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断修罗第四百零五章一壶灵茶悟天机上当第二天从顿悟中醒来的明惠找到李修元的,这个十年前的般若寺小师叔,已经将大殿前的山门、广场打扫了一半。
好像打从当年离开般若寺后,他便没有像打扫树叶一样,打扫自己的心境。
今日再于秋风之中,打扫大殿上的落叶,才发现当年老和尚说的那番话。
我在打藏经楼里的落叶,也在打扫自己的心境。
地上的落叶容易捡拾,心里的呢?
自己这些年被老道士一脚踢出了须弥山的小世界,虽然见识了诸天的奇迹,却时不时感觉到心境依旧容易大起大落。
回到般若寺重新拿起扫把,望着广场上数不清的落叶,心里有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
站在大殿上的明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已经飞升的人,还能再次回到这里。
更不明白的是,这家伙一身佛门心法又去了哪里?
重回般若寺的李修元,在他眼里,便是一个真正的凡人。
不,比凡人还要平凡,因为此时的少年身上再没有之前的那道锋芒,连一丝杀气都没有了。
为此,便是九劫之境的明惠也深深地迷惑了。
直到李修元扫完广场上的落叶,直到两人吃过斋饭,李修元洗漱一番来到明惠的佛台坐下。
明惠依旧有一种如在云端的错觉。
“师兄悟了一夜,有什么感觉?”李修元点着了桌上的小火炉,看着明惠微笑着说道。
明惠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明天地之悠悠,晓众生之渺小,感生命之无常,叹修行之艰难。”
一番感叹之下,明惠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李修元,说道:“愿闻道。”
李修元怔了怔,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未得道?如何与师兄说道?”
明惠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但说无妨。”
李修元眼见躲不过,只好望着佛如上的菩萨说:“如此,我便与师兄分享一下我的一番经历。”
于是,久居般若寺的明惠,听到了他修为以来最为震惊的话题。
佛祖曾传下四万八千法门,修炼一种法门都可让人功德圆满。
道教有三千大道,说道法三千,道不可计数,只要苦修终有一日证道,以力证道,以法证道,以功德证道,以器证道,以杀证道……
天下处处都有道,红尘处处又无道,大道永存,首只是人心……
又有一说,佛门四万八千法门,并不是法门,而是开示。
法门跟开启不同,法门会让人误以为是修行的方法。而开示是不一样的,开示是提示,引导,它可能是一段对话,或是一个小久远的典故。
五域为何只能修炼到渡劫之境?那是因为五域天道有缺,大道不全……倘若师兄放弃飞升,立誓在此入道……
或许终有一日,五域有了自己的圣人,补天道之不足,便能让更多的修士能在此修行到更高的境界。
所谓的飞升,只是去到另一个天道稍全的世界,那里的修行资源虽然会多上一些,法则也会比五域更全……
但是,竞争也是更加残酷无情。
至少,在我去过的世界,并没有一个大道十全十美的地方。
我师父说天道有缺,其实便是大道不全,从来没有一个圣人能将所有的大道集一身所有。
我不能,师兄也不能。
但是,倘若师兄能在五域入道,成为五域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圣人,便有希望将这里的缺失的天道补上一块。
如此一来,才全有更多的修士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说不好听,以五域的渡劫九境,去了九天之上,不过化神境而已……连一身真气,也要重新炼化。
而圣人之气则不同,圣人感悟天地之力,与天地同存……
李修元将自己的一番认知替明惠诉说一番,从午时过半,一时说到了酉时。
直到明惠在佛堂里掌上灯,才恍若明白了一些道理。
想到这里,明惠忍不住问道:“师弟一身佛门修为,为何全无,成了一个凡人?”
李修元一听乐了,端起面前的凉茶,浅浅地喝了一口。
接着说道:“何为天人?何为凡人?我儿时先生曾说天地人,师兄明白何为天地人么?”
明惠一听,不禁迷茫了:“何为天地人?”
李修元一楞,指着佛堂外的天空说道:“那不是天么?”
明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修元笑了笑,接着说:“一到五岁的孩子,能感应天道的真谛,却不能拿为己用,这是天人。”
“五岁到十二岁,能看见凡人不能看见的灵异,是为得人。”
“十二岁以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也有一说是闭上了天眼、地眼,是为凡人。”
“这便是大道之下的天、地、人!”
“到了师兄这样的境界,即便你不生娑婆……只要你站在那里,便是一尊佛像!你认为世间的凡人可能不畏惧你么?”
说到这里李修元长叹了一声,说道:“师兄便不怒也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让人不得不防,不得不尊重你。”
明惠一听禁不住低头沉思起来,李修元说的这些道理,这前他的师兄、师傅竟然无一人为他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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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黑夜行路,他终于在少年这里看到了一盏明灯。
试问一个九劫之士,便是将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可是坐在那里依旧有一道不容轻视的气势。
世间无论凡人还是修士,见到这样的人,哪能等闲视之?
