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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玉仪缓声道,“许是有事在身罢。”等一会儿也无妨,他们素来不约定时候,谁多等谁一会儿,也都是有的。

    木灵眸光清亮,寻了地方坐下,身子不由往她那边凑近,“小姐,世子可如传闻中一般?”

    原是不该打听主子们间的事的,可听小姐零碎地说了些,木香姐姐又从不允许她跟来,便更是不由得想多问几句。

    “你生于京中,长于京中,世子又常抛头露面,未碰见过其人?”她轻笑。不曾见过这般多嘴多舌的小丫鬟,她院儿里这木灵是独一个了。

    木灵摇了摇头,“不过遥遥一眼。况且,那与小姐所见,哪里会是一样的。”她委实是好奇得很,是恨不得小姐将一切都细细道来才好的。

    是不一样。

    她一怔,如此说来,殿下除那副好相貌外,与传闻却是相去甚远。

    他似乎永远一副淡漠模样,冷眼看她使出浑身解数,面上也是不起波澜。

    在她几乎要以为,他真的没有半分情动时,他又偏生在初行云雨时,摘去了那张清冷矜贵的面皮。而再展露出来的那份恶劣阴鸷,才像是他本来模样。

    他大多时候不会理会她的颤抖。

    他掐着她足腕的手炙热得似是能将她灼伤,她只得软下身子,任由摆弄,每每这时,她竟是莫名有些怵他。

    阮玉仪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

    他有时也会让她坐在这张几案上。几上触及的肌肤是冰凉的,可上边又落下灼热的吻,这总容易使她失神,也显得更乖顺些。

    阮玉仪的耳尖悄悄染红,别过了脸,只道,“待殿下来了,你再瞧个分明便是。”

    听她如此说,木灵也便不再多问,转而说起旁的来。

    一语未了,却听得门口传来叩门声。转脸望去,是一手持折扇,面如皎月的公子,他见阮玉仪看过来,便踱步跨过了门槛。

    姜祺笑意盈盈,“我近来听闻这院子里有一善舞之妖,便叫小师父引了来,当时便在想是否是玉仪你。”

    他面上虽笑着,实则暗中打量着她。

    上次偶知她与小皇叔有些关系,本以为自己就该是歇了心思了,可一听这谣传,还是旋即忆起了她的面容。心下一动,便提步前来一瞧。

    他知道,除非是亲耳听她说,他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她起身见礼,闻言,眸中略有讶色,“倒是不知竟有此荒唐谣传。”想来是她闲时,于院中揣摩梅姨娘那曲子,院门未合,于是被人瞧见了。

    “我能证实,玉仪一舞确实惊艳,”他展颜一笑,语含探究,“不过,你这些日子都是在此处吗?”

    若非待在院落里的时候长久,也不会那般巧叫人碰见在跳舞。可这是小皇叔的地方,他半月来皆是在此为那名副将祈福,以他对那副将的情谊,怕是不会轻易让旁人出入。

    她犹疑了下,觉着眼下也无需打这位郡王的心思了,便颔首道,“正是。”

    姜祺把玩着折扇的手一凝,垂了垂眸,“如此,那你是认得在这方院落里小住的那位了?”

    “自然认得的。”她知晓他对自己有意,也不想隐瞒。

    从前不推拒,是藏了旁的心思,可眼下却不需要了。她稍侧过脸撇了一眼那坛桂花酒。

    侍立在侧的木灵却越听越觉得奇怪。

    小姐不是已与这位世子搭上了吗?怎的这一来一回,仍是显得如此客气。

    而且,听他们口中那位,也不似在谈论太妃。木灵敛下眸中疑色,尽力忽略心中的不安,抿唇不言语。

    这么一说,姜祺也明白了,终于落下了心思。

    他自是不至于与小皇叔争。他瞧了眼前的人一眼,不过这小娘子倒真是个讨人欢喜的,竟然能叫小皇叔留她在身边。

    如此也好,届时将人往宫中一接,也免得祖母时常忧闷皇族支庶不盛。

    他笑意不减,温声问道,“玉仪可见着前两日我着人送来的那封书信了?”

    “见着了。”见他如此坦然,她虽不明所以,也还是道。

    而后,她听见他嗓音清朗且淡然,“你只当没见过,烧了便是。”也免得叫小皇叔发觉,误会了去。

    她自是应下。

    第94章 认清

    姜祺在她这处得了些桂花酒,一盏下肚,也知若是小皇叔来,恰巧碰上便不好解释,他又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于是便起身告辞。

    反正他想确认的已是确认,也没必要久留。

    见他走远,木灵的僵着的眸子才动了动,缓声道,“小姐,世子还不曾来吗?”

    “他哪里是我们催得的,”阮玉仪顺手收了用过的杯盏,“怎么了?”

    她眸光清澈,面色平静柔和,耳上的东珠耳坠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微有晃动,映出几点光亮来。

    木灵唇嗫嚅了下,才颤声道,“小姐,您怕是……认错人了。”虽然只有街上一瞥,可那一眼足以使她记得郁王世子的模样。

    而他那风流装扮,手中玉骨扇轻摇,正是最好认不过的。

    她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木灵在说什么,抬眸看向她,“什么认错人?”

    木灵正色道,“方才来的那杏色直缀的公子,才是郁王世子姜祺。”此言一出,如一声惊雷,阮玉仪像是被定在了原处,手上的动作滞住。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动了下唇角,才将僵住的笑意敛起。她手上似是失了气力,再握不住那杯盏。