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巅万籁俱寂，悄无声息。
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数十具尸体，几乎所有人都陷入到呆滞之中。
“什么情况？”冰螭圣人一脸懵逼，对着身旁的凌霄圣人问道。
“闻道老儿，这是你安排好的么？”凌霄圣人脸上同样带着不解之色，转头看向闻道圣人。
“灵儿姑娘。”
不料闻道圣人脸上也写了个大大的“晕”字，眼中满是迷茫之色，“这是……”
“前辈，如今这阵法之中，再无对方暗子。”南宫灵微微一笑，“剩下的皆是可信之人。”
“这个我明白。”闻道圣人见她答非所问，又接着道，“可钟文是如何做到的？”
若说只是利用某种方法，将动手之人全部控制住，倒还能够说是钟文对于灵技的掌控惊人，可不少依旧潜伏在人群中的奸细居然也忍耐不住，主动对他出手，这种现象完全超出了闻道圣人对于灵技的认知，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说实话，原本晚辈的计划要复杂得多。”南宫灵如实答道，“后来发现钟文有一门灵技，可以分辨敌我，倒是大大减轻了晚辈的负担。”
“世间竟然有这样神奇的灵技？”
就连对钟文颇觉讨厌的冰螭圣人，都忍不住惊叹道，“简直前所未闻。”
只因他虽然与钟文属于同一阵营，对这个试图拐跑自己女儿的少年却颇为厌恶，然而适才钟文施展灵技之时，他却并未受到丝毫影像，可见这门灵技居然可以分辨出“讨厌”和“敌意”之间的区别。
而相较于圣人对“蒂花之秀”原理的不解，下方的各方豪杰却再一次炸开了锅。
他竟然是奸细！
不少势力首脑看着自己的亲信或好友突然露出真面目，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在惊叹钟文那神乎其神的手段之余，不少人对于“暗神殿”的痛恨，也不觉更深了几分，一个个抬起头来，对着天空中的墨迪笙等人怒目而视。
原本一团散沙的修炼者们，在这一刻竟然罕见地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气势。
“仙法！这、这一定是仙法！”
史小龙凝望着悬立在半空之中，如同神灵一般，挥手间屠灭了无数高手的钟文，眼中满是兴奋之色，激动得语无伦次，“不愧是钟神仙，法力无边！”
“小兄弟，你也认得俺师父么？”身旁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嗓音。
他转头看去，只见几个衣着朴素，散发着浓浓乡土气息的青年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
“师父？”史小龙不明所以。
“俺叫王铁锤。”青年人伸手指着远处的钟文道，“刚才你说的钟神仙，就是俺师父。”
“什么，这位大哥，你是钟神仙的弟子？”
史小龙顿时吃了一惊，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变得大为不同。
怎么钟神仙的弟子，只有地轮修为？
他的神识偷偷扫过王铁锤等人，却发现对方的修为大约在地轮巅峰，顿时大感疑惑。
“那可不？”王铁锤见他表情，愈发得意，“告诉你，俺师父可厉害了，当初他独自面对蛮族大军，一伸手从天上招来一颗陨石，直接砸得数万人灰飞烟灭，那气势，啧啧啧！”
“你们在聊钟神仙么？”
一名大乾将领听见两人交谈，忍不住凑近前来，自来熟地加入到讨论之中，“当初在下也曾在西岐边境与钟神仙并肩作战，那时他非但以一己之力，力敌一整支伏龙军队，更是发明出一种仙药，无论多重的伤势，只要喝一口立马就能恢复如初……”
几人叙说起“钟神仙的事迹”，登时聊得热火朝天，根本停不下来，随后又有越来越多的好奇之人加入到对话中来，聊天的内容也变得愈发离奇而玄幻。
到得后来，钟文几乎被吹成了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上古神仙，只要他有这个心思，一根手指就可以轻松碾压“暗神殿”和“七星阁”的诸多强者。
“原来如此。”
相较于山巅众人的热闹，墨迪笙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闻道老儿，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七星圣人和北斗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震惊之意。
钟文的手段，显然远远超出了两人的预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倒还真没小看我！
“莫非这世上只有你懂得算计么？”闻道圣人瞥了一眼身旁神色淡定的南宫灵，心中暗笑，脸上却是古井无波，故作高深道，“教你个乖，不爱算计，并不代表不懂得算计，莫要小瞧了任何人。”
墨迪笙并不回答，只是紧紧凝视着钟文，眼神惊疑不定，心中迷雾重重。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面带微笑，浑身金光闪闪的少年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雾，令他无法看透，因而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咱们还要开会。”
眼见他吃瘪，闻道圣人顿觉心头畅快，就连郭天威身死所带来的悲恸都仿佛被冲淡了几分，口中哈哈笑道，“恕不接待！”
“你以为躲在阵法之中就没事了么？”
闻道圣人的嘚瑟，令墨迪笙大为光火，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就算一时奈何不得这些人，他们的亲人，朋友，同门却都在外头，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到时候就剩下阵法里头这些人，看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此言一出，山上众人无不色变。
诚如他所言，虽然阵法内部十分安全，可许多人的父母妻儿，门人子弟却都在外界，一旦墨迪笙真的不讲原则，痛下杀手，普通修炼者绝对无法和两大圣地相抗衡。
“若是墨殿主不顾脸面，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南宫灵却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地说道，“那咱们这一方的三位圣人，也不得不鱼死网破，对‘暗神殿’和‘七星阁’的普通门人下手，说不定杀到最后，世间只剩下七位圣人，莫非这就是前辈想要的结局么？”
“你……”墨迪笙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眸中的狂怒之色，最终转变为深深的无奈。
他当然知道，仅仅多出一位圣人，并不能将对方斩尽杀绝。
对方的三位圣人或许无法以三敌四，可若只是想要保住性命，却绝非难事。
而一旦让闻道圣人等人逃离，那么自己麾下的修炼者，同样无法抵挡来自圣人的袭击，更何况七星圣人与自己也未必是同一条心，难保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因此，他这一次看似来得气势汹汹，其实根本就没想过毕其功于一役，而是打算仗着战力优势和提前埋下的暗子，以圣人之间的“切磋”为由，借机狠狠消耗乃至屠杀闻道圣人这一方的与会精英。
须知能够应邀而来的，无不适各方势力中的扛鼎人物，若是能够利用战斗的余波，将这些人消灭殆尽，对闻道圣人这一方造成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然而，无论这个玄奥莫测的“无漏阵”，还是钟文那诡异莫测的手段，都让墨迪笙的计划大大受挫。
看样子，几人竟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迷茫无措之际，他的目光四下扫视，突然停在了一旁的风晴雨身上。
总不能白来一趟。
怎么也要挫挫闻道老儿的锐气！
脑中灵光一闪，他眼睛一亮，突然用平和的嗓音说道：“适才是本座失言了，既然先前有过约定，我等圣人自然不会随意出手，否则岂不惹人笑话？”
冰螭圣人冷哼一声，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大的笑话。
“本座此次前来，一为瞻仰当世英杰的风采。”墨迪笙指了指身旁的风晴雨道，“二来也是带我这个徒弟出门长长见识。”
是她！
看向风晴雨的那一刻，凌霄圣人面色一变，眸中竟然流露出戒备之色。
虽然碍于身份未曾与之交手，他却亲眼目睹了对方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斩杀自己麾下四名入道灵尊的可怕景象。
难道……
仿佛猜到了墨迪笙的心思，凌霄圣人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