回真正的自己。”闻尧寒弯腰朝夜棠伸出手。 夜棠没看他，而是缓缓来到祭台边缘，看着下方厮杀的人群，雾蓝色眸中浮现出一朵莲花印记。 闻尧寒看着他，缓缓勾唇。 天道亲自点化的圣物九重莲，拥有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灵力，掌控着绝对统治力的“祝福和审判”。 夜棠垂下眸，口中轻吐出两个字：“审判。” 他双臂张开，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宛若上涨的潮汐般，迅速冲荡向四面八方。 在灰暗如尘的天空之下，一朵透明的莲花悄然盛开，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下一秒，所有妖力和灵力武器尽数消失，广场上的人和妖纷纷停止争斗，看向自己的双手，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妖力和灵力都不见了，他们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失去了所有战斗能力。 温元正要将伊执伤弄死，结果他的能力骤然消失，而后者竟然在呼吸几不可闻的情况下，还能拼命拿起旁边的刀朝他刺过来。 封宿来不及将华如绪丢下祭台，飞速过去把人踹开，拉起了温元。 受了重伤的裴朝暮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华如绪走过去，颤抖着双手将他拖离祭台边缘。 他流着泪，眼泪滴落在华如绪紧闭双眼的脸上，“华如绪，别睡，快起来！” “师弟，你做的很……” 闻尧寒脸上的笑意僵住，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妖力也不见了，尽管他知道这是短暂的，但事情脱离掌控还是让他不免产生恐慌感。 这时，夜棠收回手，淡漠的目光落在众人头顶，“祝福。” 闻尧寒眼中一亮，他等着夜棠恢复并加强他的妖力，可没过一会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的妖力根本没恢复！ 而在没人注意到的不远处，秦妄胸前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短短几秒就和平常无异了。 直到夜棠迈步朝他走过去，闻尧寒才发现，本该生死垂危的秦妄竟然醒了过来。 “亲爱的，”夜棠蹲下身伸出手，那双雾蓝色的眸子在接触到地上人的脸时，逐渐有了温度和感情，“该起来了。” 秦妄漆黑的瞳孔逐渐聚焦，锁定眼前人冷艳美丽的面庞，他勾了勾唇，抬手握上那只手。 随着两人接触，秦妄眼睛里骤然划过一道暗紫色的电光，他站起身，周身像是环绕着什么难以触摸的风暴，气势强大而让人无法直视。 闻尧寒脸色异常难看，“你没有被控制？！” “不，”夜棠摇了摇头，“第一次确实是你唤醒了我，但同时你也让我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而当秦妄打开冰棺时，醒来的是千年前的生殁。” “直到灵身归位、魂魄完整——” 夜棠说：“我才是我。” “好了，接下来是结算时间。”秦妄面色冰冷，握拳朝闻尧寒走过去，“场面可能有点血腥，大家谨慎观看。” “审判”的时间根据实力的不同而有长有短，但很不幸的是，就算是最短的，也得要一个小时之久。 嘴上那样说着，秦妄却没真正动手，而是轻描淡写地弹了一个响指，没有任何妖力在身的闻尧寒就被一道闪电击中，化成了飞灰。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活了几乎上万年的大妖，会死的如此草率。 真可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夜棠看了一眼祭台边的两人，随即面对场面颇有些盛大的广场，浅淡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闻尧寒已死，从此万妖依旧归我统治，现在开始，每只妖都要在南部登记身份信息，同我建立契约关系，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保护，但同时只要你们主动挑起与人类的战争，就要承担灰飞烟灭的代价。” “记住，这不是通知，而是命令。” 消失了许久的银缚凛出现在妖群中，他走到最前面，率先单膝下跪，声音坚定而忠诚：“谨遵王令！” 其他的妖面面相觑，最后也纷纷单膝跪地，归服的声音响彻云霄。 “谨遵王令！” 夜棠点了点头，“在此我希望诸位记住，战争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它除了带给我们满目疮痍和流离失所之外，什么也做不到，请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这时，殷寒似的声音也传荡至广场上空，似是在应和他的话，“我华国愿与南部建立和平友好关系，绝不主动挑起同妖族的战争，若有违背，则可举世攻之，绝不反抗。” “为表诚心，愿立盟誓。” 夜棠：“同意。” 惯会审时度势的欧洲各部：“同意。” 第164章 不久前赶到的m国代表：“同意！” 至此，妖族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彻底结束，友好合作条约的签订让两者岌岌可危的信任重新建立，世界很快就会形成互相制约的平衡新局面。 南部盛夏将至，各大洲的天堂鸟竞相开放，随着一阵清风拂过，花香卷携着遥远的祝福飞遍世界各地。 从此战乱将被安稳取代；荒芜将被新生覆盖；仇恨会在幸福中和解。 夜棠转头看向秦妄，恰好对方也在看他，两人对视，眼中皆有掩藏不住的深情和笑意。 众人抬头注视，仿佛在他们身后看到了岁月流转、摧毁、重建，声势浩大，却又默默无声。 一千年的时光辗转反侧、颠沛流离，可总有人甘愿拼命穿过无尽的孤独和满途的荆棘，回到你身旁。 希望从此以后，所有悲伤，皆为过往。 愿世界永远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