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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沉吞墨这一生,都在为妹妹而活

    “哥,你会恨我吗?”沉拂砚嗓音发颤,喉咙微有哽意,“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事,让你伤心,失望?”

    “不会。”沉吞墨抬起她漂亮的小脸,将几缕散落的长发捋到她耳后,“你做了什么,哥都不会怪你。”指腹挠了挠她尖细的下巴核儿,“哥为了小砚去死都成。”神情和语气都十分平淡。毕竟,自沉拂砚十三岁发育始,为了护着这个妖娆貌美的幼妹,他不止一次豁出命去。

    沉拂砚眼尾红成一片,睫毛湿漉漉沾满了泪,低声嗫嚅了句,“我也是一样的。”

    “嗯?”

    她也可以为了她哥不顾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沉拂砚摇摇头,“哥别为砚砚死,哥要为了砚砚好好活着。”

    沉吞墨漫不经心地笑笑,“好。”他当然要长长久久地活着。他死了,谁来护着美丽柔弱的妹妹?

    交给哪个男人他都不放心。

    色衰爱弛。男人对女人的爱不一定持久、可靠。但他不一样。沉拂砚不止是他心爱的女人,她还是与他有着相同血脉的手足,更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他对沉拂砚的感情,远远超越了男女之爱。

    他眯起眼审视妹妹,“你喜欢上霍骠了?”女人的爱慕能让最多疑的男人放下戒备,忘乎所以。霍二少怕是神魂颠倒,快活得连自己祖宗姓什么都忘了。沉吞墨不无恶毒地思忖。

    心事被兄长道破,措手不及之下,沉拂砚脸色惨变,抖着手脚要从他身上下去。

    “别怕,别怕,”沉吞墨掐紧她弹翘的臀瓣,将她牢牢地往腿上摁,“哥不是说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儿,哥都不舍得生你的气。”

    “对不起……”沉拂砚捂住脸,雪白的指缝沁出泪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他甚至不是我欣赏的类型。开始的时候,我明明很讨厌他的……”

    “没关系。小砚别哭。”沉吞墨拉下她的小手,伸舌舔她脸上的泪。

    跳出二人的恩怨。霍骠有钱,有权,前途无量,正值盛年,人又生得高大英俊,对小砚一往情深,百般讨好,小砚始终不为所动才不正常。

    如果小砚是自由身,她自然可以拒绝霍骠的靠近、殷勤与爱意,那么她根本不可能动容。但她被禁锢在他身边,被迫适应他的坏,慢慢发现、接受他的好。她心无所属,逐渐被打动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人是可以被驯养,被驯服的。沉拂砚对霍骠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其实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况且,就算她是真心喜欢霍骠又怎么样?沉吞墨低嗤一声。十几岁少女的喜爱,薄弱得一阵风吹过就散了。初恋情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兴许都比不上她想报考的大学。

    要说沉吞墨不在乎,不嫉妒,自然不可能。然而比起难以预测与掌控的情爱,将人留在身边,永远地拥有她,占有她,显然要紧得多。在某些方面,沉吞墨与霍骠惊人地相似。

    “小砚不打算跟哥走了?”沉吞墨低头凝视妹妹。

    “不是我不跟哥走,是哥不需要再为了我离乡背井,东躲西藏。”霍骠答应暂时不逼迫她怀孕生子,甚至承诺她可以读研,读博,继续深造,她至少还有十年相对自由的时光。

    “你自己呢?现在的生活真就是你的选择?”沉吞墨逼至她眼底,目光深沉,直白,锋刃一样锐利,“心甘情愿?”

    沉拂砚几近仓皇地避开他的眼睛,“没有谁的人生是事事遂心的,总是有这样,或是那样的不如意。”蜷起手指,指甲掐入手心,“我喜欢霍骠,”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他,”不知是在说服沉吞墨,还是在说服自己,“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如何,日子都不至于太难过。”

    “哥,你跟我不一样。”她哥是自由的,他还年轻,颖悟绝伦,能力卓越,“没有我这个累赘,你可以重新参加高考,念书,留学。你还有大好的前程。”DSE是可以以社会考生身份报名参加的,不影响他申请心仪的大学。

    沉拂砚眼角再次滚下泪来,“我后悔了。也许打一开始,我就不该反抗,形势比人强……”她阖上眼,泪如雨下,哭得难以自抑,“如果不是为了我,哥就不用冒险,不会受伤,还吃了偌大的苦头……”

    自从沉吞墨被救回国,他对自己那段经历始终闭口不提。沉拂砚也不敢问。电视新闻上有太多可怕的报道。事涉最重要的亲人,沉拂砚怕自己承受不了。

    “傻孩子,无论为你做什么,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哥都甘之若饴。”沉吞墨弓下背,将脸贴去她颈窝,嗓音微颤,声线渐渐哽咽,“如果没有你,金钱,地位,前程,名利,对我而言,又有什么用?”

    他爱沉拂砚。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镌骨铭心地爱着她。沉吞墨这一生,都在为妹妹而活。失去沉拂砚,他的人生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肩颈传来温热的湿意。沉拂砚大惊失色,“哥……”上一次沉吞墨哭,是父母飞机失事。

    她胸口滞闷,难受极了,“你别这样。我是你妹妹,一母同胞的手足,我会一直爱着你。只要你需要,我都在的。”轻抚他微微颤抖的肩头,“哥,现在这样不也挺好?有人照顾我,保护我,你不必再瞻前顾后。整个世界都在你脚下,你自由了,可以尽情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不,小砚,你不明白。”他从来就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这个世界与他有什么相干?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

    但沉吞墨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他直起身,睫毛濡湿,眼眶泛红,脸上已恢复淡然,“小砚说的也对。其实只要你开心,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终于说服了兄长,沉拂砚松了一口气儿。霍骠不是好惹的。她哥不放弃带她走的心思,万一被霍骠瞧出端倪,吃亏的恐怕还是她哥。

    沉吞墨站在窗前,目送妹妹的背影。

    暮色苍茫。落日淡黄的余晖泼洒在她身上,像一副瑰丽绝伦的画卷。

    人已经坐进车里,他的视线晃都没晃一下。房间没开灯,男人大半张脸融入昏沉的夜色,惟余一截雪白的下颌,挺薄漂亮的腮颌线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弧。

    离过年还有八个多月,足够他的腿伤完全康复,并不着痕迹地将所有资金转移到海外银行。

    虽然有些吃味,不可否认,小砚如今的心理状态,堪称完美。

    霍骠再怎么多心,也不至于猜疑一个爱慕他的女孩儿会偷偷逃离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