“难不成,师弟已经返璞归真,将一身境界尽数藏了起来,连我也看不清你的修为,就像你当初修炼无相法身一样?”
明惠再一次迷惑不已,看着李修元怔怔地问道。
李修元摇摇头,静静地说道:“我的修为,便是师兄你眼里的境界……让我再说一个故事与师兄知晓。”
一日,苏仙去找和尚聊天。苏仙对和尚说:“我近于学了许多佛法,大师观我当下的坐姿如何?”
和尚一愣,细看之下赞道:“不错,施主像一尊佛。”
苏仙听了很是受用,拍掌道好。
和尚接着问道:“如此,施主观坐姿如何?”
苏仙一愣,喜欢抢风头的他嘲讽和尚说:“我观大师今日坐姿欠佳,像一坨屎。”
和尚听了却也没有生气,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仙回家高兴告诉妹妹,今天赢了和尚一回,和尚成了一坨屎。
其妹一听,却皱着蛾眉说道:“哥哥,你今日大意,又输给和尚了。”
苏仙闻方不解,怔怔地看着妹妹发呆。
其妹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和尚心里有佛,所以他看谁都是佛。哥哥心里有屎,所以看谁都是屎。”
……
明惠一听十分不解,问道:“这不是让我们持慈悲心、智慧心么?”
李修元点了点头,笑道:“佛说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是左……道理没错,可是这只是其一,我想说的却是其二。”
这一回,轮到明惠迷惑了,怔怔地说道:“迷时师渡,师弟可为我师。”
李修元点了点头,看着他笑道:“我想说的是,师兄不妨把自己真的变成一坨屎,而不是佛台上的佛陀。”
明惠摇摇头,表示不解。
李修元再叹,说道:“师兄可曾做到过不惊不怖?可曾让来寺里上香的信众对你做到不惊不怖?”
“我当初在来方寸山路上见到的师兄尚有一平凡之意,转眼过去了十数年那些气息却统统不见了。”
在李修元看来,当明惠放下扫把的那天开始,便不再是曾经那个弯腰扫地的老和尚了。
说到这里,李修元起身去佛台上取了一个铁钵,在里面倒了半钵的清水,然后放在了明惠的跟前。
静静地说道:“师兄且看,你从这钵水里看见了什么?”
明惠一愣,怔怔地道:“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师弟这是提醒我喝水也是杀生么?要我怀慈悲之心么?”
谁知李修元摇摇头,轻声说道:“非也,师兄再看,看仔细一点。”
明惠头上如镶了一道惊雷,眼前这一幕跟当年少年入了三生石中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今日的少年,手里已经没了当日的三生石。
看了又看,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这水里不就是我的倒影吗……还有,我这一头白发去了哪里?”
直到这时,低头望着一钵清水的明惠才明白了过来,为何今日众僧看自己的眼光如此奇怪。
“这是为何?”明惠抬起头来,看着李修元怔怔地说道。
李修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轻声说道:“师兄喝了圣人亲人种下的灵茶,我又在里面添加了些许的灵药,你若不能年轻数十岁,才是怪事。”
神泉并不能让明惠返老还童,但是却能给他新的生机,让他有一天感悟天地之道的时候,不会受到太多的阻碍。
这也是李修元敢给两个师兄喝下用神泉煮的灵茶的原因。
看着明惠震惊无语的眼光,李修元笑道:“我让圣僧的弟子,一个合体境的不离和尚,下了圣山,在通天河边看众生……”
“圣僧的原意,是想让自己的弟子去掉一身的杀气,我去希望他能在通天河边,感悟天地之力,把自已变成一个凡人……”
李修元又花了半个时辰,将不离和尚的故事跟明惠说了一遍。
明惠闻言再叹,轻声说道:“原来超凡之后,便须化入凡尘,难怪师弟眼下修为全无,彻底变成了一个凡人。”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现在修行的是佛门无相金身,已是第三重修为,这卷经书,改日我抄录给师兄。”
“你竟然还在修炼佛门心法,难怪我看不出来你的修为了……这心法我能修炼么?”
明惠眼前李修元竟然带回了连船若寺都没有的佛门心法,不由得深深地震撼不已。
谁知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他淡淡地笑了起来:“除非师兄从现在开始,从头修炼无相法身,灵药我可以为你准备。”
想了想又说道:“通天河边的不离和尚跟你一样,现在也在从头开始,修炼无相法身。”
明惠一听脸上的神情变了再变,问道:“我可以么?”
李修元静静地说道:“为何不可?师兄若是将无相法身修至圆满,无相金身的修行对你来说更是小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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